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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庭燦醒後發現自己在梁息家裏，梁息在廚房忙碌，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著睡之前的事。

他見到了霍斯行，霍斯行還帶著小情兒，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然後他瞪著霍斯行，就把自己瞪睡著了。

梁息走過來，溫和道：“醒了？”

褚庭燦冷哼一聲，“過得還挺滋潤。”他嘀嘀咕咕地氣道：“前幾天找鴨子，還包養沈佑嘉，剛才那個小白臉…哼哼。”

梁息聽不下去了，他走上前，耐心問：“燦燦，你到底喜不喜歡霍總？”

“不喜歡。”褚庭燦冷冷道。

“可我看著他挺關心你的。”梁息委婉地說。

褚庭燦同情地望著梁息：“他那是關心你嗎？他那是想取代你做我舅媽！”

“…你吃藥了嗎？”梁息忍不住問。

“吃藥吃藥吃藥！”褚庭燦煩躁地抱住腦袋，“我吃了啊，可是還是很是很煩…沒用的，吃藥沒用，我原本好了的，來到中國之後才又開始煩…早知道就不來了！！！”

梁息能感覺到褚庭燦最近越來越不穩定的情緒，他將手搭在褚庭燦的肩膀上，安撫道：“你看，你爺爺現在沒個準信，你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去，要不，我陪你去醫院住段時間？”

又是醫院…

褚庭燦緩緩呼出一口氣，勉強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我沒事，我只是脾氣差，又不是別的什麽，你們能不能不要在我每次發脾氣時都說送我去醫院？我難道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嗎？還是說發脾氣的人都是神經病？”

梁息皺眉打量著他。

“行了！先想想怎麽聯系上安德烈吧。”褚庭燦將自己頭發抓成了雞窩，不受控制的情緒瀕臨臨界點。

門鈴被按響，梁息沈默地看他一眼，然後去開門。被送來的是褚庭燦的行李，梁息想轉移褚庭燦的註意力，於是對他道：“你的行李送過來了，過來看看還有什麽缺的，我們下午一起去買。”

褚庭燦百無聊賴地走過來，他隨意翻看著自己的東西，堆成小山一樣的行李箱和紙盒，多得讓人沒有想打開的欲望，離褚庭燦手邊最近的一個盒子，半邊盒子騰空著，看起來搖搖欲墜。

褚庭燦發洩一般地擡手，破壞性地拍落那個盒子，盒子“啪”一聲掉落地上，從裏面翻滾出一雙鞋子。

這是一雙有著銀色小翅膀的潮牌鞋子。

回憶湧入腦海，這雙鞋是霍斯行送給自己的，但他除了第一天打開看過後，後來就再也沒有打開了。

褚庭燦緩緩蹲下來，目光緬懷地落在那雙鞋子上。

霍斯行那時候說，這雙鞋子是這個潮牌的設計師為他單獨設計的。

褚庭燦撿起一只鞋子，想起他與沈佑嘉因為一雙鞋子而發生的矛盾，又想起霍斯行為了哄他送他的新鞋子…過去別扭的事情，再想起來，竟然有些輕松的感覺，他的唇角漸漸浮上一層淺淡的笑意。

捏著小翅膀的指尖摩擦過一小片凹凸不平，褚庭燦眉心微動，他小心地拿起鞋子，仔細打量著鞋子是否有什麽刮痕，他翻開翅膀的底面，才發現那片凹凸不平不是刮痕，而是一小行刻字：

致我親愛的Albert。

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褚庭燦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他難以置信地摩擦著那片刻字，回憶起那時小朱指責自己敷衍的表情…

這是霍斯行給他的小巧思。

原來從那時起，霍斯行就對他心生好感了嗎？

所以霍斯行是有點喜歡他的…

霍斯行一直是在意他的。

可他又做了什麽…

巨大的慌亂和無措湧上心頭，褚庭燦支撐不住地摔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喘著氣，陷入到“霍斯行對他有點真心”和“反覆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的怪圈中。

等梁息從廚房回到客廳時，客廳裏早就沒了人影，只剩下亂七八糟的行李。

梁息：“……”

當霍斯行收到褚庭燦的消息時還有些奇怪，這小混蛋已經快一個月沒主動聯系他了，他隨手點開對話框。

褚庭燦：我在Deadline酒吧，我要見你。

霍斯行：在原地別動，我通知梁息去接你。

褚庭燦：我要見你。

霍斯行：有事？

褚庭燦黯然地垂下手機，是啊，他說見就見，說不見就不見，有這樣的道理嗎？

霍斯行大概不會再慣著他了，想到這裏，褚庭燦將杯中的褐色液體一口喝完，苦悶地將手機摔到了桌面上。

腦海裏混混沌沌的，亂七八糟的回憶像走馬燈一般地在眼前過著，隨著放映的速度加快，褚庭燦也加快了喝酒的速度，直到一只手扼住他的手腕。

褚庭燦睜開朦朧的眼睛，虛虛的人影逐漸真實起來，卻因為眼眶的熱意再次模糊起來，他抽了下鼻子，難過地開口：“霍斯行…”

霍斯行微頓，他拿開褚庭燦手中的酒杯，淡聲道：“你喝多了。”

