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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溫存哪有縫補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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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時候想起來了吧?】

【你可是老大哦。】

又是夢。

上次做這個夢時,是她第二次變回成年體……而這個混沌的夢境,止於那個看不清臉的小孩發出的尖叫。

伊莎貝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四周混沌的黑暗,嘆了口氣。

“你又要冒出來嘰嘰喳喳說話了吧……你在哪兒?”

她略加快了一些腳步,去找自己夢裏唯一會出現的主角。潛意識裏,伊莎貝拉知道自己要找到他才能找到答案。

然而,周圍只有黑色。

和上次夢境裏溫暖寧靜的黑色不同……這次的夢境裏,黑色變得壓抑、扭曲起來,它無法讓伊莎貝拉聯想到狄利斯的大衣——它讓她聯想到曾經待過的黑塔。

伊莎貝拉莫名心悸,她喊了好幾聲:“你在哪裏?我來找你了,你在哪兒?”

【找我?你找我幹嘛,大蠢蛋。】

——回覆她的,竟然不是夢中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這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而且,驚人的熟悉感……

【真沒用,哼,大人都是一群蠢蛋。】

【你浪費多長時間啦?快滾過來!】

與那個小男孩弱弱的、欣喜的、帶著討好和粘人的語氣不同——這個小姑娘的口氣,可是大極了。

粗魯、不禮貌、語氣都帶刺,讓人忍不住皺眉。

伊莎貝拉果然皺眉了:“你是誰?他在哪兒?”

【我?我是他老大,蠢蛋!】

“你這小鬼——”【蠢蛋,快過來!沒時間了!快點!】

隨著小女孩不耐煩的催促聲,伊莎貝拉看到了黑色中亮起的一抹紅色。

那可能是一束點燃的火把——更像一只睜開的眼睛。

紅眼睛……

她加快腳步,朝著那抹紅色跑了過去。

漸漸地,整片混沌的黑色似乎也被紅色喝退了——紅色張牙舞爪地蔓延、覆蓋了她周圍的混沌,接著,迅速膨脹、綻放,如同巨大的火球——伊莎貝拉忍不住伸手,擋住了眼睛。

【餵!餵!別楞在那裏了,蠢蛋,快來幫我!幫我!】

【我可是老大啊!】

刺目的亮光一閃而過後,這個混沌的夢境裏,終於出現了具象化的場景。

伊莎貝拉放下遮住視線的手掌,緊接著,呼吸一窒。

暗紅色的汙漬,墻角的蜘蛛網,散發著莫名臭味的老鼠洞,地上零散的幾塊防雨帆布,黑漆漆的磚石……

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曾囚禁她的黑塔。

【你楞個屁啊!我他媽讓你過來幫忙!】

稚嫩的童音,搭配粗俗囂張的臟話……

伊莎貝拉呆滯地轉過頭,落到了站在那裏,一個勁捶打墻壁的小女孩。

她有一頭幹枯淩亂的白金色頭發,和一雙兇狠的紅眼睛。

這是一只小小的惡鬼……這是她自己。

【快來幫忙!蠢蛋!】

小女孩見伊莎貝拉還是楞在那裏,直直盯著自己看,只能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決定不睬這個蠢蛋大人了。

她轉過身,揚起小拳頭,“嘭嘭嘭”地往漆黑的磚石上砸。

石頭明顯比她的拳頭硬,砸了半天,小女孩不得不放下流血的手,又拿腳去踹。

她的小臉糾成一團,五官緊張地扭在一起,再搭配發色瞳色……真像一只準備奪命的小惡鬼。

“砰砰砰!”

“啪啪啪!”

磚石巋然不動,而小女孩的腳指甲斷了好幾片。

她收回攻勢,氣憤地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光腳丫,“呸”了一口——接著又扭過身子,帶起全身的重量,一次次用後背去砸。

這個小姑娘手腳已經鮮血淋漓了,但她一點都不在乎痛似的,就是頭兇狠砸墻的惡鬼,懷著一股子不知針對誰的戾氣。

伊莎貝拉看著她這幅又慘又兇的樣子,艱難開口:“……你,你在做什麽?”

