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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霍斯行將褚庭燦和沈佑嘉送到劇組，他打算找導演談一談，順便請制片人吃個飯，也好把沈佑嘉主角的事定下來。

一行人到達排練室的時候，商贏和制片人還沒有來，排練老師看到沈佑嘉很熱情，直招呼著讓他過去，幾個小演員爭相撲向沈佑嘉。

“佑嘉哥哥——”小男孩率先抱住沈佑嘉的腿，興高采烈道：“上星期考試了雞兔同籠問題，我做對了哦。”

沈佑嘉摸了下他的頭：“真棒。”

“佑嘉哥哥，再給我們變魔術啊。”

霍斯行觀摩著情況，這裏一聲佑嘉哥哥，那裏一聲佑嘉哥哥，再看看靠在墻上遺世獨立的褚庭燦，他走過去問：“怎麽不和他們一起玩？”

褚庭燦將後腦勺抵在墻壁上，百無聊賴地盯著天花板：“我不喜歡。”

“不喜歡玩，還是不喜歡小孩子？”霍斯行問。

褚庭燦懶散道：“不喜歡小孩子。”

霍斯行：“為什麽？”

“又蠢又笨，還沒有自保能力，遇到事情只會害怕和哭哭啼啼。”褚庭燦說這些話時帶著抵觸的情緒，甚至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睛。

對他這幅破罐子破摔的姿態，霍斯行不太讚同，但到底沒說什麽，改掉褚庭燦用十八年形成的觀念和行為，確實需要時間。

“你喜歡小孩子？”褚庭燦突然發問。

霍斯行望著和沈佑嘉打成一團的小朋友門，如常回答：“還可以。”

“啊～”褚庭燦用眼角看著霍斯行，尾音看似漫不經心地輕揚：“差點忘了，你原本是打算結婚的。”

霍斯行正視著他，眉心微微蹙起。

“現在呢？你怎麽打算？畢竟我也給你生不了孩子。”褚庭燦懶洋洋道。

霍斯行的眼神帶著微許壓迫感，鏡片閃爍出寒光，他嗓音沈冽：“你說得對。”

褚庭燦猛地站直身體，皺眉看向霍斯行：“你什麽意思！要跟我分手？就因為我生不了孩子？”

“……”霍斯行瞥他一眼，算是放棄溝通了。

褚庭燦卻著急起來，“你…”他剛要開口，一個小女孩突然跑到霍斯行面前，手機拎著一個練習冊，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叔叔，你會解方程嗎？”

霍斯行相貌堂堂，西裝筆挺地站在那裏，比不修邊幅的導演講究，比風風火火的場記淡定，比二十出頭的演員們成熟，既有叔叔的沈穩，又有哥哥的帥氣，這很能吸引小朋友。

霍斯行頷首看向小女孩，微微笑了下，他緩緩蹲下，與小女孩目光持平，和聲道：“你可以問問這位哥哥。”他用下巴示意褚庭燦。

小女孩看向褚庭燦的目光裏滿是驚艷，但表現卻怯生生的，她悄悄告訴霍斯行：“燦燦哥哥不喜歡理人，而且他不會寫數學題。”

霍斯行聽了想笑。

褚庭燦望著霍斯行和小女孩的親切行為，面上十分不悅，他哼哧著小女孩：“你不也不會寫。”

小女孩並沒有生氣，反倒因為他的理會很高興，回答：“所以我來請教叔叔啊。”

褚庭燦：“……”

霍斯行對褚庭燦擡手：“過來。”

“幹嘛？”褚庭燦嘴上不情願，還是邁開了腿。

“教你倆。”

小女孩站在落地窗前，霍斯行蹲在她面前，背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陽光正好，兩人的影子被投在地上，忽然，一個飛速行駛的圓形影子直接朝兩人的影子砸過來。

褚庭燦奇怪地往外看，一瞬間，他瞳孔皺縮：“霍斯行！”

“砰！”

“啪！”

接連兩聲，伴隨著玻璃被擊碎的聲音，褚庭燦已經飛身擋在了霍斯行身後，順帶把站著的小女孩按進懷裏。

四分五裂的玻璃在陽光下閃爍著虹光，排練室驚呼聲不斷，從外面砸進來的足球伴隨著玻璃渣子在地上滾了幾滾，然後有氣無力地停了下來。

霍斯行呼吸微頓，反應過來時，工作人員正在匯聚過來，地上落了不少玻璃碎片，褚庭燦牢牢地將他抱在懷裏，霍斯行緩緩擡頭，卻只能看到褚庭燦的下巴，“……”這種感覺很微妙。

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她這哭聲倒是讓褚庭燦回過神來，褚庭燦放松力道，先是低頭看向安然無恙但神色覆雜的霍斯行，然後又緊張地看向小女孩，問：“玻璃嘣到你了？”

“沒、沒有…”小女孩上氣不接下氣地哭。

褚庭燦松了口氣，繼而不耐煩道：“那你哭什麽哭！”

