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只看到了眼前的黑，努力尋找著某一處的光明，卻動彈一下就會有險些窒息的感覺，甚至到了最後我只覺得是不是就只能這樣睡著了？

我試圖動一下手指，讓意識回爐，可是慢慢的發現都是奢侈，不光是不能動彈，更是覺得四周都是黑色，還是那種漆黑到彌漫的感覺，我懸浮在這個空間裏，不知該漂到何處。

“別睡了，別睡了，再睡下去也沒什麽用，何必要這麽糾結折磨自己。”一道略微有些淒涼的聲音，還有些著急的感覺，似乎向我走來，也似乎在對我祈求。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聲音給我的感覺，只知道太熟悉，像是生死相依的感覺。

“你是誰？勸我這些事什麽意思？這又是哪裏？”雖然我不能動，也不能睜眼睛，但是卻能說話，還能清楚的感知到，那道聲音就在我身邊，還一直不固定的來回飄蕩。

“都是孽緣，你也該醒了。”聲音有些落寞的樣子，語氣含著心疼和無奈，卻也只是輕輕揮手，一陣風把我帶走，我想張口說話問他到底是什麽人，卻只是猛的想起來不能說話。

“娘娘，娘娘您快點醒來吧！別這樣啊！”桃兒在那哭著，抓著我的袖子一直抽泣，跪在床邊體力不支一般，拼盡全力的樣子把我吵的心煩，卻也發現可以動彈了。

“咳咳，哭什麽！我還沒死呢！”剛一開口就倒吸進去一口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撐開一條縫看著一地哭的跟一度想要昏厥的眾人，怎麽好像我跟沒事人一樣，明明我是主角。

我一句話一出，珠兒不敢相信一樣跌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說著慶幸一類的話，知春她們還算正常，知道連忙止住哭泣，圍到床邊看我的情況。

看著她們一個個為我哭的眼睛都腫的跟核桃一樣，心裏既心疼又欣慰，至少那麽多的好沒有白費，這些丫頭一個比一個有良心，而且還都這麽單純實在。

“娘娘，您沒事了吧？還有哪裏不舒服跟桃兒說，還不快去請禦醫。”桃兒摟著我，上下打量著想要把我看穿，生怕我身體不舒服瞞著她，卻忘了我頭還鼓著一個包。

“嘶，我沒事，你碰到我的頭了，桃兒你快撒手。”慌忙的推開桃兒，捂著腦袋臉埋在被子裏，在床上翻著滾，悲傷的快要死了，怎麽這丫頭還是這麽不長腦子啊！

謀殺我都沒這麽光明正大的吧！不過我這包真大，簡直可以跟我以前那麽多輝煌歷史做一下比試了，但是這也依舊是我恥辱的證明，畢竟能這麽缺心眼的真不多。

“桃兒，你怎麽不知道輕些，這要是再弄傷娘娘了可怎麽辦？”知春心疼的看著我，卻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那不高興對我訓著桃兒，那樣子似乎很看不上桃兒一般。

“對不起啊娘娘，桃兒不是故意的，不是啊！”桃兒同樣傷心的看著我，那樣子簡直了好不好！可以跟犯了彌天大罪的羞愧表情媲美了，我也同樣郁悶的的很，這是怎麽了？

以前我也不是說身體一直很好，雖然不說不說跟林黛玉那樣每天喝著藥，一動氣就暈倒，但是也可以說生病暈倒是常事，所以這些丫頭們基本上算是習慣了，但是今天怎麽回事？

“你們怎麽了？怎麽一副我快要死的樣子，難道我天天身體不好，是得了絕癥了？讓你們這一個個傷心成這樣！”打著哈哈的說道，雖然嘴上是無所謂的樣子，但其實擔心的要死。

我還記得暈倒前系統那一閃而過的警告，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人被扔到水裏，還強迫著被壓著頭，那滋味，我只能說絕望都沒有那麽直擊人心。

“娘娘，您……”珠兒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趴在床邊不擡頭，只是一直埋著腦袋在那哭，她哭的我的心臟都猛的一縮，剛想仔細聽她接下來的話，知春一個箭步上去，把她拉到懷裏。

“珠兒只是擔心您罷了，娘娘身子好著呢，怎麽會有事呢！”知春拍著珠兒的肩膀，努力安慰著情緒失控的珠兒，但是那驚慌不安的眼神告訴我，知春現在也很不安。

“哦沒事啦，我不是好好的嘛！傻丫頭，都別哭了哈，沒事了。”笑嘻嘻的說道，似乎滿不在乎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懷疑知春這突然的動作，大概是因為我知道，有些事不可問。

就像我以前，傻乎乎的以為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個清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害，即便是那些事我並沒有特意要知道的意思，但是我還是知道了，知道的早了。

