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我不在家的時候，有人來找我沒？還有，咱家發生了點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啊？”

柳月蓮笑著捏了她一把，“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我做什麽！”

她不在家的時候，還真是發生了件另她意想不到的事，原先消失了一陣子的賀源，後來也不知怎的回來了，回來了還不算，從秦掌櫃那打聽出來她家在哪後，來她家提親了！

還是給二姐提親的！

在柳家不知情的人心裏，他就是騰空出世的一個人，家室不知，人品不知，好端端的就來提親，沒把他們嚇的夠嗆，更是詫異的是，二姐竟然應允了！

這可炸了鍋。

還是後來柳月蓮解釋了一下他曾經救過姐妹倆，也無意救了柳宓一次，雖說那是無心給柳宓當了墊背的，但是沒人家的話，還不知道當時受多大的罪呢。

柳家夫妻先前哪裏知道裏面還有這等門道？

等聽完後，又驚又懼，人家年輕人救了自家三閨女，還不止一次，這要是拒絕的話，好像沒理由，可是為了報恩把二閨女嫁過去，他們又舍不得。

孫氏還後悔沒早點上心把閨女給嫁出去的時候，二閨女竟然說她願意！

“我就說二姐對上門求親的人，一個個都不滿意，原來是在這等著呢，三姐，你記不記得那時候在老虎寨，徐大志把人給抓走時候，一抓抓走倆？那會我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看來在老虎寨那邊，發生了不少咱們都不知道的事。”

“就你聰明，不過我看二姐不是想報恩，她是真的喜歡未來二姐夫的。”

“你又知道啦？”柳宓把脖子上撩了熱水，不服氣道。

“我肯定知道啊，其實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我還知道你喜歡誰，怎麽著，要我說出來是誰嗎？”

“三姐！”柳宓羞的拍水。

屋裏滿是姐妹倆嬉笑聲。

柳宓這次回來，柳老實有心想要請未來二女婿過來一趟，二女婿來求親的時候，只說家裏沒雙親，只給他留了良田三十畝跟鎮子上一個雜貨鋪，但是倆人還是不大放心，想著家裏最聰慧的就是這個小女兒，也存著讓她來這探探口風的意思。

柳宓連連應允。

…………

賀源一大早趕來，到了柳家門外，手足無措，柳月蓮出門倒水，沒看清外面站著的人，嘩啦一下把水灑在地上，賀源這邊後知後覺聽到動靜後，往後一跳，雖如此，還是灑了他下擺上。

“哎，你在這怎麽也不說一聲啊！”小三姐匆匆把銅盆放在地上，慌張的要看有沒有弄臟他衣裳。

“我不妨事，三妹……”

“呦，改口改的這麽快，二姐夫你挺上道的。”

家裏菜園子新下的黃瓜，柳宓啃著黃瓜背靠在門上，打趣著他。

賀源不自在的撓撓頭，“小神醫你回來了？”

“還叫小神醫啊，咋不跟著改口喊我是小妹了？先前看你呆頭呆腦的，沒承想你是最有心計的一個呢，看病看病竟然還把我姐給勾搭走了。”

“說什麽勾搭呢！”柳宓正大言不慚的說著呢，腦袋瓜被人拍了一下，孫氏抱著虎子，笑瞇瞇的揮手示意幾人進去，“早就聽到你們這有動靜了，月蓮你們也是的，賀少爺來了還不把人迎進去。”

柳月蓮跟柳宓姐妹對視一眼，掩住到嘴邊的笑意。

“娘，他身上被我灑了水，濺上了泥，你給他找個地兒，讓他擦擦衣服。”柳月蓮指著他衣裳道。

家裏的院子不小，空房子也不少，柳宓把他引到客房後，就關門走了，賀源拿著手裏的帕子，弄濕，隨即擦著下擺的泥點，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細膩的女聲。

好像是柳宓找不到屋裏的什麽動靜了，然後是月蘭給她找出來了，接著就是房門被打開聲，腳步聲匆匆離去聲。

賀源慌張的開了門。

他這邊打開門，正巧跟對面要關門的柳月蘭打個照面，賀源這還是上次來提親之後，第一次見到她，姑娘家瑩白的臉上掛著淺笑，烏黑的發柔順的垂在頸邊，星子般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瞬間激動的往前一步。

“你怎麽在這？”柳月蘭示意他站在那別動，疑惑的詢問。

此時倆人身份像是對換了一般，姑娘坦蕩，男人緊張，賀源把今個未來丈母娘請他吃飯感激的事說出，柳月蘭聰慧，頓時明白她娘的意思，名義上說是一起吃個飯，實則是讓柳宓打聽些事情罷了。

不過家裏人都是為她好，她雖看透，卻也不揭穿，只淡淡的嗯了聲，轉身便要回屋。

賀源緊張的跨了一大步，略帶緊張的從懷裏掏出一個蝴蝶簪子，“這是，這是我讓人打的，你看喜歡嗎？”

他這是第一次送姑娘家東西，也不知道心儀的姑娘，會不會喜歡他的心意。

柳月蘭看著那個樣式老，形狀笨拙的蝴蝶簪子，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纖細的手指接過，當著他的面插入了發中。

“那個，月蘭，我以後會對你好的，就跟你大姐夫對你大姐那般好！”

