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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賭氣哪有游戲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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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拉花了一年的時間,習慣不用厚黑學揣測狄利斯這個神經病,習慣用低齡兒童的模式對待他;她又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認識到狄利斯是個長相不賴的神經病;接下來她打算針對這個口嗨怪怕女人的特點,施以各種口頭調戲捉弄——反正對方長相不賴,公爵大人覺得自己不吃虧。

她向來對好看的人比較偏愛,否則也不會容忍前未婚夫的經常犯蠢——誰讓傑克是公認的帝國第一美男呢。

然而,狄利斯這個長相不錯的神經病,他到底還是個神經病。

伊莎貝拉花了一個晚上決定對他縱容點,而狄利斯只花了一個小時讓她意識到自己這個決定的弱智程度。

第二天早晨,伊莎貝拉來到早餐桌前,端過自己的牛奶杯子,還未淺嘗幾口,就倒吸一口冷氣——她看見了對面的機械師。

後者之前一直非常安靜地移動著他的羽毛筆,因為專註地坐在那兒測算什麽東西,所以他忽略了和研究物日常的早安問好程序,伊莎貝拉沒能第一時間註意到他。

“……你的頭發,狄利斯,它發生了什麽?”

被狗啃了嗎??

狄利斯沒有註意到對面投來的詭異視線。

他正一如既往地埋在自己的稿紙裏,黃油盤子草草搭在某本硬紙殼的書籍上。

“我昨晚發現劉海變長了。”這個長相還不錯的神經病隨口回答,“所以我今早修剪了它。”

伊莎貝拉難以置信地瞪著這個神經病光潔的腦門。

——是的,光潔的腦門,他給自己的劉海來了個精準的切割,仿若電鋸劃過鋼片,焊槍燒過銅釘,幹凈又利落——一條極為規整的半圓弧形劉海,像輪倒扣的上弦月,或者一只傻逼的西瓜。

事實證明,顏值沒辦法影響一個女人對待神經病的態度。

伊莎貝拉簡直不忍直視:“狄利斯……你幹嘛把自己的劉海剪成這樣?”

以前垂到眼睛的劉海好歹能算個陰郁的美男子,現在完全變成了陰郁的傻逼啊!

機械師皺起眉:“我已經回答了你這個問題,咕咕,因為它對我的視力造成了阻礙。”

那你不能好好修剪它嗎!這種切西瓜般的拋物線剪切你是怎麽辦到的!你是讓我相信大陸傳說級機械師是個手殘?!

伊莎貝拉頭痛地挪開視線,發現他隨手搭在書上的黃油碟子:“嘿,狄利斯,這是在餐桌上,你能放下手上的筆嗎?我記得你告誡過我,用餐時要保持安靜專註。”

狄利斯即便在敷衍她時依舊開啟著嘴炮開關:“咕咕,我是大人。”

“我不會因為切不開火候稍過的小牛排,就發脾氣地把自己的叉子捅進桌上的某只天鵝餐巾裏。”

伊莎貝拉:……

這件事不是結束了嗎!

她允諾了好多喪權辱國的條約(譬如每天一杯熱牛奶)才結束的!這個嘴炮有必要強調她現在連牛排都切不開的弱小嗎!

公爵大人選擇用牛奶堵住自己的火氣,並轉移了攻擊點:“狄利斯,沒有哪個正常的孩子會理解,你把墨水瓶做成餐巾天鵝,還擺在我的盤子上的目的。”

鬼知道她戳完“白色餐巾”後,發現後者突然噴出一大股墨藍色的墨水,並目睹這灘墨水汙染了她的吐司,繼而糊上了她整張臉時,是什麽心情。

你是很難和狄利斯這種家夥玩厚黑學的。

因為你的對手甚至不是蠢貨,而是內核五歲,熱愛玩泥巴的智障。

一年的相處後,公爵大人學會了在發怒的時候甜甜地說話——因為每次都要咆哮的話,她的嗓子早就冒煙了。

機械師的羽毛筆似乎也在嘚瑟地抖動。

“很簡單,”他輕快地回答,“因為我要測試你的應激反應控制,而且我喜歡惡作劇。”

很好,那我還喜歡幻想拿鞭子勒住你的脖子瘋狂搖晃呢。

伊莎貝拉從鼻子裏噴了幾口氣,沒指望對面這個神經病察覺到自己憤怒的微表情。

她翻翻白眼,捏著鼻子喝下了每天一杯的牛奶——這雖然是她的恥辱,但公爵大人向來不屑於毀約。

……呃,牛奶,一股怪味,真討厭。

伊莎貝拉吐吐舌頭,連忙叉了幾口炒蛋塞進自己的嘴裏。

公爵大人一直很討厭牛奶這種飲料,她認為只有小孩子才會喝牛奶——好吧,現在她認識一個在酒館裏喝草莓奶昔的家夥,她自己只能喝裝在龍舌蘭杯子裏的蘋果汁。

快吃完炒蛋時,她想去夠餐桌中央的胡椒瓶子,給自己的茄汁焗豆子加點佐料。

於是伊莎貝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很想坐著,但身高並不允許),擡頭去找胡椒瓶——這一擡頭,她再次與對面狗啃般的劉海造型相撞。

……慘不忍睹。

“狄利斯。”伊莎貝拉放軟語氣,盡量親和地再次提起這個話題,“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給自己弄出這個劉海的嗎?”

