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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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問道。
“看到就不痛快了，還用找啊……”蘇蘭小聲嘟囔道。“哦，我現在看不見，應該是聽見就不痛快了。”
“我答應你，以後你不喜歡就不用見到她們，也不用聽到。”
“你之前還說要給我做秋千，說明年要一起蕩秋千，種葡萄……”蘇蘭有些傷感的說道。“騙子……”
“到宮裏也可以啊，我回去親手給你做個秋千。就裝在你以後住的宮殿窗外，你喜歡了隨時就出去蕩，好不好？”皇太極問道。
蘇蘭失笑，要是自己沒去過沈陽故宮沒準還真被皇太極騙了。這沈陽故宮裏，皇太極的後宮雖然叫宮，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四合院。她要是在院子裏蕩個秋千，那就等於在整個後宮的圍觀下蕩秋千。
“還是不要了，我就只想在這院子裏蕩秋千。”蘇蘭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以後在宮裏想做什麽？你先告訴我，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等著你住進來。”
“以後想做什麽啊……讓我想想……以後你念書給我聽吧，我眼睛看不見好無聊的。幹脆你現在就給我念書吧，當做提前練習了。我之前讓塔娜給我買了幾本話本來解悶，可是塔娜識字識得不全沒法給我念。你讀給我聽吧，好無聊啊。”蘇蘭撒嬌道。
“好。”
聽到皇太極的答話蘇蘭興奮的離開他的懷裏，在墻根處一陣摸索，找到了塔娜之前買來的話本遞給皇太極。皇太極翻開話本，念給蘇蘭聽。
“停停停。”沒一會蘇蘭就忍不住開口攔住了皇太極。
“怎麽了？”皇太極不解的問道。
“這不是《牡丹亭》嗎？”蘇蘭皺著鼻子問道，“你念的也太沒感情了吧，我還以為是什麽兵法書。你就不能念的有感情一點嘛。”
“怎麽才能有感情啊。”皇太極無奈的問道。蘇蘭年紀跟豪格差不多，豪格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卻總覺得蘇蘭還是個小姑娘，不自覺的想更寵著她遷就她。在蘇蘭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養孩子的苦樂。
“就是按照情景啊、人物心情之類的變換聲調，讀出當事人的感情變化啊。你這樣念著好沒意思，我聽得都要睡著了。”
“那可好，以後我天天晚上給你念，省的你晚上睡不著在炕上來回的翻，不得安生。”
“我現在白天路都走不了兩步，晚上當然不困了。”
“我記得你之前挺能睡的，一睡一整天，最近怎麽睡不著了？不行，我明個兒就讓大夫來替你看看，這麽反常不是好事情。”皇太極擔心的說道。
“這哪用請大夫啊。”蘇蘭開口攔道，她之前天天想睡覺分明是心理問題，想要通過睡覺來逃避現實。現在想開了要積極面對，當然沒那麽多睡覺的心思。之前被掩蓋的作為網癮少女的作息習慣又重新出現，讓她九點就睡覺……不好意思她正亢奮呢。
“你快繼續念給我聽，念的有感情一點。”蘇蘭轉移話題要求道。
“我回去就給你找個識字的婢女，讓她天天來給你念書。”
“你不喜歡給我念書啊？”蘇蘭扁扁嘴問道。
“喜歡，我忙的時候讓她念給你聽，我閑下來親自給你念好不好？”
“好。”蘇蘭沖他笑的甜膩膩的，讓皇太極覺得心都軟了，被她化作了滿腔柔情。
蘇蘭雙手攬著他的脖子，偷笑著將頭埋在他懷裏，聽著他僵硬的語調讀著話本裏繾綣的語句。
“要不我讓塔娜換本書吧。”蘇蘭覺得皇太極讀《牡丹亭》確實有些難為他，也難為了牡丹亭。“要不下次你念金瓶梅給我聽吧。”蘇蘭開口逗他道。
“金瓶梅？”皇太極驚訝，一個翻身將蘇蘭壓在身下，蘇蘭眼睛看不見，只覺得他的氣息就在身側，心砰砰的跳。“教你漢文的夫子是哪一個，怎麽連這些都教你。”
“我連爹媽都想不起來了，哪還想的起來夫子是哪個。不是說那書寫的是人情百態，市井人生嗎，聽著應該挺有意思的。”蘇蘭眨眨她已經看不到的眼睛一臉無辜的問道。可憐她一個25歲的新時代知識女青年，已經淪落到提起金瓶梅就要裝傻充楞的地步了。
“你要是想看人情百態，下次我批折子你坐在我旁邊，我挨個折子念給你聽。”
“我才不要，那些肯定都是一些煩心的事。你自己聽著不痛快就算了，我可不要跟你一塊。”蘇蘭有些嫌棄的說著，雙手抵在他胸前，皇太極看著蘇蘭耳根都紅了的樣子，慢慢的低下了頭。
蘇蘭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的清晰。她能感覺到皇太極越來越靠近的氣息，緊張的身子都僵住了，情不自禁的放輕了呼吸。
皇太極在蘇蘭臉側落下一個吻，看著蘇蘭漲紅的小臉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蘭聽到他在自己耳側的好聽的低笑，羞赧的推開了他。
☆、科爾沁
“我今天晚上要回宮裏，怕是不能陪你了。”皇太極有些愧疚的對蘇蘭說道。
“誰用你陪了。”蘇蘭低下頭故作不在意的說道。
“乖蘭兒，再等我一陣子，等我接你進宮。”皇太極將她攬在懷裏承諾道。
“皇太極，我是不是太貪心了？”蘇蘭想到皇太極每天忙於公事，還要宮裏宮外來回的跑，一時有些心疼。
“不是，貪心的是我。”皇太極輕吻蘇蘭的發頂說道：“是我太貪心了，想時時刻刻都和你一起。”
“你，你這也太會說情話了。”蘇蘭紅著臉推了推他，略有些發酸的說道：“難怪娶了這麽多福晉了。”
“這些話我只對你說過。我們不提從前，只看以後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可過去的事情我也改變不了。”
“我知道啊，我才不自找煩惱呢。”蘇蘭小聲嘟囔道。
“蘭兒為我吃醋不是天經地義的麽，這算什麽自尋煩惱。”
“誰吃你的醋了，不要臉。”蘇蘭嗔道。
“蘭兒為我吃醋，我心裏歡喜還來不及呢。”
皇太極一件一件的跟塔娜交代著照顧蘇蘭的事項，直說的蘇蘭心裏最後一點因為他不能陪著自己的別扭都要消失殆盡。
“你到底還走不走啊？我都困了。”蘇蘭打了個哈欠問道。
“要不我等你睡著了再回去吧。”皇太極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了，你快點回去吧，一會有塔娜陪我也一樣。”蘇蘭催促道。
“這怎麽能一樣。”皇太極懲罰似的捏了捏蘇蘭翹挺的鼻子，“要是晚上發了噩夢就讓塔娜陪你聊聊天，等我明天來了再陪你補覺。”
“知道啦知道啦。”蘇蘭擺了擺手，皇太極看著她不耐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交代了塔娜幾句，才不放心的出了院門。
才過了鳳凰樓，安公公早就在一邊候著皇太極回來。
“怎麽樣了？”皇太極放心不下蘇蘭，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稟大汗，西側福晉生下了個格格。”安公公自然知道皇太極問的是什麽，趕緊回話。
“很好。”皇太極笑了笑，“老天終是站在我和蘭兒這邊的。”
“宮裏其他人呢，還有沒有別的動靜？”
“嗯......大福晉，大福晉往科爾沁去了封信，可能，可能是報喜的。”安公公說道。
“報喜？你也學會跟我拐彎抹角了？”皇太極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著安公公。
“奴才不敢。”安公公跪在地上，心裏暗罵自己糊塗。
“在哲哲眼裏，這可算不上什麽喜事啊......不用管她，讓她把信送回去。你也去給布和去個信兒，就說我過些日子，打算去科爾沁看看。布木布泰剛生產完，哲哲又要處理宮務就不用一起了。”
