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袁太太，小婦人這就過來。”紅掌櫃一臉殷勤賠笑道，卻也沒落下秦千語不管，而是喚了個小丫環來招呼。

“夫人，那是玉面芙蓉膏。”那位袁太太特意露給他們看，林媽媽瞧得真真的，在秦千語耳邊輕聲低語道。

秦千語看了一眼，才醒過味來，人家不是沒有，而是不賣給他們，這倒也好理解，貨少太過緊俏，生意人自是要照老客戶、大主顧什麽的，不過這位袁太太的表現，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鄭大壯也看明白了，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沒身份沒地位，連買盒膏脂都買不了，這樣被人嫌棄，他還是頭一遭遇上，脾氣頓時就上來了。

“掌櫃的，不是說沒有玉面芙蓉膏了嗎，那這是什麽？”鄭大壯語氣不好的指了指。

那女掌櫃想是沒料到會露餡，忙賠笑道：“就這麽一盒，已經賣與袁太太，實在再沒有的了，咱們做生意，都講究個先來後到，這位爺真是對不住了。”

人家這話說得倒也在理，秦千語笑了笑，便伸手拉住鄭大壯的袖擺：“大爺，一盒膏脂而已，沒有這個，咱們買旁的就好，犯不著生氣。”

他們身份敏感，況且她與秦府的瓜葛，實在不宜在這寧安縣鬧出什麽紛爭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喲，一群土包子進城，還想學人家擺什麽排頭，藏頭露尾的，連個面兒也不露，想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家，這玉面芙蓉膏金貴著呢，可不是有幾個錢就能買得到的東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使。”那袁太太想是心情不爽快，出言就是滿嘴的譏諷之詞。

“這位太太，還請留些口德。”林媽媽聽著這話，臉色是變了又變，以往自家夫人雖然不得寵，卻也沒有被人這樣當面辱罵過。

“你主子都不配與我說話，你一個下人敢跟我嗆聲，活得不耐煩了吧！”那袁太太喝斥道，氣勢真是十足。

“她活不活的，可由不得你說了算。”秦千語也並不懼她，冷聲道：“倒不知如何得罪了這位太太，如此指桑罵槐，我等都不常來寧安縣，想必寧安縣的貴婦人們，都不如太太這般風采！”

“我指桑罵槐怎麽了，你一個藏頭露尾的狐貍精，也就勾男人的本事強，聽你這嬌滴滴的嗓子，男人很吃這一套吧！”袁太太冷哼道。

她就看不慣這等女子，狐貍精一般，專會勾引男人，雖沒看到面孔，想來讓男人跟前跟後的，模樣也差不了，且那身段也十分的靈瓏有致，真是天生就會勾男人的主。

從他們進門起，她就發現，旁邊那男人，雖長得不怎麽樣，一身氣度卻也不凡，一看就覺得非是池中之物，這樣一個大男人，卻整副心神全放在這女人身上，看著心裏就犯堵得不行，再聯想到自家那些糟心事，忍不住就想與對方較較勁兒。

秦千語聽著這話，真是無語至極，今兒出門真是沒看黃歷，她嬌滴滴怎麽了，她就算是狐貍精，又怎麽樣，又沒有去勾她家的男人，犯著她什麽事。

鄭大壯見人居然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心裏早就窩火，若非對方是一個女人，他早就動拳頭了，但聽著越說越不像，實在有些忍無可忍，捏緊拳頭，不管對方是不是女人，他都要揍她一頓解氣。

秦千語見到他的動作，忙伸手死死拉住他：“別沖動，她一個女人而已，實在不必與她動手，女人的事情女人解決，與你一個男人不相幹的。”

