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梅婷這樣的狀態，我心裏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不管怎麽說畢竟人家剛經歷喪夫之痛，又被人陷害，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葉梅婷，這不該是你啊！你應該是恣意妄為，意氣風發的樣子，這麽可憐兮兮的真不像是你。”摸摸葉梅婷的腦袋，給她一點點安慰。

最害怕的不就是這樣，奮不顧身愛上了，卻不知道該怎麽放手，離開之後的感情，總是像是剝離了身體的靈魂。

“我放不下，我知道所有的道理，但是我就是放不下，愛了就輸了，我滿盤皆輸，不可能翻身了。”葉梅婷悲觀的說，像是預見了她的命運一般。

“真傻，哪裏有輸贏一說，不過是願不願意罷了。”苦澀的看著她，我倆都是一樣，都是愛了就放不下，硬逼著也沒辦法。

葉梅婷對於科爾汗的感情就像是魚和水的關系，互相離不開，卻又不肯承認這份軟弱，葉梅婷先看清楚了，所以她承認了，但是科爾汗不承認。

誰能說科爾汗不愛葉梅婷，在彌留之際還是念著葉梅婷，不肯把她拴在身上一輩子，他說不愛她，或許是愛的更深了呢！

離開葉家的時候，我特意從正門出來，看著來往的人，個個忙碌不停，似乎唯獨我是個例外，閑的發慌還沒事可幹，可悲。

“娘娘，說好的低調呢！您都忘了啊！”桃兒撐著傘過來，掩蓋住眾人審視的目光，拉著我就要走。

“沒，出都出來了，四處看看吧，反正回去都要受罰。”看著四處的光景，雪還是亮晶晶的白，不走走散散心多虧啊！

“好。”桃兒改了剛才嘻哈的樣子，看著我這一臉失神的樣子有些不忍，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好撐著傘慢慢走。

本來傘只是遮擋目光的，現在卻真成了擋雪的，才走了小半條街，就被鵝毛大小的雪給迷了視線，路上的每個人都忙著回家，而我呢？

我能去哪？回到那個因為我岌岌可危的林家？還是回到那個滿心算計的皇宮？好像在這裏兩年了，我什麽都沒留下。

“娘娘，回去吧，再晚就該宮禁了，回也回不去了。”桃兒看我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管一直往前走，為難的拉住了我。

“回去？”被葉梅婷弄得心裏堵的慌，她雖然愛的可悲，但是至少得到了真正想愛的，而我呢？連回去都不知道回去哪。

慢慢蹲在雪地裏，任雪水染濕衣裙，眼睛無神且迷茫，桃兒無奈陪著我蹲下，頭頂的傘至始至終沒挪動半分。

“桃兒，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好像心有點疼，就像是被風吹了過去一樣。”癡呆的蹲在那，看著飄下的雪花跟地上的積雪完美契合，眼睛泛酸。

“葉梅婷跟科爾汗，不是緣深緣淺，而是時機不對罷了，我與那人，能得幾分這樣的情愛？別看葉梅婷可憐，其實我羨慕她還來不及呢！”

桃兒不說話，也不妨礙我一直說，我都覺得說的嘴巴疼了，可桃兒還是沒說話，我也懶得擡頭看她的表情，依舊是自顧自的說。

“我與他，不只緣淺，更是連緣分這玩意都沒有，我們兩人本就不該在一起，更不要說最後能不能好好的了，能好好的多久對我來說都是慶幸。”

“楠樺不在，不知道他心裏是什麽滋味，也不來看我，若是知道前因後果了，會不會怪我啊？算了，怪我也是我活該，不過楠樺是無辜的，楠樺沒事就好。”

“你怎麽還不說話，我這麽煽情你至少給我一個回應吧！不然這樣也太尷尬了。”等了半晌還不見桃兒回話，只好慢慢站起來，揚揚酸疼的脖子。

剛站穩就看到秦晗臉色晦暗不明，拿著傘的動作生硬，卻整個身子在外面，雪落在他身上沒有狼狽，更像是鍍了一層銀光。

“你說的他，可是我？”秦晗開口就直奔主題，一直都是堅定的語氣卻變得懷疑，很不自信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本來溫情的話變得冰冷。

“秦晗，你怎麽在這？桃兒呢？你不是要罰我吧？”眼睛閃了閃，特意跳過秦晗的問話，握著他的手把傘往他身邊送了送。

“你怎麽不說話？我擅自出宮是不對，慫恿桃兒帶我出來更是罪加一等，但是你要是因為這個生氣真的沒必要。”

手輕輕掃過秦晗的肩膀，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拍掉，但是身高懸殊太大，簡單的動作有些費勁，遠遠看起來更是可笑的很。

“我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秦晗表情認真嚴肅，固執的一定要一個答案，雖然他心知肚明，但就是非要我親口說出來。

