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咯……”

絡腮胡子趙哥的一聲吆喝，粗壯寬廣。

對面山的回音兒還沒來得及轉過來，大家就行動了起來。

本來衛國以為趙哥光負責監工就行了，沒曾想他也在扶著風鉆打眼。

已經將近半年多沒打過炮點了，手上傳來那種生疏的熟悉感讓衛國感覺很舒服。

畢竟當過六年的爆破兵，衛國上手很快。

趙哥時不時看衛國一眼，不錯，這小子活兒利落，看得出是個老手，他沒騙人。

下午六點，一天的工作結束，衛國和趙哥打了個招呼，就趕緊騎上自行車往雲茹的學校趕去，他不想讓雲茹等的時間長了。

路過代銷點買上幾塊糖，給雲茹的。

後座上，雲茹輕輕的拍打的衛國的衣服，石料廠呆了一天，衣服上就落了一層的灰。

“回家換下來，我給你洗洗。”雲茹安排到。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你也忙了一天了。”衛國笑呵呵的回到。

“洗衣服還是做飯你選一個。”雲茹問到。

“那我還是做飯更拿手些。”衛國瞬間認慫，沖自己媳婦認慫，那不叫慫。

回胡同的這一路上，衛國把今天在石料廠遇到的人和事都給雲茹講了一遍，雲茹瞅著用力騎車的衛國，不用看他的眼睛，雲茹就知道閃著光呢！

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認識的時候，她吃著油條，他滔滔不絕的講著爆破方面的事情，整個人都閃著光。

進胡同的時候，正好碰見休息回來的德旺。

“喲，衛國，你不會去接弟妹的時候騎溝裏去了吧，瞅這衣服臟的，不對，你相機呢，你總是背著的那吉他呢！”德旺指指瞅瞅又說說。

“德旺哥您說笑了，我從今天開始就去石料廠工作了。”衛國下車回到。

“石料廠？就是那轟的一聲那地兒？”德旺指著後山的方向說到。

“對，就是後山那，那天我們和王老師不還去過，德旺哥我們先回了，有空來家坐。”衛國馱著雲茹就回家了。

德旺瞅了瞅衛國家門口，搖了搖頭轉身回家。

大兵和小軍早回來了，依舊，大兵在屋裏看書，小軍跑的沒影兒了。

“你這幾年賺的錢越來越少了。”大芹德旺剛剛上交的五塊錢塞褲兜裏。

“知足吧大芹同志，知道對門去幹什麽了嗎？”德旺往凳子上一躺，一副我就是爺我怕誰的勁頭。

“不著急，去給我倒杯水，加兩勺紅糖。”德旺半瞇著眼睛安排到。

大芹沖著德旺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掐。

“哎呦餵……”德旺立刻就傳來了殺豬的聲音。

“還倒水？還要加兩勺紅糖，在我這兒還擺上譜了，瘋了吧你，快說。”大芹大聲的說到。

“休了一天的鞋，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想喝點糖水咋啦，不給我倒，我自己來。”德旺小聲的嘟嘟囔囔的倒了杯紅糖水。

“衛國不照相了，剛剛在胡同口碰到了，說是去後山的那個石料廠幹活了。”德旺手指了指後山的方向。

“去石料廠幹活？那給的錢多嗎？”這絕對是大芹最接著的反應，如果錢多，下一秒，她就得把德旺給扔到後山去。

“多什麽多，我都聽人說了，一個月才三十幾塊錢，活兒還又臟又累，剛剛我在胡同口碰到衛國，你猜怎麽著，我還以為他騎車掉溝裏了。”德旺抿上一口糖水，甜。

“才三十幾塊錢，那不行，還沒你修十天鞋賺得多，衛國這小兩口怎麽想的，就算是現在照相不景氣了，那一個月最少也得五十多塊啊，這是和錢有仇啊！”大芹念叨著。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剛結婚的小兩口都不會過日子，後面有他們後悔的時候。”德旺儼然一副過來人的皮相。

這邊兩口子拿衛國的事在打岔，再瞅衛國家裏，那是喜氣洋洋加其樂融融。

“媳婦，粥想喝稠點的還是稀點的？”衛國子廚屋裏大聲喊到。

“稠點的，多下點米。”院子裏，雲茹坐著小板凳在洗衣服，呵，真低估了衣服上的灰塵。

看來這石料廠的活兒不光費力還費衣服。

黃太爺家，來鳳把飯菜做好擺上桌。

“爹，我今兒上班的時候聽說，衛國好像去石料廠幹活兒了。”來鳳先給太爺盛飯。

“你上哪聽說去，你那是國棉廠，怎麽還傳起石料廠的事了。”黃太爺坐好。

“一起幹活的，有家屬在石料廠幹活，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說是瞅見衛國了。”來鳳也坐下吃飯。

“還有這事？那小子不是照相呢嗎，連一年還沒挺過去，這就又換活兒了。”太爺剛剛端起的飯碗，這又放下了。

“我感覺挺好，衛國在部隊不就是爆破的嗎，石料廠能把這些手藝用上，挺好。”來鳳給小鋼蛋夾菜。

“現在的年輕人啊，這屁股上就和長了針似得，坐不住熬不久啊！”太爺搖搖頭。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感覺衛國小兩口這個決定不錯，肯定是往長遠想過的。”來鳳回到。

“嘿，我發現你自從去這國棉廠上了班，別的沒發現什麽變化，這嘴皮子是越來越溜了，照相照了還沒半年呢，說不幹就不幹了，這回石料廠的活兒指不定能幹多長時間呢！”太爺反駁到。

“姥爺，你不能吵吵我娘。”一旁吃飯的小鋼蛋回到。

“嘿，這小兔崽子，平時姥爺白對你好了，買的糖都餵到小狗肚子裏了。”太爺摸摸小鋼蛋的後腦勺。

“鋼蛋，不能這麽跟姥爺說話，平時娘教你的都忘了，姥爺在和娘講道理呢，快跟姥爺道歉。”來鳳命令到。

“姥爺，對不起，鋼蛋說錯話了。”小鋼蛋直勾勾的看著太爺。

“說錯話就得受罰，好，姥爺罰你把碗裏的飯全吃幹凈，一粒兒也不能剩。”太爺笑呵呵的說到。

胡同不大，有點風吹草動都能入眼，胡同不小，人心還隔著肚皮呢！

“媳婦，吃飯了，快進屋，這煎雞蛋我可是放了兩勺豬油呢！”衛國安排著。

“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晚上吃雞蛋不好，早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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