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厲皓延的話，葉如言臉上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她臉色微微泛白，低頭沈默了片刻，這才擡起頭來，看向了他：“厲總覺得我哪句話說得不對呢？如果你心中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怎麽又會心情受別人影響呢！”

厲皓延沒料到她會如此反應，十分無語，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就這個態度，還想拿到我的合同？”半響，厲皓延挑眉，戲虞的視線看向了她。

葉如言氣短，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厲皓延卻不說話，只恨恨的斜倪了她一眼：“葉小姐談客戶之前，尤其是我這樣身份尷尬的客戶，都沒有事先做過工作嗎？還是你想空手套白狼？”

葉如言沒說話，只抿唇看著他，又氣又急，嘴唇微微的顫抖。

厲皓延迎承著她的目光，也不肯再多說別的什麽，含笑著搖搖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如言站在原處，看著他離去的決絕背影，微微閉上了眼眸，往後退了一步靠在身後的樹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不知過了多久，她試著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渾身僵硬，腳都是麻的，動一下就踉蹌著差點摔倒。

葉如言一手扶著樹幹，皺著眉痛苦著，她弄不清楚這個男人的目的，大費周章來找她，卻只說出了這麽句話，真的不覺得累得慌嗎？

不過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是對她起了興趣了的，無論是好的興趣，還是壞的，總歸是有的。

葉如言就這樣靠著沈默了一會兒，而後起身來，慢慢的上車。

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刻，手扶著方向盤，她卻沒有立即發動車子，她只覺得很累，從前和厲皓延的那一段感情，很累，現在的周旋，更累。

她懷著報覆的心情才重新回到他身邊，可是她好怕，好怕自己不但報不了仇，還又重新丟了自己。

不，她不會的，葉如言狠狠的握住了那方向盤，嘴唇緊咬，額頭微微的青筋爆裂。

同樣的錯誤，她一定不會再犯第二次，三年時間，足夠她忘記一段感情，忘記一個男人，同一個男人，她也不會再愛上第二次。

插上車鑰匙的時候，葉如言的手微微顫抖，好幾次才勉強對準了鎖孔，發動了車子，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下車，上樓，關門，躺在了床上，當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她所有的情緒也終於發洩了出來。

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近乎絕望，靠近厲皓延，真是個極其艱難的事情啊！他最後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還真的不知道。

她躺著瞇了一會兒，以為自己都這麽累了，會很快睡著，可她躺了很久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怎麽的，厲皓延的面孔不住就往腦海裏鉆。

她氣急，赤著腳起身，從梳妝臺的抽屜裏找到了一盒煙，踹著走到了窗前。

撩開了窗簾，打開了窗玻璃，外面的夜風吹了進來，就著這涼涼的夜風，她點燃了一支香煙。

尼古丁進入身體，葉如言才勉強找回了幾分神智，該怎麽接近厲皓延，她還真一點都不知道。

他最後的那句話，是在警醒她，還是在提示她，她也不知道。

狠狠的抽了一大口煙，吐了個悠長的煙圈，葉如言卻忽然就笑了，笑出了眼淚。

幾年前，他那麽的愛她，哪怕是愛到病態，也那麽的愛。

那時候的她，很是別扭，總是逃避他，躲閃他，卻又渴望著他的愛。

可現在，死過一次之後，改頭換面，卻換成了她來做這個費盡心機的人。

抽完一支煙，葉如言失神的看著窗外渺遠的夜空，好久好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臥室裏很是安靜，而同樣安靜的，還有車上的厲皓延。

厲皓延靠在車後座，雙手無力的撫在了太陽穴上，眉頭微微皺著，看起來很是痛苦的樣子。

金衛在駕駛座上，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厲皓延，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跟了厲皓延這麽多年，他卻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看懂過他。

厲總明明是一心一意愛著葉子言的，要不然也不會整整三年身邊沒有任何女人，可他卻又聽之任之，默許了汪曼妮自稱為未婚妻的舉動。

可是，既然他都默許了汪曼妮的舉動，為何又要招惹葉如言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葉如言別有用心來者不善，誰知道她是不是葉家派來報仇的呢！

厲總都看穿了葉如言的目的，原本應該遠離她的，可是為什麽，他卻忽然來找她，還說了那樣一些話。

金衛這樣想著，禁不住多偷瞄了兩眼，沒想到這樣反而招來了厲皓延的註意。

“金衛，你看我做什麽？”

聽到厲皓延的話，金衛臉色微變，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正姿態閑適的看著自己，一雙平靜至極的眼眸，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金衛選擇了坦誠，他皺著眉頭，揣摩著回答：“厲總，我只是看不懂您而已！”

“呵！”厲皓延微微的勾唇，似是無奈的長舒了一口氣：“我何嘗又看得懂自己呢！當年她去世得猝不及防，我用了足足三年時間都沒能消化這件事，我無法過去心中的這個坎，看到與她有關的我忍不住就要去關註，我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我只知道要去追尋與葉子言有關的一切，我何嘗又看得懂自己呢！”

說起這個就有些心酸了，金衛心塞的看著厲皓延：“厲總，那您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您今天這一出，是希望葉如言小姐過來找你，還是希望她退縮？”

厲皓延嗤了一聲：“我當然希望她來找我，要是不過多接觸，哪裏會露出馬腳，要是不露出馬腳，我哪裏又會心定，哪裏又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

金衛頓時不說話了。

他的心也定了，原來，厲總一直就沒有忘記葉子言，他所做的一切，一切的反常，一切的不合理，一切的失控，全是因為她。

...

