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板是打定主意不想賣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多叨擾，就此告辭。”

“請。”

回到綠膳坊，田杵將情況如實告知李稻香，李稻香聽得哭笑不得。

“這對手也並非太有能力的人，反而是鉆牛角尖的一根筋，這倒是棘手了。”

“對待這種人，或許可以從別的地方入手。”田杵有感而發。

“你有主意了？”

“這什麽事還能難倒你這聰慧的夫君不成？”他嘿嘿一笑，眼底一片狡黠：“來，我們這樣……”

且說那包子鋪老板，自從田杵走了之後，他就認真地想了想田杵的話，覺得他說的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這樣一直耗下去，他的確也耗不起。

可是……這尊嚴面子為大，他不能輸在女人的手裏，讓別人笑話。

這思來想去，他卻是沒了法子，又想賺錢，又不想落了面子，這倒難辦了。

他又多等了三日，可綠膳坊那裏沒有一點動靜，也沒人來跟他談盤店的事，也不知是綠膳坊的人根本就沒想盤店，還是……

不，不可能不想盤的。

他們生意紅火，可明顯店面偏小，她若是想生意更上一層樓，肯定會想擴充店面的。

而擴充店面，最合適的就是自己這家店了。

可是……為何那裏遲遲不來人呢？

他正想不通李稻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見他那兇悍的老婆從學堂接了兒子回來。

看到他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就把孩子的背包往他懷裏一塞，抱怨道：“還看什麽看，這哪兒有客人，別出來丟人現眼了，趕緊回去！”

老板拿著背包悻悻轉身回去。

“都快餓死了，趕緊去做飯。”可能是方才被她說教讓老板沒面子了，語氣有些不耐煩，把手裏的包隨意扔到一處就坐在凳子上呼來喝去。

“還做什麽飯！這麽多包子都賣不出去，咱們自個兒不吃難道等著它發了黴不成？”婦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廚房拿了幾個盤盛上送到她相公跟前：“吃吧。”

自從這生意不景氣之後，他們這每日打出來的包子都比平時少了一多半，剛開始還勉強都能賣出去，可到了現在，他們把包子又減了一半，卻是怎麽都賣不動了。

每每回家看到家裏這幾籠屜的包子他們就犯愁。

“一天天吃包子包子，老子早就吃膩了！”男人把手裏的盤子重重扔在桌上，裏面的包子滾了滾，掉在了地上沾了土。

“每天都吃這些，你不嫌煩啊？老子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今天老子就要喝酒吃肉！”

“你就知道喝酒吃肉，你以為你還是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別忘了，你現在有老婆孩子，你要想吃好喝好那就想辦法掙錢！你看看，咱們都快把老本花光了，寶兒的學費今年都拖了許久了！”婦人臉色扳起，冷冷瞥他一眼：“先生說了，若是這個月再交不上，就把咱們寶兒趕出學堂，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話一出，男人瞬間慫了，方才的氣勢早矮了好大一截：“你……你沒說讓先生再寬限些時日？”

“你以為人家學堂是開慈善堂的？咱們寶兒的學費已經拖了都三個月了，學堂裏其他孩子早就交了，你知道那些孩子都在背地裏罵寶兒什麽嗎？他們說寶兒家是窮鬼！”

“這群小兔崽子。”男人咬著牙，心虛地不願承認自己的過錯，反而將怒氣借機發在旁人身上，他一拍桌子站起來：“看來他們爹娘沒有好好教他們， 老子非得去把他們嘴巴撕爛不可！”

“夠了！”婦人罵道：“要是你能有些出息，咱們至於連學費都交不起嗎？咱們把學費交了，他們也說不著這個。”

“怎麽，你的意思是怨我了？”男人本就心情不爽，被自家婆娘這麽一逼脾氣更大，一把將桌子掀翻，上面的東西頃刻散落一地：“我不願意掙錢？不願意過好日子？難道你想讓我輸在一個婦道人家手上？！不就是個學堂嗎？大不了不上了，這年頭念書有個鳥用？是能當飯吃還是能有衣穿？”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落在男人臉上，登時出現了五個巴掌印。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誰都不能阻止寶兒上學，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讓寶兒念書識字，我不求他能大富大貴，最起碼不會像他爹一樣沒出息，連賣給包子都賣不好！”

“臭娘們，你敢羞辱老子？”男人惱羞成怒，一把薅住婦人的頭發直接扯了過來，幾個耳光落下婦人的臉上頓時腫了起來，嘴角也溢出血跡。

男人還嫌不解氣，又使勁一甩把她扔到地上，她身子直接撞到了身後的桌子，痛的悶哼一聲，她披頭散發，地上還落著一縷參差不齊的長發。

“娘！”寶兒大喊一聲跑過去就拉住婦人，眼裏啪嗒啪嗒往下掉淚，方才他爹娘爭吵早就把他嚇得縮在了一邊，現下又是一番動手，他又心疼又恨父親。

“娘你沒事吧？寶兒去給你請大夫……”

他哭哭啼啼的，淚眼婆娑，只是這婦人被打的這樣狠，痛的全身都蜷縮在一起，話都說不出來了。

寶兒抹了一把淚，起身看著餘怒未消的父親，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娘受傷了，你快去請大夫。”

“請什麽大夫，請大夫不得花銀子？你有銀子你就請，這娘們就知道對我喝來喝去的，她死了才好，呸！”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知這麽多年心裏攢下多少埋怨。

“爹，你是壞人，你是壞人……娘會死的……哇……我恨你，我恨你！”寶兒的小拳頭往他身上砸去，可對男人來說，這就像是螞蟻對大象一般，根本無關痛癢。

男人被寶兒的行為惹怒了，一把攥住他的小拳頭惡狠狠地看著他：“老子供你吃供你穿還讓你讀書識字，把你養這麽大，你現在就是這樣回報老子的？”

“現在我們家都快吃不上飯了，上個月的學費還是娘去給人家洗衣服掙來的，還有這段時間的書本費，都是娘給人家做活掙的，你只會沖娘發脾氣，打娘，回來的時候娘還說下午再去做活回來買些肉，讓你沾沾葷腥，娘這麽想著你你還打他，我不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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