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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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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什麽意思?”唐青山隱約猜出孫子所說什麽,哆嗦的點上自己的煙鬥。

“他想給他大哥結個冥婚,說是如果有合適的生辰八字,不論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他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孟婆子這會還在死死的糾結,“你是說,結冥婚的話,那人意思是想讓咱們幫他大哥找個合適的死去的未婚姑娘?”

在村子裏,結冥婚的不再少數。

只要是兩家孩子沒成親就去了,家裏大人怕他們在低下孤苦無依,找人合一下生辰八字,要是合適的話,就結為親家,把倆家孩子的棺槨合葬在一起。

這樣死去的人有了伴,活著的兩家也能當個親戚走動。

只不過,這陰間的成親是按著下面的人習俗,只準備花圈跟紙人紙錢就行。

孟婆子以為孫子的意思,是要她幫忙找合適的死去姑娘。

柳春生笑而不語。

“小子,你的意思是……”

“死去的姑娘是可以結姻親,但是,還有活著的人呢,他的意思是,找個活著的姑娘來嫁給他大哥,到時候他再生個孩子,過繼給大哥,也好讓他有個子孫後代”

柳紅秀頓時捂住嘴,“那這意思就是說,必須得找個黃花大閨女來結姻親,那姑娘,那姑娘不就成了守活寡的嗎?”

柳春生笑笑沒說話。

守活寡?那家小子也是個狠得,這些年還沒媳婦,要是家裏娶了個貌美的守著活寡的嫂子,他能按捺的住?

“守活寡咋的了?這銀子多啊,那兄弟說了,要是事情辦成了,能拿這個銀子呢!”

他伸出倆手指頭,又伸出兩只手,相互轉化了下手背。

“二十兩?”孟婆子聲音拔高,險些刺破了眾人耳膜。

“是啊,那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話到這個份上,趙玉鳳已經知道兒子的意思了,婆婆的性子,眾所周知,如今為了能給他小兒子湊出銀子來鄉試,讓她去大街乞討都成。

孟婆子也開始快速算計著,一個姑娘正常嫁娶,能收到五兩銀子的聘禮,那都是捅破大天了。

二十兩,二十兩啊!

這銀子都得攥在自己手裏。

老大家的春花,顯然趙氏不能碰,那這麽說,只能是老二家的四個了。

可是,上次錢員外的事,他們沒討得了好,要是這次再把他家的閨女賣了,那老二不得給她拼命?

這個法子不行,不行。

其實,他們心底都讚成這個法子的,因為他們天性涼薄,只要自個能過的舒坦,管其他人過的怎麽樣呢!

可是,他們又有各自的忌諱。

怕惹不起老二那邊。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柳志高,突然站起了身子,他臉上閃爍著喜色,“我有法子了!”

“你有什麽法子?再像先前那種賣身契的事,咱們沒法子再用了!”孟婆子一臉煩惱。

“你們坐,聽我說,這賣身既然要放到明面上,就得找另外一套說辭,我們可以說,爹跟那劊子手王家,早年是至交好友,倆人在世的時候,願意結成姻親,便為各自孫子輩指腹為婚,後來還立下婚書為證。”

隨後,他又問了那家死去的兒郎的年歲。

這麽算來,唯獨那家大丫頭的年歲能合得上。

“然後就說後來爹年紀大了,跟原先那個朋友分開,暫時忘記了這事,只不過前些日子重新記起,又在鎮子上無意間瞥見故人的後輩,又提起了這種陳年往事,爹覺得我們柳家是誠信仁義之家,最是遵守諾言,無奈,只能讓月珠去實踐諾言!”

柳志高說罷,越發覺得這個理由好的很。

孟婆子欣慰的看著兒子,“果然我兒子的腦袋瓜轉得快!”

“這個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怕……”

柳金貴收到媳婦眼神示意,趕緊附和著,可是說到一半,又覺得裏面有些細節,不值推敲,要是那家小丫頭查出破綻,又去縣衙打鬧一通,他們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爹,我知道你顧忌什麽,我私下拿著二叔家的幾個丫頭,跟他死去的大哥合八字,只有那家大丫頭最為合適,我回來之前,我那兄弟也是再三哀求我,要幹好這次的事,他家定然滿意,那我再去周旋一番,隨便弄點當年指腹為婚的信物,再弄個婚書,按上指印之類的,誰還沒查出不妥?”

到時候一頂轎子直接把人接到鎮子上,神不知鬼不覺的,二房那邊氣憤,不也只是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吞嗎!

“好,就這麽辦!”孟婆子豪氣的拍了下桌子。

她雖然是愛小兒子,但是也心疼閨女,怕她拿了銀子讓婆家看不起。

如今有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擺在眼前,沒風險,能得到銀子,何樂不為?

柳春生心底的濁氣,散去一分,可是,想起那婚書,他為難了。

“這事我們做的隱秘,最好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婚書……”

“婚書我來寫”柳志高知道銀子有了下落,人也沈穩起來,他似乎又恢覆到以往的那種讀書人特有的淡然清高的風姿。

“婚書就交給我吧”

趙玉鳳見一桌子的人都在笑,她也笑了笑,真好,不用再往外掏錢了,兒子出的這個主意這麽好,事成後想必也有格外的銀子報酬。

這樣,她就能給兒子娶妻生子了!

這個計劃真的很完美,這次婚姻有理由,有借口,誰也挑不出錯來。

況且,那男方死去的姑爺,還是因為衙門才死的。

給死去的同僚娶妻,那些捕頭們,如何插手?