“嗻。”
“爺現在在哪兒了？”
庶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靠在榻上喝著茶，不覆之前在布木布泰宮外陪著哲哲時小心妥帖的樣子。
“回主子的話，可能還在前面書房處理公事吧。”伊爾根覺羅氏的婢女吉雅答道。
皇太極每天出宮的事情除了哲哲掌管宮務外別人並不知曉，其他福晉只是為皇太極久未涉足後宮而心焦，並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出宮去陪蘇蘭。
“哼，側福晉生產爺都沒來看一眼。科爾沁的格格又怎麽樣，出身高又有什麽用。你沒看到剛才產婆說生了個格格時大福晉的那張臉，虧她還能強撐著笑出來。”
“主子說的是，如今大福晉和側福晉失了爺的寵愛，也沒能生下個兒子。以後這宮裏，就屬符福晉您地位高了。我看爺忙過這陣子，再到宮裏來肯定是要找您的。”吉雅捧著自家主子恭維道。
這邊伊爾根覺羅氏在憧憬著自己以後的榮寵，那邊皇太極看著在繈褓中皮膚還沒褪去紅色的嬰兒，旁邊是有些緊張的哲哲和布木布泰。
“你嫁過來也快十年了吧。”皇太極有些感慨的問道。
“回大汗，今年正好第十年了。”
“哲哲快有二十年了吧。”
“大汗好記性，臣妾跟大汗已經做了二十年夫妻了。”
“二十年啊，我們年紀可都不小了。”皇太極看了哲哲一眼，哲哲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有些發苦。
“我剛讓人給科爾沁去了信，過陣子我去科爾沁有些事情要跟你哥哥商量。到時候宮中事務還要你多勞心，布木布泰也交給你照顧了。”皇太極交代道。
“大汗放心，臣妾定會盡心的。”
皇太極點點頭，又隨口問了布木布泰幾句，便起身離開。
“姑姑......”布木布泰擔心的看著哲哲，聰明如她，怎麽會不明白皇太極話裏的意思。“大汗的耐心，到頭了對嗎？”
哲哲無力的點了點頭。
“大汗願意跟我們說這些，至少表示他還看看中科爾沁的。我看不行就讓父親在族裏選個堂妹送進宮來吧，雖然比不上親生姐妹，但總比讓蒙古其他部落占了先要強。只恨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如今連個能替姑姑分憂的姐妹都沒有。”
布木布泰的話聽得哲哲心中一動，想起了白日裏見到的蘇蘭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那個蘇蘭也不知道是哪個部的，我看大汗極為看重她，只怕早晚會接她進宮，就是不知道倒是會給個什麽位份。”布木布泰有些擔心的說道。然後扭頭看到了哲哲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了姑姑，你今天從宮外回來就一直有些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布木布泰擔心的問道。
哲哲搖了搖頭，看著剛生產完的布木布泰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可他們姑侄二人在公眾相互扶持，哲哲早就習慣了什麽事情都說出來兩人一起商量著拿主意。想了想還是將對蘇蘭的猜測講給布木布泰聽。
“你說那個蘇蘭可能是我的姐姐？”布木布泰不敢置信的反問道。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覺得她長得跟那個女人太過相似。可她如果真的是那個孩子的話，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沒道理早晨見到你我時卻這麽冷靜。”
“姑姑，大汗說要去科爾沁，你可想過為什麽？”布木布泰問道。
哲哲聽到一楞，想了一會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大汗想要將那個蘇蘭當做科爾沁的格格接進宮來？”
“姑姑也說了大汗看中那個蘇蘭姑娘。既然看中，當然不會隨隨便便給個封號，那就只有擡高她的身份了。大汗既然看中科爾沁，這時候自然不回去寵愛其他部的福晉。將那位姑娘記在父親名下接進宮來，在如今算得上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了。所以不管那個姑娘身世到底是什麽，恐怕不久之後她都要成為我的姐姐了。”布木布泰分析道。
“如果，如果她不是還好些，我怕她真是你父親的女兒。嫁進宮來反而對科爾沁心懷怨恨，到時候......”
“姑姑，那位姑娘如果聰明就該知道，在這宮裏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寵愛。而真正能讓她立得住的，只有身後的科爾沁。到時候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父親的女兒，都要明白自己跟科爾沁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我相信她既然能討的大汗的歡心，想必也不是個笨的，這種事情應該想得清楚。”
布木布泰十三歲嫁給皇太極，從來沒有奢望過他的寵愛。她要的，只是大金和科爾沁聯盟的穩固，和皇太極對科爾沁的看中，這才是她和哲哲在這宮中的意義。
皇太極猜到了哲哲給科爾沁的信裏會提蘇蘭的事情，卻沒想到哲哲寄信回去並不是擔心蘇蘭進宮會影響科爾沁兩位福晉的地位，而是跟自己的哥哥求證蘇蘭的身世。
皇太極跟蘇蘭說了準備帶她去科爾沁的事情後，也問起了蘇蘭的身世。
“你想沒想過去找你的父母？”皇太極問道，“你會滿蒙漢三種語言，還識的漢字，就算是在蒙古格格和大金貴女中都是少見的，可見你出身必定是不一般的。”
“你應該也有幫我打聽過我的身世吧。”蘇蘭問道。
“對。”皇太極點點頭，剛開始他想探究蘇蘭的身世是對她有懷疑，後來是想幫蘇蘭找到父母。
“那怎麽樣，你找到我父母了嗎？難道你這次帶我去科爾沁就是帶我去見他們不成？”蘇蘭有些緊張的拽著領子上的狐貍毛問道。
“沒有，我在你出現周圍讓人打聽了好久，沒找到那家貴族丟了女兒的。”
“這樣啊......”蘇蘭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皇太極說接她進宮要安排些什麽，安排的想必就是她的身世吧。他宮中諸位福晉多是蒙古或是滿族貴女，自己沒個拿得出手的身份，恐怕無法再宮中立足。可是她又擔心見到這具身體的父母會露出馬腳，就像皇太極說的，蒙古的格格們會說滿語並不新鮮。可會說漢語還識的漢子的可就不多了，萬一她這具身體的原身不識字可怎麽辦？！
“你當初還記得什麽？”
“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一醒來就在草原中間，周圍全是雪，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我周圍，我周圍連一個腳印都沒有，沒有別人的腳印，也沒有我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到的那裏。”蘇蘭越說越激動，想起了剛醒來時候的一個人面對著茫茫草原的仿徨和恐懼。
“別怕。”皇太極拍了拍蘇蘭的背安慰道：“我不是找到你了嗎？”
“嗯，”蘇蘭情緒放松了下來笑了笑，“對，你找到我了。”
“沒有腳印，可能是長生天將你送到那兒，送到我身邊的呢。”皇太極的手指穿過蘇蘭的指縫，兩人十指緊扣在一起。擡起手吻了吻蘇蘭的指節說道。
蘇蘭笑笑沒有答話，她從三百年後來到他的身邊，這不是上天的指引，還能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趕上了......