這是我自己的記憶嗎?

可是……當年在黑塔裏……我可沒有發過這種砸墻的羊癲瘋啊?

我被兩次關進黑塔……第一次是那個叫“叔叔”的畜生接出來的,第二次是趕上國家提前征兵,想起她的家主派人來,發現她在塔裏高燒瀕死……

伊莎貝拉恍惚地看著砸墻的小姑娘,太陽穴突突地疼。

她想拼命出去?她想拼命出去幹嘛?

【這還用說嗎?!】

小女孩不耐煩地叫道:【我是老大!我要過去找他!那幫白色的混賬東西——他已經整整三個星期沒聯系我了!白色的門也不見了!】

【我要把這面墻砸出來!門就在裏面!它會砸出來的!】

這個決定幼稚而莽撞。

但伊莎貝拉看著她鮮血淋漓的手腳,嘲諷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小時候沒有發瘋……我小時候沒有砸過墻……門?什麽白色的門?

【快點!快點!快點!】

用背砸墻的小女孩似乎氣得跳腳:【快點!快點!最後一次聯絡時我聽見他尖叫了——我是老大,我要過去保護他!】

伊莎貝拉喃喃地說:“你瘋了。”

【我沒有,我沒有——】小女孩的聲音尖了一個音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哭喊:【他不是幻覺!他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你這個蠢蛋,閉嘴!】

“哐”地一聲,不停歇的撞擊,終於讓年久失修的黑塔動搖了一下。

但倒塌的不是一面墻,是墻上一塊搖搖欲墜的磚頭。

伊莎貝拉急忙撲過去,想把小姑娘護在身下:“小心!”

【你放開我——沒用的大人,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保護他——】

“都讓你他媽小心點了!”

公爵氣得以同樣的架勢吼回去,從床上氣勢洶洶地彈了起來。

手腳染血的小姑娘和黑塔驟然消失,映入眼簾的,是機械師貼滿了星空圖的天花板。

……混蛋。

伊莎貝拉瞪著天花板,喘了好久的氣——才發現自己渾身是汗。

“混蛋……”

她用手摸了一把黏膩的臉,竟然不確定那是汗水還是淚水。

“什麽破夢……我的安眠抱枕呢……?”

公爵大人狼狽地扭過頭去,帶著點怒氣和害怕去拍打自己身邊的“安眠抱枕”——又名“不緊摟著固定她睡覺就會被踹下床的未婚夫”。

她這段時間格外喜歡蹭著他頸窩睡覺,覺得那裏又暖和又性感,實在忍不住時還可以假裝睡迷糊吧唧親幾口。

手拍空了。

床單發出“噗嗤”的嘲笑聲。

公爵大人看著身側空空的被窩,和枕頭上凹陷的痕跡,有點懵逼。

接著,她試圖坐起,卻感到腰部有些耐人尋味的……酸痛。

關於昨晚的回憶猛然撞入她的腦海。

伊莎貝拉陷入沈默。

那個弟中弟的慫貨又在負距離接觸之後羞澀逃跑了……等等,她為什麽要說又??

【三十分鐘後】

伊莎貝拉把漱口水吐進水池,把牙刷和牙膏放回杯子裏。

接著,她俯身,稍微扯開了一下睡衣衣領,打量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

……不愧是慫貨弟弟,一點過激的瘀痕都沒留下,暧昧輕柔的紅點點倒是一大堆。

機械師的見鬼天賦,手指的精密操作與細致調節的力道……

嗤。

有天賦有什麽用,第二天早上不還是逃跑了,要我再去把這個慫貨揪出來哄。

公爵拉好睡衣領,走出浴室。

她真的非常無語——明明事後的早晨是個溫存的好時機,為什麽每次卻讓她去擔當哄人親人勸人放松再滿口“寶貝”的那方?

