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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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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裏出來,回去的時候,厲皓延將車子開得很快。

到了厲家大宅,厲皓延下了車,一進門,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江鳳仙。

厲皓延只看了一眼,又飛快的移開目光,正準備回樓上臥室休息的,江鳳仙卻突然喊道:“皓延,你坐下。”

厲皓延一怔,瞬間便意識到汪曼妮這是告狀了,雖然心中極是不滿,但打著遲早要說清楚的心態,還是坐了下來。

厲皓延坐在江鳳仙身側的沙發上,低垂著視線,沈默著。

自從葉子言被關進去之後,他雖然沒有再鬧,卻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對江鳳仙,慢慢的只剩下了尊敬,從前熱乎親昵的勁兒不見了。

他這個樣子江鳳仙看得心慌,她倒了一杯泡好的果茶,遞到他手邊,也不敢說重話,只淡淡的聲音緩緩的說:“皓延,聽說你今天拒絕曼妮了?”

“是啊!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她,奶奶你不是都知道的麽?”厲皓延毫不猶豫的點頭,他今天約汪曼妮去吃飯,的確是和她徹底說清楚的,沒想卻被記者拍到照片,有了那種不實的報道。

厲皓延語氣強硬,毫無愧疚之意,江鳳仙嘆了口氣:“皓延,你這樣不行啊,你年紀也不算小了,不管是出去應酬,還是生活上,總歸是需要個女人啊!”

厲皓延擡眸,忽然就笑了:“就算需要女人,也不一定是她啊!我不喜歡心眼多的女人,看著就沒有想法!”

“你——”江鳳仙氣急,還想多說點什麽,厲皓延卻放下茶杯起身來:“很晚了,奶奶,我去休息了!”

他轉身,快步往樓梯口走去,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江鳳仙的目光,先是追隨著他的背影,而後又追隨著他的側影,他瘦了,真的瘦了許多許多,走路的時候,褲腿幾乎都在晃著。

江鳳仙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自從厲皓楠那一出之後,厲皓延是死心了,沒有再鬧了,也沒有再在公司住著不回家,卻成了這副冷情冷心無欲無求的模樣,除了工作,似乎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

江鳳仙心塞得厲害,終是忍不住開口:“你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是嗎?”

厲皓延行走的腳步頓了頓,一手扶住了扶手,慢慢的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目光看向了江鳳仙:“放得下亦或是放不下,有意義嗎?”

他臉色慘白著,江鳳仙看得心疼不已,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昂起頭看向他,溫聲道:“好了皓延,我承認我以前可能有些過激了,但我也都是為你好,你心裏其實也明白的,葉子言那個女人不值得你如此為她,是不是?”

厲皓延扶住扶手的手微微用力,指甲扣進了木頭裏面:“誰才值得呢?富家千金?高官之女?”

他的聲音不無諷刺,江鳳仙也不敢在此時對著來,只有些討好的說:“行行,我不過問你感情的私事,你自己看著安排,只一點,要是再找的話,一定要身家清白的,明白了嗎?”

厲皓延沒說話,只沈默了一會兒,而後又扭過頭去,慢慢的向樓上走著。

再找?呵,他一輩子所有的熱情都在這一次被耗盡了!他是不想再嘗受愛人的這種苦了!

厲皓延快步進到臥室裏面,關上了房門,他靠在門背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忽然的湧起一種空虛的感覺,這才分別一個月,可他仿佛都記不得葉子言的臉了。

他狂亂的邁開步子,在臥室裏四處翻找著,他想到找到一點與葉子言有關的東西,想看清自己腦子裏那個模糊的模樣到底是不是她,但是,他找了半響,卻什麽都沒找出來。

他們愛了這麽久,卻出了媒體的一些捕風捉影的報道,從未認真正式的公開過,包括從前感情最好的時候,他也只給了她一張結婚證,兩個人沒有戒指,沒有婚紗,也沒有儀式,沒有共同財產。

後來離婚的時候,那結婚證又換成了離婚證,雙人照變成了單人照,多麽的可悲。

厲皓延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自嘲的苦笑,他這是怎麽了呀?都這個份上了,厲皓楠都花那麽多錢去贖她,他們也在監獄裏就親吻相擁了,他還在期待什麽呀!他是犯賤了嗎?

樓下大廳,江鳳仙聽到樓上那不輕不重的關門聲,濃重的嘆了口氣。

她知道厲皓延現在一定很難過,但是,他們之間滿打滿算也不過相處了五年時間,等這個坎過去了,曾經的傷口變成了傷疤,傷疤又變成了傷痕,慢慢就能過去了吧!



時間的滾輪繼續向前推行著。

那一日,葉子言只敢在夜深的時候才咬著唇哭了一會兒,她哭得很小心,唯恐弄出聲音驚動了其他人。

饒是再上心,第二日葉子言還是頂著一張憔悴的臉早早起床,洗簌,然後吃早餐上工,重覆著日覆一日的生活。

時間一閃而逝,半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快得仿佛昨天一樣,只有葉子言手上不斷增加的新傷口,還有那斑駁的一層疊著一層的老繭,證明著這牢獄之災是真的存在著。

這天,葉子言如往常一樣,忙碌了一天,收了工,餓得肚子空空的正準備去吃飯,獄警卻突然來喊她:“葉子言,有人找!”