機械師眼睛都沒眨:“很簡單,一臺弧形切割玻璃機。”

公爵大人:“一臺弧形……弧什麽??”

“弧形切割玻璃機,以前我用來作鐘樓內部折射面的。”狄利斯手中的筆依舊在唰唰移動,“我臨時啟用了這個切割機,操作其實非常方便,就是需要修改一下參數……而且考慮到清理刀口的問題,我認為做一個小磁場清理那些碎末是很有必要的……現在的問題是玻璃與磁場的共振問題,我以前從沒考慮過,真有趣,鐘樓的源動力也……”

等等。

伊莎貝拉從這一大段的天書裏概括了一下:“也就是說,為了剪頭,你把自己的腦門放在了一臺切割機下面,還打算為此制造一臺機器。”

狄利斯讚許點頭,西瓜片般的劉海在伊莎貝拉眼前來回晃悠:“很不準確,缺乏邏輯性,但事實的確如此,咕咕。看來定期的睡前故事讓你培養了優秀的理解能力,稍等,我會記錄下來的。”

公爵大人:……救命!這個神經病是真的智障嗎!

她拍案而起:“狄!利!斯!”

“你是個會把生銹螺絲釘焊接成墨水瓶,又把墨水瓶凹成天鵝,再經過一番操作把墨水瓶偽裝成餐巾質感的機械師——”“是的。”內核五歲的玩泥巴智障非常自豪,“這個點子的確測試了你優秀的應激能力,咕咕。”

閉嘴!對一個墨水瓶兇猛紮下餐叉並迅速後空翻踢翻餐桌的事情是我一生的恥辱!

“狄利斯!你擁有很優秀的動手能力,而我不相信這座鐘樓裏沒有‘剪刀’——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剪頭發呢?!”

這個問題聽上去非常正常。

但狄利斯卻訝異地挑起眉毛。

“咕咕,為什麽我要浪費我寶貴的研究時間,動手剪頭發呢?”

……出現了!那種“做飯太浪費時間,所以我選擇又貴又浪費食材但能全自動的冷凍袋裝魔法”的歪理!不想動手剪頭發就造一個修理器嗎!

伊莎貝拉深知,講道理是永遠講不過這個嘴炮的。

雖然他滿嘴歪理。

……只能這樣了嗎……為了她的眼睛……

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狄利斯,我正式向你發起一項挑戰。這是項附帶勝負條件與相應後果的挑戰。”

狄利斯沒有擡頭,他依舊沈迷於自己“往玻璃切割機上加小型磁場從而剪頭”的奇妙研究。

“咕咕,游戲時間在早餐後。”

“不,這個游戲不需要耗費太多時間,只需要三分鐘就可以完成。”

“捉迷藏。你躲我找,三分鐘之內,我找到你,就是我贏——相反,就是你贏。”

伊莎貝拉輕咳一聲,抱起胳膊,回想自己偷看過的狄利斯的某本書——《如何養育學齡前兒童》——適當施以懲罰與獎勵,並讓過程富有挑戰性與趣味性——“如果我贏了,你要老實坐好,讓我修剪你這狗啃般的劉海。”

桌子對面的學齡前兒童果然擡起頭來,躍躍欲試:“那我贏了呢?”

很好。那本書還是很靠譜的。

接下來是獎勵,足夠多的獎勵……

“……如果你贏了,就可以盡情往我頭上戴那些你做出來的小王冠。”

伊莎貝拉陰冷地補充:“並且,我絕不會試圖咬你的手臂。”

狄利斯那點躍躍欲試,立刻變成了火力全開的興致勃勃。

“包括那頂七彩色的……?”

“包括那頂七彩色的。”

倒計時一分鐘,是躲藏的時間;剩下兩分鐘則是尋找的時間。

老實說,伊莎貝拉提出的這個規則,對她十分不利——狄利斯是整個鐘樓的制造者,他當然知道哪裏有絕佳的躲藏點。

而伊莎貝拉住在這裏的時間才堪堪一年,很難想象,她能夠在兩分鐘之內把鐘樓的主人翻出來。

——當然,公爵大人不是傻子,她既然提出了這個規則,就抱著必贏的目的。

“13,12,11,10……”

對,就這樣,竊喜吧,崽種……一定以為我年齡小,就忽視自身條件提出了自大的條件吧……呵呵……

“4,3,2,1……”

“倒計時結束,我開始找你了,狄利斯。”

伊莎貝拉放下捂著眼睛的手,環顧四周。

餐廳靜悄悄的,狄利斯的黃油碟還架在書上,偶爾響起指針劃動的聲音。

空無一人。

一分鐘的時間,盡管不能走太遠,也足夠機械師藏好——畢竟這是棟有無數秘密的舊鐘樓。

伊莎貝拉看著空蕩蕩的餐廳,嗤笑一聲。

弟弟啊……想不到吧?以為自己一定能贏啊?

