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維安發現了譚偉的出軌對象竟然是總經理夫人，借此跟譚偉之間找到了一種暫時的平衡。如果沒出什麽亂子，她會順利通過試用期，在萬凱應該可以呆下去了。這件事讓林維安內心挺不安，但短期之內，她只好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半個月前，萬凱采取所謂的精實理念進行管理，也就是大幅裁員，把大樹裏的枯枝砍掉不少，與此同時，其他幸存職員的薪水翻了一倍。盡管在大裁員期間，職員們人人自危，但成效明顯，工作效率的大幅攀升。

林維安在萬凱的日子過得並不容易，說是舉步維艱也不為過。銷售市場就好比一個弱肉強食的王國，拿到了訂單頓頓吃香喝辣，拿不到訂單的只好學螻蟻偷生。而林維安手裏雖然積累了一些客戶資源，但是也不是萬能藥。

自從萬凱被收購後，主推的產品方向早就變了。客戶要麽嫌貴，要麽不是這個市場的，不感興趣。就算有訂單，對萬凱這個規模的公司來說，那也是小魚蝦兩三條，連塞牙縫都不夠肥。其他銷售手裏握著不少大資源，每天不幹活都有肉送到嘴邊，林維安看得頗是羨慕。

譚偉在她進公司沒多久，找她談過一次，提醒她要再努力點：“如果試用期業績太差，我想保住你，也很困難的。”

“我知道的。”林維安笑了一笑，也不辯解。她不怕挑戰，剛離婚時流言蜚語滿天飛，比現在更困難，她也熬過來了。沒道理在萬凱呆不下去。

譚偉像是真擔心她呆不下去，怕會影響到他，比她還著急。估計怕她人脈不夠廣，天天帶她見新客戶，分了幾個客戶給她跟，還主動給她講市場動態。

林維安自己倒是沒那麽著急，她很明白自己對這個市場不熟悉。還沒看清楚這條路呢，就去學別人跑步，那就只能摔一臉血。

她找了不少途徑去了解，分析研究這個市場和產品應用，又動用了不少人脈關系，摸透幾大客戶的喜好和關系網。

有人在研究這個市場趨向上花了三四年，有人則要碰釘子碰夠一年半載，而林維安在各種資源扶持下，只花了不到半個月時間。

在研究過程中，林維安發現其中一個大客戶曾經在萬凱訂過貨，可惜在一年前突然轉用其他牌子。她翻看了些舊郵件，有些頭緒，準備去找這個客戶談的前一天，譚偉把她叫去了。

譚偉覺得她開發研究的速度都太慢了，把她叫進會議室就是劈裏啪啦一頓說。大意是說國慶馬上要到了，十月份還算是訂貨高峰期，也沒見她有什麽產出。

林維安還沒說話呢，譚偉又撇撇嘴，沖著會議室門口努一努嘴：“Dereck那個團隊的人，你知道他們在背後說你什麽麽？”

“說我？”林維安聽說過這個Dereck，不過他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公司，都在外地出差。她來了半個月了，Dereck的下屬見多了，偏偏沒見過這人。她問過譚偉，可他和Dereck有深仇大恨，一說起他就來火：“能長什麽樣，死娘娘腔。”

Dereck和譚偉同屬這個公司的銷售經理。大區經理前段時間車禍去世，這位置一直空著，誰都眼紅。銷售經理那麽多，也就是dereck和譚偉能一拼高下。兩人爭經費爭資源爭人員，爭得頭破血流。

“說你是靠這張臉上位，說你跟我那什麽……潛規則。”譚偉皺了皺眉，有些說不下去：“總之，說得再難聽都有。”

林維安聽了也沒半分不高興，反而笑著說：“挺好的呀，說明我這臉還行啊。”

譚偉不太高興：“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你別拖累我，我還想要點好名聲。”

她拍拍譚偉的肩膀：“行啦，我明天準備去跟海虹去談，你看要不要跟我一塊去？”

沒想到譚偉反應激烈：“海虹？”看林維安點頭，他立刻反對，擺擺手：“你別浪費時間了。之前被娘娘腔害得丟了這個客戶，海虹對我們成見很深，去了也白去。”

林維安說：“那倒未必，我有辦法。”

這時候門敲了兩下，推開門露出一張笑臉：“哎，David，又是你！”林維安和譚偉齊齊回過頭去。敲門的這男人大概是三十多歲，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彎彎的，還真有點好看。

