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玉昏迷著，蕭佳人也累，眼睛生疼，可是怎麽都睡不著，用溫水給蕭小玉擦了身上的血汙，換了幹凈的衣服，就那麽安靜的坐在旁邊。

有些事當時做的時候完全沒感覺，可是過後想想會後怕的。

王家的事情就是這種感覺，她偏頭看看蕭小玉，輕輕的嘆了口氣，如果重新來一次，她依舊不會放過王家人的，一個都不放過！

楊氏安排了飯菜，喬謙修和朱萬青在外屋吃了，蕭石沒回來不說，連楊汝臣也去了蕭軍那邊兒幫忙，今天萬和縣過來拿席子，人手不足咋行，這一家人折騰了一夜。

楊氏進了屋坐在蕭佳人身邊：“這是咋了？小玉她……。”

“娘，小玉姐差點兒被王家給害死。”蕭佳人慢聲細語的說了昨天的事情，王氏聽的臉都青白了，她是當娘的人，看到蕭小玉受了這麽大的罪氣得不行。

“這一群造孽的，對了，你大伯家鬧騰成這樣了，你奶那邊兒也消停不了。”

蕭佳人揉了揉臉蛋：“不管鬧騰啥樣，娘，龐氏這種人不能招惹，到任何時候都躲著點兒吧。”

楊氏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娘倆卻不知道，此時的老宅裏，也徹底變了天。

蕭臣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老六和老七，聽說周氏見紅了，楞了好一會兒悶頭快步往回走。

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門口，天色剛蒙蒙亮，竈房裏飄出來了肉香。

“爹。”蕭龍看到蕭臣，帶著哭腔跑過來：“娘在屋裏。”

“嗯。”蕭臣進屋，就看到周氏躺在炕上，臉色蒼白，過去坐在炕邊兒：“咋樣了？”

周氏搖了搖頭：“沒事的，就是動了胎氣，蘇郎中說好好養著就行。”

聽到這話，蕭臣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一些，臉色也好了點兒：“咋會弄成這樣？”

周氏不敢隱瞞，壓低聲音：“我給娘送飯進屋，見到她有好多銀子。”

“大哥家的。”蕭臣早就懷疑了，並沒有太吃驚，看周氏額頭上的傷：“她打的？”

“嗯。”周氏點了頭，心裏委屈眼圈都紅了。

蕭臣起身就往外走，周氏急忙叫住他：“你幹啥去？”

“這事兒不說道說道，難道當我是個死的？”

周氏知道這是要給自己做主去，急得差點兒坐起來：“你別去，是我自己沒站穩出門的時候摔了一跤，鬧大了不好看。”

蕭臣回頭，周氏是個好的，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要護著，別的不說，分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周氏想要下地，聽門外蕭臣吩咐兒子進來看著她，再想自己都動了胎氣了，也不能亂動，只好躺下了。

蕭臣出門直奔竈房，竈房裏，龐氏喜滋滋的開鍋，噴香的雞肉讓她都快忍不住口水了，拿起來一塊就往嘴裏放。

“娘。”蕭臣出聲。

龐氏回頭，立刻滿臉堆笑的過來：“兒子，娘頓了雞，快些收拾收拾吃飯。”

蕭臣目光落在裝著肉的盆裏，沈聲：“大哥家的銀子送回去。”

“你說啥？”龐氏頓時變了臉：“你瘋了啊？我生養你們一回，有銀子不給我？給誰？要吃就吃，不吃就滾出去，別給我添堵。”

看龐氏變臉，蕭臣也不忍著了：“分家。”

“你這是要反了！”龐氏氣急了，抄起來掏灰耙就要打蕭臣。

這會兒，蕭七跑進來：“幹啥啊！這家日子還過不過了？三哥啥時候走的，娘，你知道不知道？”

蕭臣聽蕭七這麽說，笑了，那笑容慘兮兮的，盯著龐氏：“你就這樣，沒人會願意跟你在一起，我出去找房，你願意給啥就給，不給就算了，我也走。”

“二哥。”蕭七拉著蕭臣。

蕭臣怒了，偏頭：“拉著我幹啥？難道也要等我家破人亡了才學你三哥這樣走了嗎？”

