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咳咳就是吧咳咳”徐少坤說倆字咳一咳，別看他在背後議論得最歡，真要讓他當著當事人的面說出來，他心裏很是心虛。

徐少坤嘆了口氣，這可要怎麽說呀，他擡眼看了下陳秋，陳秋正面無表情地直直地瞅著他，似是在對他說：“你繼續，我聽著。”

“哎呀，這些事，我也沒聽清楚。”徐少坤掙紮了又掙紮，真真是說不出口，這些話要對陳秋說了，就跟當面說人家壞話似的，量他臉皮再厚，也說不出那些話來。

“陳秋，不用理他，專心工作行了。”劉淑娜在一旁冷眼看著，覺得徐少坤實在是窘迫，於是開口幫他說了一句話。

這時候能聽到這句話，徐少坤真恨不得跪下給劉淑娜磕個頭，太感謝他了，整個辦公室終於有人說話了。

別看劉淑娜只說了一句話，這氣氛就因為這一句話好多了，李芳華咳嗽了一聲，徐明在後面挪了挪凳子發出了一陣聲響，徐少坤趁機縮回了脖子，趴在桌子上假裝看起了文件。

這個辦公室的氛圍進入了另一種詭異的狀態，每個人都在想怎麽打破這種狀態，卻又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突然李芳華想到了一個話題，開口說道：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李廠長要調走了。”這個事她昨天也聽說了，本來這在廠子裏也是大事，只是後來被陳秋那驚世駭俗的八卦一比，給比下去了。

劉淑娜首先皺起了眉頭，李廠長對於他們這代人來說，是很熟悉的，在他們心裏是大哥一樣的存在，帶領著他們為毛巾廠的崛起可以說是奮鬥了畢生的心血。

“你不信？”李芳華瞅著劉淑娜挑眉問道，“這事千真萬確，李廠長要調到別的廠，咱們廠要來一位青年幹部。”

劉淑娜輕笑了一聲，她怎麽會不信呢，李芳華沒事就愛跟工會的人往一堆湊，消息自然是靈通又確切的，她皺眉只是覺得意外還有一些不舍而已。

“青年幹部？”徐少坤又來了勁頭，“最近這幾年青年幹部下企業的案例越來越多了，真不明白他們怎麽想的，好好地吃公糧不行嗎？非要來企業受罪。”

“話可不能這麽說，幹部到了企業，為企業創造利潤，為工人同志謀福祉，那貢獻，那成就感可比吃一輩子公糧大多了。”陳秋跟著說道，既然大家挑了別的話題，那她也不能揪著自己的問題不放。

劉淑娜聽了陳秋的話，沖她笑了笑，心裏不由嘀咕起來，聽這小姑娘說話，看她辦事，怎麽都不覺得她是傳言中的那種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六親不認的人，是不是有人惡意中傷她？

算了，只要自己不傳謠，不信謠就行了，別人她管不著，劉淑娜暗暗想道。

“芳華姐，你再出去打聽打聽，要來的這個幹部是男的還是女的，結婚了沒？”徐少坤笑道。

陳秋斜眼橫了他一眼，心想幹部是男是女，是否結婚這些事跟他徐少坤半點毛線的關系都沒有，打聽這些事，純屬是閑的，也正因為毛巾廠有了這麽多閑人，閑言碎語才會那麽受歡迎。

李芳華聽了也笑了起來，“你都結婚了，還打聽人家幹啥。”

“我結婚了，還有人沒結婚不是？”說著，徐少坤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徐明跟陳秋。

