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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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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監看到頭頂上明晃晃的“迎春樓”三字,委實想仰天長嘆,或扼住張妄脖子,問問他在他心中,葛昏曉就是這等除了好色之外再無愛好之人嗎?

艷艷燈火中,迎春樓賓客盈門,短短片刻間大太監就看見好幾個穿官靴、稱大人的客人。葛昏曉拉住就要進去的皇上,低聲道:“你不怕被認出來?”

張妄笑眼彎彎,顯然對傳說中的青樓非常感興趣:“那怎麽辦?”滿朝文武,敢正眼瞧他的就那麽幾個,即使真不巧遇到了,該頭痛的也不是他。

葛昏曉正想帶他去別處,忽聽身旁傳來個有點耳熟的聲音:“咦,這不是葛公公嗎?”

老病鬼反應慢,暴君可不慢,他張大嘴巴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古怪的“呵”聲,是想笑給忍了——剛說他可能被認出來,先被認出來的卻是尚寶監掌印公公。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上青樓。

怕葛昏曉直接逃跑,他迅速握住身邊人的手,湊到他耳邊笑道:“這人見過朕,幫忙裝個樣。”

來人年過半百,紅光滿面,正是禦史臺的李大仁。大太監上前一步擋住張妄,寒暄道:“李老大人好久不見,精神健旺啊。”

李大仁也很糾結,剛才他一時驚訝脫口而出,立時就後悔了。在這麽個地方見著這麽尊大佛,真真進退兩難。

再裝沒瞧見也完了,說不定要被小心眼的太監記掛上,況且葛昏曉與別個太監不同,在宮外見著的機會千載難得,混熟了好處無限。聽聞這位在宮裏專與皇上禍害嬪妃,莫非是來取經的?

忽然,他目光轉到大太監握著的高大英俊的青年身上,好像明白了。

“公公可有相熟的妙人兒?這迎春樓雖比不上百芳宛名氣大,裏頭的人物卻最是溫柔解意,酒菜陳設也上檔次。”

大太監木然道:“我不曾來過,皇上感興趣,我就來看看,省得問起來不會答。”

李大仁聽到皇上二字就笑臉發僵,誰知道皇上又整什麽荒唐事兒。趙生趙公公可是放了話了,誰敢再給皇上瞎找樂子,輕則貶職,重則官位不保。但他又舍不下難得的機遇:“原來公公是奉旨前來。可要下官作個引路人?下九流裏門道多,公公若不常來……”

“下頭人早打點好了,李大仁多慮。”帶上這麽個老頭他還怎麽與老病鬼親近,張妄連忙開口,轉頭抱住葛昏曉的臂膀,“哥,咱們快點進去,和這老頭磨嘰什麽。”

李大仁葛昏曉身邊的“玩物”都敢對自己如此無禮,心中暗惱,但大太監神色坦然,毫無打圓場的意思,知道人家壓根看不上自己,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告退。”

老頭掉頭往花街外走,沒有好處,他也不願與這麽個“奉旨”的太監待在一處。

“你又幫我得罪人。”老病鬼嘆道。

張妄挑眉道:“是你先詆毀我!”

“能不進去嗎?”

“為何不進去?”

“為何要進去?”

“因為,朕是皇帝。”張妄側頭含住老病鬼的耳朵,暧昧地吮吸,“奉旨逛樓子,銀子朕出,粉頭都給你挑好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老病鬼近來對他愈發親近,耳鬢廝磨,肌膚相貼,卻不能飽足,心裏像有一把火,越燒越旺,叫囂著要把人與自己一道燒成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葛昏曉不是沒發現暴君眼中欲望,安排得這般好,估計沒粉頭什麽事,找由頭占便宜才是真意。

——磨磨唧唧,多此一舉。張妄實話和他說,有情有貌,他就定會拒絕嗎?

夜晚的迎春樓總熱鬧,白天坐在正堂子裏當聖賢,晚上換身衣裳在姑娘懷裏戲風流。

張妄生得威嚴俊朗,杵在那兒就讓人移不開眼,葛昏曉不及他一眼驚艷,卻超凡絕俗,面有病容而不顯衰敗,山野精怪也似。最要緊是兩人衣著配飾多出貢品,大富大貴,剛進門就有眼利的姑娘圍上來,本來只需一人招呼一人,倒湧上來五個,一對二還富餘。周圍才發覺的姑娘暗暗惱恨自己下手慢,讓姐妹占了好蘿蔔。

“訂了溫香房,再來一兩個唱曲的,近身服侍就算了,上桌最好的席面,不必替爺省錢。”張妄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說弱冠也信得,故意道,“哥,我陪你喝酒,明兒還請幫那位美言幾句。”

對誰美言?對暴君美言那叫張妄的皮猴兒嗎?