“哥哥…你在流血…”小女孩指著褚庭燦的側臉。

霍斯行猛然起身，褚庭燦被撞得後仰，但後面全是玻璃渣子，霍斯行迅速環住褚庭燦的後腰，固定住他的身形，心臟似乎跳到了嗓子眼，又倏然落下，“……”霍斯行捏住褚庭燦的下巴，迫使他轉頭，語氣微沈道：“我看看。”

褚庭燦的下顎被飛過的玻璃劃了道一寸多長的口子，從正面幾乎看不出來，但從側面看，血跡逐漸滲出，卻沒有流下來，傷口應該不深。

“哎…”褚庭燦揮開霍斯行的手，不悅道：“你捏的我下巴很疼！”

霍斯行厲聲質問：“誰讓你過來的？”

“你以為我想嗎！”褚庭燦吼回去，他摸了下自己的傷口，疼得直皺眉。

看到足球飛過來時，褚庭燦完全是下意識地撲了過去，以至於他現在還隱隱後怕，連帶一絲後悔，說實話，即便他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為誰付出生命的打算。

“後面，有事沒有？”霍斯行粗暴地轉過褚庭燦，替他檢查著後背和後腦勺。

工作人員將他們三人帶離現場，窗外的幾個初中生無措地盯著這邊，完全嚇懵了，有人出去處理這件事情。

還好是冬天，褚庭燦穿得嚴實又戴著帽子，而且背對著玻璃，加上頭埋得低，除了下顎處的劃傷，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

褚庭燦不滿地對工作人員道：“落地窗敢不敢換成防震的？還大制作電影？就這水平？或者你們把外面的足球場拆了…”

霍斯行沈默地坐在一旁。

褚庭燦叫嚷道：“我要去醫院，你們確定我的臉不用縫針嗎？留疤可怎麽辦？”

“只是個小口子，不用大驚小怪。”霍斯行語氣淡淡。

“小口子？”褚庭燦冷哼：“你說得輕松，疼得又不是你。”

“知道疼，下次就別往跟前湊。”霍斯行語氣嚴厲，撫摸著褚庭燦臉頰的動作卻很輕柔。

褚庭燦嗤了聲：“我路過不行嗎？你以為我傻的？”

霍斯行眸光微凝：“那你將我們抱那麽緊？”

“順手。”很不走心的借口。

“你非要這樣？”霍斯行逼近一步。

褚庭燦被迫後退到墻壁上，這弱勢的處境讓他很不悅，他警告般地橫起手臂，抵在霍斯行胸前，“你…”

霍斯行握住他的手腕，強勢地往旁邊墻上按去，“你很喜歡曲解人的意思？哪怕是自己的？褚庭燦，你是不是有病？”

褚庭燦睫毛微顫，眸光染上怒火：“你才…”

霍斯行不給他發火的機會，語氣沈郁地打斷他：“怎麽哄著供著都不高興，我是不是得換種方式對你？”

褚庭燦掙動手腕，卻拗不過霍斯行扣在手腕上的力氣，他惱羞成怒道：“霍斯行！我剛救了你，你這麽對我？”

霍斯行冷冰冰的眼神逐漸融化，褚庭燦還氣得不行：“你才有病！你…你！”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松懈，緊接著，褚庭燦被人擁進懷裏，“……”他簡直懵了，霍斯行在幹什麽？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

霍斯行略顯無奈的聲音響起：“早點承認不就得了？承認自己的好意有那麽難嗎？你在怕什麽？”

“……”褚庭燦別扭地轉臉：“我沒有。”

霍斯行松開他，褚庭燦心亂如麻，他既唾棄自己保護者的行為，又被霍斯行的話擾亂了心神。

霍斯行將褚庭燦的無措盡收眼底，些許不悅在心底蔓延開來，他眸色微暗，嗓音沈緩：“褚庭燦，我和你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樣。”

褚庭燦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這是自然。”

“所以，如果讓我知道你在玩我…”霍斯行頓了下，洞察人心的目光從鏡片後穿過，褚庭燦下意識擡眸，卻被霍斯行的目光看得心慌，他勉強鎮定下來，“…怎麽會。”

“是嗎。”霍斯行溫柔又不容置疑地擡起褚庭燦的下巴，給予誇獎：“很乖。”

褚庭燦恍惚地發現，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喪失了主動的地位，甚至還經常帶有情緒地患得患失…

唇瓣被人吻住，褚庭燦躲開霍斯行的親近，霍斯行低聲問：“不喜歡？”

“不是，我想問…”褚庭燦抓住霍斯行的胳膊，眉心微動：“你…你願意跟我回俄羅斯嗎？”

“為什麽不是你留下來？”霍斯行退開一些，留出一些正常交流的距離。

褚庭燦神色黯淡下來：“我不能。”

“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怎麽能來要求我？”霍斯行仍舊溫和地望著他，語速不疾不徐：“我的家人，事業，朋友都在這邊，反倒是你，你在俄羅斯並不快樂，為什麽不能留下來？你的中文很好，現在事業也小有成就，這不比你之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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