這個城市向來就是這樣，無論前一晚怎樣的徹夜難眠，怎樣的泣不成聲，第二日醒來，生活還是繼續要過，那些困境也堆在面前，並不會因為傷心流淚而磨滅掉。

緩了兩天，葉如言再次親自前來厲氏集團求見厲皓延，她不會因為一點的困難而打倒，她一定要見到他，說服他，糾纏他。

再來這座熟悉的大樓，葉如言站在樓下，看著那之前不知道推開過多少次的旋轉門，深吸了一口氣，漫步走了進去。

“你好，我找厲總。”她走到前臺面前停了下來。

“小姐，請問您貴姓，和厲總是否有預約？”前臺擡起頭來看向她。

葉如言笑了一下，搖頭:“麻煩你告訴厲總，有一位姓葉的小姐來找他，他一定會見我的。”

姓葉？前臺不是沒有聽過這個姓氏，畢竟當初葉子言的名號在厲氏集團已經是如雷貫耳的存在，可是葉子言不是已經去世了嗎？眼前的美女又是誰？

前臺不由得擡起頭來多看了兩眼，而後又低下頭去，打電話請示。

很快就得到了回覆，厲皓延讓葉如言上去，葉如言低頭慢慢往電梯口走的時候，面上故作鎮定，心卻依然揣揣著。

她以為自己能做到很平靜，可實際上，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跳如雷。

到了樓上，出了電梯走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口，葉如言一眼就看到迎出來的金衛，哪怕曾經再是熟悉，此刻她卻也只是故作平靜的點了點頭。

“葉小姐，厲總現在有點兒忙，麻煩您先等一會。”金衛一本正經的說著，雖然他明明都知道厲總現在已經處理完了文件，只是在辦公室裏面靠著小憩而已。

葉如言點頭，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

眼看著一晃就到了下班時間，她心中急躁，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厲皓延對自己印象不算太好，她怕惹怒他。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應對，只能乖乖的坐著，哪怕再是揪心也乖乖的坐著。

又一個小時過去，葉如言的耐性也到了極致，辦公室那扇緊閉的門從未打開過，也沒有任何人進出過，葉如言終於明白，厲皓延沒有什麽要忙的重要事，他只是在晾著她而已！他同意讓她上來，也只是為了羞辱她而已。

葉如言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或許她還不自知，還覺得自己哪怕改頭換面，卻依然是厲皓延三年前心尖上的那個人。

她霍地起身，正要出去，可剛走到門口，還未來得及出去，卻迎面碰上一個人。

一個女人。

葉如言的眉頭飛快的跳了一下。

時隔三年，她從未想到過，和汪曼妮的第一次見面，會在如此的情況下。

汪曼妮，這個女人害她至深。

她在厲皓延身邊的時間不算太長，和厲皓延也沒什麽特別的感情，可是，她的存在感卻確實不低，甚至比蘇夢錦還要厲害，還要難纏。

當初，送自己去坐牢的人是她，害死她母親一條命的人是她，還有那一場大火...

事發後，清醒過來以後，葉如言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哀求厲皓楠幫自己徹查這件事，卻除了查到大火恐怕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就找不到其他的證據，聯想之前的一切，除了汪曼妮，她真的想不到別人。

只是，她一直還沒找到切實的證據而已。

眼下，乍一見面，葉如言的臉色有些難看，可轉瞬卻又笑了出來。

她擡眸，面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在汪曼妮開口之前率先開口：“汪小姐。”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她嘴角微微的笑意，顯得她一張臉更加的美麗動人，汪曼妮收斂了笑意，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汪曼妮是聽說過葉如言的。

一個出自於葉家，和葉子言名字都相像的女人，懷著目的野心勃勃的接近厲皓延，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三年時間，她早已把自己認定為厲皓延的未婚妻。

所以，她當下就冷了臉：“你這是？”

“我是來找厲總討論合作。”葉如言不卑不亢的笑笑，攤手，面上帶著如常的笑容：“可是，我等了這麽久，厲總好像一直在忙呢！”

她必須要占據主動地位，才不那麽被動，不那麽尷尬。

明明是再公式化不過的一句話，可汪曼妮卻莫名的不舒服，她看了看手表，已經六點鐘，她看葉如言的目光就像是帶了刺一樣：“葉小姐打扮得跟小妖精似的，在這個點來找皓延，到底安的是什麽心呢？”

汪曼妮率先以女主人的身份撕破了臉皮，葉如言的臉色，當下也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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