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李稻香冷著聲音說：“這誰也怪不了，要怪，就怪他自個兒，死了，死了也好，以後你也輕松了，我也輕松了，大家都好過了。”

“稻香啊，你怎麽能……怎麽能這麽絕情呢……”楊絮過去抓住她的手看著她，李稻香眸中冰冷，不含一絲溫度，她的心疼的厲害。

到底她也跟李秀才做了幾十年夫妻，情分怎麽都沒法斷了，更沒法眼睜睜看著李秀才去死。

“我絕情可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在我跟他斷了關系之時你就該看清，只是沒想到，連娘你都不願意站到我這邊兒。”

看著她們母女似有決裂的念頭，田杵忙道：“娘，阿香不是絕情的人，否則也不會把你一並帶出來，阿香她本意不壞，只是被欺辱的次數多了，不願再隱忍罷了。”

李稻香心裏存著氣，故意說道：“你不用跟我娘多說，她連她自個兒生的閨女都不信，還有什麽好說的，依我看，李秀才這頓打，也值得很，一條命換一百兩銀子，夠金貴了。”

她這般冷嘲熱諷，楊絮抓著她的手都在顫抖，再一瞧，這臉上已經老淚縱橫了。

李稻香心裏不僅沒有快活，反而更加難受。

“你知道什麽，那群人不會罷休的，即使把你爹打成那樣，他們也不會讓銀子打了水漂。你爹說，要是這銀子還不上，就算你爹死了，他們也得把屍體挖出來掛在城頭凍上三日，你說，他即使再混賬，也把你從小撫養到這麽大了，你總不能看他死了還要任人欺淩吧！稻香，你就幫你爹這一次吧！”

“我……”

李稻香看著她娘百般乞求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抓著她娘的手久久不做聲。

楊絮只當她是鐵了心不救，也破天荒地生了氣，憤聲道：“好……好，既然你不管，那我管！”

說罷，也不理會李稻香，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楊絮肚裏攢這火徒步走到了李家，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從裏面傳出來的呻吟聲。

“哎呦，疼死我啦……”

“天殺的呦……”

楊絮在門口頓了頓腳步，似是下定了決心，擡腿邁了進去，李秀才早就睡醒了，吃過藥之後他才覺得身上的傷輕巧了一些，只是他從吃不得苦，只要一動，身上都疼的要命。

“這個婊子，等她回來，看老子不打死她！把老子害到這個地步，真是個喪門星！”

楊絮到了屋門口就聽到李秀才這麽咬牙切齒的罵，想了想就知說的是新娶的媳婦蕓蘭。

她沒有猶豫，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

李秀才反射性地把頭轉過去，看到是楊絮，他臉上一喜：“你來了，我就知道，這幾個女人裏頭，屬你最體貼知道疼人兒。”

楊絮一言不發地坐了過去，說：“都又成了家，怎的就不能好好過？”

非要把家裏弄成這個樣子。

提起這個，李秀才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罵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那孝順的閨女，不過五十兩銀子，她都不肯給我拿，要不是她，我能變成現在這樣？”

楊絮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李秀才也明白現在他身邊只有楊絮可以照顧他，眼珠子一轉，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說道：“算了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其實要是李稻香現在肯幫我，事情還是有回旋的餘地的。”

話音剛落，楊絮噌地站了起來，看著他欲言又止。

她沒有辦法告訴他，她的女兒，不會出手幫他的。

看她這個模樣，李秀才驚問：“怎麽了？”

楊絮壓下心底的話，搖搖頭：“沒事，我去廚房給你做飯。”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了上來，李秀才聞著感慨道：“還是你做的飯菜香，這麽多年了，就屬聞著你做的飯菜熟悉。”

楊絮悶著不吭聲，只說：“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李秀才應了一聲，伸手就要取筷子，可這剛擡手，就一陣刺痛傳來，他慘叫一聲，趴下身子不動。

無法，楊絮只要親自端住碗一口一口地餵他，李秀才吃的酣暢淋漓，很是喜滋滋。

他看著楊絮，突然心思一動，說道：“要不然，你再搬回來吧！”

楊絮端著碗的手一顫，險些把飯灑在他身上，把頭低的更狠：“我們，已經和離了，再搬回來，算什麽。”

“哼，和離。”李秀才冷哼一聲：“都是那個臭丫頭攛掇的，好好的一家人，散什麽，咱們再去把成親的手續辦了就是。”

楊絮心裏確實舍不得李秀才，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照顧他，可要他們再重新生活，楊絮卻又不太願意。

稻香雖是絕情心狠，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李秀才現如今這個德行，自己若再回來，豈不是又能看到以前自己的日子？

以前她不懂，可是現在稻香幾乎日日給她灌輸思想，她能感覺到骨子裏有些東西在悄然變化。

她不想再過曾經的日子，她也想為自己而活。

看楊絮楞住不知在想什麽，李秀才碰了碰她說道：“怎麽了？你該不是不願意吧！”

說完這話，李秀才一直看著楊絮，忽然又笑了起來：“不對，你要是不願意，今兒就不會專門過來了，你若是擔心稻香那臭丫頭，那盡管放寬心，不用管她，我們做父母的如何，哪裏輪得著她指手畫腳。”

李秀才說這些的時候，眼珠子一直緊緊盯著楊絮，看楊絮仍不說話，他想了想，又說：“放心吧，你跟柳菊不同，我不會把你休了的，要是蕓蘭再回來，你們就姐妹相稱，等她給我生下大胖小子，我李家有了香火，我就把她和那雜種趕走！”

說到這個，李秀才就一臉憤然：現在我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她和那個雜種折騰的，她要是回來，我先得好好揍她一頓，讓她知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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