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班，再見宋清揚，他眉頭緊皺的似乎想說什麽，葉子言不想在工作時間談這些事，卻故作不在意的避而不談，他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中午吃飯之前，他提前給葉子言打電話，兩人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餐廳。

“抱歉，我真沒想到會這樣，我爸媽原本很喜歡你的。”宋清揚忙不疊的道歉。

葉子言搖頭打斷了他：“好了，別說了，你爸媽本來就不喜歡我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心裏都有數，所以他們說我什麽也無所謂，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孩子是無辜的，他們說我可以，不許說孩子。”

宋清揚擰眉，無比嚴肅的說：“你放心言言，我愛你愛了這麽多年，除了你我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我會告訴我的父母，若是娶不到你，我寧願眾生不娶，我會努力的，他們也一定會妥協的。”

不知怎麽，明明是嚴肅的時刻，葉子言卻忽然覺得宋清揚發誓的樣子煞是可愛，她搖頭，十分誠懇的說：“清揚，你千萬不要發這樣的毒誓，至於我們之間，我們能在一起不容易，你最好還是要尊重你父母的意見，不是所有感情都適合步入婚姻的，也不是所有婚姻都如你想象一般完美。”

葉子言沒有過多華麗的辭藻，宋清揚卻明白了她一定是想起了之前的不愉快婚姻，宋清揚沒有再逼問，而是沈沈的低下頭去：“好，我知道了！”

兩人點的食物很快就上了上來，這一頓飯卻吃得有點心不在焉的，葉子言無意成為宋清揚和宋家父母沖突的矛頭，而宋清揚呢，只要一想起昨晚和父母的對話，他就頭疼。

剛和葉子言在一起的時候，父母不是沒有表達過反對意見，只是都沒有那麽強烈，而自從昨天，他們的反對就十分激烈了。

雖然宋清揚也弄不清葉子言和厲皓楠到底是什麽關系，但他只是看到厲皓楠從葉子言車上下來，他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大事，可父母卻不這樣認為。

他們固執的認為葉子言和厲皓楠肯定有一腿，要不然厲皓延也不會不顧兩個孩子和她離婚，他們還一再的勸誡宋清揚，和葉子言這樣的女人玩玩可以，但要結婚，千萬要找個身家幹凈的好女孩。

宋清揚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之後，幾乎是一夜未睡，自從遇到葉子言後，他眼裏再也沒有別的女孩，十幾年如一日的感情，感動了他人，也感動了他自己，他不敢想象在好不容易得到她之後，他的生命裏還會有一個別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起初認識她的時候，她是單純的好姑娘啊，是他沒福氣，錯過了她，還害得她顛沛流離許多年。

正想著，不知覺中吃完了一頓飯，宋清揚從無邊的遐思中收回思緒來，買單，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宋清揚試圖牽著葉子言的手，葉子言掙了掙，沒能掙開，便沒有再繼續了。

至少在這一刻，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一日淺嘗輒止的吻，還有牽手，這都是應該的。

至於其他的…不，她還沒有考慮清楚。

在上班之餘，葉子言爭分奪秒，也算是很快的完成了厲皓楠的任務。

交貨的那天，葉子言鄭重的將設計遞到厲皓楠手上，神色凝重的說：“我希望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厲皓楠面色無異，他薄唇輕啟，出聲道：“我也希望我的公司能順順當當的。”

葉子言心生警惕，看著厲皓楠，輕聲道：“你什麽意思？該不會不順當還來找我吧？”

厲皓楠笑：“要論專業，當然是來找你最方便快捷，是不是？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應得的報酬，不會讓你白幹活的。”

葉子言搖頭：“我不想要你的錢，也不想幫你幹活，我只想要安穩，希望你能理解我。”

厲皓楠忽然冷笑出聲：“你覺得這可能嗎？知法犯法比不知者不罪更嚴重，你已經開始了，便不會結束，我們互相利用，合作雙贏，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葉子言皺眉：“你這是要反悔？”

厲皓楠淡笑，但是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和不屑，他看著葉子言說：“我可沒這麽說，再說了，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清楚，不是嗎？”

葉子言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麽，厲皓楠也恍然不顧，他將一張支票塞到葉子言的口袋裏，隨意的攤了下手，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而且，我始終相信，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說罷，他饒有深意的看著葉子言。

葉子言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心裏苦楚不已，上一次她放下豪言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可她比誰都明白，自己的根基其實淺的很，除了葉國毅給自己的那點股份，別的她什麽都沒有。

而且，她的名聲已經很壞了，她愛惜羽毛，實在是不想讓名聲變得更壞。

葉子言裝作喝咖啡，借此別開視線不去理會厲皓楠，厲皓楠也收回審視的目光，往後一靠，淡淡道：“放心吧，都是正常的交往，我不會再讓你去做違法的事。”

葉子言垂眸，低聲道：“我也做不了，我和厲皓延已經離婚了，他即將有新的妻子，現在的我沒什麽利用價值。”