葉子言微楞,除了這監獄裏面的獄警和囚犯,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人,久得她幾乎都忘記怎麽與人打交道了。

“是誰來找我?”反應過來之後,葉子言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問。

在裏面的這半年,她拒絕了葉致城的好意,也不肯再見厲皓楠,宋清揚倒是托人來見過她一次,她還是拒絕了,她不知道,到此時還有誰能來看望自己。

“那人看起來很急,還在等著,你快出去就是了。”獄警有些不耐煩的說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做好心理準備,好像是你家裏出事了。”

家裏出事?葉子言一怔,像是瞬間活過來似的,也不敢再拖拉,快步就跟在獄警身後走著。

等見到了人,卻看到坐在那裏的葉國毅,半年時間不見,葉國毅仿佛老了許多。

她微楞,剛要張口,卻在此時,葉國毅擡起頭來,淚流滿面的一張臉。

“怎麽了?”葉子言動了動有些沙啞的嗓子,出口安慰道:“爸,到底出了什麽事?好了,你別哭了!”

葉國毅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他撲在桌面上,哭得泣不成聲:“子言,我對不起你!”

“到底怎麽了?”他越是哭,葉子言越是心焦。

葉國毅不斷的哭著,哭了很久,眼淚才停了下來,他通紅著眼,目光呆楞的看著她:“子言,豆寶出事了!”

豆寶?葉子言一怔,聲音裏頓時染上了幾許心急:“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國毅卻沒有回答,而是搖了搖頭,雖然十分不忍,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不止豆寶出事了,你媽她…她…”

葉國毅沒有說完整,葉子言卻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緊握著的拳頭下意識的松開,身子軟軟向後癱了過去,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

她竭力想止住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她伸手抹了抹眼淚,啜泣的看著葉國毅,像是溺水的人似的求救的抓住了他的手:“到底怎麽回事?爸爸,到底怎麽回事?”

葉國毅哭岔氣好幾次,才慢慢的把問題敘述完整。

原來,前段時間黃桂蘭生了一場大病,不得已就從郊區搬出來,搬回了葉家大宅。

黃桂蘭這幾年雖然已經接受了夫妻感情破裂的事實,接受了陸英容和葉子言的存在,但並不代表她能看著與陸英容有關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亂晃,沒辦法,葉國毅只好將豆寶送到陸英容那邊去,多找幾個保姆照顧著他們。

一開始還是挺好的,葉國毅經常派人過去送點吃的喝的,自己有時候也會過去探望,還有厲皓楠那孩子,對他們也挺上心。

可是後來,隨著黃桂蘭病情越發加重,即將不久於人世,到底夫妻一場,葉國毅也不好經常往外跑,而就是這個時候,再得知他們的消息,卻是通過警察的口中。

據保姆回憶,陸英容的病情本是穩定了許多的,可那天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忽然發病,下了狠心竟然對豆寶大打出手,差點把豆寶打死。

等清醒過來以後,她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做過的事,覺得愧疚吧,竟然自殺謝罪了!

葉子言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眼眶裏的淚幾乎就沒有停止過:“然後呢?結果呢?”

葉國毅悵然的搖搖頭:“豆寶受了重傷,現在ICU躺著,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你媽她…”

說罷,他眼淚又掉了下來!到底是年少初戀的情份,要不是命運捉弄,孫子都會打醬油了,哪能淪落到今天即使天人相隔,也不能以夫妻名義的這一步呢!



以奔喪的名義,葉子言在服刑六個月零三天的時候,終於第一次走出了這監獄的大門。

監獄那邊派了兩個獄警跟著她,以防止她逃跑,可她卻只覺得可笑,到了這個份上了,從小相依為命的媽媽沒有了,她哪裏還顧得上逃跑呢!

靈堂設置在陸英容生前居住的郊區小別墅裏,葉子言跪著守靈的時候,意外的卻看到許多熟悉的人。

不管是有著幾分情誼的厲皓楠、宋清揚、葉致城,甚至是蔣明成,他也來了!

同在一座城市,卻足有三年多沒有見面,蔣明成卻一如從前的英俊模樣,身上也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不管是敵人,還是仇恨!言言,我曾以為你能過得很幸福,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兒,我真的很遺憾!”

葉子言低著頭沒說話,她現在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她怕一張口,自己就會哭出聲來。

見她沒命的哭泣,蔣明成安慰了幾句,見沒什麽用,就悻悻的走了出去。

靈堂的大門被風吹得關上,轉瞬間又恢覆了安靜,葉子言跪在火盆前,木然著一張臉,一點一點的往盆裏放紙錢。

卻忽然,只聽到“砰”的一聲,大門被踹開,緊接著,熟悉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葉子言渾身哆嗦著,她的腿抖得更厲害了,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看到一張惦念的卻又拼命遺忘的,愧疚的卻又痛恨的臉。

是她害了厲皓延的公司失去那麽多的財產,厲皓延又親手把她送入牢中。

他送她進去大概只為報覆吧,卻間接又令她失去了母親,唯一相依為命的養子也在醫院ICU裏奄奄一息。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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