所以呢？我以前真傻。

“娘娘想吃什麽？知春跟珠兒去給您做。”知春眼睛已經藏不住眼淚，幾近崩潰的時候說道，看著懷裏同樣泣不成聲的珠兒，知春只能把希望留給桃兒一個人。

“做些清淡的就好，正巧我也餓了。”吧唧著嘴巴，回味著想吃的味道，沖著知春甜甜一笑，我這樣平靜的樣子，更讓她們崩潰，一個個都低著頭在那默默哭泣。

我以為我醒了就好了，可是卻生生依舊沒有堅持到太醫來，不過剛說了兩句話，那邊就又開始昏昏欲睡，說是睡也不對，因為腦袋疼的夠嗆，我根本沒有說清醒的意志。

其實我真想問問禦醫我怎麽了，但是又覺得實在沒有必要知道，幾經轉圜之下，還是暈了比較快靠譜，畢竟可以不用好奇了，也不用心裏一直惴惴不安，擔心我隨時會死。

這一病時間還真不短，我只記得我一直睡了醒來，醒來不久繼續睡，整個人越發瘦弱，知夏每次幫我洗澡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眼淚，似乎我少一斤肉就少活一年一樣。

秦晗從沒來看過我，但是隱隱約約知道太後來過幾次，每次來了也都是哭一番就走，從來沒有趁我清醒的時候來過，每次我問都誰來的時候，桃兒她們永遠都是低著頭不說話。

我不知道我病了多久，只知道窗外樹枝吐露新芽，知秋開始忙著做春衣，桃兒每天做的飯菜多了新綠的顏色，我才發覺這一病時間不短，可是又不知道該跟誰說。

我想過問桃兒為什麽秦晗不來看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每個人對我的眼睛都是躲閃的樣子，好像每個人都瞞著我事情，可偏偏我不想知道，不主動去問，也沒人告訴我。

“娘娘，還有整整一個月，您就該生辰了，您就十八了。”桃兒看我整天看著窗外那沒精打采的樣子著實心疼，趕緊拿來披風給我穿上，歡歡喜喜的支著腦袋說道。

“十八了？”像是被這個數字刺激到一樣，手裏拿著的素凈簪子猛的紮了手心，像是幫我預告這個事實一樣，原來來這裏兩三年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對啊，娘娘進宮兩年多了，原先還是個嬌俏女孩子現在越發有了風韻。”桃兒留戀不舍的順著我的鬢角，千萬種留戀化在發絲間，好像時間過得這麽快，對我並沒有什麽改變。

我來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一如既往，連脾氣性格都沒有改變，該說是悲哀還是慶幸，我還是以前的模樣，還是喜歡傻乎乎的懷舊，竟然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活下來這麽久。

感覺身子比前幾天輕松了許多，特別興奮的讓桃兒拿著琴跟我出去，站在院子裏看著春色正好的樣子，我只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把琴放在桌子上擺手讓桃兒她們回去。

“娘娘，彈一會歇著，不要累著了。”珠兒看著我那興沖沖的樣子心裏擔心的不行，想要阻止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理由，畢竟我好不容易才願意出來走走。

“知道啦，要是沒事就去幫我做些飯菜吧，有點餓了。”沖著她們微微一笑，好像我第一次這麽興致高昂的想要坐在院子裏歇著，畢竟好不容易才心裏好多了點。

看著那把琴，琴身微微泛著光，琴弦還是依舊清澈到了透明的樣子，這把琴是從林家帶來的，也只有這把琴才讓我多少彈著安心些，多少傷心舊事都輸在這裏抒發。

不知道多久了，好像就剛進宮的那幾天每天沒事就坐在屋裏彈琴，但是慢慢的這個習慣也被我放棄掉，不只是忙碌更是心情變了，變得沒那麽沈得住氣了。

嘴角泛著苦澀，認命一般手指搭在琴弦上，輕輕撩動一轉一撥，千百般情緒都化在音符裏，慢慢化在心田，我只覺得想哭，竟然沒一點別的滋味。

慢慢的時間長了，我好像更沒什麽本事，只知道哭了。

“雅兒。”秦晗站在我身後半天了，彈得曲子也聽了大半，他本來不想打攪我，只想聽完就走，可是看到我微微顫抖的肩膀，心裏一瞬間只剩下心疼的感覺，竟還是喚了我的名字。

“雅兒，我只是來看看你，好好養病。”秦晗局促不安的站在那，猶豫了一下覺得現在立刻就走不好，只好慌亂的低頭說道轉身就走，匆忙的背影有幾分狼狽的味道。

屋裏的桃兒她們看著我跟秦晗在那糾結的樣子，只覺得頭疼，怎麽明明好好的可以兩人相處，為什麽要一個人逃開一個人閉口不說話。

難得人人口口相傳的小別勝新婚都是假的？看來這次受罰是免不了的了。

“秦晗，我有件事要問你。”聽到秦晗的聲音我承認我是激動了一下，但是立馬又回過神來，裝作平淡的樣子保持剛才的樣子，直到秦晗說走我才發現淚水幹了。

“怎麽了？”秦晗回去的背影僵了一下，硬生生停住前進的腳步，幾乎是大喘氣的說著一字一句，要是現在秦晗跟我是面對面，我肯定他會忍不住臉紅的。

桃兒她們看到我跟秦晗這背對背的樣子，心總算是放下了，至少她們還不算是做錯事嘛！雖然這個先斬後奏有些簡單粗暴，但是至少主子喜歡。

“我的病，可跟你有什麽關系？雖然我昏迷著，但是我知道，你來看過我，太後娘娘說我跟你苦命，互相折磨，我猜的。”越說我越難受，最後簡直就收語句顛倒。

我不知道秦晗怎麽回答算是可以讓我滿意，但是我知道，在這裏我受得罪和享的福，基本上都是跟秦晗有關，無論如何我都算活該，愛了一個註定不可能一心一意愛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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