厲皓楠聞言，勾唇一笑，出聲道：“這可未必。”

他和厲皓延明爭暗鬥許多年，如何不了解他？他若動了真心的話，能這麽快忘記也真是奇怪了！

見葉子言擡眼看過來，厲皓楠勾唇笑說：“他都不一定忘了你，你卻早已投入新歡的懷抱，你們女人，果然無情無義。”

葉子言第一次從厲皓楠臉上看出調侃的表情，她面色沈了下去，惱怒的說：“這不是你逼我的嗎？這裏有你評論的餘地麽？”

厲皓楠臉上的笑容不減，只是道：“葉子言，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是一個謎，怎麽都看不透，我以為你會跟厲皓延在一起呢，沒想到你轉身就…”

看到葉子言眼中的警告，厲皓楠無意的聳了下肩，沒有說出宋清揚三個字。

葉子言霍然起身，冷冷開口：“繼續跟厲皓延一起，好隨時陷害算計給他挖坑嗎？”

厲皓楠眉頭皺了皺，忽然又舒展開來，驚訝的叫著說：“哦，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答應宋清揚的追求，原來竟是如此，你竟是為了保護厲皓延！”

那一刻，葉子言眼淚差點都流了出來。

這幾個月以來，她看慣了太多白眼，所有人都在說她無情無義，卻沒想第一個看穿她心思的，竟又是厲皓楠。

她心口發堵，強忍住洶湧的怒意，她開口道：“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答應你的要求！”

厲皓楠聞言，唇角的笑意加深：“沒有辦法，無從後悔，你做都做了，就得為自己的罪惡行為買單！”

葉子言冷笑：“你做了這麽多錯事得罪那麽多人？你難道就不怕待厲皓延有了反撲的時間，遲早要將你手裏的東西奪回去！”

厲皓楠無謂的聳肩：“那就等吧，等這一天到來！至少現在，我享受的是厲皓延無奈抓狂的過程！”

葉子言實在是無法再與這個男人交流下去，她拿起包包就要走，厲皓楠的聲音卻冤魂不散的追在她身後。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那又怎樣呢？你覺得我卑鄙無恥，厲皓延和宋清揚，還有你所謂的哥哥葉致城，他們未必就比我清白多少！只是他們惡毒的那一面你看不到而已！”

葉子言腳步微微頓了頓，卻並沒有回頭，生意場上的人，誰能沒點手段？誰又能保證一直單純良善下去呢？這一點她不能較真，要是較真，她就輸了！

只是卻沒有一人，像厲皓楠這樣，一再逼迫自己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罷了！

葉子言離開後，厲皓楠在座位上坐了許久，直到一杯咖啡徹底涼透了，這才起身！

厲皓楠一邊走，一邊搖頭苦笑：“看不起？我本就是沒有未來的人，這世界上也沒有我在乎的東西，我所做的一切，都只為讓人添堵而已！”

厲皓延和宋清揚都被葉子言迷得七葷八素的，可見這個女人不簡單，厲皓楠起身往外走，臉上已經沒了笑意，他絕對不會因為心軟而影響事業。

在走到咖啡店門口的時候，厲皓楠看到了一個優雅的中年婦人，這人他前些天還見過，不是別人，正是宋清揚的母親。

婦人正盯著葉子言離開的方向，厲皓楠眼神微變，不過很快就先出聲打著招呼：“宋太太。”

宋母回頭看到厲皓楠，眼裏有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尷尬，冷笑著哼了一聲。

厲皓楠也不理會她的無禮，只淡笑著說：“宋太太這是做什麽，你這是不相信葉小姐嗎？”

宋母面上笑容掛不住了：“你還知道被懷疑啊，既然如此也不知道本分點。”

厲皓楠點頭，然後道：“工作上的交流，談什麽本分不本分呢，難道宋太太還以為我和葉小姐有什麽不成？”

宋母沒說話，只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她坐在副駕駛上，沈重的皺著眉頭，沈默的手機裏的照片發呆。

葉子言，厲皓楠，他們之間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只可恨，她不能走得太近，沒有辦法錄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厲皓楠回去後，給葉子言發了短信，叮囑她已經被懷疑了，讓她小心點。

葉子言回覆得跟炸彈似的：“既然如此，你就別再來找我，別招惹我。”

厲皓楠沒有回覆。他只知道，以後辦事情要小心點了。

將短信刪掉之後，葉子言從臥室的窗口往外望，沈默的看著窗外黑沈的天空。

厲皓楠步步緊逼，她步步後退，她不知道終點是什麽，是他死，還是她亡！

除非死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死守的秘密，她曾經所做的事情，也終有瞞不住的一天。

她也不知道報應什麽時候才來！她背叛出賣了自己最愛的男人，現在又差點要傷害深愛自己的男人，她傷害了兩個離自己最近的男人，可笑的是，她連收手的餘地都沒有。

她只能期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來得晚一點而已。

葉子言緩緩的俯身，拿手蓋在自己的臉上，她不想哭，可眼淚卻不由自主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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