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錦蒼白卻美麗的臉上滿是揶揄之色，沈言心頭有著一閃即逝的惱意，卻還很快緩和過來，倨傲開口：“當然爽！不管是光明正大的，還是偷來的，他總歸是我的丈夫，是只要我勾勾手指就能到我身邊來的男人！但你呢，蘇小姐你失去了生育能力，失去了養女，還失去了一條腿，也不過換來留在他身邊的機會而已，他能照顧你，卻只是因為愧疚，又不是愛意，所以，蘇小姐你又在嘚瑟著什麽呢？”

磨練了兩年，除了面對厲皓延的時候偶爾會手足無措，面對著其他人，沈言永遠都知道戳哪裏的軟肋才最痛，蘇夢錦得到了厲皓延的愧疚憐惜，卻得不到他的愛，這就是她最大的軟肋。

蘇夢錦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慘白了，美麗的臉上帶著難掩的別扭之色，她開口道：“沈言，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沒有得到，你還這麽得意嗎？你知不知道你和厲皓楠在一起，早已犯了厲皓延的大忌！”

蘇夢錦把在一起三個字咬的特別明顯，明知他們不是那種關系，卻故意曲解了意思。

沈言又笑了：“這又如何？這樣只會讓厲皓延更加嫉妒，更加瘋狂，更加舍不得失去我，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我而已。”

蘇夢錦徹底的撐不住了，她美麗的臉猙獰得特別的可怕，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沈言後退一步，從旁邊繞開了她。

她不知道蘇夢錦暴怒的時候會怎麽做，會不會又做出什麽來在厲皓延面前搬弄是非，她只知道，她厭倦了蘇夢錦的把戲了。

然而，沈言還未來得及走遠，蘇夢錦咬牙切齒的聲音卻追在身後：“沈言，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以為厲皓延對你的愛經得起幾次消耗！”

沈言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蘇夢錦，面對著她那一張氣焰囂張的臉，她則是面色淡然的回道：“至少還有愛，他就永遠不會放任我不管。”

蘇夢錦眉頭一蹙，冷聲道：“我就瞧著，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沈言依舊不溫不火的回道：“在我得意不下去之前，我一定要掰倒你。”

“你…”蘇夢錦眼睛一瞪，氣的一頓。

沈言本就心煩意亂，她不想跟蘇夢錦吵，所以幹脆掉頭往另一邊走。

蘇夢錦呵斥道：“站住！”

沈言沒理，仍舊快步向前走著，蘇夢錦搖著輪椅追在身後，喊道：“待厲皓延娶我過門，我就是你孩子的媽媽，沈言，你自己可以囂張，可連你那個嚇得心理毛病的女兒也不管了嗎？”

心理毛病這四個字，深深的刺激著沈言的心房，她猛地回頭，泣血的眼珠瞪著蘇夢錦，竭盡全力的一巴掌打了過去：“我叫你嘴賤！”

蘇夢錦楞住了，似乎沒料到沈言會動手，她吃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你…你敢打我？”

沈言不屑的揚起下巴，瞥著蘇夢錦道：“我為什麽不敢打你？你在厲皓延心中是病人，可在我眼裏，不管能不能生，不管一條腿還是兩條腿，都那麽的討厭！”

蘇夢錦驚得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的蠕動著，沈言逼近了一步，厲聲說：“不服氣嗎？這一巴掌打得你還不夠嗎？是不是還想挨打？”

蘇夢錦不敢吭聲，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沈言也沒有再往下說，只淡淡的看著蘇夢錦:“別再招惹我，蘇夢錦我告訴你，一個連心都沒有了的女人，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她正要離去，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角落處一個恍惚的身影，她不知道厲皓延在那裏聽了多久，她只知道，和厲皓延鬧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

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默默的轉身，終於躲進了車子裏面，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厲皓延沒有追上來，她早該明白的，前一次的算計只是意外，厲皓延厭惡了她，提起褲子就不認人，他想必真的不願再與她有什麽聯系了。

