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楊氏接出去，就見姜氏扶著龐氏已經到了門口。

“娘，剛還說過去接你們過來了呢。”周氏出聲。

龐氏撩起眼皮：“可還是老婆子我自己跑來了，說來也是小玉這丫頭漲了脾氣，怎麽能給爹娘丟在老宅，到這邊兒就不回去了呢？”

屋裏，蕭佳人聽到龐氏這麽說，輕哼了一聲：“還以為轉性了，沒想到還是個惹是生非的。”

蕭小玉拉了她一把：“咱們當小輩的，別計較了，出去吧。”

龐氏進了正屋，脫了鞋盤腿兒坐在炕上，看著蕭佳人和蕭小玉親姐熱妹的攜手而來，拿起來了煙袋。

“奶，我給您裝。”蕭小玉過來，乖巧的給她裝了煙袋遞過去：“二嬸兒和四嬸兒疼奶，怕都過去你還操勞，這邊兒就準備了飯菜的。”

“倒是會說話了。”龐氏吧嗒一口煙，嘆息：“唉，小玉啊，有些事可不能任性了，既然你爹都續弦了，不管咋說那也是娘，你咋能冷落了姜氏？”

蕭小玉低頭沒說話，她自己的親娘才下葬幾天？她就是再怎麽心大，也是沒辦法親熱的叫別人一聲娘的。

“不是我說你，這回來住娘家是應該的，來奶家也是最好不過，可你這連奶家都越過去了，直接來了你四叔家，可是真打臉的。”龐氏說著，又嘆了口氣：“再說了，你這樣以後你爹和你四叔怎麽處？”

哎呦餵，蕭佳人旁邊都快被氣笑了，什麽跟什麽？還怎麽處？怎麽就不能處了？

蕭小玉低頭不說話，龐氏嘚啵起來沒完，蕭佳人懶得聽便出去了，竈房裏妯娌三個忙著做飯，她也插不上手，便去了前面學堂。

學堂裏，十幾個孩子在背書，她就隨便找了個小凳子坐在窗外，她上輩子上過學，讀過書，只可惜早早就輟學了，因為沒人給她買筆和本子，沒有人為她賺學費。

佳月抱著小平安出來，直接放在她懷裏：“姐，我出去一趟。”

看著懷裏的粉團子，四個多月了，眉眼兒張開了不少，更顯得粉雕玉琢的可愛，蕭佳人心血來潮的伸出一個手指，輕聲：“1”，又伸出來兩個手指“2”。

懷裏的小平安大眼睛盯著蕭佳人的手指頭，咕嘰出來一串泡泡，張開小手就過來抓。

正逗著孩子玩兒，就聽到了輕微壓抑的哭聲，一聽就是蕭小玉，她急忙起身過來，果然見到蕭小玉跑到了墻角，低聲哭著。

“你就是性子太綿了。”蕭佳人遞過去帕子：“哭什麽？”

蕭小玉嚇一跳，擡頭見是蕭佳人，接過去帕子擦了擦眼淚：“沒啥，沒啥。”

蕭佳人才不信呢，拉著她出門，想了想轉身去了原本林百福的家裏，這處房子是喬老爺給佳月的，佳月每天都在這邊兒鼓搗一些東西，大門也沒鎖，姐倆進來直接進了屋。

“咋回事？”蕭佳人又問。

蕭小玉抿了抿唇角：“我就不該回來，這人貪心不足的很，給了金銀想要珠寶呢。”

“奶？”蕭佳人知道最是貪心的就是龐氏了。

蕭小玉搖頭：“不單是她，還有姜氏，你知道奶剛才和我說啥嗎？”

“說啥了？”蕭佳人把平安放在炕上，看著蕭小玉。

蕭小玉啐了一口：“上次我去看我娘帶了一些小玩意兒，那些東西是為了哄娘開心的，娘把這些當成了寶貝交給了爹，讓爹送給二嬸兒和四嬸兒。”

這事兒蕭佳人知道，這些東西也的確到了二伯娘和娘的手裏，這兩個女人啊，看著這些小玩意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奶要？”

