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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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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的時候,氣溫經過一晚的醞釀,在淩晨達到最低。

沛錦拉開窗簾時分已近中午,一個哈欠沒打完,生生憋回去難過到要死。可是放眼望出去,那純潔無暇遮蔽天地一切汙垢的瑩白——

下大雪了。

這在臨海不說是百年難遇,最起碼近十年來不曾有過。臨海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冬季最冷不過零下五六度,白日裏的常溫更是極少跌破零度,因此就算下雪,多以粘膩濕軟的小雪為主,落地即融,什麽都遮不住。

小區的院子裏有孩童在堆雪人打雪仗,童真無忌的清脆笑聲扶搖直上,仿佛直接把天空戳了個窟窿,簌簌的落下一地銀白。

“看什麽呢?”蕭戰有早晨起來洗澡的習慣,擦著頭發從背後攬住沛錦纖細的腰身:“哦,下雪了。”

這幾天真正閑散的日子過下來,蕭戰從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食髓知味。臨近重新開工,不想上班的反倒是這個夔集團的大BOSS。

“好大的雪。”鼻息間飄進熟悉的洗發水香氣,是兩人一起在超市挑選的:“記憶裏我好像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蕭戰漫不經心的:“是啊,臨海本就少下雪,更別說白吳市了。”

沛錦怔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白吳是蘇沛錦的老家。

望著窗外大朵飄落的白絮,沛錦低低的開口:“蕭戰,”這樣背對著,或許能給自己問出口的勇氣:“你還愛著仝惜顏嗎?”

感覺到身後緊貼的軀體變到僵硬,再到克制隱忍的放松。

“這重要嗎?”

“重要。”沛錦難得這般固執索求一個答案。

漫長難捱的沈默後,蕭戰一點點松開摟著她的手臂:“在我心裏,無人能夠替代她的位置。”

聽到這樣的答案,沛錦不知道是苦澀居多還是甜蜜更甚。心底像是開了個品種齊全的食品雜貨鋪,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她——是怎麽死的?”

“夠了。”即使沒有聲色俱厲,即使沛錦不回頭,那種凜厲緊繃的氣勢也無法忽視的鋪天蓋地砸過來:“到此為止。我不想談這件事,永遠。”

沛錦望著窗外,眼底漸漸氤氳出浮騰的水霧。淚珠在眼內凝聚成型,像是一個凸透鏡,將所見之景色扭曲變形。

永遠有多遠?曾經,她以為她的永遠就是蕭戰。可笑直到最後她才明白,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女之間,永遠這個情話最不靠譜。

她為什麽還是這麽傻?非要為他尋個開脫的借口才死心?非要矛盾的證明自己這幾年所受的苦所做的事都是錯誤的才甘心嗎?

“對不起,”沛錦稍稍冷靜了下翻滾的情緒,沒有轉過頭,淡淡的控制好語氣:“是我不對,不該問那些話。”

身後空落落的。一分鐘前還緊密相擁的戀人此刻罅隙頓生,隔著幾米的距離觸手不及。

“沛錦,”蕭戰遲疑了一下,終究不想太傷她:“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你和我還有那麽長遠的未來,想想這些不好嗎?”

長遠的未來?沛錦在心底默念,卻出於同樣的不忍沒有反唇相譏:“你願意和我一起這樣走下去?”

蕭戰過來,扳過她瘦削的細肩,認真的望進那雙眼眸深處:“我們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我再也不想放開你,哪怕是一分一秒。所以,蘇沛錦,你願意嫁給我嗎?成為我蕭戰的妻子,榮辱與共,直至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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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夔集團上下就爆出了一條足夠熱辣的超級大新聞。

總裁蕭戰即將迎娶集團總經辦特助蘇沛錦!

這條不知道是小道消息還是官方說辭的新聞,以長了翅膀的速度,火箭一樣的傳遍集團上上下下每一處角落,遠到一樓打掃衛生的保潔員都說的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

每日中午的員工餐廳更是討論的熱火朝天。有的說早就看出端倪了;有的說以為大BOSS只是玩玩,想不到居然認真了;有的說早知道蕭總喜歡這樣清淡小菜型號的,她就不裝那麽久的妖嬈性感路線了……

不管暗地裏傳成什麽樣,表面上的風平浪靜還是一如既往。

章宏不會沒事找抽的主動詢問沛錦真假,而好奇到要死的徐文趙陽又礙於交情過淺,根本不好意思湊過去八卦事主。

是以沛錦倒也沒多出什麽莫名的煩擾。這個時候身邊沒有閨蜜死黨的好處終於體現出來——

任是誰人抓心撓肝的想要獲得一手資料,奈何黃鼠狼咬烏龜——無從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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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那天下午,沛錦接了一個電話。

