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衛國就背上相機，騎上自行車，下鄉去照相。

雲茹把他送到大門口，飯盒裏偷偷的加了兩個煎雞蛋，還有昨晚自己不舍得吃的雞腿。

叮囑了幾句，衛國就騎著自行車消失在胡同口。

“怎麽，這才初六衛國就又去照相了？”大芹磕著瓜子剛出門。

“大芹姐早，這不想著趁年關，照全家福的還多點。”雲茹回到。

“也是，等過了年關，能舍得花錢照相的就更少了。”大芹念叨著。

“大芹姐，我先回了，家裏還沒來得及收拾。”雲茹說到。

“你忙你的，忙完了有時間喊來鳳一起來喝茶，不然過了正月十五，你倆又要忙起來了。”大芹嗑瓜子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啊！

“行，等忙完我去喊來鳳姐。”雲茹又客氣了幾句，這才回屋去了。

本來以為衛國得很晚回來，沒想到，天還沒黑，人就到家了。

雲茹還沒來得及詢問，一瞅衛國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今天的生意不怎麽樣。

“想吃什麽？我去做。”雲茹邊接過相機邊問到。

“今天從早到現在，就上午照了幾張，下午一張都沒照。”衛國確實有些生氣了。

“正常，這不是剛過了年嗎，大家都習慣年前照全家福什麽的，年後少點很正常。”雲茹開導到。

“不行，明天我得起個大早，去更遠的地方去碰碰運氣，估計附近這些鄉被我年前照的差不多了，我得再尋找新地方。”衛國念叨著。

“行，那明天就起個大早，我叫你，走遠點再看看，肯定行的，別擔心。”雲茹開導到。

跟雲茹說了說，衛國這心裏才舒服了些。

第二天天還沒亮，雲茹就按照衛國定的時間叫醒了他。

“多穿上件衣服，把軍大衣捂在外面，早上霜還沒退去。”雲茹囑咐到。

衛國拿上飯盒，背上吉他和相機，帶上照相要用到的東西，騎上自行車，趁著夜色出了門。

雲茹跟到了大門口，看著衛國消失在胡同口。

“也不知道今天去的地方能不能行。”雲茹嘟囔了兩句回了屋。

這次衛國倒是沒這麽早回來，直到天黑透了，衛國才騎著車出現在胡同口。

雲茹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了，等待的這段時間，心裏滿滿的擔心。

人回來了，心裏也就踏實了。

“吉他，相機，給我，我抱屋裏去。”雲茹指揮著衛國往下卸東西。

天很黑，大門口的門燈沒開，雲茹看不清衛國臉上的表情。

東西搬家去，自行車停好，進屋把軍大衣脫掉，這一路衛國一句話都沒說。

不看臉，雲茹都知道今兒的生意看來是又不行。

“我今兒騎了好遠，逛的這些鄉都是沒去過的，但是就是沒人照相，逛了一整天也就照了十幾張。”衛國邊說邊比劃著。

“本來照彩色照片的人就少，這兩天我也和來鳳姐還要大芹姐聊了聊，就是進年關那段時間照的人多些。”雲茹把自己這兩天打聽出來的情況說了說。

衛國沒有回答。

“先別著急，起碼我們已經把那300塊錢的租賃費還上了，以後不管賺多賺少，都是我們賺的了。”雲茹安慰到。

“我現在擔心的是，現在還沒出年關，照相的生意就少這麽多了，要是再過段時間，這照相就更行不通了。”衛國解釋到。

“這確實是我們要想的問題，但是也不是這麽焦慮，焦慮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得靜下心來想想解決的辦法。”雲茹安排到。

“對，提前想著些，要不等那一天到的時候，就只剩下慌張了。”衛國讚同到。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吃飯，你都出去跑了這麽一整天了，肯定餓壞了，等著，我把飯端過來。”雲茹說著就進了廚房。

趁著這個時間，衛國簡單的洗漱了一遍，出去跑了一天，臉上都蒙了一層灰似得。

“要不想想幹點別的？”雲茹給衛國端了碗粥。

“幹別的？什麽？”衛國回到。

“想不到，但是總感覺你這照相不是長遠的打算，而且要趁著我們年輕幹出點事情來，不然等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什麽的，想的就更多了。”雲茹說到。

“孩子？你想不到這塊，這是誰跟你說的？”衛國笑著說到。

“孩子這事確實是大芹姐提點的，但是我們確實是應該趁著年輕幹點事情，有理想有抱負才對。”雲茹說到。

“我沒想這麽遠，就想著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好了再說，我也承諾過你爸媽要讓你過好日子。”衛國說到。

“衛國你這想法不對，咱雖然不能走一步看十步，但是也要有一定的前瞻的能力，不管幹什麽，都不能只看眼前。”雲茹提醒到。

“眼前的過好在再說，我早點睡了，明天再去遠點的地方看看，我就不信找不到照照片的。”衛國把粥喝完，腳也沒洗直接睡了。

雲茹看著床上的衛國，她能清楚的知道，衛國這種只看眼前過日子的方法是不對的，但要通過什麽樣的方法才能跟衛國說通？這是她不知道的。

夜深了，雲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衛國，從櫥子裏又抱出一床被子給衛國蓋上，這兩天夜裏冷。

既然現在說不通，那就不和衛國對著來，雲茹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讓衛國認同她的想法的時機。

接下來的幾天，衛國比平時起的都早，去的地方也一天比一天遠，但是照相的次數卻一次比一次少。

剛開始的時候一天能照到兩個膠卷，後來三天都照不了一個膠卷，再後來一個膠卷能照一周的時間。

衛國回家說話越來越少，雲茹也知道他的情緒點在哪，知道現在說什麽，衛國都聽不進耳朵裏。

既然這樣，就先不說，那就先按兵不動。

雲茹還是擔心衛國會吃不好，每天準備的飯盒裏，都偷偷的加好多料，起碼能保證衛國的身體不垮就很好。

眼瞅著雲茹也要開學了，開學後再帶上三個月的課，她的代課老師的任務也就完成了，結束代課老師後要去幹什麽？現在的雲茹是時候也要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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