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嬌娘走過來，擡手幫著勾臘梅整了整身上亂了的衣服：“生了孩子的人啥樣嬸子是過來人，前段日子蕭佳人說腿上受傷了，你說能是真的嗎？”

“難道是因為生了孩子？”勾臘梅眼睛都亮了。

於嬌娘掩著唇角笑了：“林裕忠看著不錯，可是人就要風流的很，要是當初上吊是因為懷了身子的話，嬸子，你算算時間夠不夠？”

勾臘梅低頭算了起來，去年秋天蕭佳人尋死，聽說那個孩子如今是兩個多月，這麽一算的話，她猛地擡頭盯著於嬌娘：“你的意思是那孩子真是林裕忠的？”

“蕭佳人現在本事了，勾上了比林裕忠更好的小獵戶，那小獵戶也不是個尋常人，是大戶人家的私生子，蕭佳人當然就瞧不上林裕忠了，所以林裕忠想娶，人家也不會嫁，只會說這個孩子是撿來的，是收養的。”於嬌娘嘖嘖兩聲：“女人心最是狠毒，嬸子如果想要月娥從那地方出來也不難，我可以幫忙，但你要想要你兒子的仕途，就得有取舍。”

“你想要什麽？”勾臘梅知道於嬌娘肯定有所圖，不然也不會和自己說這些，在她看來，蕭佳人一定是和林裕忠有一腿之後被自己家退婚，才會上吊尋死的，至於證據，那個孩子就是證據！

於嬌娘微微瞇起了眼睛：“我可以讓月娥離開玉容樓，但她以後只能跟著我了，至於你們李家認不認，我的意思是別認了，認了回去你兒子的仕途都沒有了，你看行不行？如果行的話，我就再給你一條消息。”

要自己的閨女，勾臘梅一時不敢說話了，她低著頭盤算了好一會兒，於嬌娘說的沒錯，月娥走了這條路就是害了紹先，紹先一心科舉用功這麽多年不能白費，所以他只要知道了，月娥也就不用活了。

但跟著於嬌娘的話，至少能活吧？

“你會讓她活著？”勾臘梅問。

於嬌娘笑了，本來長得就不錯的人，這麽一笑多了幾分明艷出來：“放心吧，不單要活著，還會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呢，但嬸子我可和你說好了，不認就別眼紅，月娥是你和我換消息的籌碼。”

只要能活著就行，勾臘梅松了口氣，點頭：“你說吧，另外一個消息是啥？”

“林裕忠斷了兩根手指，是被小獵戶給斬斷的，斬斷了手指之後，蕭佳人關了作坊，掐斷了和林華章的協定，以前蕭家的作坊每個月都要給林華章五十兩銀子好處的，這夠不夠？”

勾臘梅越想越覺得於嬌娘說的是真事兒，原本因為退婚被人踩踏到泥裏的那些怨恨就像是瘋長的水草一般，她憤怒的眼底泛紅，咬了咬牙：“我知道怎麽做了。”

“那就去做吧。”於嬌娘轉身：“最近幾天我就帶著月娥走了，不會再成為李紹先當官的絆腳石的。”

“你恨蕭佳人？”勾臘梅脫口而出。

於嬌娘回頭：“她害了你的閨女，也害我沒自己的孩子，還有，我原本可以好好嫁個人本分過日子的機會也沒了，你說我恨不恨她？”

得了這個說法，勾臘梅頓時渾身都舒暢了，她現在還有什麽怕了？林華章不是裏正了，縱然是搬走了能咋的？他家在大王莊有房屋和田地，肯定有回來的時候，蕭佳人一副被自己家羞辱了的樣子，如今得了這些證據，她勾臘梅還能輕饒了她？不讓她名聲掃地遺臭萬年，也要讓她沒臉在大王莊再耀武揚威。

還有蕭家，蕭小玉不是要嫁人了嗎？聽說男方還是個富戶人家，要是知道有蕭佳人這樣的蕭家女兒，就不信蕭小玉還嫁的出去。

回去越走越快，心情也越來越激動，她終於有機會一雪前恥，報仇了！

沒來由的，蕭佳人覺得後背一陣泛冷，動了動肩，拿起來一個鑲著指甲大小的珍珠的金釵遞給了蕭小玉：“這個就可以了，太貴重也不好。”