……雖然目前為止只有兩次,但還是“每次”啊?

第一次的特殊情況就算了……昨晚可完完全全是那個慫貨自己主動的!

所以今天早晨是什麽情況?史詩級長度的反射弧?把人吃幹抹凈後反映過來要害羞要不好意思,所以又躲起來了?

伊莎貝拉想到昨晚的某些細節,非常不爽地從鼻子裏哼了一口氣。

不就是機械師天賦嗎……要不是她遵守約定不主動碰他……我力氣比他大,總有一天也會熟練使用那些……哼,不入流的技巧!

等我熟練了,我也能反過來讓他哭……區區一個下了床就跑的慫貨!弟弟!

技不如人(且恥於承認)的公爵大人越想越氣,便放棄了打開衣櫃換衣服,直接穿著睡衣出去逮人。

清醒後睜眼就逃跑的臭毛病決不能慣他。

難道正式結婚後,每天早晨都要她揉著眼睛去找把自己掛在齒輪上的丈夫嗎?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假設中已經有了“正式結婚”“每天早晨”等關鍵詞呢。

伊莎貝拉走出臥室,氣哼哼地摔了一下門,本以為要在黑樓梯的齒輪上尋找自己羞澀純情(?)的未婚夫,卻一眼就看到了那貨。

沒有掛在齒輪上。

也沒有蜷縮在樓梯角。

而是,而是……

端了一只小板凳,背對她坐在陽臺那裏,低著頭用手在制作什麽東西。

狄利斯看上去非常專註,甚至聽不到她摔門的聲音。

伊莎貝拉有點好奇,她湊近了一點,低頭去瞧那個東西。

然而,當她看清楚後,只覺得臉上猛然一燙——狄利斯拿著針線,正試圖把兩片完全被撕開的床單縫在一起。

這是相當淒慘的兩片床單,身首異處,破破爛爛的毛邊正面描寫了其行暴者扯開它時使用的力道,又側面襯托了行暴者是受了多麽超出限制的刺激才會對無辜的床單使用超出限制的力道。

同時,伊莎貝拉不可避免地回憶起今早起床時,身下床單的不同顏色。

……竟然默不作聲早起,還默不作聲把床單更換了……

這種行為就……就一點都不符合弟弟的羞澀人設了,還因為鎮定周全的操作在某方面隱隱壓我一頭的既視感啊,淦!

伊莎貝拉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麽反應:是糊他後腦勺,還是拽過他脖子親一口,試圖反將一軍。

最終,她只是尷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弟弟回頭說話:“早上好……咳,你就別縫這玩意兒了,壞了就丟掉嘛……”

機械師回過頭。

公爵張大了嘴巴,剩餘的措辭銷聲匿跡。

——第二次後的早晨,她和一個嚴絲密縫、鐵骨錚錚、凜然不可侵犯的——電焊工長臉面具,互相對視。

公爵:……

她瞪著這個戴著鋼鐵電焊面罩縫床單的玩意兒,覺得內心洶湧澎拜的感情,只能用“草泥馬”來形容。

“……你想幹嘛。”

你究竟想幹嘛?你說?你這個弟弟!弟弟!為什麽我要和這玩意兒談戀愛?啊?!

狄利斯:總不能讓你看到我臉上腫起來的青色巴掌印。

脆皮體質的機械師委屈地琢磨了一會兒,只能把之前縫補床單時就醞釀好的借口告訴未婚妻——“我、我太害羞了……現在不能直視你。”

伊莎貝拉面無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弟弟(扶眼鏡):比起力氣,技術才是生產力的核心。

公爵(內心mmp):把!面!具!摘!下!來!

有的人啊(指指點點)明明自己都哭了(指指點點)還覺得對象是傻白甜小純情(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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