“要還算了？奶說，這東西是我娘的，給了妯娌也就給了，可姜氏心裏不舒坦，讓我照著原樣給準備雙份的，還說張家不缺銀子，能多拿出來一些金銀存在娘家，以後也防身。”蕭小玉氣得小臉發白：“還說呢，說你姐夫是個油嘴滑舌的，家裏還有錢，讓我把……。”

因為生氣，蕭小玉一下就口無遮攔了，說到這裏急忙閉嘴。

蕭佳人就那麽望著她。

“佳人，你別生氣，我給奶說了的。”蕭小玉聲音小了許多。

蕭佳人笑了：“我和她生氣什麽？這些小心思也虧著她的出來，還讓你做什麽？”

蕭小玉不想說，可是不說的話怕佳人突然聽到了再翻臉，她是太了解龐氏了，對自己說完之後，保不齊現在都去和四嬸兒說了。

把心一橫：“奶說，你長得不錯，我們姐妹關系也親近，再者因為退婚，婚事也難，這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尋常事情，讓我帶你去張家，和張清平……。”

“她找死吧？”蕭佳人怎麽都沒想到龐氏會想這個！沒等蕭小玉說完，脫口而出。

蕭小玉急忙用力力氣抓住蕭佳人的手：“你別動氣，這事兒她說也只是自討沒趣，咱們不理她就是了。”

“都是慣出來的毛病！”蕭佳人是真生氣了，作踐自己她龐氏也配？腦子裏長了驢毛了嗎？蕭家能有今時今日，不是她蕭佳人的本事？

蕭小玉也是生氣的，人家小夫妻才在一起多久？這老太太就想這個，這是巴不得自己倒黴，早知道這樣回來住什麽對月？直接在家裏張羅生意更好。

“走，咱們回去，別給我娘氣壞了。”蕭佳人可不想楊氏聽到這話，拉著蕭小玉回去了。

龐氏坐在炕上，看著蕭佳人抱著孩子，旁邊跟著蕭小玉，瞇起了眼睛，如果蕭家兩姐妹都嫁給了張清平，這富貴的孫女婿還不得把自己老太太都捧上天啊？

越想心裏越覺得美滋滋的，下地穿鞋準備去和楊氏說說。

穿了鞋到門口，直奔竈房，蕭佳人眼疾手快，幾步上來攔住了龐氏：“奶，你這是要幹啥去？當老的就要有個老的樣子，竈房是媳婦兒們的地方，走，咱們進屋。”

龐氏聽到蕭佳人口氣不對，不免看了一眼蕭小玉。

蕭小玉也過來了，扶著龐氏往屋裏去，蕭佳人疼楊氏，她也疼，楊氏對她比親娘都好。

姐倆把龐氏硬扶進了屋，回身蕭佳人關了門，上下打量著龐氏。

龐氏最是不喜這個孫女，再有本事也不喜，從打去年開始，自己可是沒少在這個孫女跟前吃虧，明著暗著的自己都要記不住了。

“你老想的可真周到，咱們家還有佳月呢，你看佳月也嫁到張家如何？”蕭佳人一開口，蕭小玉知道壞了，抿了抿唇角，也沒攔著。

她也生氣的，佳人能說出的話她說不出，聽著都解氣。

龐氏坐在炕上：“佳人，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佳月還小，被別人聽了去傳閑話就不好了，奶這麽想也是為了你，如今小玉找了個好婆家，可你卻遲遲沒動靜，這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尋常的，姐妹共侍一夫……。”

“還要不要你的老臉了？”蕭佳人真是聽不下去了，往前幾步站在龐氏對面：“以為你改了性子，過去的事情不願意和你計較了，誰成想你竟就是不能安生下來，既然你都給敢和小玉說，要不要我去問問爺？問問大伯和我爹？你不要老臉，我還給你臉幹啥？”

龐氏頓時變了臉色：“你這孩子怎麽不識好歹？”

“好歹？你要是個識好歹的，會腆著臉給大伯娘爭物件兒？那些東西是小玉娘留下的念想，你如今缺吃缺穿？沖剛出門子的孫女要東西還一套一套的說辭？你以為張家都是傻子？你不識擡舉，也要讓小玉姐學著不識擡舉被人看輕？”

“你……。”

“娘，這豆腐可真是好東西，先給你嘗嘗。”姜氏在門外聽到了，這會兒先開腔在推門，端著豆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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