葛昏曉只能木著臉在姑娘們簇擁下來到溫香房。進了屋,矮榻上已擺好酒,老病鬼淺嘗一口,細細品——張妄安排的人辦事太不得利,席面都沒訂,好幾兩銀子的烈酒隨便擺在桌上,簡直司馬昭之心。

他也不說透。這酒裏下的“生情”最妙便是近乎無色無味。

張妄笑瞇瞇地瞧他,待他喝了三杯,才湊過來道:“藥還成嗎?”

葛昏曉沒掛機時的表情可瞞不過他,無奈道:“藥不錯,酒好過頭了。”

張妄笑笑,靠在他肩膀上道:“外頭的酒不能隨便喝,特別是這種地方,你那身板哪受得住?”

老病鬼嫌他重,推不開便順勢躺到軟墊上,兩人便成了同榻而眠的暧昧情狀。

雲海白鶴的紅木屏風前,三位清秀纖細的姑娘身著輕紗夏裙,輕弄絲弦,低吟淺唱,素雅中又有隱隱昏沈之感。

葛昏曉總是靜的,他似乎天生就應該像現在這樣,醉臥煙花地,淺笑間如籠煙雲,人也如雲霧般,飄忽不可輕觸。張妄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敢動彈,呆望著他的面容出神。

過一會兒有小廝進來,湊到張妄耳邊說了幾句話,葛昏曉聽見是李大仁長舌,問是否要殺了滅口。張妄搖搖頭,讓他退下,坐起身道:“我去換件衣服,你若……現在走還來得及。”

葛昏曉眼神微動,道:“我在這裏多喝幾杯。”

張妄瞪大眼睛,半響才慢慢勾起嘴角,嘴巴咧得紅唇遮不住白牙,笑得特傻:“擦,你怎麽這麽好說話?想好了,敢半路逃跑,我……”把你那些養子全殺了。但他好歹還有幾分情商,“我真生氣啊!”

大太監面上冷冷淡淡,又給自己斟了杯酒,道:“要不願,我早病入膏肓,告老還鄉了。”

那次他明知柳如風進京謀求仕途,仍然下柳如風認得的“炎涼”給張妄,是最後的試探。如果張妄當真將他問罪,病藥轉毒藥只在他一念之間。到時用解藥威脅,張妄也不得不放他走。

但他也沒想到韓偉是張妄的人,他急往奉天宮解釋,只因還沒做好出宮的準備,尋機拖延。沒想到當天早上還兇神惡煞的暴君,到上午他昏迷醒來,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仍叫他哥。

沒人很傻很天真,偏偏“深情”誘得人“生情”。

張妄腦袋蹭著葛昏曉的肩膀幾乎不想走,葛昏曉卻好奇他原本的打算,將他趕出房門,自己臥在榻上看這人驟然飆升的好感度,不知不覺笑出來。

……

葛昏曉想了想,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壺,往自己嘴裏灌了幾口,又從衣帶裏取出軟筋散藏在枕頭底下。他畢竟沒有與男人歡好過,心裏也慌亂得很。

待老病鬼已得半醉,奏樂的姑娘接到指令,悄悄放下樂器,從側門魚貫而出。

朦朧醉眼,看見那位身穿水紅勾描紋短曲裙,梳朝雲近香髻,戴翡翠鎏金頭面的“美人”走進來時,葛昏曉嚇得差點從軟塌上蹦起來:“這……你真瘋了!”

美人身材高大,一點也不羞怯柔弱,快步走到榻前,捧起他的臉就親上來。

舌頭該死的粗暴和熱情,葛昏曉被他吻回神,不得不捏住他的脖子,把這只蠢皮猴兒從自己身上拽下來:“你這個瘋子。”

看在他一片心意的份上,葛昏曉沒直說醜。

“誰規定男人不能穿女裝?就算規定了,朕也給他改了!”他說得滿不在乎,下一刻又補充,“回去朕就下詔,從此無論男女都需配步搖、穿裙裝。”

他叛逆慣了,對女裝確實沒那麽排斥,但到底難堪,用霸道遮掩,再埋頭撕扯老病鬼的衣衫,辦正事,不閑扯。

“阿妄,妄弟,暴君,猴頭兒,小皇子……”隨著低沈的聲音,大太監的手滑上了暴君的腰,舌頭暧昧的在他頸側舔舐,“或者,姑娘?”

“混蛋!”張妄俊臉通紅,扯起老病鬼的腦袋,幹脆跳上床壓在他身上,陰森森地道,“敢說出去一句,老子把你腦殼撬開挖腦漿玩兒。”

“皇上恕罪。”葛昏曉調笑著,上半身的衣服已被張妄半撕半扯露出白且見骨的胸膛,張妄見了,轉瞬將惱怒都忘光,低頭就用嘴唇去碰,將那些支楞的肋骨一寸一寸含住吸吮。

老病鬼順勢摸上橫在自己腰側的大腿,一只手游魚也似鉆進裙擺,刺溜就滑到了腿根,對內側細滑敏感的皮膚愛不釋手。

他一直知道,張妄的腿很漂亮,小麥色,長而且健美,騎在馬上轉身時,腰與腿的扭動想想都令人起興,不知他夾著自己的腰是否也能那般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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