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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褚庭燦到達劇組，商贏和藹道：“你一會兒看著臺詞，隨意發揮。”

褚庭燦笑了笑，看起來很聽話。

可真到他表演時，那態度是相當敷衍，誰都能看出來他對這個角色沒太大欲/望，偏偏商贏還挺欣賞他那種吊兒郎當的氣質。

最後，商贏讓褚庭燦和沈佑嘉一起留下訓練，褚庭燦看在霍斯行的面子上答應了。

“嗨，甜心。”褚庭燦懶散地靠在墻上，看著練習武打動作的沈佑嘉，輕松道：“我可不是來跟你搶角色來著，放心，這角色最後還是你的。”

沈佑嘉最近一直陰沈著一張臉，倒不是因為褚庭燦，而是人紅是非多，他的糟心事可不止角色一件。

“我用你讓？”沈佑嘉不鹹不淡道。

褚庭燦笑瞇瞇道：“商導非常欣賞我。”

沈佑嘉淡淡道：“那是因為你和角色像。”

“這不是欣賞嗎？”褚庭燦含笑望著他。

沈佑嘉放松下來，他走向褚庭燦，意味深長道：“欣賞？這角色浮誇又虛偽，自大又懦弱，你覺得這是欣賞？”

褚庭燦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沈佑嘉將劇本丟給他，“也不至於一無是處，至少還有張漂亮臉蛋。”

褚庭燦接住劇本，沈佑嘉繼續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討厭這個角色？”

“你…可以不演啊。”褚庭燦不是很理解。

沈佑嘉反道：“那我不甘心。”

褚庭燦用一上午的時間將劇本看完了，看完之後，他整個人總是跑神，不自覺地想到那個主人公，正如沈佑嘉所說，主人公是個有著漂亮臉蛋的浪蕩子，浮誇虛偽，自大懦弱…

“飯菜不合口味？”霍斯行看褚庭燦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關心地問。

褚庭燦回神：“啊…沒有。”他夾起一塊魚，對霍斯行笑了笑：“好吃。”

霍斯行主動問：“有心事？”

“哈哈，沒有。”褚庭燦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我就是在想，如果我接了這個角色，甜心會不會生氣？”

霍斯行如常道：“佑嘉嗎？他不會。”

“你怎麽知道？”

“他沒那麽小心眼。”霍斯行察覺到了什麽，他問：“你對這個角色感興趣？”

“才沒有，拍電影那麽累，我沒興趣。”褚庭燦矢口否認。

而且，褚庭燦漫不經心地想，年底快到了，他始終都是要回俄羅斯的，這麽想著，他不自覺地按動手指關節，看似百無聊賴，實際上心中煩悶。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坐在他和霍斯行的對面，褚庭燦擡眸，看到了陸峰。

霍斯行笑道：“峰哥，吃飯了嗎？”

“剛起來，沒胃口。”陸峰擺了下手，問：“怎麽樣？真要讓Albert頂上沈佑嘉？”

褚庭燦不悅道：“你什麽語氣？我比沈佑嘉差嗎？”

陸峰微微挑眉：“自己心裏沒點ABCD數嗎？”

褚庭燦：“……”

“峰哥，別欺負小孩。”霍斯行無奈道。

“十八歲的小孩？那七八歲的是什麽？嬰兒？”陸峰看到褚庭燦欠兒巴登的樣子就想到褚京，總想逗兩句。

霍斯行一本正經道：“也許吧。”

陸峰含笑搖了下頭，打量著褚庭燦道：“不過他確實和角色像。”

“和角色像是什麽誇獎嗎？”褚庭燦語調微冷：“你不如直接說我是個人渣！”

“吃炮仗了？”陸峰嗆他一句，皺眉問：“你覺得角色是人渣？”

“不是嗎？”褚庭燦加重語氣。

陸峰神情嚴肅，語重心長道：“純粹的人渣不可能成為主角，就像有白天也有黑夜，有清晨也有黃昏，萬事萬物都是多面性的，人也是，電影會放大人其中的一個特質，但這並不是人性格的全部，只要生命沒有結束，人渣有權利自贖，君子也可能會沈淪，這就是電影的魅力所在。”

褚庭燦怔怔地望著陸峰，他沒想到陸峰這個人看起來豪邁不羈，內心卻這麽細膩，這大概就是電影裏說的人格魅力。

褚庭燦不是瞎子，他能意識到陸峰的優秀，只是承不承認的問題。

陸峰和霍斯行一樣，都是處事成熟的人。

可他們沒有走到最後。

可話說回來，霍斯行又看上他什麽了？褚庭燦陷入到自我懷疑中，驚慌似乎是突如其來的，他發現自己沒什麽值得霍斯行喜歡的…

“哎哎。”陸峰敲敲桌子，看向褚庭燦：“在聽麽？”

褚庭燦楞楞道：“啊？”

“得，白說了。”陸峰起身，“不聊了，我去吃飯了。”

“好。”霍斯行目送著陸峰離開，他伸手摸向褚庭燦的額頭：“怎麽呆頭呆腦的？病了？”

褚庭燦態度不明地說了一句：“他說的很好。”

霍斯行笑道：“這個確實，陸峰老師以前和你舅舅都是辯論隊的，他負責條理分明，你舅舅負責胡攪蠻纏。”

“你呢？”

霍斯行語氣如常：“我負責結辯。”

褚庭燦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他說不清自己怎麽了，就是沒由來的憋屈。

霍斯行道：“吃過飯後，我陪你去跟導演直說，就說沒檔期好了。”

“你怕我當沈佑嘉的絆腳石？”褚庭燦陰沈著問。

怎麽突然變了情緒？

“……”霍斯行凝視著他：“褚庭燦。”

