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劉擎天一身官服正襟危坐，八面威風，手下驚堂木一拍，立刻引來衙役振聲高呼。

而在堂下卻跪著三人，依次是迎賓酒樓的掌櫃桂榮華，垂頭拭淚的李秀才妻子蕓蘭，還有一位，便是不卑不亢的田杵。

“田公子，本官再問你一遍，你為何要對李秀才下如此毒手！”

田杵擡起頭來：“你也說了，我沒有任何動機，怎麽會對他下毒？”

“大人，草民有話要說。”桂榮華急忙開口。

劉擎天把身子正了正，瞥了田杵一眼，把目光轉了過去：“你說。”

“這田公子和李秀才曾在草民的酒樓吃飯，還故意誘騙草民，讓草民把飯菜端給那沒帶銀子的李秀才，好用草民的手來替他教訓李秀才。”

劉擎天目光瞇起，聲音沈了幾分：“田公子，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確實讓他做了一桌飯菜給李秀才，但這又能證明什麽？”田杵的語氣沈穩有度，不曾有一絲慌亂。

“這就證明你跟李秀才有仇，你是故意要教訓他！”桂榮華用手指著田杵，急急解釋，他需要把自己身上殺人犯的帽子趕緊摘下來。

找不找得到幕後兇手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一個替死鬼。

但是只看眼前的形勢，田杵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這話音剛落，還不等劉擎天開口，只聽田杵冷笑一聲：“那你這邏輯我確實不敢恭維，我替他叫了頓飯菜就是跟他有仇了？真是可笑，事先，我並不知道李秀才沒帶銀兩，我替他叫一頓飯菜也是為了他好，你也知道他家境貧困，那我讓他吃的好一點，飽一點，有什麽錯呢？劉大人，您覺著呢？”

田杵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劉擎天也無可反駁，當著眾人的面，也只得點頭：“不錯。”

田杵又道：“若說下毒的話，我覺得這位掌櫃倒是比我更有機會，那頓飯菜是他們迎賓酒樓端給李秀才的，若是他們在那個時候給李秀才下慢性毒，那李秀才離死亡的那一日，卻是剛剛好，再說了，這慢性毒的銀兩，對掌櫃來說，相信並不算什麽。”

桂榮華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嘴唇氣的發顫，沖著他大吼：“你胡說，我為什麽要給李秀才下毒？我與他無冤無仇！憑什麽要這麽做？”

“表面來看，你確實沒有殺死李秀才的動機，但……”田杵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話鋒一轉：“若是有人指使呢？”

波瀾不驚的一席話讓眾人心裏掀起了驚濤巨浪，這話，極是耐人尋味。

劉擎天把身子靠在後面的老爺椅上，沒有說話，目光卻似有似無地掃著堂下的桂榮華。

桂榮華氣的臉色鐵青，不顧禮儀徑直站了起來，指著田杵大喊大叫：“你簡直血口噴人，你說這話你有什麽證據！”

豈料田杵沒有絲毫惱意，不溫不火地笑了一聲，瞥眼瞧著他道：“那你們把這屎盆子扣我頭子，又有什麽證據？若是只靠一張嘴皮子就能當證據給人定罪，那我這張嘴皮子，可比你利索。”

桂榮華氣極反笑：“原來，原來你小子打的這個主意。”他冷哼幾聲，語調提了上去：“你嘴皮子確實利索，但嘴皮子利索，就不能代表你沒罪！”

二人你來我往，劉擎天在堂上聽得不耐煩，掏掏耳朵，就把驚堂木又重重拍了幾板，這才讓桂榮華安靜下來。

“這是公堂，豈容你們撒野？”

“草民知罪。”桂榮華倒是個機靈的，知道順桿爬，見狀就趕緊服軟。

劉擎天這才舒坦，從鼻腔裏哼了一聲：“你說這毒是田杵下的，田杵說這毒是你下的，要是你們二人都拿不出證據，那本官就只好把你們二人全都收押進去，慢慢盤問。”

他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饒有深意。

桂榮華的身子忽然打了個激靈。

這誰不知道，劉擎天問罪的手段可是嚴刑拷打，多少人因為抗不下來才給招了，所以這冤假錯案比比皆是，可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有傳到皇上的耳朵，也是因為這劉擎天欺上瞞下，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把上面一頭哄得高高興興，這上面高興了，自然會替他把這事情壓下來。

但這次他知道，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因為這事牽連到將軍府的二公子，這事兒要判的不合適了，田越那老家夥還深得皇上器重，把這事兒往上頭一捅，皇上要認真追查下來，那自己曾經辦的那點破事不就全暴露了。

可是……他又被人拿捏住了命脈，那人也不知和將軍府有什麽深仇大恨，逼著自己把田杵拉下水來。

這就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所以為今之計，只能讓人拿出證據，他才能把田杵給辦了，這樣才能堵住悠悠眾口，也能在田越面前挺直腰板。

“大人，草民有辦法找到田杵下毒害死李秀才的證據。”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桂榮華的話突然讓他眼前一亮。

“什麽辦法？”

“若是田杵下毒害的李秀才，那麽抓他的時候他肯定沒有任何防備，所以他家裏肯定會留下什麽蛛絲馬跡，大人派人過去一搜便是。”

“此話有理。”

“慢著！”田杵突然出聲制止，起身站了來，聲音冷下：“你沒有任何人證物證只憑一張空口就想去搜我家，劉大人，你該不是忘了你這烏紗帽是拿多少冤魂鮮血換來的吧！”

“你住口！”劉擎天臉色大變，立即出聲喝止，隨即又覺自己反應過激，一雙三角眼四下看了看，才收斂心神，咳了一聲以作掩飾，語氣緩和了一些，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田杵，帶著威懾警告：“田公子，你可知道汙蔑朝廷命官是什麽罪名？”

田杵哈哈大笑，絲毫不懼，黑曜如潭的眼底有一股睨視天下的氣勢，周身氣場強大，倒把堂上的劉擎天震了一震。

“是不是汙蔑，不如等皇上聖旨下來查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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