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蓮冷笑，這會知道親兄弟了，當初把他們一家給攆出來的時候，咋不說親兄熱弟呢！

煩人的夫妻倆走了，孫氏這才松了口氣。

柳月蓮搖頭，“娘，你也得硬氣些，現在好歹我還沒嫁人，能在這幫襯你兩把，等我嫁人了，就柳宓那溫吞勁，你們還不得被人欺負死啊！”

孫氏忍俊不禁，“哪裏有大姑娘成天把嫁人放到嘴邊，也不嫌羞。”

“娘您也就只能說我。”

這場風波過去了，娘幾個都松了口氣，柳月蓮依舊整日照著古籍折騰著她的胭脂水粉，她則是每日裝瞎子裝的不亦樂乎，直到他師父那次突然來，說要讓她快些把親事給定下來。

柳宓懵了。

“師父，是出了什麽變故？是江清鴻還弄幺蛾子嗎？”要是連個瞎子都不放過的話，那她也不客氣了。

渠仲搖搖頭。

他連續咳嗽了幾聲，“是我再過些日子要出去遠游，我這一去還沒個準兒，怕看不到你的喜事，所以想著趁著我在，給你訂下親事。”

原來是這個。

“那有什麽，等你遠游了，我陪您一塊去不就得啦，再說，秦淮年紀都一大把了，讓他再等等又怕什麽！”柳宓松了口氣。

“你啊！”渠仲搖搖頭，“你別任性，秦家的情況不像是你以為的那麽簡單，就算你現在在青山鎮這名氣大，但到變成那，怕就會被當成個鄉下丫頭，趁著師父還在，給你們坐鎮親事的話，沒人敢小看你。”

柳宓不說話了。

她原先想事情簡單，只認為兩人兩情相悅就沒什麽了，倒是沒顧忌到這年頭還有個門當戶對這麽一說。

她師父害怕自己出去遠游了，有人欺負她，看不上她的身份，倒不如現在就幫他們張羅一番，到時候秦家的人也不敢小看她。

“這事我得跟我爹娘商量一下。”

柳老實夫妻自然不敢說不行。

柳宓是他們的孩子不假，但是也是老神醫的關門徒弟，這柳宓相當於是給她養老送終的半個後代，再說人家也是為了柳宓考慮，他們自然同意了。

“那就好，這求親，合八字下帖子相親之類的，咱們也就別再走這過程了，直接定聘禮。”渠仲道。

前面嫁了兩個姐姐了，這流程柳宓大概也是明白些的，合八字，定帖就相當於是弄了婚書，就是個相親的憑據，只有等送釵插釵之後，才算是議定了這門婚事，定聘禮，這才是婚姻的確立標準。

她師父的意思是，直接走一下流程，前面的不要緊，直接蹦到定聘禮，定聘禮有三步：下定禮、下聘禮、下彩禮，秦淮這次回去，正好能跟家裏人商議一下聘禮的明細。

等這聘禮定好了，往後再隔些日子迎娶，就看柳家是什麽打算了。

聽著只是先定下來，不是直接把閨女嫁過去，柳老實松了口氣，先前想著嫁女兒的不快，再老神醫的主持下，蕩然無存。

“等這一兩天我去找秦淮，跟他說一聲，如果不是……”他語氣有些惋惜，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什麽？”柳宓詫異。

“沒什麽。”他摸了摸柳宓的腦袋，目光一片溫情，他半輩子飄搖，很少能遇到合的了眼緣的人，柳宓於他，不止是徒兒，更多的是他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不舍跟羈絆。

如今他身子情況愈發日下，也不知能撐幾天，秦淮這幾日回京，秦家必定會有一陣動蕩，他只盼著，自己可以在質疑來臨前，護住她，給她該有的尊嚴。

“師父，你臉色不好，我給你把把脈。”柳宓見他不停咳嗽，伸手便要給他把脈，可他推搡間便把柳宓手推開了，搖搖頭，“我沒事，給你布置的功課你做完了沒？我要檢查的。”