“我就猜是你，專愛跟我搶東西。”桃花眼依舊是笑著的，環著手臂，握著一個文件夾。

譚偉在後頭陰陽怪氣嗤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半開玩笑：“你不是去泰國度假了麽，怎麽沒做手術再回來啊，哈哈。”

短短兩句已經火藥味很重，林維安不自覺多看了那男人兩眼。

原來這就是dereck啊。林維安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Dereck這麽年輕。她本來腦補的是一個娘娘腔的老太監，最愛翹個蘭花指那種。見了真人卻沒有一點這個感覺，反而是個頭發極短的陽光型男。怪不得盡管譚偉手裏資源比他多，說起他也是一副嫉妒眼紅樣子。

哪怕被說成人妖了，Dereck也不生氣，眼光朝著林維安這方向一瞅，“就她啊。”那眼光順勢上下打量了她一會，“也就這樣嘛。”

林維安被他看得很是不舒服，對他的好感一下子降到零度，笑了一下，沒接話。

說完了這些，Dereck也想起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很快收了笑臉。“David，”把手裏的文件夾往桌上一丟，“啪”一聲，差點沒砸到譚偉手上，譚偉急急往後一縮，才躲過了。

Dereck神色倒是淡定，依舊倚在門邊，慢條斯理道：“不好意思，這個會議室我訂了。”他看了下表，又屈指敲了下門，提醒他們註意：“再給你們兩分鐘，收拾好東西，我的人要過來了。”

譚偉又氣又惱，也沒處發作。他沒訂會議室，這會兒也不占理，只好沖林維安揚手：“你先回去吧，我得出去了。”他提起電腦包，狠狠地瞪了Dereck一眼，才從門口出去了。

林維安尾隨著正要出去，Dereck一個閃身到她身前來，兩個手指夾著一張名片，遞給她：“我叫Dereck Wong。”

她看他那個浪蕩樣子，沒點銷售經理的樣子，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但人在職場，這點情商她還是有的。她伸手接過了，往口袋一塞，敷衍地笑一笑：“林維安。”看Dereck似乎還在等著她的名片，順手往行政辦公室那方向一指：“名片你找Julie要去，她在印。”

Dereck被她逗笑，“你倒是沒那地中海那麽悶，有點意思。”

林維安壓根沒打算給他留什麽獨特印象。她只是今天名片用完了，早上才去找行政那邊安排印名片，所以才這麽說的。又不是電視劇，工作罷了，還得制造點浪漫初遇啊？

隨便他怎麽說了。她擺擺手：“我得回去做事了，有空再聊。”

“好，拜拜。”

其實他聲音還挺溫柔，可惜她最恨這種花花公子調調，像鄭宇那樣的就夠她回味一輩子了。聽了這句只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加快腳步走了。

這天晚上如常跟顧永安吃飯，飯後兩人坐沙發上閑聊。

林維安聊起這個Dereck時說：“我今天看見那個死對頭了，喏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娘娘腔。沒想到超年輕，估計跟你差不多。長得挺帥的，也不娘，不過太討人厭。”

“他……”顧永安還沒說完話呢，招財那大胖子朝他身上猛然一撲，摟了個滿懷，懷裏沈得很。“你家招財又重了。”

“它天天賴在你家不走，你就天天給它餵吃的，在我家的時候哪有這麽肥。” 林維安很不滿：“有奶就是娘。”

招財仰脖子驕傲地“喵”了一聲，兩人都被逗笑了。顧永安正巧擡頭，視線落在林維安上，不自覺稍稍放軟。林維安感覺到視線也擡頭，看見他在看自己。經歷過上次自作多情的事情後，被這麽看著，她只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麽東西：“幹嘛？沾東西了？”順勢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顧永安別開視線，也不知道怎麽，自己感覺有點尷尬，只好搜腸刮肚，想起剛才要繼續的話題：“你討厭娘娘腔什麽？”

林維安也不以為意。她順著顧永安的話想了半天，居然想不出什麽罪大惡極的理由，只好說：“沒什麽理由，就是他說話也討厭，笑也討厭，看哪兒哪兒不順眼。”

顧永安一笑置之，又提出給她介紹男友：“我幫你找了幾個男友備選，你什麽時候去見見吧。”