她接下發簪就是喜歡了吧？男人心頭喜悅。

“我知道。”柳月蘭說罷，轉身進了屋內，只是頰邊一抹紅潤，洩露了她其實並不像表現的那麽平靜而已。

她知道啊，她說她知道，賀源看著她的背影，傻乎乎的笑了。

今個準女婿上門，孫氏張羅了不少吃食。

五個涼菜，六個熱菜，還特意殺了一只家裏已經不下蛋的母雞，撈了一條魚讓柳宓做成了糖醋魚來招呼，賀源看著方桌上擺滿了菜，擠得連碗都沒地兒放了，心頭一陣感動。

他做出的那個決定，果然沒錯。

柳宓這會端著一壇酒出來了，孫氏原本不安的眼神，在得到柳宓肯定的點頭後，漸漸消散。

聽她說，這是從晉豐收那得來的酒勁特別大的杏花春，這酒可是五六年的陳酒了，酒勁大，味兒香，最適合哄著人來說真心話了。

柳宓落座，先給她爹倒了一杯，又給賀源滿上。

“賀大哥，我先前聽我娘說，你在咱們鎮子周圍有三十畝地？是在哪塊呢？不瞞你說，我家也有六畝多地，除了我爹打理外，我們幾個都沒管過，你家地這麽多，想來平時也不是你自個打理吧？”

孫氏點頭。

這麽問不錯，當時雖然媒人說男方家裏地多，可她們又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閨女這麽一問，平時是誰打理地，也不引人反感，又能讓他們私下裏打聽他話的真假。

“在青山鎮往南，叫大窪村的，我平時也不大知道這地要怎麽打理，都是把地傭給了旁人，每年收租的。”

賀源一五一十的說罷，從懷裏掏出地契，他今個是有備而來的。

“你看你，還拿這個做什麽！”柳宓佯裝生氣的從他手裏接過，一目十行的看了地契上的內容，又看了縣衙印的章，知道這不假，皺眉塞回到他手裏，“都要是一家人了，我們還能信不過姐夫？”

三十畝地，每年要是收租子的話也不錯，總比自己種地要強吧？

她可舍不得她二姐以後光去打理那些田地，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

“來吃菜，吃菜……”柳老實收到孫氏的眼神，示意大家先吃東西，稍會談話。

一下子問的太多，容易讓人起疑，也容易讓人反感。

吃飯的功夫，你一句我一句，已經把賀家的情況打聽清楚。

在鎮子上有兩進的小院子，旁處有三十畝的地，還有個營生的雜貨鋪，雖然爹娘死得早，是個孤兒，但是能有這麽厚的家底，那也真是不錯。

原本對賀源有三分滿意，一頓飯吃罷，也漲成了八分。

孫氏餵虎子吃東西的時候，心想，該問的能問的都問了，明個再讓人捎信把大閨女喊來，讓她卻打聽打聽這後生有沒有說大話。

一頓飯吃的皆大歡喜。

賀源喝的暈乎乎的，柳老實不放心他自個回鎮上，趕著馬車去送他，孫氏也通過一頓飯對他有了幾分了解，性子醇厚，為人也踏實，聽她姑娘說當初還不相識，就豁出命來救了她們，想來也是個善良的，一直緊緊吊著的心落到了底兒，她想著前兩天才把妹妹嫁出去，看來這幾日也要快些張羅女兒的婚事了。

是夜，一家子洗漱好，便要睡下，最近天氣越發的熱，只夜裏能感受些酣暢的涼風，虎子睡下後，孫氏到閨女們的屋子，想跟閨女商量一下該準備些什麽嫁妝。

她這邊剛剛坐下，便聽得門外傳來敲門聲，母女幾個對視一眼，這麽晚了，誰來了？

“有人沒，快些開門！”

孫氏起身，把手裏的活計放在籮筐中。

“去看看怎麽回事。”

院外火光亮起，交談聲時斷時續傳入人的耳朵中，柳宓不解的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幾道熟悉的身影，她新上任的小姨夫舉著火把，站在一個不茍言笑的男人身後，開門後似乎是看到她，面上那種期待感頓時消散。

他上前一步，想說什麽，但是瞥見老大的神色後，默默地把話吞了下去。

“秦淮？”柳宓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不由的露出笑意來，她想去抓他的衣擺，手剛剛碰到他，才回想起自個現在家裏，不能被她爹娘看到她跟秦淮關系不一般。

柳宓興奮，她剛回來，以為最早明個才能見到他呢，這會突然見了，不是驚喜是什麽？

她太過驚喜，倒是沒想到為何這麽晚了他們會來，更沒觀察到今夜秦淮臉色會如此沈重。

秦淮低頭看著那個長高了幾分的小姑娘。

他克制著自個不伸手去摸她細膩的臉蛋。

“你來找我做什麽？”她聲音帶著喜氣，又望了下他身後的那些人。

眾人沈默。

“柳宓，有人舉報你私下販賣私鹽，你有什麽好說的沒？”秦淮緩緩開口，語氣裏是從來沒有過的沈重。

柳宓跟循聲而來的柳家幾個人臉上血色頓消。

私鹽……

記憶太過久遠，如果不是他提及，自個早就忘了還有這麽回事。

那時候家裏還沒分家，孫氏身子太弱，家裏她那會剛剛小產，如果沒錢抓藥買滋補的東西，怕是熬不過那幾年，她是制過私鹽，但是只一次，還險些被秦淮抓住，風險太高，她後來也就沒繼續賣了。

如今再次被人提起，還是被秦淮提起，一項精明的柳宓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柳宓，你跟我說……”

秦淮的聲音不像是從他口中說的，他太了解她了，她臉上這麽明顯的情緒，怎麽可能瞞的過他！

“我沒有！”柳宓很快恢覆了神智，笑話，這個節骨眼上，她能承認嗎？別說是秦淮來了，就算是縣太爺來了，她都不能承認！

“你沒有？”就在她說罷，身後一道粗獷的男聲傳來，柳宓受驚的往後看。

小三姐也在這時候默默地站在她身後，使勁捏了捏她掌心，給她安撫。

是，不承認，死不承認，姐妹倆在瞬間做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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