一直忘記謝謝送我營養液的小可愛們，太感謝了
☆、關雎
這趟科爾沁之行，皇太極明顯已經計劃了良久。在收到科爾沁誠惶誠恐的回信後，皇太極交代塔娜收拾好行李，帶著蘇蘭踏上了這條他為蘇蘭謀劃好的道路。
在去科爾沁的路上，第一次坐馬車的蘇蘭吐得昏天黑地的。眼睛看不到了別的感官會更加的敏銳，蘇蘭覺得自己的腦漿正在隨著馬車左右搖晃。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頭也是昏昏沈沈的，比之前養傷的時候還難熬。
一旁陪著蘇蘭坐馬車的皇太極看到她這副樣子心疼不已，只能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減緩馬車帶來的晃動。
“咱們還有多久能到啊。”蘇蘭白著臉問道。
“還有個三四天就到了。”
皇太極也沒想到蘇蘭暈馬車癥狀這麽嚴重，暗暗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次不帶蘇蘭一起出來，等他這邊安排好了讓蘇蘭慢慢過來就對了。
“還要三四天啊......”蘇蘭有氣無力的抱怨著。
坐馬車也太難受了些，再加上是冬天，馬車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連點新鮮的空氣都進不來。蘇蘭無比想念現代的各種交通工具，這時候就算有輛自行車，讓她騎著跟皇太極去科爾沁，她心裏都是歡喜的。
“要不我念書給你聽？”皇太極問道。
蘇蘭想著轉移一下註意力興許會好受一些，於是點了點頭。
“正好我讓人買了幾本書放在馬車上，就是為了給你解悶的。你上次不是說想聽我讀《金瓶梅》嗎，這本也買了，我讀給你聽怎麽樣？”皇太極說道。
“《金瓶梅》？”蘇蘭驚訝的擡高了聲音，然後又趕緊壓了下來，“《金瓶梅》就不用了吧。”現在兩人說話大點聲外面的侍衛都能聽到，在這種環境下念金瓶梅......也太羞恥了吧......太有損皇太極的形象了。
“還是《牡丹亭》吧，我覺得《牡丹亭》就不錯。我現在又對《金瓶梅》沒興趣了，不想聽了。”蘇蘭找借口道。
“不想聽了？這《金瓶梅》可不好買啊，我讓人專門找到的還是配圖版的，據說可是珍藏版的。”
“配圖版的怎麽念啊，還是自己看比較好吧。”蘇蘭繼續拒絕道。
“蘭兒說的有理，那還是等你眼睛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皇太極在蘇蘭耳邊說道。
濕熱的呼吸吐在頸側，癢的蘇蘭紅著臉躲了躲。
“那你還有沒有帶別的書啊，要不繼續念《牡丹亭》好了，多感人啊。”蘇蘭轉移話題道。
“感人你還每次都聽得發困，而且《牡丹亭》不是已經念完了？”
“念完了嗎？”
“看來給你念《牡丹亭》真的能助眠。”皇太極無奈的說道。“以後幹脆我每晚給你念《牡丹亭》好了，保證你每天睡得好。”
“《牡丹亭》只能讓我睡得快，”蘇蘭伸手摟住皇太極的腰靠在他胸前，“但是只有你才能讓我一夜好眠，逃離那些噩夢，這些《牡丹亭》可做不到。”
皇太極吻著蘇蘭的發頂，因為她依賴的話語，心中的甜蜜都要漲開了。
蘇蘭害羞的將頭埋在他懷裏，雖然告訴自己要更加積極勇敢的去維護他們的感情。但這些話讓單身25年的蘇蘭說出來，還是會覺得害羞。
“我以後有我陪著你，你再也不用怕那些夢了。”皇太極承諾道。
“嗯。”蘇蘭應聲道。
那些夢帶給她的痛苦和糾結，曾經讓她每天都惶惶度日。夢裏的絕望和痛苦像纏在她喉嚨上的繩索，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成績因此直線下降，曾經走在路上也迷迷糊糊的差點被車撞到。最後蘇蘭相處的辦法也不過是強迫自己忘掉那些痛苦，從夢中醒來後，將夢裏的東西全部忘記。可在皇太極懷裏的時候，那些噩夢就沒有再纏著她。
“喝藥吧。”皇太極看了看外面的時辰時候多。
“怎麽還要喝藥啊？”蘇蘭皺著小臉不情願的說道，天天喝著苦澀的湯藥，她才知道膠囊和片劑都是多麽偉大的創造。“喝了這麽久也沒有效果，我的眼睛不會好不了了吧？”
“怎麽會呢，大夫都說了，淤血散了眼睛自然就會好了。是藥三分毒，你身子又弱，所以我讓大夫要開的輕些，淤血難免散的比較慢。相信我，你的眼睛肯定會好的，別的也都會好的。”皇太極摟著蘇蘭瘦弱的身子說道。“一會再讓太醫給你把把脈，這麽暈車暈下去也不是辦法。”
“暈車的話吃藥也沒什麽用吧。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不用這麽擔心啦。”蘇蘭安慰皇太極道。
自從上次醒過來後，皇太極對她的身體特別的在意。先不說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看來的一堆調養身體的法子，天天和塔娜一起監督她執行。就說以前蘇蘭在現代只聽過沒見過的那些珍貴補藥，這些天都不知道吃下多少了。
蘇蘭曾一度擔心自己會被養成個大胖子，但好在這個身體還是挺爭氣的，就這麽一天三頓的補，依舊是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暫時還不用為發胖所苦惱。
蘇蘭是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叫皇太極操碎了心，找了個幾個杏林名醫來給蘇蘭診斷，但說出來的話卻都差不到哪兒去。蘇蘭身子弱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小時候好生將養還好些，如今再想補回來可就是難事了。
皇太極想不通，蘇蘭按理應該出身不差，家裏總不會看不起好大夫，或是缺這點補藥，怎麽能讓身子虧成這個樣子？！
“好了，喝藥吧。”
停下馬車，皇太極端著外面小太監遞過來的藥碗，在唇邊試了試溫度，餵到蘇蘭唇邊。
蘇蘭小臉皺成了一團，就著他的手將碗裏的苦藥一飲而盡。然後又喝下皇太極餵過來的溫水和蜜餞，想讓苦味兒快點散去。
“我聽說科爾沁有位大夫很厲害，到時候把他請來再幫你診治下。”
“不用了吧。已經看過好多大夫了，再看也沒什麽用處。況且不同大夫的藥混著喝應該也不太好。王太醫不已經是首屈一指的杏林聖手了嘛，有他在肯定沒問題的。”蘇蘭實在喝怕了這些苦藥，趕緊開口勸道。
王太醫已經是杏林聖手了，可他也只敢保自己懷裏這人十年無虞。這個殘酷的事實，讓皇太極心臟想被人攥在手裏緊緊捏住一樣的痛。
“還是給我念書吧。”蘇蘭說道。
“好。”皇太極輕咳了一聲緩了緩情緒。“念《詩經》怎麽樣？”
“好啊。”蘇蘭點點頭，本來也就是解個悶兒，只要他不是真要念《金瓶梅》，別的蘇蘭覺得還都能接受。
“你以前度過《詩經》嗎？”皇太極問道。
“讀過啊。”
“有沒有特別喜歡的。”
“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還有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蘇蘭的聲音帶著南方姑娘的嬌軟繾綣，幾句詩念得讓人心醉。
“原來這麽讀就是有感情的念書啊，受教了。”
“我還喜歡另外一首，不過不是《詩經》裏的。”蘇蘭笑道。
“哪一首？”皇太極好奇的問道。
蘇蘭調皮一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壞丫頭，又在說我老是不是？”皇太極佯怒的問道。
“不敢不敢，我們不是論詩麽。”一臉無辜的說道。
皇太極伸出手去呵她的癢，蘇蘭在馬車上躲都沒處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啊。”蘇蘭求饒道。
皇太極無奈的將她捉回了懷裏，打開了手中的《詩經》。
“你可知道我最喜歡哪一首？”皇太極問道。
蘇蘭若有所覺，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還是最喜歡這首《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太極執起蘇蘭的手指在她指尖落下一個吻。
皇太極的聲音低沈悅耳，念起詩來節奏舒緩，十分動人，可蘇蘭卻只聽得心裏發酸。
皇太極要不是喜歡這首詩的話，也不會讓海蘭珠住在關雎宮裏了。他不僅喜歡《關雎》，更喜歡關雎宮和裏面的那個女人。
“怎麽了，你不喜歡這首？”皇太極看著蘇蘭別扭的樣子不解的問道。