蕭小玉也覺得這個合適，放在一旁，眼睛就看到了一套白銀的頭面，這一套下來要不少銀子，可是她想要，給姜氏買是為了爹，自己的親娘只求一死是為了誰，別人不知道自己心裏清楚，所以她不想娘那麽素凈的走。

蕭佳人看她盯著銀質的頭面，輕聲：“要買？”

“我娘苦了一輩子，沒什麽好東西。”蕭小玉聲音帶了哽咽。

蕭佳人握了握她的手：“回頭過來拿，不然被姜氏看到了，不好。”

蕭小玉擡頭望著蕭佳人，憋回去了眼裏的淚：“嗯，我們一會兒早些走，我想去看看我娘。”

“好，走吧。”蕭佳人知道蕭小玉心裏難受，拋開王氏所作所為，生育之恩當女兒的感激也是正常的，正因為蕭小玉這樣孝順，蕭佳人才會覺得值，值得幫襯她，更相信以後在張家，蕭小玉能回報自己的更多。

都說，施恩不圖報，可蕭佳人心裏清楚，她沒那麽高潔的品性，只是一個俗人，一個想要好好珍惜自己親人的俗人。

佳月急的不行，可是不敢亂跑，路過慈安堂的時候腳步都不願意挪了。

蕭佳人看了她一眼：“等去了大伯家，我和小玉姐還有別的事情，到時候你就來慈安堂等我們，行不行？”

“行，行。”蕭佳月點頭猶如小雞啄米的樣子，終於讓蕭小玉笑了出來，她只有自己一個，看著蕭佳人姐妹倆這樣都羨慕的很。

三個人置辦好了東西就去了作坊，作坊每天都很忙碌，院子裏搭了棚子，棚子裏晾著剛編好了的席子。姐仨從旁邊繞著往正屋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到了少年怒吼的聲音：“你是我娘！姜氏，你不管我也就罷了，竟然還和那個一樣昧良心的男人懷了身子，是不是想讓我死給你看！”

姜榮？

蕭佳人看看蕭小玉。

蕭小玉臉上的表情簡直是無法形容，有高興、失落和擔憂，更有一絲痛苦。

終於爹又能有一個孩子了，她即便是遠嫁也能少一些擔憂，這是她高興的，可正因為有了這個孩子，自己出嫁這麽急，爹的心裏終究是裝了別的，她也失落。

至於擔憂和痛苦，則是因為姜榮，這人一看就是個混賬東西，只怕以後會隔三差五的過來找麻煩，爹的日子過的也不消停。

“榮兒，你別忘了，當初你拿了蕭軍多少銀子！賣了為娘之後，你怎麽還能來鬧？快些回去吧，別等他回來了，你就有的受了。”

姜氏哀求著，看姜榮步步緊逼過來，只能往後退：“榮兒，你這是要幹啥？”

“幹啥？”姜榮冷笑，盯著姜氏的肚子：“你生了我還不夠嗎？要那麽多孩子幹什麽？既然你舍不得，我就幫你一把。”

說著，就要撲上去。

蕭佳人反應快，一聽事不好，一腳踹開了門：“姜榮，我大伯回來了！”

門被突然踹開，姜榮猛地回頭看到蕭佳人，臉上獰色更重，一把抓住了姜氏的脖子：“我不怕！誰來我也不怕！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掐死她！”

蕭小玉也沖了進來：“姜榮，你要什麽說法，快放開你娘，傷了她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的。”

“別和我扯那些沒用的，你們蕭家不是有錢嗎？你不是找了個更有錢的婆家嗎？給我錢啊，給我一千兩銀子，我就放了她！”姜榮眼神泛紅的盯著蕭小玉：“你知道嗎？她肚子裏有了你爹的骨肉，你以為你是什麽？我是什麽？不過都是沒人要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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