愛不愛不在怎麽說，而是看對方的反應，但是秦晗看重的是一個給他的保證，讓他這個感情裏的弱勢群體，有一個勇敢的理由。

“說什麽？你看身上都濕透了，快走換身衣服吧，別一會生病了。”挽著秦晗的胳膊就要走，沒有一點要回答的樣子。

對於這樣突然認真的秦晗，我不敢給一點點回應，只能說能裝傻就裝傻，害怕跟他一樣認真的後果就是陷得更深。

“雅兒。”秦晗猛的把我拉到他懷裏，認真的看著我，傘也應聲而掉，雪沒了遮擋，一下子洋洋灑灑落在身上。

“你怎麽了？你看你身上濕的，難受死了，快起來。”有些不自然的拍著秦晗的背，一摸就是濕漉漉的，無奈只好一直推著他。

我不是害怕秦晗把我身上沾濕，只是怕他這樣下去遲早是要生病，也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推開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推開，那傷心的人就只會是我。

“若是我，多好。”秦晗動情的放開我，閉著眼睛慢慢靠近我的嘴唇，輾轉之間情愫暗生，誰也離不開誰了。

雪有點大，風還起來了，卷起的風雪撲到我倆身上，本來打算好的是要把秦晗推開，但是卻忘了該怎麽動作。

“回去吧。”秦晗看著迷茫的我，給我一個邪魅的眼神，攔腰抱起我就走，踏著雪和屋檐在風裏隱匿了身影。

我知道秦晗這樣的狀態是什麽意思，但是我也知道，我根本不會拒絕他，不是為了所謂的愛與不愛，更多的是我不想。

到了養心殿，秦晗比任何時候都要著急，每一個動作都有些粗魯，像是急不可耐的小夥子，初嘗禁果的激動。

盡力配合他，也是因為我本身都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他，在這種糾結裏慢慢拉扯，像是不知所謂的孩子，盡力做好每一點細節。

“秦晗，我們談談吧！”累的氣喘籲籲，看著秦晗嘴角淡淡的笑，心裏也多了幾分肯定，該面對的還是不能躲著。

“好，你說談什麽。”秦晗極其乖巧，我說什麽都應什麽，他要的不過是我身心具是他的，這樣他才有安全感。

“我是認真的。”最害怕看到秦晗這樣滿足的笑，會讓我有一種感覺，我若是對他有一點懈怠之後，那種失望才是對我最致命的。

“好，我不會騙你。”秦晗慢慢卸去單純的笑，符合我的要求般變得認真，看著我眼神鄭重。

“算了，我不想說了。”一下子撲到秦晗懷裏，本來心裏準備好的狠話全都變得刺眼，哪怕這是個夢，我也願意自欺欺人下去。

“傻丫頭。”秦晗眼睛閃了閃，給我一個最堅實的依靠，這時候心裏最糾結的人不是我，是秦晗。

害怕最後的事實被對方發覺，害怕萬一付出之後換來的只是兩人的失望，那又何必這麽辛苦，裝這麽久的深情。

“我不傻。”甕聲甕氣的說道，傻與不傻都已經定好了，哪裏是我還可以否認的了的，只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秦晗在我睡著之後默默的把我送回了金華宮，像是跟桃兒約好一樣，剛躺到床上，那邊桃兒就把我叫醒，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情。

“桃兒，你這是在跟我算流水賬呢？還是說你想沖淡我的情緒？”看著桃兒這樣如數家珍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搞笑。

“呵呵，娘娘您看出來了？您怎麽知道啊！”桃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著我有些局促不安。

“說吧，怎麽了？難道被我今天這樣嚇到了？”無奈的翻了個身，看著桃兒這糾結的小模樣，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了。

“不是啊，娘娘，只是您知不知道，許鎮許將軍在您離開皇宮的時候就去了邊關，算著日子也該回來了。”桃兒試探的看著我，意思不明。

“嗯，我不知道啊！怎麽了嗎？”雖然提起許鎮的時候我想起來想許檸，心裏極其難受，但是還要裝作表面很淡定的樣子，真累啊！

“咳咳，娘娘不知道算了，既然沒事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娘娘您好好休息。”桃兒頓了頓還是沒有說，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

這一個個的由頭太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難道要我一個個慢慢的問把知道的明白的或者是搞不清楚的，全都堆在一起問一遍？

這樣太累了，還是算了吧，傻乎乎的也不錯，畢竟我真的沒那麽多心思考慮這些。

“唉，還真是人生處處搞事情，就我還是個孩子知道安穩。”無奈的翻個身，繼續做我的春秋大夢。

該來的總會來，著急有什麽用？

夜晚很短，秦晗在禦書房看著外面的夜色，手裏拿的竹卷被手心的汗浸的濕潤，上面的字微微有些暈開，隱約透露出一個不小的秘密。

人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該怎麽辦，而是做完一切之後呢？事情解決了還好，但是沒解決呢？那豈不是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秦晗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沒什麽辦法解決，本來心裏對於某些事情就沒有概念，每每動情的時候也都愛的心甘情願，但是在冷靜下來之後，卻又開始迷茫。

“雅兒，我這麽做，到底對不對？”秦晗把手裏的竹卷扔在地上，慢慢隱進夜色裏，再多的疑問到了最後都是不堪一擊的可憐。

這一夜，若是秦晗什麽都說了明白，不再演戲騙我心軟，我想我會奮不顧身的原諒，甚至於說再大的罪過我替他，可是，是我太自信了。

若是有一天，秦晗真的對不起我了，我不敢現在就給答案，但是我知道，那個答案不是好的，因為我知道被背叛之後，只有狠狠心才能避免受傷。

所以，秦晗，你別逼我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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