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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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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人沸騰起來了,原本以為這場好戲到此為止,沒有熱鬧可看了,可是怎麽知道現在這會形勢來了個大反轉!本來以為穩妥為輸的一方,現在非但沒輸,還贏得漂漂亮亮,而原先那穩贏的一方,竟然情勢逆轉,有了頹敗之際!

白氏等人現在哪裏還顧忌的上旁的?

臉面雖然重要,但是都沒張廉的命重要!

一行女眷飛速的往回趕著。

趙家今日一改往日的熱鬧喧嘩,府裏的下人們似乎是知曉今個主子們心情不好一般,大氣都不敢喘,見到半個主子就惶恐不已,生怕被人撞上,然後被生氣的主子當了出氣筒。

張廉的屋兒裏被裹的密不透風,熏香帶著藥箱,加上有些異味的空氣,讓人聞見十分不舒服。

白氏卻不管這一切,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

“我兒,我兒!”白氏一個箭步沖上前,只見兒子不覆先前的平穩,眼球突往外面,呼吸困難,似乎是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四肢不斷地掙紮著,又怒又氣,她跟野獸一般的咆哮著,“大夫呢,大夫死到哪兒去了!”

兒子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多虧了神醫的到來才讓他情況好了些,兒子這麽些日子都沒難受生病,今日突然難受起來,她倒是想問問,那個人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屋子裏兵荒馬亂,丫頭小廝們匆忙進出,只是全都不敢往她這湊。

還是趙家的管家,知道自個必須露面,這才為難道,“一大早就不見那神醫了,伺候的丫頭說,一大早就見那神醫出去了,下人們不敢詢問他的去路……”

越是說,屋子裏的氣壓越是低沈。

管家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戰戰兢兢繼續說下去,“後來,後來下人們去屋子裏打掃時,才發現那神醫的東西都不見了,還發現,發現了這個……”

他抖著手將一個字條遞上前去。

白氏憤怒的接過,匆匆看了一眼後,勃然大怒!她失了理智一般,將那男人踢翻在地!

這紙條上寫的什麽?

‘令公子大限已到,還請夫人準備後事’

準備個屁!

他兒子這些日子分明好了許多,夜裏也不喊疼了,也能吃東西了,眼瞅著馬上就要痊愈了,哪個不長眼的敢說他不好了?

“去,去給我把人抓回來!”白氏癲狂的喊罷,整個人又撲倒兒子身上,嚎啕大哭!

她可就這一個兒子啊!閨女再好,那遲早有一天要嫁人的,她後半輩子能依仗的,除了兒子還能有誰?

她這年紀,根本生不了孩子,在那侯府後院,沒個兒子,她後半輩子也別有什麽指望了!

“疼,疼……”張廉渾身都疼,等白氏他們問到底是哪裏疼,他又似乎是根本聽不到,或者說是,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響了。

“快去請人,去請周太醫!”

白氏整個人跟瘋子沒兩樣!

…………

柳宓如願以償的完成了心願,再次回到這個生活了二十來天的小院兒,感覺恍然如夢似得。

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外乎是此了。

也因為這場仗打的實在是漂亮,等她們到家時,狹小的院子已經被人擠得水洩不通,眾人紛紛堵在那,看著柳宓的眼神帶著敬畏,以及討好……

先前眾人還不清楚,為何李家兄弟會這麽跟他們有仇的宋丁海,但是現在,他們清楚了,這李家兄弟哪裏是護著他啊!分明是在護著這個小姑娘!

結合起先前李家老頭整日吹噓著,他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現在能重新活回來,多虧了有小神仙的庇佑,以往他們不信,但是見到今日這情形,再跟那日他的吹噓相結合,他們恍然大悟。

這一定是觀音菩薩下凡了吧?

就算不是觀音菩薩,那也一定會是她老人家坐下的金童玉女吧?

“都讓讓,都讓讓!”宋丁海今個滿面紅光,當年自家老爺子再氣派的時候,也沒像現在這麽風光過!

不過,師傅說了不想把身份洩露出去,他便不說罷了。

柳宓這會捂著腦袋,在人群裏艱難的跋涉,她現在終於知道啥叫人怕出名,豬怕壯了,周圍的人推推搡搡,她一來怕有人把她擠到,二來又怕有人把她面紗摘下,識破了她的馬甲。

她還想安安穩穩的當個普通人呢。

薛丁讀懂了她神色中的不快,跟宋丁海使去一個眼神,倆男人不斷的把人往外推,直到最後關上了大門,將人遮擋在門外。

四個人異口同聲的松了口氣。

柳宓拿開遮在臉上的那個面巾,“真是,憋死我了!”

這玩意看的好看,戴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春花坐在椅子上,神色幾變,後來見她休息過後,沒那麽累了,跟弟弟投去一個眼神,姐弟倆相伴,走到她身前,事先也沒跟她打個招呼,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柳宓毫無防備,見到倆人這副做派,嚇得朝著身後一栽。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點起來,快些起來!”

她實在是受不住這人動不動就跪下來的習慣。

春花不為所動,她腦袋貼在地面,這次的生死讓她看清了好些東西,她真的以為自己是要死了的,當她昏昏沈沈,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時候,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是弟弟跟這個姑娘把她拉了回來的。

況且,她還不止一次……

“小神醫聽我們姐弟說。”春花衣服,你打死我,我也不起身的做派,朝著她道,“姑娘兩次救命之恩,我們姐弟實在是無以為報,特願委身於您,給您當一輩子的下人!”

說罷也不給柳宓緩沖的時間,咚咚咚的磕了三頭。

又來了,又來了!