如果不是這個電話,沛錦幾乎忘掉了那個陰險男人的存在。

這些日子來,她和蕭戰的相處就像是尋常合拍的情侶,一步步走向幸福的終點。

她拒絕了見面的要求,即使知道這種類似於不受掌控的反抗有多危險,可是她真的不想去。不管是對方的癲狂偏執,還是她對蕭戰漸生的不舍——

這段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劃上句號的日子迫在眉睫。

元宵節前一天,陸謙揚少有的給她來了個電話。

從兩人關系轉入不尷不尬冰河期後,陸謙揚還是第一次主動聯系。準確來說,是第一次通話。

其實早在年三十的晚上,他的祝福短信就帶著試探發了過來。彼時沛錦正和蕭戰窩在沙發裏,開著的電視機將熱鬧喜樂的聲音鋪滿房屋的每一處角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氣氛溫馨而寧靜。

那條短信她沒回。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可是這通電話,她卻無法置之不理。

陸謙揚的公司年前簽訂了一個大客戶。以示慶祝之意,對方邀請他元宵節這天去郊區的某會所打橋牌,順帶介紹幾個生意上的夥伴給他認識。

問題在於,這種不算正式的聚會場合要求帶女伴。

沛錦客氣的說自己這幾天加班沒時間,請他另尋別人。一方面是讓他死了那份心,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忙。

這些日子來,即使有司徒雲暗中的斡旋協助,鄭先生的事情依舊不容樂觀。那些見不得光的資料及往來賬目,一個不小心就是日後炸毀自身的定時炸彈。

所以這幾天,大家一起在不停的玩著拆彈游戲。

想不到的是,陸謙揚卻提起了吳默蘭。

這個名字一下子戳中了沛錦的軟肋。

接著想到他那條無辜骨折的腿和現在行走不便的現狀皆因自己而起,心底還是忍不住猶豫了起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要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陸謙揚那麽誠懇的說,就當是為他這個行動不便的廢人暫時委屈一下,酒會一結束,他就送她回家,不會太晚。

沛錦還是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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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陸謙揚隨行帶了專職的司機,這個對方指定的雲泉會所還是偏遠到離譜的地步。

雷克薩斯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沛錦下車的時候幾乎以為這是開出了臨海。

夜色幽深,雖是十五月正圓的日子,可因為天氣原因,厚厚的雲層擋住了一切的光亮,映照著眼前這處更形清冷寂寥,帶著些許令人不安的靜謐。

雲泉會所坐落在不知名的一處山谷中,背後就是森森的山脈。完整起伏的山形郁郁蔥蔥,即使在黑暗的夜晚依舊看得出,這裏保存完好大自然的純粹恩賜,沒有開山炸石,也沒有濫砍濫伐,甚至樹梢上殘留的皚皚白雪都綿延著,從山腳一直爬到山頂,再下了坡逐漸遠去不見。

會所的規模不小,是現在典型的高大上代表作,門廳氣派奢華,一點沒有要低調行事的意圖。

從下了車,沛錦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先是右眼,然後是兩只一起。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只眼睛一起又該怎麽解釋?

沛錦心裏隱隱有些後悔,不該扯了莫須有的謊話瞞著蕭戰。這麽遠的距離,真要趕不回去——

“別擔心,”陸謙揚仰頭,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有著比天上星星還要明亮柔和的光芒:“十二點之前我一定送你回去,我保證。”

沛錦微微一笑,推著他輕便的定制輪椅向接待處走去,語氣輕松:“是啊,十二點鐘聲敲響,南瓜車可是要現出原形了。”來都來了,再糾結猶豫下去,一來顯得斤斤計較沒意思,二來浪費的可都是自己寶貴的時間。

陸謙揚的人品,她絕對相信。

引路的禮儀小姐接過陸謙揚遞上的燙金請柬,客氣的領路去往二樓的雲鵬廳。

溫暖幹燥的會所裏響著若有若無的背景音樂,細高的鞋跟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大衣和手包都放在了一樓的接待處,沛錦只穿了件香檳色一字領的連身膝上裙,雙手推著的昂揚男子即使行動不便,可是淺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裝依舊襯出他出色的外形,胸口恰到好處的露出一角香檳色手帕,與身後嬌小的女子遙相呼應,相得益彰的宛如一對璧人。

“殷總,您的客人到了。”迎賓小姐推開厚重的精致雕花雙開木門,言辭恭敬。

沛錦驚愕的擡頭望過去,以至於陸謙揚和對方溫和無異的寒暄都沒聽見。

“抱歉,殷總,希望我來的不算太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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