“沒有，我也很喜歡。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嘛。”蘇蘭覺得自己現在酸氣沖天的樣子肯定很難看，但她只要想到歷史上關雎宮裏那個被皇太極所珍愛的宸妃，就覺得嫉妒的要發狂。
“怎麽現在連首詩的醋都要吃了？！”皇太極哭笑不得的問道。
“我哪有。”蘇蘭不承認，想了想覺得自己卻是傻了點，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關雎》又沒做錯什麽，自己未免也太過小心眼了。
“好了好了，繼續念吧，就念《關雎》。”蘇蘭說道。
皇太極雖然不能理解她這一會不喜歡《關雎》，一會又喜歡的，到底是什麽想法。但還是拿起《詩經》，翻到《關雎》那一頁繼續念了下去。
☆、海蘭珠
蘇蘭聽著他念的詩，倒真有幾分發困，看來這的確是助眠的好辦法。
蘇蘭正有些迷糊的靠著皇太極，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蘇蘭驚醒的坐直了身。
“別怕。”皇太極拍了拍蘇蘭的背，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然後撩開馬車的簾子冷著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回父汗，剛有個瘋子沖撞了進來，兒臣這就讓人把她趕走。”隨行的豪格連忙回稟道。擡眼看了一眼面色冷凝的皇太極，背上浮起了一層冷汗。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海蘭珠，你在哪兒？”馬車外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到了蘇蘭耳邊。
哐當，聽到海蘭珠的名字蘇蘭手一頓，手裏的茶杯摔倒了馬車的地板上。
“豪格！”皇太極不滿的喊道。
“別。”蘇蘭心砰砰直跳，抓住皇太極的手肘阻攔道。她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怎麽了，蘭兒？”皇太極看蘇蘭臉色發白擔心的問道。
“我，我可能認識她，或許，或許是她認識我。”蘇蘭有些迷茫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頭好痛啊。”
蘇蘭彎下腰抱著頭，頭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
“蘭兒，蘭兒！太醫，傳太醫來。”
蘇蘭在皇太極驚慌的喊聲中，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蘇蘭已經躺在了床上，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帳篷頂。
能看到了？！難道她又穿越了？蘇蘭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卻怎麽也想不出這具身體上有什麽明顯的記號。慌亂的趿上鞋子，卻在帳篷裏怎麽也找不到一面鏡子。
“皇太極......”蘇蘭心急的喊著，“皇太極你在哪兒？”如果自己又穿越了，那皇太極去哪兒了？！
“大膽，誰準你直呼大汗的名字。”一個男人進了帳篷，眉眼間都是厲色。
蘇蘭害怕的後退了兩步。
“你是誰？”如果皇太極還是大汗的話，那說明她並沒有離開這個時代。那她是眼睛恢覆了，還是又換了一具身體？！蘇蘭扶著頭晃了晃，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
“我是你的哥哥，吳克善。”那個人臉上露出了一個讓蘇蘭渾身發毛的笑容，“你是我妹妹，海蘭珠。”
“吳克善，海蘭珠？！”蘇蘭驚得瞪大了眼睛。吳克善是海蘭珠和布木布泰的哥哥，這個不假。可她，她又是怎麽變成海蘭珠的。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格格，吳克善貝勒。”塔娜撩開帳簾跟兩人行了個禮，然後扶著蘇蘭坐回到了床上，擋住了吳克善陰鷙的眼神。“您可算是醒了，我先歇一會，現在就去給您叫太醫來。”
“格格？！塔娜，我......”蘇蘭不安的抓著塔娜的手臂不想讓她離開。
“格格別急，我先去請太醫過來，然後再慢慢跟您說。”塔娜拍了拍蘇蘭的手安慰道。
蘇蘭點點頭，又躺會了床上，塔娜替她蓋好了被子，跟吳克善一起出了帳篷。
蘇蘭閉上眼睛，理著腦袋裏混亂的思緒。如果是她又穿越了，塔娜不應該在。如今塔娜還在她身邊，說明天還在之前的那具身體裏。皇太極帶她來科爾沁，打的是讓她以科爾沁格格的身份進宮。這對急切需要一個皇子的科爾沁部來說，是個好事。如果她跟吳克善素不相識，吳克善應該很樂於跟她合作。
可剛才吳克善的眼神......蘇蘭想起來心裏一陣發冷，分明是飽含著恨意的。那是不是證明，她這具身體真的就是海蘭珠，是跟吳克善，跟科爾沁有糾葛的人？！
“格格，太醫來了。”帳外塔娜的聲音打斷了蘇蘭的思考。
“請進。”蘇蘭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塔娜撩起帳簾請太醫進到帳篷裏，然後倒了杯溫水遞給蘇蘭，蘇蘭自然而然的接了過來。
“格格，您，您能看見了？！”塔娜驚喜的說道。
蘇蘭點了點頭，笑了笑。“剛才醒過來就能看到了。”
“大汗知道了還不知道多開心呢，這幾天大汗一直陪著格格。今個兒科爾沁的幾位貝勒說要跟大汗一起去獵鷹，大汗推脫不下才跟他們出去的。”塔娜解釋道。
“這樣啊......”蘇蘭伸出手腕，一旁的王太醫擡手搭上，卻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王太醫，難道我眼睛能看到了反而不好了不成？”蘇蘭眼睛能看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開玩笑的問王太醫道。
“這怎麽會，格格能看到了，是好事啊。”王太醫強笑著答道。
“格格現在眼睛好了，再吃幾副藥調理一下身體就好了。”他可不敢跟這位格格說實話，只能隨便敷衍著。手心冒著汗，想著一會怎麽才能跟大汗交待過去。
“還要吃藥啊，不是已經好了嗎？”蘇蘭不滿的說道。
“您眼睛是好了，但之前失血過多，還著了涼。身子需要調養一番才不至於落下病根。”王太醫解釋道。
蘇蘭雖然不喜歡，但心裏也明白自己之前受的傷不是小事。
“那您要給我開些不那麽苦的藥才好。”蘇蘭討價還價道。
“格格放心吧。”王太醫笑著應下，整理好醫箱告退了。
“塔娜塔娜。”
塔娜剛送王太醫出了帳篷，蘇蘭就迫不及待的喚她回來。
塔娜無奈的笑了笑，端起了一旁小爐子上煲著的米粥倒在碗裏，坐在蘇蘭床邊。
“格格別著急啊，奴婢又不會跑。”
看到米粥蘇蘭才發覺腹內一陣空虛，塔娜舀起一勺吹了吹餵給蘇蘭。
“塔娜，我怎麽成了什麽格格了？”蘇蘭咽下米粥含糊這問道。
“您本來就是格格啊。”塔娜又舀起一勺餵給蘇蘭，“您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您本來就是布和貝勒的女兒，科爾沁正經八百的格格。”
“好塔娜你快告訴我吧，我可是越聽越迷糊了。”
“主要是這事情，奴婢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啊。”
“就從，就從那天在馬車外面的人說起吧，她是誰？”蘇蘭問道。
塔娜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蘇蘭的神色，“她是您的母妃。”
“我母妃？”蘇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天那個在馬車外絕望的呼喚著自己女兒名字的人，就是她在這個時代這具身體的母親？！
“對，您雖然是布和貝勒的女兒，但是，但是一直跟您的母妃生活在寺廟裏。所以......”塔娜吞吞吐吐的解釋道。
蘇蘭怎麽也是看過兩部宮鬥劇的人，聽到塔娜的話一陣冷笑。
“我們怕不是自己願意住在什麽寺廟裏的吧？！”
“格格贖罪。”塔娜跪了下去。
“這幹你什麽事，”蘇蘭扶起塔娜，“你繼續說。”