柳宓見他拒絕，便也沒繼續堅持。

…………

柳宓記著秦淮先前說過這三四日就要回去，想起昨個師父跟她交代的，她得快些去鎮子上跟他商量一下，柳老實今個去送她，他心裏不痛快，好好的大姑娘嫁給他，還得讓他們自個提前開口。

她閨女要是嫁給旁人，誰不是上趕著求著呢。

“爹，您別氣啊。”柳宓在馬車裏憋得煩悶，又聽趕馬車的老實爹一反常態，一言不發，摸索著到了他身側坐著，“只是先定聘，又不是說馬上就嫁人？三姐還沒出嫁呢。”

“爹巴不得讓你也別嫁，你三姐也別嫁呢！”

柳宓噗嗤笑了。

“那成，爹養著我們一輩子也行。”

柳老實被柳宓逗樂了，“爹雖然舍不得你，卻也知道你是喜歡那秦捕頭的，既然你喜歡，爹也不能阻止，不過好在你將來也在鎮上，爹想你了也能去鎮子看你。”

“爹，幹啥這麽麻煩啊，過些日子，咱們在鎮上買個院子就成啊！”

前段時間自家拿了小百兩的銀子，在等下一次的分成，八成錢就夠了。

要是柳老實以前的話，肯定二話不說的就拒絕了，可是這次一反常態，聽柳宓說完，他認真思考了些許，“那也行，我回去了跟你娘商量商量。”

馬車就在父女倆說道中遠去。

到了秦淮家門口，她爹把她放下，自個去飄香閣了，柳宓整理整理衣服，敲了下秦家的大門。

裏面沒人開門。

這倒是稀罕了，秦淮這幾日已經請假了，不會又去衙門了吧？

正打算再敲的時候，那門口賣餛飩的老漢道，“丫頭，秦捕頭那好像有了客人，這會不方便開門吧？”

來了客人？

柳宓謹慎的扭頭，“是男的女的？”

半柱香的時候，柳宓偷偷掀開眼上的障礙，偷偷地翻著秦淮那的後院墻，剛才那老丈說，來找秦淮的是個姑娘，柳宓一下子炸毛了，不過想起先前自己遇到的那個姑娘，秦淮的妹妹，她暫時把不快壓下去。

柳宓的占有欲有時候比男人還要厲害。

爬上了後院墻，便聽到裏面有低低的啜泣聲。

她小心的看著那邊，一個跟她差不多身形的姑娘，站在他對面，因為秦淮是背對著院墻，柳宓這個角度看，便能將她的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眼眸是丹鳳眼，五官秀氣，長得是小家碧玉，不過仗在面容白皙，給她添了幾分貴氣，這不是秦淮的妹妹，她泫然欲泣，抓著秦淮的袖子，似乎不相信他會這麽狠心一般。

“秦哥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我從出生的時候就認得你，你難道要真的這麽狠心？”

狠心？有什麽故事？

柳宓胳膊用力，使勁扒著墻檐。

秦淮那邊似乎沒多大的觸動，不過他也沒從那姑娘手裏奪過自己的袖子，聲音平淡道，“你來這，可有跟你家裏人說？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丹鳳眼姑娘搖頭，“秦哥哥，那個家我以後不會回去的！”

裏面接著說什麽，柳宓沒聽清楚，好像是秦淮安撫了她幾句，那姑娘停止了哭泣，不過，柳宓跟秦淮打了不少次的交道，能清楚地知道他說話中的語氣帶著什麽樣的情感。

秦淮對這姑娘沒什麽旁的心思，更沒有她以為的狗血的前女友劇情。

他對她，跟對青山鎮的任何一個癡迷他的姑娘態度，並無不同。

倆人聲音越發的小，柳宓聽不明白，她使勁蹬了一下腳下的樹墩，發出不小的動靜。

“誰？”秦淮猛地往後看。

柳宓一只手急忙把蒙著的黑布往下拉，對著向她投來目光的兩個人道，“原來你們在家啊。”

秦淮的口氣軟化，甚至帶有幾分寵溺，“下來，小心摔了。”