陳秋懶得搭理他，徐明被他一說，立馬想到了韓英英，心又開始甜了起來，臉上在不知不覺間掛上了一抹笑意，話說，下午應該找機會去趟工會了。

工會此時別提多熱鬧了，大家正分兩撥討論問題，一撥議論陳秋，一撥議論李廠長。最後連陳秋勾引李廠長的話都出來了，韓英英在一旁聽得那叫一個歡暢。

早知道工會的人有這能耐，她早就把陳秋的事說出來了，還等這麽多天幹啥，白白讓那賤人舒服了那麽些日子。

不僅工會熱鬧非凡，陳秋實習過的車間也是炸了鍋一般，一線工人們不知道李廠長要被調走的事，只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陳秋勾引男人，六親不認的事。

賈燕跟春香聽著這些話，牙都快咬碎了，別人說一句她們倆就給糾正一句，奈何車間太大了，那麽多張嘴，她們倆口水都快說幹了，也沒堵住悠悠之口。

更讓人郁悶的是，謠言越傳越離譜，一會兒就出了好幾個版本，甚至還有人說陳秋在農村跟自己鄰居生了個孩子。

賈燕聽了差點吐血，這些荒唐的謠言裏面，那個所謂陳秋的農村對象，不是劉浩是誰？看著他們討論地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樣子，賈燕直想拿起針給他們把嘴縫上。

“小燕，這可怎麽辦呀，他們太能說了，根本就不聽咱們的。”春香一上午都喝了四大杯子水了，這會兒嗓子還是感覺快冒煙了。

賈燕氣呼呼地瞪著其他人，轉身去了劉師傅辦公室。

不用說別人，就連劉師傅跟馬師傅也在辦公室議論這個問題，賈燕一推門進去正好聽見了，兩人知道賈燕跟陳秋相好，一見她進來了，立馬閉了嘴。

連兩位師傅都在議論，賈燕的心裏實在是不舒服，可人已經進來了，也不好表現出什麽，只硬著頭皮說道：“劉師傅，麻煩你出去勸勸大夥，他們都在造謠中傷陳秋同志。”

“賈燕，這個事”劉師傅猶豫了，自古以來工人們就把八卦作為工作當中的唯一調節品，就連她自己也是如此，怎麽出去勸？

“劉師傅，我敢保證他們說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我跟陳秋同志認識很長時間了，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只求你出去勸勸大夥，就看在陳秋同志也在這裏實習過的份上。”賈燕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劉師傅跟馬師傅對視了一眼，又低頭思索了一陣，說道：“行，那你跟我說說，我聽聽情況，想想說辭，出去勸勸大夥兒。”

“嗯！”賈燕感激地點了下頭，把陳秋的大伯大伯母如何虐待陳秋，陳爺爺陳奶奶如何憐惜她的事，繪聲繪色地講給了劉師傅，為了達到感動劉師傅的目的，賈燕在描述的時候加了一些渲染。

聽得劉師傅低頭，馬師傅抹淚，兩位師傅不禁對陳秋充滿了同情，真沒想到這個小女孩以前竟然過得這麽淒苦。

劉師傅又想起當時陳秋為了進對外貿易部，大清早背單詞的事，要真像傳言的那麽有手段，還至於這麽認真刻苦嗎？想到這裏，她內心的愧疚感開始蔓延，她怪自己一開始對陳秋不好，又慚愧自己剛才還在懷疑她。

“那她那農村對象是怎麽回事？”馬師傅抹幹凈了淚，問道，家裏的事解釋完了，對象的事呢？

一說對象的事，賈燕都快哭了，“馬師傅，他們說的那個對象，名字叫劉浩，那是我對象，我們明年都要結婚了，他們倆就是鄰居。”

“啊？！”兩位師傅異口同聲地大叫道。

“行了，老馬，咱們趕緊的吧，回去給同志們開個會，至少保證咱們車間這邊別再亂嚼舌根了。”劉師傅轉身從後面的資料架子上拿起了一個喇叭，走出了辦公室。

賈燕跟馬師傅緊隨其後。

“同志們，同志們，暫時放下手頭工作，咱們開個會。”劉師傅拿著喇叭把整個車間走了一遍。

工人們正在興頭上，劉師傅吆喝了好一陣也沒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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