塔娜咬了咬嘴唇，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
原來蘇蘭這一世的母親賽罕，是布和剿滅其他部落後擄回來的，開始也寵幸了一陣子。後來有個喇嘛說她命格不好，克父克夫克子。布和一想她的母族和丈夫確實先後被自己剿滅，在結合起之前東哥“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的批命，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要不得。正巧又趕上吳克善騎馬摔破了頭，布和不敢拿自己的兒子冒險打算將她送的遠遠地。
偏巧賽罕此時有了身孕，布和心中不忍，猶豫再三。最後那個喇嘛告訴他可以將賽罕送到廟裏，讓神明消除她滿身的晦氣。布和覺得這個註意稱得上兩全其美，就做主將賽罕送到了廟裏，就連海蘭珠都是在廟裏出生的。
這不過是個老套的爭寵手段，那個布和竟然也會相信。蘇蘭不忿的想著。
“那我的名字是......海蘭珠嗎？”蘇蘭放緩聲音問道。
“對，這是您母妃給您起的名字。您暈過去之後大汗讓她來見了您，她一眼就認出了您，將您身上的記號說的一清二楚。”
“我身上的記號......”蘇蘭自嘲的笑了笑，這個身體上有什麽明顯的記號她都還不知道，看來那個賽罕可能真是這具身體的生母。
“那她，怎麽樣了？”
“王太醫給她老人家診了脈，說是因為打擊太大一時失了心智，腦子有些不清楚，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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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就不痛快了，還用找啊……”蘇蘭小聲嘟囔道。“哦，我現在看不見，應該是聽見就不痛快了。”
“我答應你，以後你不喜歡就不用見到她們，也不用聽到。”
“你之前還說要給我做秋千，說明年要一起蕩秋千，種葡萄……”蘇蘭有些傷感的說道。“騙子……”
“到宮裏也可以啊，我回去親手給你做個秋千。就裝在你以後住的宮殿窗外，你喜歡了隨時就出去蕩，好不好？”皇太極問道。
蘇蘭失笑，要是自己沒去過沈陽故宮沒準還真被皇太極騙了。這沈陽故宮裏，皇太極的後宮雖然叫宮，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四合院。她要是在院子裏蕩個秋千，那就等於在整個後宮的圍觀下蕩秋千。
“還是不要了，我就只想在這院子裏蕩秋千。”蘇蘭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以後在宮裏想做什麽？你先告訴我，我都替你安排好了，等著你住進來。”
“以後想做什麽啊……讓我想想……以後你念書給我聽吧，我眼睛看不見好無聊的。幹脆你現在就給我念書吧，當做提前練習了。我之前讓塔娜給我買了幾本話本來解悶，可是塔娜識字識得不全沒法給我念。你讀給我聽吧，好無聊啊。”蘇蘭撒嬌道。
“好。”
聽到皇太極的答話蘇蘭興奮的離開他的懷裏，在墻根處一陣摸索，找到了塔娜之前買來的話本遞給皇太極。皇太極翻開話本，念給蘇蘭聽。
“停停停。”沒一會蘇蘭就忍不住開口攔住了皇太極。
“怎麽了？”皇太極不解的問道。
“這不是《牡丹亭》嗎？”蘇蘭皺著鼻子問道，“你念的也太沒感情了吧，我還以為是什麽兵法書。你就不能念的有感情一點嘛。”
“怎麽才能有感情啊。”皇太極無奈的問道。蘇蘭年紀跟豪格差不多，豪格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卻總覺得蘇蘭還是個小姑娘，不自覺的想更寵著她遷就她。在蘇蘭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養孩子的苦樂。
“就是按照情景啊、人物心情之類的變換聲調，讀出當事人的感情變化啊。你這樣念著好沒意思，我聽得都要睡著了。”
“那可好，以後我天天晚上給你念，省的你晚上睡不著在炕上來回的翻，不得安生。”
“我現在白天路都走不了兩步，晚上當然不困了。”
“我記得你之前挺能睡的，一睡一整天，最近怎麽睡不著了？不行，我明個兒就讓大夫來替你看看，這麽反常不是好事情。”皇太極擔心的說道。
“這哪用請大夫啊。”蘇蘭開口攔道，她之前天天想睡覺分明是心理問題，想要通過睡覺來逃避現實。現在想開了要積極面對，當然沒那麽多睡覺的心思。之前被掩蓋的作為網癮少女的作息習慣又重新出現，讓她九點就睡覺……不好意思她正亢奮呢。
“你快繼續念給我聽，念的有感情一點。”蘇蘭轉移話題要求道。
“我回去就給你找個識字的婢女，讓她天天來給你念書。”
“你不喜歡給我念書啊？”蘇蘭扁扁嘴問道。
“喜歡，我忙的時候讓她念給你聽，我閑下來親自給你念好不好？”
“好。”蘇蘭沖他笑的甜膩膩的，讓皇太極覺得心都軟了，被她化作了滿腔柔情。
蘇蘭雙手攬著他的脖子，偷笑著將頭埋在他懷裏，聽著他僵硬的語調讀著話本裏繾綣的語句。
“要不我讓塔娜換本書吧。”蘇蘭覺得皇太極讀《牡丹亭》確實有些難為他，也難為了牡丹亭。“要不下次你念金瓶梅給我聽吧。”蘇蘭開口逗他道。
“金瓶梅？”皇太極驚訝，一個翻身將蘇蘭壓在身下，蘇蘭眼睛看不見，只覺得他的氣息就在身側，心砰砰的跳。“教你漢文的夫子是哪一個，怎麽連這些都教你。”
“我連爹媽都想不起來了，哪還想的起來夫子是哪個。不是說那書寫的是人情百態，市井人生嗎，聽著應該挺有意思的。”蘇蘭眨眨她已經看不到的眼睛一臉無辜的問道。可憐她一個25歲的新時代知識女青年，已經淪落到提起金瓶梅就要裝傻充楞的地步了。
“你要是想看人情百態，下次我批折子你坐在我旁邊，我挨個折子念給你聽。”
“我才不要，那些肯定都是一些煩心的事。你自己聽著不痛快就算了，我可不要跟你一塊。”蘇蘭有些嫌棄的說著，雙手抵在他胸前，皇太極看著蘇蘭耳根都紅了的樣子，慢慢的低下了頭。
蘇蘭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的清晰。她能感覺到皇太極越來越靠近的氣息，緊張的身子都僵住了，情不自禁的放輕了呼吸。
皇太極在蘇蘭臉側落下一個吻，看著蘇蘭漲紅的小臉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蘭聽到他在自己耳側的好聽的低笑，羞赧的推開了他。
☆、科爾沁
“我今天晚上要回宮裏，怕是不能陪你了。”皇太極有些愧疚的對蘇蘭說道。
“誰用你陪了。”蘇蘭低下頭故作不在意的說道。
“乖蘭兒，再等我一陣子，等我接你進宮。”皇太極將她攬在懷裏承諾道。
“皇太極，我是不是太貪心了？”蘇蘭想到皇太極每天忙於公事，還要宮裏宮外來回的跑，一時有些心疼。
“不是，貪心的是我。”皇太極輕吻蘇蘭的發頂說道：“是我太貪心了，想時時刻刻都和你一起。”
“你，你這也太會說情話了。”蘇蘭紅著臉推了推他，略有些發酸的說道：“難怪娶了這麽多福晉了。”
“這些話我只對你說過。我們不提從前，只看以後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可過去的事情我也改變不了。”
“我知道啊，我才不自找煩惱呢。”蘇蘭小聲嘟囔道。
“蘭兒為我吃醋不是天經地義的麽，這算什麽自尋煩惱。”
“誰吃你的醋了，不要臉。”蘇蘭嗔道。
“蘭兒為我吃醋，我心裏歡喜還來不及呢。”
皇太極一件一件的跟塔娜交代著照顧蘇蘭的事項，直說的蘇蘭心裏最後一點因為他不能陪著自己的別扭都要消失殆盡。
“你到底還走不走啊？我都困了。”蘇蘭打了個哈欠問道。
“要不我等你睡著了再回去吧。”皇太極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了，你快點回去吧，一會有塔娜陪我也一樣。”蘇蘭催促道。
“這怎麽能一樣。”皇太極懲罰似的捏了捏蘇蘭翹挺的鼻子，“要是晚上發了噩夢就讓塔娜陪你聊聊天，等我明天來了再陪你補覺。”
“知道啦知道啦。”蘇蘭擺了擺手，皇太極看著她不耐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交代了塔娜幾句，才不放心的出了院門。
才過了鳳凰樓，安公公早就在一邊候著皇太極回來。