他向來是聽秦千語的話的，這會兒見她阻攔，倒也肯聽勸。

那袁太太見到鄭大壯的動作，著實嚇了一跳，她出門來雖也帶了幾個人，可都在外面等著她，如今鋪裏也就她與貼身的丫頭，人家真要動手，她就要吃虧了。

好在被人勸下，沒有真跟她動手，但見堂堂一大男人，被人幾句話就勸得息了怒，眼裏又露出鄙視的神情來，這男人看著好樣兒的，卻也真是被狐貍精迷暈頭了，什麽都聽人家的。

秦千語轉頭看去時，正好就又看到她那樣的神情，不由開口道：“這位太太想必是吃了不少虧，所以就見不得人家夫妻恩愛，以至於如此惱怒得口不擇言。”秦千語說著，便輕輕一笑，接著又道：“我倒要勸勸這位太太，與其對咱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發火，不若把本事都使出來，好好攏絡住男人心的同時，再收拾收拾讓你吃虧的女人，這豈不來得更痛快。”

與之同時，秦千語也還她一個十分鄙視的神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不是。

這袁太太被人說中心事，臉上的神情，也是青紅轉變，沒料到對方能看透她的心事，且口舌上還這麽不饒人，本是理虧，再理論下去，自家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但已經開了頭，她也不願意吃虧，就算對方說得在理，以她的身份地位，又豈能讓一個普通人下了面子。

但想想與人再這般爭吵下去，也確實有失她貴婦人的風度，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算是暫時結束爭吵。

聽對方說什麽夫妻之類的話，她壓根兒不信，男人對妻子，可從不會有這樣的熱絡勁兒，怎麽看也是對外面的狐貍精才這般的殷勤。

秦千語見對方落了下風，且沒有再爭吵下去的意思，她自然也不會想與人再糾纏下去，進這鋪子竟然吃一肚子氣，她也是頗為氣悶，卻也不能真的打人家一頓，好在也戳中了對方的痛處，不算太吃虧。

不願再在這店裏停留，轉身拉了鄭大壯，準備去別處逛逛。

只她這裏才轉身，就聽到那位袁太太道：“紅掌櫃，給我再拿兩盒玉面芙蓉膏來。”

“喛，喛，袁太太，我這就給你拿。”紅掌櫃剛剛看兩方吵架，也是呆了呆，這會兒還有點沒回過神，立馬就又拿出兩盒玉面芙蓉膏來。

鄭大壯轉頭，眼神發紅已是暴怒到邊沿，他要買沒有，別人要買就有，還有這樣的道理。

秦千語眼疾手快的將人拉住，開口道：“什麽玉面芙蓉膏，我才看不上眼呢，咱們走，以後都不來這什麽破鋪子。”

林媽媽還是頭一次見鄭大壯這神情，也是嚇了一跳，忙跟著勸道：“是啊大爺，這什麽破膏脂的，咱們真不稀罕，說起來，原先夫人還留下幾張做膏脂的方子呢，這些物什兒，咱們自個也可以做的，實在犯不著買人家的。”

她這裏的夫人，自然是指秦千語去逝的娘親，秦縣令早逝的嫡妻吳氏。

“走啦，走啦，咱們別在這裏耽誤時間。”秦千語拉不動他，連聲勸，真怕他一怒之下，把人家這鋪子給砸了。

想他們入雲寨一向的好名聲，可不能折損在了這裏。

那紅掌櫃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妥當，一時頗為尷尬的立在當場，見鄭大壯那神情，也是嚇得心肝兒一陣亂跳，她還沒見過這樣的混人呢，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不由有些膽顫心驚的看向惹事的袁太太。

那袁太太之前就被嚇了一跳，這會兒已是心肝兒嘭嘭亂跳起來，她也不過一內宅婦人，雖然愛擺出正室嫡妻的威風，但幾時見過這陣仗，幾乎沒縮在丫頭的懷中：“快，快叫咱們的人進來。”

“太……太太，他們堵在門口，就是吃咱們的人，也進不來啊！”丫頭也是一陣結巴。

秦千語自然也聽到這兩人對話，冷冷掃過一眼，這時候才知道害怕了，哼，要是讓你們知道，正與你們對峙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保不齊能被活活嚇死。

“好啦，好啦，咱們走，不過都是一群無知婦人罷了，跟她們有什麽好計較的，就算揍她們一頓，咱們也沒什麽臉面。”秦千語幾乎沒使出百般招數來。

好歹讓他息了怒氣，只眼神仍在幾人身上掃過，讓當事幾人激靈靈打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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