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別跑！”

紅林朝那個少年離開的背影喊道，誰知道那少年見兩人發現自己偷了錢袋，跑的更快了，兩人連忙朝少年逃跑的方向追去。

“餵，你站住！”

紅林大喊，兩人跟著少年跑到了一處街角偏僻巷子處，紅林還想繼續追下去，林語楠將她拉住了，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不要追了，這裏不太安全，我怕會有危險，算了，錢財身外之物，我們也不缺這點錢，我們回去吧！”

“可是，主子，這人真的太猖狂了，他要肯解釋，我也不是非要抓住他啊！”紅林氣急了，居然就這麽被個少年偷走了錢。

林語楠還想說些什麽，突然眼角撇到街角，發現墻角露出一截灰布衣衫，她一邊說話，一邊示意紅林看向街角，紅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了，頓時明白了。

“紅林，算了，這少年估計也不容易，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誰願意做這種事情呢？”林語楠看了看那微微抖動的衣袖一角，朝紅林輕輕的搖了搖頭，無聲的轉身返回，紅林詫異，但再次朝街角看去，終於發現了原因，輕輕的嘆了口氣，跟著林語楠朝巷子外走去。

“算了，就當我今天送給他了。”林語楠嘆了口氣，攤手，然後拍了拍紅林的肩膀，“在這個地方人要活下去不容易，我們回去吧。”

紅林突然想起，小時候家裏鄰居家的一對老夫婦，他們的小女兒突然染了疾，需要一大筆錢。夫婦二人連日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著每日到市集上賣草藥，終於將銀兩湊足。卻在回來的途中，錢袋被偷，追也追不回來。她們的女兒也因此而耽誤了治療，最後早早地夭折在破落的房子裏。

紅林永遠也忘不了老夫妻二人當時痛苦的神情和悔恨。

林語楠還來不及阻止她，少年本就怕得微微發抖，渾身有些發軟的他輕而易舉地被紅林從墻角處揪了出來。

“你說你，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學人家偷什麽錢啊！”

林語楠第一次看見這樣沖動而憤怒的紅林，她一時有些怔楞：“紅林……”

紅林卻好像沒有聽到林語楠的話，揪著少年耳朵的手又用力了幾分，疼得少年齜牙咧嘴，眼圈很快發紅，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

“兩位漂亮的哥哥，求求你們，幫幫我，就這一次！我是有苦衷的。”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甚至因為多日來的吃不飽飯而顯得有些虛弱。

“什麽漂亮的哥哥，你欠揍？”紅林有一絲尷尬，“苦衷？你是想告訴我們你是為了妹妹籌醫藥費的嗎？嗯？”

林語楠又一次被如此咄咄逼人的紅林嚇得一怔，紅林這是怎麽了？

“哥哥你……好聰明。”

“嗯？”紅林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啊啊啊，痛，痛，大哥哥你輕點！我說的是真的，真的！不瞞二位哥哥，我八歲的妹妹生病了，我需要錢，二位哥哥行行好，幫幫我，我願意做牛做馬伺候你們……”少年說著就要哭的樣子，急得眼淚已經開始打轉了。

林語楠看得一陣不忍：“算了，紅林。我覺得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林語楠微微蹲了下去，與少年平視，“小弟弟，你多大了？”

看到主子的動作，紅林才有些不情願地放開了手。

獲得釋放的少年忍不住用手撥弄著耳朵，好疼，這位哥哥好生兇殘。當然，這話少年哪裏敢說出來，只在心裏暗戳戳地想。

“十、十五歲。”陡然面對不同於紅林的溫柔哥哥，少年一時有些不適應。他躲閃著眼神不敢直視林語楠。這位哥哥不僅溫柔，而且真的……好漂亮，比之前見過的那些姑娘都漂亮。

“哥哥，你、你好漂亮！”末了，少年又怯生生卻堅定地補上了一句話。

“哼，雖然你很有眼光，但是不許說哥哥漂亮，要說俊俏！”雖然這孩子說的是大實話，但紅林就是對這少年沒有好感。

林語楠聽了少年的話，穩穩地笑了起來，哪個女人不喜歡被讚美呢？

可是，自己現在是男人……

“謝謝你。”林語楠先是真誠感激道，隨後又問，“那，可以告訴大哥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少年躊躇了一下，才緩緩答道：“明、明凡。”

明凡？難道是那個明家的孩子？

紅林震驚之餘，又覺得怎麽可能。明家的消亡，人盡皆知。

“我姓卓。”少年仿佛想到了什麽又匆匆補充道。

果然。紅林就知道一定是她想多了。

“小凡啊，”林語楠的親切稱呼很自然地拉近了和少年之間的距離，她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容，將方才被紅林拿回來的錢袋遞到少年的手中：“聽大哥的話，這些錢你拿著，去買最好的藥，好好照顧你妹妹。但是一定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可好？”

明凡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林語楠。娘親曾告訴他，要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看來娘親沒有騙他……

可是那個婦人呢？那把肖萌賣掉的親生父母呢？他們如何忍心？

明凡握緊了拳頭，好一會兒才結果林語楠遞過來的錢袋，他低垂著頭，有些心虛：“我答應你，大哥哥。”

與紅林不同，林語楠看到明凡穿著粗布破鞋，臉色因為長久的營養不良而發黃，身形瘦得讓人忍不住心疼，可一雙黑亮的眸子卻格外的堅韌和清澈。

她相信，這個孩子本性不壞，她也願意去相信，他是真的有苦衷。

紅林的情緒也漸漸平覆了下來，她伸手去拉明凡，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過。

“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被你嚇到了。明凡心裏一陣不安，不敢擡頭看紅林。

見少年這樣，紅林忍不住笑了笑：“剛剛是我兇了點……”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這似乎是事實，紅林收回了手：“你，不用害怕。主子人很好的。”

“主子？”明凡擡起一張疑惑的小臉望著紅林。

林語楠不禁莞爾：“不說那麽許多了，小凡你一定餓了吧？不巧我們也餓饞了，我們去前面不遠的‘芳翠齋’吃東西怎麽樣？”她心想接下來也沒什麽要緊的事，索性就帶著紅林還有這小家夥好好吃一頓，就當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好了。

“主子，這……”紅林皺起眉頭，帶著一個身份不明而且方才還偷了她們錢袋的孩子一同用餐真的好嗎？

林語楠怎麽會不知道紅林的擔憂，她沖紅林搖了搖頭：“沒事的，他只是個孩子。”

既然主子都這麽說了，紅林再多說什麽倒顯得不知好歹了。且不說也到了用膳的時間了，主子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好的吃飯興致了。也罷，只是吃一頓飯，不會怎麽樣的。

她看了一眼那個少年，選擇緘口不言，任由林語楠拉著她和明凡往“芳翠齋”的方向走去。

紅林沒有發現，身後一位約莫四十歲的婦人悄悄地跟了上去。而她身邊的小女娃卻一臉驚慌的樣子，嘴唇甚至嚇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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