“怎麽樣了？”皇太極放心不下蘇蘭，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稟大汗，西側福晉生下了個格格。”安公公自然知道皇太極問的是什麽，趕緊回話。
“很好。”皇太極笑了笑，“老天終是站在我和蘭兒這邊的。”
“宮裏其他人呢，還有沒有別的動靜？”
“嗯......大福晉，大福晉往科爾沁去了封信，可能，可能是報喜的。”安公公說道。
“報喜？你也學會跟我拐彎抹角了？”皇太極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著安公公。
“奴才不敢。”安公公跪在地上，心裏暗罵自己糊塗。
“在哲哲眼裏，這可算不上什麽喜事啊......不用管她，讓她把信送回去。你也去給布和去個信兒，就說我過些日子，打算去科爾沁看看。布木布泰剛生產完，哲哲又要處理宮務就不用一起了。”
“嗻。”
“爺現在在哪兒了？”
庶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靠在榻上喝著茶，不覆之前在布木布泰宮外陪著哲哲時小心妥帖的樣子。
“回主子的話，可能還在前面書房處理公事吧。”伊爾根覺羅氏的婢女吉雅答道。
皇太極每天出宮的事情除了哲哲掌管宮務外別人並不知曉，其他福晉只是為皇太極久未涉足後宮而心焦，並不知道他每天都要出宮去陪蘇蘭。
“哼，側福晉生產爺都沒來看一眼。科爾沁的格格又怎麽樣，出身高又有什麽用。你沒看到剛才產婆說生了個格格時大福晉的那張臉，虧她還能強撐著笑出來。”
“主子說的是，如今大福晉和側福晉失了爺的寵愛，也沒能生下個兒子。以後這宮裏，就屬符福晉您地位高了。我看爺忙過這陣子，再到宮裏來肯定是要找您的。”吉雅捧著自家主子恭維道。
這邊伊爾根覺羅氏在憧憬著自己以後的榮寵，那邊皇太極看著在繈褓中皮膚還沒褪去紅色的嬰兒，旁邊是有些緊張的哲哲和布木布泰。
“你嫁過來也快十年了吧。”皇太極有些感慨的問道。
“回大汗，今年正好第十年了。”
“哲哲快有二十年了吧。”
“大汗好記性，臣妾跟大汗已經做了二十年夫妻了。”
“二十年啊，我們年紀可都不小了。”皇太極看了哲哲一眼，哲哲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有些發苦。
“我剛讓人給科爾沁去了信，過陣子我去科爾沁有些事情要跟你哥哥商量。到時候宮中事務還要你多勞心，布木布泰也交給你照顧了。”皇太極交代道。
“大汗放心，臣妾定會盡心的。”
皇太極點點頭，又隨口問了布木布泰幾句，便起身離開。
“姑姑......”布木布泰擔心的看著哲哲，聰明如她，怎麽會不明白皇太極話裏的意思。“大汗的耐心，到頭了對嗎？”
哲哲無力的點了點頭。
“大汗願意跟我們說這些，至少表示他還看看中科爾沁的。我看不行就讓父親在族裏選個堂妹送進宮來吧，雖然比不上親生姐妹，但總比讓蒙古其他部落占了先要強。只恨父親只有我一個女兒，如今連個能替姑姑分憂的姐妹都沒有。”
布木布泰的話聽得哲哲心中一動，想起了白日裏見到的蘇蘭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那個蘇蘭也不知道是哪個部的，我看大汗極為看重她，只怕早晚會接她進宮，就是不知道倒是會給個什麽位份。”布木布泰有些擔心的說道。然後扭頭看到了哲哲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了姑姑，你今天從宮外回來就一直有些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布木布泰擔心的問道。
哲哲搖了搖頭，看著剛生產完的布木布泰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可他們姑侄二人在公眾相互扶持，哲哲早就習慣了什麽事情都說出來兩人一起商量著拿主意。想了想還是將對蘇蘭的猜測講給布木布泰聽。
“你說那個蘇蘭可能是我的姐姐？”布木布泰不敢置信的反問道。
“我也不確定，我只是覺得她長得跟那個女人太過相似。可她如果真的是那個孩子的話，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沒道理早晨見到你我時卻這麽冷靜。”
“姑姑，大汗說要去科爾沁，你可想過為什麽？”布木布泰問道。
哲哲聽到一楞，想了一會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大汗想要將那個蘇蘭當做科爾沁的格格接進宮來？”
“姑姑也說了大汗看中那個蘇蘭姑娘。既然看中，當然不會隨隨便便給個封號，那就只有擡高她的身份了。大汗既然看中科爾沁，這時候自然不回去寵愛其他部的福晉。將那位姑娘記在父親名下接進宮來，在如今算得上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了。所以不管那個姑娘身世到底是什麽，恐怕不久之後她都要成為我的姐姐了。”布木布泰分析道。
“如果，如果她不是還好些，我怕她真是你父親的女兒。嫁進宮來反而對科爾沁心懷怨恨，到時候......”
“姑姑，那位姑娘如果聰明就該知道，在這宮裏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寵愛。而真正能讓她立得住的，只有身後的科爾沁。到時候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父親的女兒，都要明白自己跟科爾沁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我相信她既然能討的大汗的歡心，想必也不是個笨的，這種事情應該想得清楚。”
布木布泰十三歲嫁給皇太極，從來沒有奢望過他的寵愛。她要的，只是大金和科爾沁聯盟的穩固，和皇太極對科爾沁的看中，這才是她和哲哲在這宮中的意義。
皇太極猜到了哲哲給科爾沁的信裏會提蘇蘭的事情，卻沒想到哲哲寄信回去並不是擔心蘇蘭進宮會影響科爾沁兩位福晉的地位，而是跟自己的哥哥求證蘇蘭的身世。
皇太極跟蘇蘭說了準備帶她去科爾沁的事情後，也問起了蘇蘭的身世。
“你想沒想過去找你的父母？”皇太極問道，“你會滿蒙漢三種語言，還識的漢字，就算是在蒙古格格和大金貴女中都是少見的，可見你出身必定是不一般的。”
“你應該也有幫我打聽過我的身世吧。”蘇蘭問道。
“對。”皇太極點點頭，剛開始他想探究蘇蘭的身世是對她有懷疑，後來是想幫蘇蘭找到父母。
“那怎麽樣，你找到我父母了嗎？難道你這次帶我去科爾沁就是帶我去見他們不成？”蘇蘭有些緊張的拽著領子上的狐貍毛問道。
“沒有，我在你出現周圍讓人打聽了好久，沒找到那家貴族丟了女兒的。”
“這樣啊......”蘇蘭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皇太極說接她進宮要安排些什麽，安排的想必就是她的身世吧。他宮中諸位福晉多是蒙古或是滿族貴女，自己沒個拿得出手的身份，恐怕無法再宮中立足。可是她又擔心見到這具身體的父母會露出馬腳，就像皇太極說的，蒙古的格格們會說滿語並不新鮮。可會說漢語還識的漢子的可就不多了，萬一她這具身體的原身不識字可怎麽辦？！
“你當初還記得什麽？”
“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一醒來就在草原中間，周圍全是雪，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我周圍，我周圍連一個腳印都沒有，沒有別人的腳印，也沒有我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到的那裏。”蘇蘭越說越激動，想起了剛醒來時候的一個人面對著茫茫草原的仿徨和恐懼。
“別怕。”皇太極拍了拍蘇蘭的背安慰道：“我不是找到你了嗎？”
“嗯，”蘇蘭情緒放松了下來笑了笑，“對，你找到我了。”
“沒有腳印，可能是長生天將你送到那兒，送到我身邊的呢。”皇太極的手指穿過蘇蘭的指縫，兩人十指緊扣在一起。擡起手吻了吻蘇蘭的指節說道。
蘇蘭笑笑沒有答話，她從三百年後來到他的身邊，這不是上天的指引，還能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趕上了......