“龍。我需要你的幫忙,狄利斯在哪裏?”

“叮叮當當”的鈴鐺響起,穹頂轉動的紅色火星裏,迸出了一只黑漆漆的小龍影。如果不細看,它就像只稍微大一點的火花。

這只小龍影與其他的那些小龍似乎沒有任何不同,但伊莎貝拉卻能聽懂它鈴聲的意思——“叮當!叮當!”

我來啦,我來啦!小主人,我們是要坑害主人嗎?

正是這座鐘樓的管家,狄利斯創造的第一個機械生命:鐘樓本龍。

伊莎貝拉露出甜甜的笑容。

如果狄利斯在場,就能想起來——上次伊莎貝拉這麽笑,她扯下他的耳朵並在耳朵旁咆哮了五分鐘之久,最終用自己的(認路)實力帶狄利斯找到了市集的入口。

這個笑容給狄利斯留下了雙重的陰影,後來他在記錄冊裏寫道“惡鬼的微笑”。

“是的,龍,我們要坑害他,報覆他經常說你壞話的行為。”

公爵大人摸摸鐘樓的腦袋,“你知道他在哪,對吧?帶我過去。”

龍歡快地搖著尾巴:“叮咚!叮咚!叮咚!”

太好啦!走走走,我們趕緊去坑害他!快點,小主人,跟我來!

——做主人能做到這地步,可見狄利斯性格之差勁啊。

公爵大人就這樣成功策反了鐘樓本龍,她跟在小龍的身後,優哉游哉地爬上黑色鐵藝樓梯——捉迷藏的地點就是這個鐘樓,狄利斯難道能在一分鐘之內沖到樓外嗎?

伊莎貝拉忍不住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她手執機械長鞭曾露出的驕傲表情,還用睥睨眾生的姿態,將兩只小肉手背到身後。

呵呵,這一回,我可是穩操勝券啊……弟弟。

↑不知不覺把謀略戰術運用到和五歲學齡前兒童玩捉迷藏上面的成年女人【一分半鐘後】

伊莎貝拉的驕傲表情有點崩壞。

“龍……你確定,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帶路的小龍焦躁地轉了個圈:“叮當當?”

我很確定,主人就在這裏!

伊莎貝拉皺起眉:“你確定嗎?我們都在這裏轉了好幾圈了。”

這裏是那條長長的鐵藝樓梯的一小截,除了懸在半空中的樓梯,伊莎貝拉看不出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叮叮當當……”

我很確定……主人就在這裏,我能夠檢查到這個位置的生命體征……

伊莎貝拉沒想到,自己寄托於鐘樓本身的計劃竟然能翻車。

難道狄利斯真的跑去鐘樓外面了?那家夥不會這麽無恥吧?

“倒計時25,24,23,22……”

就在伊莎貝拉打算奪路狂奔,回去檢查檢查鐘樓出口的時候,她和龍的頭頂,突然響起一個耳熟的聲音。

語氣輕佻,尾音還能抖三抖,嘚瑟無比的倒計時。

……不會吧。

伊莎貝拉擡起頭,看見了狄利斯。

後者正用一種奇妙的姿勢,把自己掛在了三個交疊轉動的齒輪中間。

他得意地笑道:“咕咕,你抓不到我,倒計時5,4,3,2,1……”

“我贏了,略略略。”

伊莎貝拉:……

她被對方的無恥震驚了。

她也被對方不惜把自己掛在齒輪上也要贏捉迷藏的幼稚行為震驚了。

……這種事情……身為成年的大人……不能和內核五歲的學齡兒童計較……這就是個臭弟弟……

臭弟弟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提醒她:“咕咕,七彩色的那個小王冠……”

五歲的伊莎貝拉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不,是我贏了。”

她冷酷而囂張地對掛在齒輪上的機械師宣布:“有本事你就靠你自己爬下來,我就坐在這裏看你掛著——除非你宣布我贏了這局捉迷藏。”

狄利斯:……

“你真無恥,咕咕。”

“我今年五歲,你把自己掛在那兒的行為本來就很無恥!”

“……哼,五歲的人類幼崽,就是如此幼稚……”

“你幼稚!你下來啊!你有本事下來啊!”

“……是你幼稚!”

“你幼稚!”

“呸,你幼稚!”

“你犯規,你比我多加了一個象聲詞!”

“我不犯規,因為我今年才五歲!”

“五歲的幼稚鬼!”

“你才是幼稚鬼!”

作者有話要說:你下來啊!你下來啊!你有本事把自己掛上去,有本事下來啊!略略略!

——不知為何,都認真以五歲邏輯玩起捉迷藏的兩個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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