“我說對了是嗎？”褚庭燦起身，語氣淡淡：“不用你陪，我自己去說。”

“你是不是該吃藥了？”霍斯行起身問。

“……”褚庭燦更加生氣了。

“…沒罵你。”霍斯行頗為無奈：“我是說你的病，不然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生氣了？”

褚庭燦停下腳步，眼神黯淡地看著霍斯行：“你跟我一起，只會問我餓了嗎，累了嗎，吃藥了嗎？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霍斯行：“我問過其他的，是你不肯說。”

褚庭燦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他恨恨道：“那你跟沈佑嘉都會聊什麽？跟陸峰又會聊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鬧什麽。”霍斯行打斷他，眸色沈靜：“也許你該先冷靜一下。”

“……”褚庭燦深呼吸一口氣：“我…我說，你問我什麽我都說，你可以問，你問。”

他說得很艱難，似乎退了一步是什麽天大的事。

霍斯行註視著他，這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霍斯行拿著手機離開：“抱歉，稍等。”

褚庭燦：“……”

心中簡直亂成一團。

霍斯行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心想讓褚庭燦冷靜一下也挺好，站好後，他邊聽電話邊往褚庭燦的方向看去，卻發現褚庭燦已經不見了。

“好，沈哥稍等，我去找佑嘉。”霍斯行掛了電話，仍然看不到褚庭燦，看來是離開了。

有時候不得不說，褚庭燦的脾氣簡直就是顆定時炸彈。

給霍斯行打電話的是沈佑嘉的父親，因為聯系不上沈佑嘉，所以打到了他這裏。

霍斯行在練習室找到沈佑嘉，招呼他過來：“你爸爸來看你了，你怎麽不接電話？”

“手機放酒店了。”沈佑嘉跟著他出去。

“你經紀人和助理呢？”

“我嫌煩，沒讓他們跟著。”

霍斯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壓力別太大。”

沈佑嘉蔫蔫兒地應了一聲。

霍斯行笑道：“你下午出去放松放松吧，商導那邊我去說。”

“好，謝謝霍總。”

霍斯行帶著沈佑嘉來到酒店門口，他們看到門口花圃旁的情景，對視一眼後，臉色稍顯驚訝。

一個身材高大英挺的大叔在幫褚庭燦拍照，褚庭燦心情不錯地望著鏡頭。

霍斯行眸光微閃，心想褚庭燦剛在還在生氣，現在可就笑起來了？他不動聲色地扶了下眼鏡。

“老爸。”沈佑嘉喊了一聲。

大叔放下相機，尋聲往來，笑得開懷：“兒子。”

沈佑嘉陰沈多日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他快步跑過去，沈父笑著張開雙臂，沈佑嘉高興地抱住他。

“老爸看看，也沒怎麽瘦嘛。”沈父疼愛地揉著沈佑嘉的腦袋。

霍斯行走過來，“沈哥，好久不見。”

“呦，霍老弟，辛苦啊。”沈父是個攝影師，性格瀟灑粗獷，十分不拘小節。

霍斯行看了褚庭燦一眼，褚庭燦心虛地躲開他的目光。

霍斯行笑道：“沈哥，兒子給你送來了，帶他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好，父子時光難得，我也不留你了。”沈父爽朗道：“有空去哈爾濱，老頭子一直念叨你呢。”

“嗯，回見。”

沈父正要能離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停下腳步，看著褚庭燦笑道：“小夥子，回頭等照片洗出來，我讓佑嘉給你送過來。”

褚庭燦難得表現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禮貌來：“好的，謝謝叔叔。”

“行，回見啊。”沈父慈祥地揉了下褚庭燦的頭發，褚庭燦的眼神看起來亮晶晶的，他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偶然遇到的長輩。

父子倆勾肩搭背地離開，沈佑嘉小聲抱怨：“我最近一直睡不好。”

沈父感慨：“可惜這兒沒有大澡堂子，不然老爹給你一通搓，保管讓你睡到日上三竿。”

霍斯行留意到，褚庭燦看著父子倆離開的眼神中似乎有幾分羨慕。

“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霍斯行問。

褚庭燦的心情明顯恢覆不少，他回答：“惹你生氣了，我怎麽好意思再呆下去？”

霍斯行問：“你和沈佑嘉的爸爸認識？”

“剛認識，我回來的路上撿到了他的鏡頭，還給他之後他感謝我來著，就給我拍了幾張，他說他在等兒子，沒想到是沈佑嘉。”

褚庭燦回憶著被沈父摸過的腦袋，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崇拜：“他很有趣，不像個父親…我的意思是，他很頑皮，但在看到沈佑嘉後，他立刻就像個父親了…霍斯行，你們中國人的爸爸都這麽幽默帥氣嗎？”

霍斯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拉著褚庭燦往酒店裏走，閑聊道：“中國式的父親都比較嚴肅古板，至少我的父親是這樣，沈佑嘉的爸爸，應該是例外吧。”

“那甜心未免也太幸運了。”褚庭燦兀自感慨。

霍斯行打趣道：“也不算，至少他沒你有錢。”

“這倒是。”褚庭燦點頭，他忽然說道：“如果我的爸爸還在…”意識到什麽後，他稍顯低落地閉嘴了。

霍斯行溫聲問：“如果你的爸爸還在，然後呢？”

“他在不在都沒所謂的。”褚庭燦垂眸，棕色的睫毛掩蓋中眸中情緒，語氣倒是滿不在乎：“反正他不喜歡我。”

霍斯行耐心地看向褚庭燦，他願意提起自己以前的事了，這是個不錯的跡象。

沒等霍斯行欣慰幾秒，褚庭燦的聲音就猝不及防地冷了下來，甚至帶著幾分惡意：“幸好他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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