一直忘記謝謝送我營養液的小可愛們，太感謝了
☆、關雎
這趟科爾沁之行，皇太極明顯已經計劃了良久。在收到科爾沁誠惶誠恐的回信後，皇太極交代塔娜收拾好行李，帶著蘇蘭踏上了這條他為蘇蘭謀劃好的道路。
在去科爾沁的路上，第一次坐馬車的蘇蘭吐得昏天黑地的。眼睛看不到了別的感官會更加的敏銳，蘇蘭覺得自己的腦漿正在隨著馬車左右搖晃。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頭也是昏昏沈沈的，比之前養傷的時候還難熬。
一旁陪著蘇蘭坐馬車的皇太極看到她這副樣子心疼不已，只能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減緩馬車帶來的晃動。
“咱們還有多久能到啊。”蘇蘭白著臉問道。
“還有個三四天就到了。”
皇太極也沒想到蘇蘭暈馬車癥狀這麽嚴重，暗暗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次不帶蘇蘭一起出來，等他這邊安排好了讓蘇蘭慢慢過來就對了。
“還要三四天啊......”蘇蘭有氣無力的抱怨著。
坐馬車也太難受了些，再加上是冬天，馬車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連點新鮮的空氣都進不來。蘇蘭無比想念現代的各種交通工具，這時候就算有輛自行車，讓她騎著跟皇太極去科爾沁，她心裏都是歡喜的。
“要不我念書給你聽？”皇太極問道。
蘇蘭想著轉移一下註意力興許會好受一些，於是點了點頭。
“正好我讓人買了幾本書放在馬車上，就是為了給你解悶的。你上次不是說想聽我讀《金瓶梅》嗎，這本也買了，我讀給你聽怎麽樣？”皇太極說道。
“《金瓶梅》？”蘇蘭驚訝的擡高了聲音，然後又趕緊壓了下來，“《金瓶梅》就不用了吧。”現在兩人說話大點聲外面的侍衛都能聽到，在這種環境下念金瓶梅......也太羞恥了吧......太有損皇太極的形象了。
“還是《牡丹亭》吧，我覺得《牡丹亭》就不錯。我現在又對《金瓶梅》沒興趣了，不想聽了。”蘇蘭找借口道。
“不想聽了？這《金瓶梅》可不好買啊，我讓人專門找到的還是配圖版的，據說可是珍藏版的。”
“配圖版的怎麽念啊，還是自己看比較好吧。”蘇蘭繼續拒絕道。
“蘭兒說的有理，那還是等你眼睛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皇太極在蘇蘭耳邊說道。
濕熱的呼吸吐在頸側，癢的蘇蘭紅著臉躲了躲。
“那你還有沒有帶別的書啊，要不繼續念《牡丹亭》好了，多感人啊。”蘇蘭轉移話題道。
“感人你還每次都聽得發困，而且《牡丹亭》不是已經念完了？”
“念完了嗎？”
“看來給你念《牡丹亭》真的能助眠。”皇太極無奈的說道。“以後幹脆我每晚給你念《牡丹亭》好了，保證你每天睡得好。”
“《牡丹亭》只能讓我睡得快，”蘇蘭伸手摟住皇太極的腰靠在他胸前，“但是只有你才能讓我一夜好眠，逃離那些噩夢，這些《牡丹亭》可做不到。”
皇太極吻著蘇蘭的發頂，因為她依賴的話語，心中的甜蜜都要漲開了。
蘇蘭害羞的將頭埋在他懷裏，雖然告訴自己要更加積極勇敢的去維護他們的感情。但這些話讓單身25年的蘇蘭說出來，還是會覺得害羞。
“我以後有我陪著你，你再也不用怕那些夢了。”皇太極承諾道。
“嗯。”蘇蘭應聲道。
那些夢帶給她的痛苦和糾結，曾經讓她每天都惶惶度日。夢裏的絕望和痛苦像纏在她喉嚨上的繩索，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成績因此直線下降，曾經走在路上也迷迷糊糊的差點被車撞到。最後蘇蘭相處的辦法也不過是強迫自己忘掉那些痛苦，從夢中醒來後，將夢裏的東西全部忘記。可在皇太極懷裏的時候，那些噩夢就沒有再纏著她。
“喝藥吧。”皇太極看了看外面的時辰時候多。
“怎麽還要喝藥啊？”蘇蘭皺著小臉不情願的說道，天天喝著苦澀的湯藥，她才知道膠囊和片劑都是多麽偉大的創造。“喝了這麽久也沒有效果，我的眼睛不會好不了了吧？”
“怎麽會呢，大夫都說了，淤血散了眼睛自然就會好了。是藥三分毒，你身子又弱，所以我讓大夫要開的輕些，淤血難免散的比較慢。相信我，你的眼睛肯定會好的，別的也都會好的。”皇太極摟著蘇蘭瘦弱的身子說道。“一會再讓太醫給你把把脈，這麽暈車暈下去也不是辦法。”
“暈車的話吃藥也沒什麽用吧。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不用這麽擔心啦。”蘇蘭安慰皇太極道。
自從上次醒過來後，皇太極對她的身體特別的在意。先不說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看來的一堆調養身體的法子，天天和塔娜一起監督她執行。就說以前蘇蘭在現代只聽過沒見過的那些珍貴補藥，這些天都不知道吃下多少了。
蘇蘭曾一度擔心自己會被養成個大胖子，但好在這個身體還是挺爭氣的，就這麽一天三頓的補，依舊是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暫時還不用為發胖所苦惱。
蘇蘭是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叫皇太極操碎了心，找了個幾個杏林名醫來給蘇蘭診斷，但說出來的話卻都差不到哪兒去。蘇蘭身子弱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小時候好生將養還好些，如今再想補回來可就是難事了。
皇太極想不通，蘇蘭按理應該出身不差，家裏總不會看不起好大夫，或是缺這點補藥，怎麽能讓身子虧成這個樣子？！
“好了，喝藥吧。”
停下馬車，皇太極端著外面小太監遞過來的藥碗，在唇邊試了試溫度，餵到蘇蘭唇邊。
蘇蘭小臉皺成了一團，就著他的手將碗裏的苦藥一飲而盡。然後又喝下皇太極餵過來的溫水和蜜餞，想讓苦味兒快點散去。
“我聽說科爾沁有位大夫很厲害，到時候把他請來再幫你診治下。”
“不用了吧。已經看過好多大夫了，再看也沒什麽用處。況且不同大夫的藥混著喝應該也不太好。王太醫不已經是首屈一指的杏林聖手了嘛，有他在肯定沒問題的。”蘇蘭實在喝怕了這些苦藥，趕緊開口勸道。
王太醫已經是杏林聖手了，可他也只敢保自己懷裏這人十年無虞。這個殘酷的事實，讓皇太極心臟想被人攥在手裏緊緊捏住一樣的痛。
“還是給我念書吧。”蘇蘭說道。
“好。”皇太極輕咳了一聲緩了緩情緒。“念《詩經》怎麽樣？”
“好啊。”蘇蘭點點頭，本來也就是解個悶兒，只要他不是真要念《金瓶梅》，別的蘇蘭覺得還都能接受。
“你以前度過《詩經》嗎？”皇太極問道。
“讀過啊。”
“有沒有特別喜歡的。”
“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還有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蘇蘭的聲音帶著南方姑娘的嬌軟繾綣，幾句詩念得讓人心醉。
“原來這麽讀就是有感情的念書啊，受教了。”
“我還喜歡另外一首，不過不是《詩經》裏的。”蘇蘭笑道。
“哪一首？”皇太極好奇的問道。
蘇蘭調皮一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壞丫頭，又在說我老是不是？”皇太極佯怒的問道。
“不敢不敢，我們不是論詩麽。”一臉無辜的說道。
皇太極伸出手去呵她的癢，蘇蘭在馬車上躲都沒處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啊。”蘇蘭求饒道。
皇太極無奈的將她捉回了懷裏，打開了手中的《詩經》。
“你可知道我最喜歡哪一首？”皇太極問道。
蘇蘭若有所覺，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還是最喜歡這首《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太極執起蘇蘭的手指在她指尖落下一個吻。
皇太極的聲音低沈悅耳，念起詩來節奏舒緩，十分動人，可蘇蘭卻只聽得心裏發酸。
皇太極要不是喜歡這首詩的話，也不會讓海蘭珠住在關雎宮裏了。他不僅喜歡《關雎》，更喜歡關雎宮和裏面的那個女人。
“怎麽了，你不喜歡這首？”皇太極看著蘇蘭別扭的樣子不解的問道。
“沒有，我也很喜歡。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嘛。”蘇蘭覺得自己現在酸氣沖天的樣子肯定很難看，但她只要想到歷史上關雎宮裏那個被皇太極所珍愛的宸妃，就覺得嫉妒的要發狂。
“怎麽現在連首詩的醋都要吃了？！”皇太極哭笑不得的問道。
“我哪有。”蘇蘭不承認，想了想覺得自己卻是傻了點，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關雎》又沒做錯什麽，自己未免也太過小心眼了。
“好了好了，繼續念吧，就念《關雎》。”蘇蘭說道。
皇太極雖然不能理解她這一會不喜歡《關雎》，一會又喜歡的，到底是什麽想法。但還是拿起《詩經》，翻到《關雎》那一頁繼續念了下去。