“對不起…”褚庭燦前傾身子抱住霍斯行，淚水奪眶而出，他懊悔自責地說著：“我錯了，對不起…”

霍斯行原本想去拍拍褚庭燦的後背，但想到褚庭燦的病情，他猶豫地停住了動作。

他沒法克制對褚庭燦的在意，但是他也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和褚庭燦的可能性不大。

褚庭燦的覆雜家世，以及由家世引出的人際關系，這都是霍斯行從未想過的。

直白點說，那是說不清的麻煩。

頸側傳來熱意，是褚庭燦的眼淚，霍斯行借著安撫他的手勢，緩緩將他推開。

兩人四目相對，霍斯行看著那雙深情漂亮的眼睛盛滿了淚水，正委屈哀傷地望著自己。

“找我來什麽事？”霍斯行緩聲問。

褚庭燦長睫垂下又掀起，幾滴淚水珍珠般地簌簌落下，“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鼻音濃厚著請求：“我保證以後乖乖的，我留下來，我留在你身邊…霍斯行，霍斯行…”

褚庭燦近乎泣不成聲，霍斯行低嘆一聲，他擦去褚庭燦下巴上的淚水，半是無奈道：“你每次都是喝醉一個樣，醒了一個樣，褚庭燦，我也不總是很有耐心的。”

“我這次認真…我認真的，霍斯行。”褚庭燦握住霍斯行的手，借著醉意，將最真實的訴求說出口：“我喜歡你，你不要離開我…我是真心的，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沒看清你送我的鞋子，還不知道你送我鐲子的深意…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乖…”

霍斯行溫聲道：“褚庭燦，我給過你機會。”

“可你還在意我，你還在意我的對不對？這就說明你還是有點喜歡我的…”褚庭燦著急又無措地辯駁。

“是，但那又怎樣？”霍斯行挪開眼神，將雜亂的桌面收拾好，“我不年輕了，沒心思再折騰了。”

“……”

褚庭燦哭的更厲害了，他牢牢拽著霍斯行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什麽希望。

霍斯行看著他哭，沒再說什麽。

褚庭燦哭累了就睡過去了，霍斯行伸手擦去他睫毛上的淚珠，目光落在了褚庭燦臉側的手機上。

褚庭燦總這樣亂跑可不行，霍斯行面不改色地拿過褚庭燦的手機。

過了會兒，霍斯行餘光瞄見梁息的人影。

梁息已經推開門，正在尋找褚庭燦，霍斯行放下褚庭燦的手機，給褚庭燦披上外套，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霍斯行心情沈重地開著車，突然接到了褚京的電話，霍斯行本想不接，但停頓幾秒後，還是接通了電話，“嗯？”

褚京那邊吵嚷得很，似乎在碰杯歡呼，“噢——幹杯！！！”

霍斯行微微蹙眉：“褚京？”

“老霍！就差你了，快來。”褚京醉醺醺地說。

“你在喝酒？”霍斯行心中泛起一絲不滿，這對舅甥是怎麽回事？離開酒就解決不了問題嗎？

褚京噓了一聲，嘿嘿樂道：“今晚是…失戀者陣線聯盟，就、就差你了。”

霍斯行呵了一聲：“我算是知道梁息為什麽要跟你分開了，他替你看孩子，你卻在花天酒地？”

“哼，明明是他寧願看孩子也不願跟我在一起！”還挺理直氣壯。

霍斯行無情道：“不去。”

“你要不來…我們聚眾上你家去！”褚京蠻不講理地發酒瘋。

霍斯行心想褚京現在醉了，那剛好可以趁機問些事情，於是道：“地址。”

半個小時後，霍斯行來到地方，包間裏有好幾個唱歌唱到聲嘶力竭男人，顯然都醉得不輕。

都是熟人，霍斯行輕車熟路地打過招呼，然後就看到褚京和陳文序在聲情並茂地對唱愛情買賣。

“斯行。”陸峰單手打了個招呼，隨意道：“過來坐。”

霍斯行走過去，寒暄道：“峰哥，今天不忙？”

陸峰回答：“剛忙完一陣，出來放松放松。”他邊說邊給霍斯行倒了一杯酒。

霍斯行含笑接過，目光掃過包廂裏的眾人，喝了口酒，慢悠悠地打趣：“你們快散場了才叫我？”

“陳文序攢的局，你覺得他會叫你？”陸峰點燃一支煙，懶懶道：“半道碰上褚京劇組結束，褚京就過來了，他喝大了就叫你來了。”

褚京剛唱完一句“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就看到了霍斯行，他熱情道：“斯行來了，快快，下一句留給你…愛情不是你…嗚啦什麽就能賣——”

霍斯行舉了舉杯子，沒接受醉鬼的好意，示意他自便。

“霍斯行！”突然響起一聲暴喝。

霍斯行看向噪音的源頭——陳文序。

陳文序瞪著霍斯行，舉起話筒發酒瘋：“真踏馬給你說對了，老子也被甩了！操！你是訂過婚才被甩的，老子是還沒訂婚就被甩了，又輸給你了，你踏馬的高不高興哇！”

霍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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