蕭七松開手，倒退兩步，看著蕭臣回了屋。

“兒子，不管他們，一個個翅膀硬了就這麽對娘，你是個好的，咱們吃雞。”龐氏回頭去端雞肉。

蕭七過去一把搶過來，高高舉起直接摔在了地上：“這個家都是你敗的！一個個都走了，我也走！”

龐氏看著撒了一地的雞肉，怒吼：“滾！都給我滾！沒了你們我照樣吃香的喝辣的，作孽了啊，這就是養兒子賺來的啊！”

蕭七跑出去攔住蕭臣。

蕭臣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老七，你別攔著了，爹那邊兒我說完了。”

“二哥，你們都走了，我們咋辦啊？”蕭七都帶了哭腔。

蕭臣擡起手拍了拍蕭七的肩膀：“對不住了老七。”

看著蕭臣出去了，蕭七就像是木頭樁子似的立在院子裏，心裏亂成了一團，這家事情亂麻一樣，他也想走了，可是能往哪裏去？

“老七，咱們出去做工吧。”蕭六和蕭五都出來了，兩個人顯然商量好的，都背著個包袱。

“五哥六哥，咱爹娘咋辦？”蕭七抹了一把眼淚：“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娘不讓好好過，你不走我們走了。”蕭五和蕭六離開了家。

原本一大家子，瞬間就成了這個樣子，蕭七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咋辦才好。

在正屋裏，蕭老漢聽到兒子們的話，一拳砸在了墻上，不管手上都出血了，上炕打開櫃子，找到了裝著銀子的布包抱在懷裏，往外走。

龐氏迎面看到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那些銀子，瘋了一般撲上去想要搶回來，蕭老漢鐵青著臉：“你等我，回來我就給你休書，滾回你娘家去！”

“給我銀子！給我銀子！”龐氏聲嘶力竭的喊著，結果被蕭老漢一嘴巴抽了個跟頭，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蕭七看著她，動都沒動一下，三哥走了，五哥六哥也走了，他們的娘就像是沒事人似得，二哥要分家，她還想著吃雞，這會兒爹要還銀子，她卻瘋了似的，在她眼裏只有銀子，沒有兒女的。

爬起來回了屋，倒在炕上只覺得太累了，一動也不想動。

龐氏哭嚎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沖向了蕭臣的屋子：“周氏，你個天殺的喪門星，看我今天不撕了你這個賤貨的！攪家不賢，就整死你。”

蕭七撲棱一下就坐起來，鞋都沒穿跑出來，沖進了二哥的屋子裏，一把抓住了龐氏：“你還要不要這張老臉了！是不是我們都走了，你才肯罷休？！”

“放開我，都是她害的！都是她！”龐氏瘋了似的要去扯周氏。

蕭七把她拖到了門外：“誰害的？小玉咬舌自盡了，三哥走了，二哥要分家，五哥六哥也走了，這都是二嫂的錯嗎？到現在你還不知道，你傷了我們這些兒女的心了！”

龐氏呆呆的看著蕭七。

蕭七跺腳：“娘！你咋就老糊塗了呢？是兒子不孝順嗎？你左一出右一出的作，圖啥啊？”

龐氏轉身進了屋，坐在炕上就像是傻了似的，蕭小玉死了？她沒想到會死了的啊，怎麽就咬舌自盡了呢？

原本熱鬧的一家子，轉眼就冷冷清清了，蕭臣扶著周氏，蕭龍帶著一些隨身衣服，啥也沒拿走了，也沒再說一句話。

“蕭臣，我們去哪？”

“先住在曹嬸子家的廂房裏，等我賺銀子再蓋屋。”蕭臣聲音沙啞。

“小玉自盡了？”周氏聽到了老七的話。

“嗯，一會兒你好好歇著，我去看看那孩子咋樣了，應該死不了，就怕以後都是啞巴了。”蕭臣看著她的肚子：“咱們家這一胎是兒子是閨女還不知道，在老宅要是閨女，沒好的。”

周氏抹了淚，伸手拉著默不作聲的兒子：“爹要休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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