他翻身躍過院墻，將她抱了下來，這次拉著柳宓進了院子後，她大概朝著那姑娘打招呼，“你好。”

反正又是一場你愛他，他愛我的故事，在這場角逐來說，她已經是勝利者了，所以她不願再面目可憎，去刺激人家失意者。

“秦大哥，這是？”對方的聲音冷了幾分。

柳宓想自我介紹一下，秦淮卻早她幾分開口，“一個認識的妹妹。”說罷也不欲多說，拉著她到另一邊，替她把遮眼的東西扶正，低聲道，“你怎來了？”

柳宓揚著白生生的小臉，“昨個我師父來了，說過些日子有急事要雲游，要我過來跟你商議一下，早點把親事定下來，前面的那些繁文縟節就不要了，直接下聘禮，迎娶的話，再等一兩年也是可以的。”

秦淮許久沒言語，柳宓看不到他表情，心裏總是發虛，難道秦淮後悔了？下一刻想要掀開眼上的東西時，他拉住自己手，制止道，“怎麽，著急了？”

“哼，我才不著急，是我師父怕我日後受委屈，所以才張羅這事，不然你以為我想這麽早嫁你啊！”

柳宓臉蛋有點紅。

“渠老的擔心不無道理，是怕你受了委屈，就按著他老人家的安排來，我明日返家，六日後歸來，到時候還得勞煩他老人家替咱們主持。”

從秦淮攥緊的手來看，他好像也是挺迫不及待的。

柳宓雖然知道現在什麽都看不到，還是沒忍住好奇，扭頭朝方才那姑娘的位置望去，低聲問著秦淮，“你還沒跟我介紹那朵桃花是誰呢？”

她倒不至於吃醋，秦淮這人她再了解不過，不近女色，那人都主動投懷送抱了他還不為所動，更不用擔心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了。

“是秦家的一個故交。”秦淮也沒多說，“你先回去，等我六日後回來。”

“你不去送我啦？”

“我把你送到你二姐那，我現在有要事。”秦淮語氣裏有些歉疚。

柳宓也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他這麽說了，自個也就乖乖的聽話，只是走到大門時，那道註視打量的眼神依舊沒離開，她壞笑的揚起嘴角，在跟他道別的一瞬時，猛地踮腳在他臉上香了一口。

秦淮有意的在那姑娘面前隱藏自己，柳宓知道，她也能大概猜測到秦淮是不想刺激這個姑娘而已，但是，她明白歸明白，但該有的主權宣示總該有的。

柳宓親的措手不及，但依舊有好些來吃餛飩的人看到，眾人目瞪口呆之際，柳宓拉著秦淮，“不是要把我送到我二姐那嗎，怎麽還楞著啊。”

秦淮帶著她往前走，柳宓聽的吃東西的眾人傳出的竊竊私語聲，無非就是秦捕頭竟然是深藏不露，竟跟小神醫有這等覆雜的關系雲雲。

柳宓到了二姐家門外，正巧碰到正拎著賬本往外出的賀源，“二姐夫？”

賀源一楞，“四丫頭？”

柳宓現在眼裏的賀源，跟之前的沒心沒肺的病人一樣，她甚至還沒適應到他身份的轉變，這會聽他跟二姐一樣叫自個四丫頭，沒好氣道，“怎麽說話呢。”

“柳宓……”秦淮剛要開口，柳宓就朝著他擺擺手，“對了，忘了你還有事呢，快回去吧。”

秦淮牽著她的手，賀源自發的轉過身子，“就當我沒在。”

秦淮笑了聲，然後俯身在她耳側輕道，“等我，六日後回來。”

“好，等你啊。”柳宓不等他起身，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輕咬了一口，察覺到他身子微顫，柳宓得意的笑了，上次那次無意的觸碰，就讓她發現了這人的敏感點在耳朵，今個一試，果不其然。

咬了一口後，又輕輕的含住，感覺到他身子跟觸電似得微微一抖，她心滿意足了。

“柳宓！”終於聽到不在是以前那麽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了，他這有點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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