☆、海蘭珠
蘇蘭聽著他念的詩，倒真有幾分發困，看來這的確是助眠的好辦法。
蘇蘭正有些迷糊的靠著皇太極，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蘇蘭驚醒的坐直了身。
“別怕。”皇太極拍了拍蘇蘭的背，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然後撩開馬車的簾子冷著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回父汗，剛有個瘋子沖撞了進來，兒臣這就讓人把她趕走。”隨行的豪格連忙回稟道。擡眼看了一眼面色冷凝的皇太極，背上浮起了一層冷汗。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海蘭珠，你在哪兒？”馬車外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到了蘇蘭耳邊。
哐當，聽到海蘭珠的名字蘇蘭手一頓，手裏的茶杯摔倒了馬車的地板上。
“豪格！”皇太極不滿的喊道。
“別。”蘇蘭心砰砰直跳，抓住皇太極的手肘阻攔道。她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怎麽了，蘭兒？”皇太極看蘇蘭臉色發白擔心的問道。
“我，我可能認識她，或許，或許是她認識我。”蘇蘭有些迷茫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頭好痛啊。”
蘇蘭彎下腰抱著頭，頭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
“蘭兒，蘭兒！太醫，傳太醫來。”
蘇蘭在皇太極驚慌的喊聲中，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蘇蘭已經躺在了床上，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帳篷頂。
能看到了？！難道她又穿越了？蘇蘭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卻怎麽也想不出這具身體上有什麽明顯的記號。慌亂的趿上鞋子，卻在帳篷裏怎麽也找不到一面鏡子。
“皇太極......”蘇蘭心急的喊著，“皇太極你在哪兒？”如果自己又穿越了，那皇太極去哪兒了？！
“大膽，誰準你直呼大汗的名字。”一個男人進了帳篷，眉眼間都是厲色。
蘇蘭害怕的後退了兩步。
“你是誰？”如果皇太極還是大汗的話，那說明她並沒有離開這個時代。那她是眼睛恢覆了，還是又換了一具身體？！蘇蘭扶著頭晃了晃，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
“我是你的哥哥，吳克善。”那個人臉上露出了一個讓蘇蘭渾身發毛的笑容，“你是我妹妹，海蘭珠。”
“吳克善，海蘭珠？！”蘇蘭驚得瞪大了眼睛。吳克善是海蘭珠和布木布泰的哥哥，這個不假。可她，她又是怎麽變成海蘭珠的。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格格，吳克善貝勒。”塔娜撩開帳簾跟兩人行了個禮，然後扶著蘇蘭坐回到了床上，擋住了吳克善陰鷙的眼神。“您可算是醒了，我先歇一會，現在就去給您叫太醫來。”
“格格？！塔娜，我......”蘇蘭不安的抓著塔娜的手臂不想讓她離開。
“格格別急，我先去請太醫過來，然後再慢慢跟您說。”塔娜拍了拍蘇蘭的手安慰道。
蘇蘭點點頭，又躺會了床上，塔娜替她蓋好了被子，跟吳克善一起出了帳篷。
蘇蘭閉上眼睛，理著腦袋裏混亂的思緒。如果是她又穿越了，塔娜不應該在。如今塔娜還在她身邊，說明天還在之前的那具身體裏。皇太極帶她來科爾沁，打的是讓她以科爾沁格格的身份進宮。這對急切需要一個皇子的科爾沁部來說，是個好事。如果她跟吳克善素不相識，吳克善應該很樂於跟她合作。
可剛才吳克善的眼神......蘇蘭想起來心裏一陣發冷，分明是飽含著恨意的。那是不是證明，她這具身體真的就是海蘭珠，是跟吳克善，跟科爾沁有糾葛的人？！
“格格，太醫來了。”帳外塔娜的聲音打斷了蘇蘭的思考。
“請進。”蘇蘭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塔娜撩起帳簾請太醫進到帳篷裏，然後倒了杯溫水遞給蘇蘭，蘇蘭自然而然的接了過來。
“格格，您，您能看見了？！”塔娜驚喜的說道。
蘇蘭點了點頭，笑了笑。“剛才醒過來就能看到了。”
“大汗知道了還不知道多開心呢，這幾天大汗一直陪著格格。今個兒科爾沁的幾位貝勒說要跟大汗一起去獵鷹，大汗推脫不下才跟他們出去的。”塔娜解釋道。
“這樣啊......”蘇蘭伸出手腕，一旁的王太醫擡手搭上，卻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王太醫，難道我眼睛能看到了反而不好了不成？”蘇蘭眼睛能看到了心情也好了不少，開玩笑的問王太醫道。
“這怎麽會，格格能看到了，是好事啊。”王太醫強笑著答道。
“格格現在眼睛好了，再吃幾副藥調理一下身體就好了。”他可不敢跟這位格格說實話，只能隨便敷衍著。手心冒著汗，想著一會怎麽才能跟大汗交待過去。
“還要吃藥啊，不是已經好了嗎？”蘇蘭不滿的說道。
“您眼睛是好了，但之前失血過多，還著了涼。身子需要調養一番才不至於落下病根。”王太醫解釋道。
蘇蘭雖然不喜歡，但心裏也明白自己之前受的傷不是小事。
“那您要給我開些不那麽苦的藥才好。”蘇蘭討價還價道。
“格格放心吧。”王太醫笑著應下，整理好醫箱告退了。
“塔娜塔娜。”
塔娜剛送王太醫出了帳篷，蘇蘭就迫不及待的喚她回來。
塔娜無奈的笑了笑，端起了一旁小爐子上煲著的米粥倒在碗裏，坐在蘇蘭床邊。
“格格別著急啊，奴婢又不會跑。”
看到米粥蘇蘭才發覺腹內一陣空虛，塔娜舀起一勺吹了吹餵給蘇蘭。
“塔娜，我怎麽成了什麽格格了？”蘇蘭咽下米粥含糊這問道。
“您本來就是格格啊。”塔娜又舀起一勺餵給蘇蘭，“您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您本來就是布和貝勒的女兒，科爾沁正經八百的格格。”
“好塔娜你快告訴我吧，我可是越聽越迷糊了。”
“主要是這事情，奴婢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啊。”
“就從，就從那天在馬車外面的人說起吧，她是誰？”蘇蘭問道。
塔娜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蘇蘭的神色，“她是您的母妃。”
“我母妃？”蘇蘭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天那個在馬車外絕望的呼喚著自己女兒名字的人，就是她在這個時代這具身體的母親？！
“對，您雖然是布和貝勒的女兒，但是，但是一直跟您的母妃生活在寺廟裏。所以......”塔娜吞吞吐吐的解釋道。
蘇蘭怎麽也是看過兩部宮鬥劇的人，聽到塔娜的話一陣冷笑。
“我們怕不是自己願意住在什麽寺廟裏的吧？！”
“格格贖罪。”塔娜跪了下去。
“這幹你什麽事，”蘇蘭扶起塔娜，“你繼續說。”
塔娜咬了咬嘴唇，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
原來蘇蘭這一世的母親賽罕，是布和剿滅其他部落後擄回來的，開始也寵幸了一陣子。後來有個喇嘛說她命格不好，克父克夫克子。布和一想她的母族和丈夫確實先後被自己剿滅，在結合起之前東哥“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的批命，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要不得。正巧又趕上吳克善騎馬摔破了頭，布和不敢拿自己的兒子冒險打算將她送的遠遠地。
偏巧賽罕此時有了身孕，布和心中不忍，猶豫再三。最後那個喇嘛告訴他可以將賽罕送到廟裏，讓神明消除她滿身的晦氣。布和覺得這個註意稱得上兩全其美，就做主將賽罕送到了廟裏，就連海蘭珠都是在廟裏出生的。
這不過是個老套的爭寵手段，那個布和竟然也會相信。蘇蘭不忿的想著。
“那我的名字是......海蘭珠嗎？”蘇蘭放緩聲音問道。
“對，這是您母妃給您起的名字。您暈過去之後大汗讓她來見了您，她一眼就認出了您，將您身上的記號說的一清二楚。”
“我身上的記號......”蘇蘭自嘲的笑了笑，這個身體上有什麽明顯的記號她都還不知道，看來那個賽罕可能真是這具身體的生母。
“那她，怎麽樣了？”
“王太醫給她老人家診了脈，說是因為打擊太大一時失了心智，腦子有些不清楚，喝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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