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郎中跟了谷雨來到蕭家，診脈之後便叫了蕭石出去。

蕭佳人找了個借口也出門了，躲在門後偷聽。

“蕭石啊，弟妹這病不好治。”蘇郎中搖了搖頭：“這方子我也不出了，免得花了冤枉錢。”

蕭石半天沒說話，嘆了口氣：“多少錢都花，蘇大哥，只要能救命，多少錢都行。”

“唉，虧你這份心思了。”蘇郎中嘆了口氣：“癆病，無藥可醫，只能續命，可你這家……，還是多註意孩子吧，這病過人。”往下沒說，這個家攤上這麽個病，只是靠續命就不應該了。

蕭佳人聽到了心裏也是一陣難過，癆病她知道，就是結核病，這樣的病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是個纏磨人的病，不過能治好，但是那些藥可不是這個世界有的。

蘇郎中拍了拍蕭石的肩膀走了。

蕭石一個人蹲在地上抱著頭，壓抑的哭聲讓蕭佳人心裏一陣陣發涼，她隱隱的感覺到了，如果娘的病不好，爹還會走上那條老路，而自己依舊會成為孤兒，還有谷雨和佳月。

走出來蹲在蕭石身邊。

“爹。”

蕭石急忙止了哭聲，站起來：“走吧，回屋。”

“爹，娘的病一定能治好，蘇郎中不行咱們就去縣裏，縣裏不行我們就去更遠的地方，只要我們努力賺錢。”蕭佳人扯著蕭石的衣袖：“爹，咱們不放棄娘。”

蕭石回頭看著蕭佳人，半天才點了點頭：“嗯。”

“瞞著娘，別讓她看出來。”蕭佳人踮起腳尖給蕭石擦了擦眼睛：“別哭，你是咱們家頂梁柱。”

蕭石嘆了口氣：“我去抱柴燒炕。”

說完就去了後面。

蕭佳人穩了穩心神進屋，屋裏谷雨和佳月圍著楊氏，楊氏拿著百家姓教兩個孩子識字，她笑起來很好看的，安寧慈祥。

站在門口看了好久，眼圈都幹澀了，蕭佳人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母愛，她害怕這一切都會成空，如果可以，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救娘的命。

“姐，你快來啊，我認識了兩個字，這是蕭。”佳月笑瞇瞇的沖蕭佳人招手。

“真厲害，但是別累壞了娘，不然小心爹打你屁股。”蕭佳人過來，挨著楊氏坐下，輕輕的靠在了楊氏的肩膀上。

楊氏偏頭：“是不是蘇郎中不給開方子？”

“哪有？娘就亂想，蘇郎中說娘的病是月子病，有一些藥得去縣裏拿，他過幾天就送來。”蕭佳人看著楊氏：“娘，你如果好了的話，會不會再生弟弟妹妹？”

楊氏臉都紅了，低了頭：“你這孩子，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可得註意點兒。”

“我沒分寸是娘沒教好，如果你不管我，我就更無法無天了。”蕭佳人撒嬌的蹭了蹭楊氏的肩頭：“所以，娘要管束著我們幾個呢。”

楊氏說了句潑皮惹得谷雨和佳月都笑話蕭佳人，姐弟三個人瘋鬧成了一團。

靠在墻上，楊氏看著自己的孩子們，如果可以，誰會舍得？只怕是命不由人啊。

土坯要兩三天才能幹透，蕭佳人第二天便跟著蕭石去了田裏，田就在河邊，遠得很。

見到這兩畝地的時候，蕭佳人對老宅的好感一下就少了許多，說是薄地，何止啊？地裏種的也是紅薯，被淹了之後像是禿了的腦袋似的，秧都沒幾棵，收成更不用說了。

蹲在地頭，用木棍挖開了跟前的泥土，硬邦邦的一層下面是黏糊糊的，紅薯要沙土地才能收成好，這樣的土地只怕收回去也是爛了。

“爹，這一片還有別的地嗎？”蕭佳人看過了，附近根本就沒人家有地。

蕭石搖頭：“這是你爺開荒的一塊地，收成不好才給了咱們家。”

“爹，爺是逼著你休妻吧？”蕭佳人站起來：“這地不用收了，明年春天改成水田。”

蕭石只當這孩子又說胡話，也不吭聲拿了鎬頭去刨，不管咋說都得收回去就是了。

蕭佳人轉轉悠悠的去看了河道，回頭又在自己家地旁邊看了好幾圈，拿了木棍量了距離，坐在河邊盤算著，改成水田種水稻，大米是小米的十倍價格，九個錢一斤米，簡直比肉都貴，只要自己能種好，薄地都能變成寶。

如果可以再挖一個魚池養魚，再說稻田也能養魚，反正賺錢的路子多著呢。

蕭石也不指望蕭佳人做活，便不管她坐在河邊發呆了，只是偶爾會看一眼，害怕有點兒閃失。

蕭佳人想的入神，起身往河邊走去，這條河水流湍急，如果引水的話得找一個合適的引水口才行，沿著河邊慢悠悠的走著。

從青葉縣回來，喬謙修還真的特地路過了蕭佳人的家，看著破敗的房子幾眼，不動聲色的走了，他只是想知道蕭佳人是不是撒謊。

到了河邊準備上橋，就看到蕭佳人竟然又在河邊轉悠，心裏暗想八成又要跳河，皺了皺眉轉身走過來了。

“死一次不滿意？”

蕭佳人正入神被這一聲給嚇到了，一擡頭：“喬謙修？”

“嗯，你再跳河我不會救你了。”喬謙修說著，看了看湍急的水面：“女子總歸要本分些。”

“你就是山頂的人嗎？”蕭佳人問。

喬謙修搖頭：“在南方，很遠的地方。”

蕭佳人心裏一動：“那你的家鄉種稻子嗎？”

“稻子？”喬謙修回頭看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蕭佳人指了指遠處幹活的蕭石：“我爹這裏有兩畝薄田，剛才我看了周圍地勢和田地的土質，覺得改成水田種早熟稻子應該沒問題，可是米好貴，稻種怕是有錢都買不到呢。”

“方圓百裏無人種稻。”喬謙修無情的打擊了蕭佳人：“別異想天開了。”

“我可以種出來。”蕭佳人心裏有底的很，不過沒做出來的事情也不能細說，只是笑了笑：“算了，即便我們是朋友，也不能讓你為難。”

“我記下了。”喬謙修想了想從錢袋裏拿出來一塊足有四五兩重的銀子遞過來：“你家房子破的很，冬天大雪封門只怕難捱，請工匠修修房子吧。”

蕭佳人急忙擺手，倒退兩步：“不行，無功不受祿，謝謝你了，我回家了。”

看著急匆匆離開的蕭佳人，喬謙修有些想不通了，給銀子都不要？

蕭石提心吊膽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閨女回來了，低頭裝作沒看到繼續幹活，他早就看到了喬謙修，也認出來是山上的救命恩人了，要不然早過去打跑了。

蕭佳人過來看著半籃子的紅薯和挖了快一半的地，搖了搖頭，一定要改成水田，她一定能種出來稻子，只要有稻種。

“爹，姐，快點兒回家。”佳月跑的滿頭大汗，老遠就喊上了，本來都走上橋的喬謙修停下腳步回頭。

“咋了？”蕭佳人過來扶住了佳月，問。

佳月氣喘籲籲的：“娘、娘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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