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出來接接……”

捧著搪瓷缸子喝茶的衛國，突然聽見外面一聲吆喝。

這聲音，這嗓門，除了趙哥還能有誰。

出門一瞅，呵，自行車後座上馱著一個編織袋子，塞的滿滿的那種。

衛國趕緊上手幫忙。

“你們，把屋裏那個長條桌搬出來，再找塊紅布。”趙哥安排其他人開始行動。

“趙哥，您這買了些什麽，編織袋都裝滿了。”衛國邊幫忙擡袋子邊說到。

“豬頭三生供。”趙哥回到。

豬頭三生供？這在當時可是大供。

何為三生，生豬，生魚，生雞。

這豬還有說頭，豬頭，豬蹄，豬尾。

上供的時候這豬尾一定要塞到豬嘴裏，四個豬蹄也要擺放好了。

“上供？給誰上供啊！”衛國下意識的反應到。

“還能有誰，後面那個。”趙哥給衛國遞了個眼神。

順著眼神過去，衛國看見的是一座大山。

一下子衛國就通了，點點頭。

長條桌擺好，豬頭擺好，魚和雞也擺好，拿出香爐擺好。

“趙哥，這兩掛鞭炮是多少響的？”衛國問到。

“一鞭一萬響，兩鞭兩萬響。”趙哥邊忙活著邊回到。

衛國點點頭，看著數量，這一萬響很足。

一通忙活，上供的物件算是擺好了，趙哥看看時間，並沒有著急開始。

“趙哥，等什麽呢！”衛國問到。

“等時辰，再過半個小時開始。”趙哥給衛國搬過來一個凳子，兩個人靠邊坐好。

衛國習慣性的給搪瓷缸子裏加滿水，趙哥瞅了瞅手中的搪瓷缸子，又瞅了瞅一旁的衛國，這小子，不錯，是個講究人。

“剛剛拆啞炮的時候怕嗎！”趙哥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以前怕，後來熟悉了腦子裏就想不到害怕了。”衛國笑著回到。

“我當兵這麽多年，今兒還是第一次碰見啞炮，說實話，我怕了。”趙哥回到。

衛國瞅瞅趙哥滿臉的絡腮胡子，笑出聲來。

“趙哥，您說您帶著一臉的絡腮胡子還說怕，我不信。”衛國回到。

“絡腮胡子怎麽了，誰規定的留絡腮胡子的人膽子就必須大，再說這胡子是我從退伍那年留起來的，也算是提醒自己已經退伍了。”趙哥摸摸絡腮胡子說到。

“那是，您要是在部隊敢留這絡腮胡，分分鐘就得被罰跑圈。”衛國回到。

“可不是，我剛進部隊那會兒，皮的很，看誰不服誰，沒少被罰，後來服了。”趙哥說到。

“後來怎麽就服了呢！”衛國問到。

“能不服嗎，一進部隊就挑戰班長，班長還沒把看家本事亮出來，就把我按地上了，也就從那開始，我才服氣了，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只服一種人，有本事的人。”趙哥看著一旁的衛國說到。

“剛進部隊您就敢挑戰班長，厲害。”衛國為趙哥的勇氣豎起大拇指。

“我說著不是為了讓你挖苦我的，你這小子，我說的意思是，姚衛國，我趙鵬服你，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趙哥認真的說到。

“趙哥，您要是這麽認真誇我的話，我可就真信了。”衛國笑著說到。

“你這小子，還真不裝客套，行了到時辰了，站隊。”趙哥沖著石料廠其他人員喊到。

衛國也趕緊放下搪瓷缸子，加入隊伍。

前面的長條桌上，紅布蓋好，豬頭三生供擺好。

趙哥點燃三炷香，嘴裏念念有詞，至於說的什麽，那清晰度，也就是只有趙哥自己能聽清楚。

念叨完說辭，趙哥鞠躬上香。

緊跟著後面的隊伍也跟著鞠躬。

上完香，趙哥手勢示意，兩掛萬響的炮瞬間點燃，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震得山谷全是回音。

趙哥嫌這動靜不大，又拿出八個二踢腳。

“砰……呲……嗙……”一個接一個的二踢腳上天了。

這動靜兒，足了。

上完供，衛國跟趙哥說了聲要走，趙哥讓衛國再等會兒。

推著自行車，衛國在石料廠門口等著趙哥。

不一會兒的功夫，趙哥揣著個布包走了過來。

“這個帶著，回家吃。”趙哥塞衛國懷裏。

打開一看，兩個豬蹄兒。

“不行趙哥，這我不能要。”衛國說著又要給趙哥塞回去。

趙哥一瞪眼，絡腮胡子的視覺威力出來了，還挺嚇人。

要是衛國不了解趙哥，還真的是挺嚇人，但是衛國現在和趙哥熟了，一點都沒感覺。

“不行趙哥，真不能要。”衛國回到。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還有這十塊錢，就算是你今兒拆啞炮的錢，不能白讓你冒險。”趙哥又從口袋裏拿出十塊錢。

趙哥這一通安排，衛國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不是趙哥，這錢真的不能收，就算我不在石料廠工作，如果讓我碰見這事兒了，該出手幫忙的我一定幫。”衛國說到。

“你這小子，趙哥的話不好使了是吧！這不是我出的錢，等著老板來了，我跟老板一說，老板肯定也會這麽處理的。”趙哥嚷嚷著。

“我知道趙哥，但是這個錢我真的不能收，這樣，這倆豬蹄我帶著了，趙哥回見。”衛國把包好的豬蹄揣懷裏，蹬上自行車就撤了。

“你說這小子。”趙哥拿著十塊錢，站在石料廠門口念叨著。

“這小子，品性不錯。”十塊錢揣回兜裏，趙哥往宿舍走去。

現在時間正好是吃中午飯的時候，難得這麽早回一次家。

衛國進了胡同，把自行車往門口一放，換下衣服，先把身上的這身給洗了。

洗完了衣服，衛國又把家裏裏裏外外的都打掃了一遍。

不幹的時候不知道，好家夥，這也太累人了，他也就體會到了雲茹的難處。

平時給孩子們上課，還不忘了打掃衛生。

看來以後不管自己回來多累，緩上一會兒後就得幫著雲茹做做家務，這些活兒要是全丟給一個人幹，還真的是很大的一個工程啊！

瞅著天快黑了，衛國進廚房把趙哥給的兩個豬蹄給燉上了。

按現在的時間，接雲茹回來的時候，正好能燉熟了。

那個年代，一個豬蹄得四五塊錢，平時誰家舍得吃，也就過年的時候能來上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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