“啊？”林維安哭笑不得，以為他還記掛著她那“餓狼撲羊式”的自作多情，“你連媒婆都做起來了。”

看林維安不領情，顧永安心裏真有點不高興。

顧永安自問對誰這麽好過？他平時除了伺候金魚就是懶在沙發上睡覺，趁機回憶點過去的事。多照顧一個招財，也是看在她的份上。

這段時間見林維安被家人催得急，他也替她擔心，身體力行，主動幫她找合適的男友。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輕松，因為像他這樣的長期深居簡出的人，最恨與人打交道。但林維安對他好，他也願意投桃報李。

在找的過程中，他篩選的對象大多是他的客戶，非富則貴，多少有點怪癖或者壞毛病。他的要求本就嚴格，更難選出合適的。好不容易選出幾個合適的，林維安卻不緊不慢的，他實在很難不惱火。

顧永安不說話了，抿緊唇把名片往桌上一放，“隨你。”就去看金魚去了。

林維安哪裏知道他背地裏做了多少，沖他背影喊：“餵怎麽這麽小氣啊你！”看他不答話，訕訕地住了口，沖招財揚手，想跟它玩：“來。”

誰知道招財也拿屁股對著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桌上一跳，落下時四個爪子剛好踩住了名片，林維安頓時生出了不祥的預感，“招財！”

招財豪邁地邁了四個蹄子，七八張名片“啪嗒”全灑地上了，其餘的被它的爪子劃了好幾下。

林維安伸手把它抱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動作呢，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巧合，顧永安要來客廳拿遙控，看見地上有七八張名片，臉上一沈，不說話了。

這太巧合了，配合剛才的氛圍和她平時的暴脾氣，也的確像是林維安會做的事。林維安自問真心冤枉啊，一時張口結舌：“真不是我，是招財。”這話聽著實在有點假，她又撿起一張來給他看，上面有貓抓痕。

但顧永安看也不看她，只上前伸手撿起名片，再走兩步往垃圾桶一丟，也不說她：“你走的時候幫忙關門。”

林維安被那不冷不熱的態度刺到了，也火了。她本來還好聲好氣跟他說話，他拿出這個態度來。她瞪了他背影一眼，氣得沖口而出：“活該你沒朋友！”一甩門抱著貓走人了。

顧永安止住了腳步，再回頭去看時，門已經咣地甩上了。他心裏有無數的話想說，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轉頭去看金魚了。

這天晚上，他看了幾個小時的金魚，漫無目的地看來看去，卻看不出個滋味來。他心裏煩，像是單曲循環似的，一直在播著她最後那句“活該你沒朋友！”想了半天，也拿不出一個半個實例反駁。最後躺到床上，枕著枕頭時，才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失憶也罷了，偏偏想起來了又忘記，實在太痛苦。換作其他人，估計也就放棄了。他想他這麽堅持著，估計還是抱了一點希望的。如果有一天他能恢覆記憶，或許過去的他和現在不一樣呢，身邊朋友很多，不至於這麽孤獨。

但內心邏輯又告訴他，如果他朋友真的這麽多，怎麽他失蹤這麽長一段時間，也沒一個人來找他，沒一個人登尋人啟事。據老何說，那天他穿的衣服有一股酒臭味，估計是喝酒喝醉了，不知道怎麽撞到頭了。如果他朋友真的這麽多，怎麽他一個人喝醉了也沒個朋友在附近。

再說，豪門裏多的是狐朋狗友，交心朋友又會有幾個。

他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一片漆黑裏，他想到林維安的確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林維安未必拿他當最好朋友。這是常態，只是不免失落。

他知道不是她故意弄掉名片的，很可能是招財。只不過，他心裏就像是有一口氣頂著不上不下，需要一段時間冷靜。

他想自己可能擅長炒股票，但他不擅長的東西更多。比如怎麽和人相處，比如怎麽對人好才算合適，比如怎麽去跟她解釋自己的好意。在這些事上面，他都顯得有點笨手笨腳。

隔了兩天，顧永安想通了。本想約林維安吃午飯，到了她公司樓下才知道她出去了。

林維安去見了海虹的研發工程師，還順利地拿下了單子。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男豬腳，到姐姐懷裏來

這一章的字數等於兩天的了，所以下一次更新時間是10/10.

知道乃們不喜歡事業線，放心哈，事業線和感情線有交叉的，下一章是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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