柳宓這次說什麽,也得把人給扶起來。

“你們既然說以後要聽我的話,怎的我現在說一句讓你們起身,你們都不聽我的?”柳宓佯裝生氣,這才哄著倆人起身。

不過,這倆人為何一直說,自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還是救了他們兩次?

她沒忍住,問出了聲。

薛丁飛快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中說不出的情緒翻滾。

倒是春花,只微微一楞,見她面上確實是有迷惑,不似作假,心裏說不出是失落多些,還是自嘲多些。

“恩人八成是忘了,去年,在汴河旁邊,你跟你家人在河堤上擺了一個豆腐腦攤子,當時好些人都在你家買豆腐腦,我也不例外,不過,我多數是給船上的花娘買的。”

她說起這個,柳宓確實是記起來了。

她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家裏條件實在是讓人堪憂,孫氏急著用藥,家裏又食不果腹,沒辦法她跟三姐,小舅舅,一道出去做了幾天的生意。

如果說,真的是那段時間發生的事,那他們還真是有淵源!

“那你是……”

對這事是有些印象了,但是確實還不大記得,她什麽時候救人了,那節骨眼上,沒有吧?

薛丁不往她這處看,似乎是把濁氣全都發洩在了手裏的柳條上。

春花瞥了一眼難得發了小脾氣的弟弟,繼續娓娓道來,只是這次的聲音,帶了些許的溫暖跟笑意,“恩人或許不記得了,那日,有個貴人說是想吃甜食,您便接了來,說是要做吃食拿賞錢。”

說的越發的貼切了。

柳宓凝神仔細的聽著。

似乎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一般,春花嘴角掛著笑,“恩人做的雲片糕,是我見過最精致的糕點,做出來的東西又薄又松軟,拿起一片來,用火一點就能燒著。”

連她做雲片糕的事都記得!

“後來……”春花語氣低沈下來,“那天有一艘小船撞了上來……貴人噎住了,險些死的時候,是恩人救助的,後來貴人說賞罰分明,要給恩人獎勵,恩人卻替我弟弟求情……”

記憶慢慢回籠,柳宓突然恍然大悟,她的腦子裏瞬間清醒了好些。

指著地上的薛丁道,“原來是你們!這一年沒見了,你們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薛丁翻了個白眼,哪裏是不認識,怕是從來都往腦子裏紀吧!

虧得他,虧得他傻兮兮的,感激了一年多,敢情,敢情她早就忘記了。

柳宓有些心虛的,不敢直視身後那道一直註視著她的眼神。

也也著實怪不得她嘛,這事都過了那麽久,誰還見天的記著這個啊。

春花不知自己恩人的心虛,還在一旁感嘆著,“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我們姐弟得罪了貴人,雖然僥幸逃過了一劫,卻也不能再過安穩的日子,還好後來被人買了過去,花娘樂見其成,也就放了我們姐弟倆。”

“就是後來張家的那個庶子買了你?你當的是他的外室?”

春花想要點頭,卻又為難的搖搖頭。

這又點頭又是搖頭的,是什麽意思?

“說來也不怕恩人笑話,我也不是您這豆蔻少女,也不是啥傾國傾城的美人,說是外室,您實在是擡舉了我,我這充其量,也是他養在外面的歌姬,平日那宅子住的也不止是我一個。”

柳宓恍然大悟。

“既然是歌姬,那你唱小曲兒肯定很好聽了!”

這話題轉的這麽快,別說是春花,就連薛丁都被她跳躍的思路給鎮住了。

春花心裏滿是感動,看,恩人不僅心地好,還是個知冷知熱的性子,她先是在花船上幹的不入流的行當,後來又被人養在外面,尋常人家的姑娘,早就嫌棄的退避三舍了。

可恩人還是轉移了話題,來開解她的尷尬。

恩人對她這麽好,她也一定不能辜負恩人的這份信任!

“恩人說笑了,我也不會唱什麽小曲兒的。”

“那……”柳宓真的迷茫了。

春花沒等多久,自己補充了。

“恩人,我會唱十八摸,這個唱的最好聽了!”

…………

跟春花姐弟交談太耗心神,柳宓尷尬的聊了幾句後,便推辭說要回家。

至於這姐弟倆說的委身於她當下人,柳宓連連搖頭,“不是我嫌棄,是我家現在連養活自家人都困難的不行,哪裏還有閑錢……”剛想說養活你們,這幾個字,見情勢不對,又趕緊補救,“要是真的想要報答我,那就好好過日子,多做好事,春花姐,我先前還沒跟你說過吧,先前一陣子,薛大哥還救過我一次呢。”

見春花詫異的看著自個弟弟。

柳宓又補充道,“你看,這就是因果,因為先前他存了好心,救了我,我才有機會救了你,這都是老天爺冥冥中的安排,所以,往後不要再說要給我當下人的話了,太折煞我了。”

薛丁現在的臉色幾變。

沒人清楚他心底的波浪翻滾。

如果,如果不是當初認出了柳宓,他是絕對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的,也就是說,如果當初換了一個人,是其他人被狼給圍堵了,就算是那人被撕成碎片,自己都不會出手的!

他天性涼薄,根本,根本不是她嘴裏說的這般無私。

柳宓歸心似箭,事情告一段落後,也沒心思繼續在這呆著,跟三人說了一番,對方善解人意的讓她先走,

“先等等。”宋丁海見她大大咧咧的開門往外出,驚了一下。

這會她出去,怕是還沒走到巷子口,就被外面看熱鬧的人擠的不成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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