三管齊下,仇報了,銀子拿到了,危機解除了,分明該笑的,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老是覺得,心底浮起一陣陣的寒意呢?

“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唐青雲突然大力敲擊了一下桌子。

他死死的盯著在座的每個人,聲音似寒冰般冷然,“這件事只有我們在坐的幾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要是誰嘴巴不穩,把這事給捅露出去,我不把他的腿給打斷,我就不叫唐青雲!”

“聽見了沒?!”他大聲質問!

…………

新衣做好了,柳宓迫不及待的穿上新衣,俏麗的顏色搭配著她同樣年輕嬌嫩的臉頰,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秀色可餐幾個字。

新衣服做成了,自然的去顯擺顯擺,她讓大姐給她梳了頭發,又用剩下的布條裁成發帶綁在頭上,擦上自己做的口脂,走在村子裏,幾乎回頭率是百分百。

其實這衣裳一做就是姐妹幾個一人一身,不過幾個姐姐不似她這般愛臭美招搖,新衣裳都還沒沾身呢。

平時村子裏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就是河邊,如今寒食節已過,萬物覆蘇,冰河早就融化,傍中午時,河邊聚集的人最多了,大姑娘小媳婦一邊絮叨著閑話,一邊洗著衣裳。

柳宓端著木盆來到河邊,果然引起不少人的羨慕,在這個蘿莉身子中呆久了,柳宓自個也覺得她變化極大,現在就跟個真的小孩一樣,喜歡好看的,喜歡招搖。

她雖說是來洗衣服,可壓根沒拿著幾件,孫氏怕姑娘們用冷水洗衣裳對身子不好,都是在家用沸水混著冷水一起洗的。

“春花,你說你跟人家都是堂姐妹,咋差距這麽大啊,人家穿的是新衣裳,你這還是去年做的吧?”

“是啊是啊,人家木盆裏就兩件薄衣,來這就跟玩水似得,你看看你,你拿著這麽多,這是全家的衣裳都讓你一個人洗了吧?”

周圍幾個看不慣柳春花的,全都聚在一起,不停的取笑她。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以前她最愛的,不也是笑她們衣裳不好看,手粗臉醜嗎?

今個可算是找到借口來報覆了。

柳春花把所有的氣都發洩到手裏的衣裳去了,她死死的咬著嘴唇,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克制住,不上去跟她們打在一起。

都怪柳宓!如果不是她,家裏不會成這樣,小姑不會沒了孩子,也不會被村子裏人笑話,更不會連累她,讓她走到哪都指指點點。

“哎呀,大家就別笑話人家了,好歹那也是我大伯家的孩子,大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柳宓這話說的,跟那句打狗還得看主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柳春花一點都受不得刺激,此時忍到現在,已經到了她的極限,這人騰的站直身子,拳頭攥的緊緊的,她胸口上下起伏,過了許久,才壓制住了怒氣。

“柳宓,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等著吧,你家好日子馬上到頭了,再過幾天,我看你還有啥底氣,站我跟前蹦跶!”

等小叔叔辦好那事,柳月珠就得去守活寡了,到時候,柳家一家肯定傷心的要死,那時候,她一定會去把場子找回來!

一定會!

洗了一半的衣裳不洗了,全都攏在木盆,她單薄的身軀,扛著諾大的木盆,跌跌撞撞的回家去了。

柳宓在她走後,心頭的那陣不舒服,就沒消散了,她那話是什麽意思?她為何一副篤定她會倒黴的模樣?

是聽到了什麽,還是她本來就在謀劃什麽?

等著吧,你家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再過幾日,看有啥底氣……這麽說來,好像有啥大事再等著自家,那件事,會對自個是個挺大的打擊。

所以她才會這麽篤定,可是,會是什麽呢?

她思來想去,找不到答案,回去後跟幾個姐姐們說了,她們也只是說,自個最近有點忙,所以心裏有些疑神疑鬼,其實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根本沒什麽大事。

這種勸告,非但沒有減輕她的不安,相反,越發嚴重了。

柳宓籌謀著,該去打聽打聽了。

她特地抓了幾只黃雀,去了毛內臟,清洗幹凈串在樹枝上,放在火上慢慢烤著。

黃雀上塗滿了她特制的醬料,不時的翻動時,便有肉上的皮脂化成了油,輕輕的滴在火苗上。

滋啦啦的聲響格外好聽,她一邊烤著,一邊往肉上撒著烤肉料,漸漸的,黃雀身上的顏色,越發漂亮,同時,獨有的香氣,被傳出好遠好遠。

“哎呀,今個黃雀烤的真是好,某些人要是再不出來,那我就把這兩只全都吃了,一丟丟都不給旁人留!”

說罷,餘光註視著那角落。

柳宓納悶了,今個這小屁孩,定力怎會如此高?她見人不來,故意用手掌扇風,又從上面扯下小小的翅膀,頗有滋味的放在嘴裏品嘗。

“你別吃了,這是我的!”柳石柱口水滴的地上都是,見肉消失在她嘴裏,理智也跟著消失了。

他猴急的奪過烤黃雀,不怕燙的往嘴裏塞。

上鉤了!

柳宓看著他吃的狼吞虎咽也不打斷,等人吃的差不多時,晃悠晃悠手裏剩下那只黃雀,如果沒吃過不知道這黃雀的滋味,他還沒那麽好把控,可現在嘗過這味道後,再問什麽,就輕而易舉了。

“想吃不?”她舉著黃雀,在他眼前晃悠,晃悠。

半大的小子眼中跟有鉤子似得,隨著她的動作搖晃,咕咚一聲咽口水。

“想吃!”

“想吃的話,知道該說什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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