沈言回到公寓，一推開門，卻見厲皓楠在沙發中央的位置上坐著，正在抽煙，他面前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

“情況如何？”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慢斯條理的磕掉煙灰，涼涼的開口問道。

沈言沒有回答，而是徑直倒了一大杯水咕咚灌下，喝完後，這才重新坐到沙發上來。

“他，上鉤了。”簡單的四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厲皓楠聞言，猛地直起身子來看向她，眸光幽深的說：“怎麽？覺得不甘心？覺得委屈？”

“我沒有。”沈言抿唇，垂下頭去。跟厲皓楠共事了兩年，她當然知道厲皓楠最忌諱的就是厲皓延。

“不要覺得委屈，只要你盡快幫我做成那件事，該還給你的我都還給你，以後我也不再管你，到時候你再想回去跟他覆合，那也可以。”

呵！沈言諷刺的勾起了嘴角。待一切塵埃落定，那也是她幫厲皓楠奪到那個標的時候，到時候厲氏集團恐怕會陷入危機中自顧不暇，等這個時候她再回去厲皓延身邊，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麽？他會掐死自己嗎？

沈言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說：“我有點困，先去睡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厲皓延太過勞累的緣故，沈言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睡了兩年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再醒來的時候，厲皓楠已經不在了，只煙灰缸裏的煙頭證明著他曾經來過。

沈言默默的洗澡，化妝，換衣服到了公司，一進辦公室，卻見厲皓楠正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

沈言帶上房門，站在了他的跟前：“說罷，接下來該怎麽辦，這個位置到底是你坐，還是我坐？”

“當然是你。”厲皓楠不假思索的回答，按著沈言強迫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搭在扶手上，說：“今天之後，你仍然是HN的總裁，而我，只是你在國外的一個老朋友而已，我有自己的事業要去做，你這裏，我只會經常的過來看看，探望探望我的老朋友。”

沈言明白他的意思，不發一言的打開了電腦，厲皓楠的身子卻忽然傾了過來。

“今早，林嬌柔聯系過我了。”他雙手扶在辦公桌上，前傾的身體逼近了她，一字一句的說：“按照她的意思，我猜，奶奶馬上就會聯系你。”

沈言微楞，剛要開口，卻在此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個沒有存儲名字的號碼，一串熟悉的號碼，這個號碼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江鳳仙。

自從沈言回來這個城市，也有一個月出頭了，江鳳仙應該不會不知道她的存在，卻從未聯系過自己，可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卻給自己打電話，沈言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來。

“接啊！”厲皓楠拿起手機，放到她的手上，英俊的臉上滿含笑意，提醒的說：“你只要時刻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在奶奶面前應該怎麽做，在厲皓延面前怎麽做，在你的孩子面前，又該怎麽辦，這就行了。”

厲皓楠特意加重了孩子兩個字，這是沈言心裏最珍貴的軟肋，她忽然想起蘇夢錦昨晚逼得自己動手的那句話，她的心，劇烈的撕扯了起來。

接通電話，江鳳仙的聲音淺淺的傳了過來，在厲皓楠炙熱的光芒裏，沈言壓抑住自己內心裏的悸動，柔柔開口：“餵，你好？”

“厲奶奶嗎？您要約我？”

“好，在哪裏？幾點？”

“行的，我會準時過去。”

掛掉電話，沈言宛如經歷了一場戰爭一般濃重的舒了一口氣，厲皓楠卻笑了：“是了，就是你剛剛那個明明心裏恨得牙癢癢卻故作淡漠的表情，就這樣表現，很好，別讓我失望。”

厲皓楠走後，沈言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一上午的心不在焉，十一點半，她準時出門，前去赴江鳳仙的約。

十一點五十八，提前兩分鐘到了約定的餐廳，推開包廂的門，江鳳仙卻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看到沈言進來，江鳳仙的神色依舊淡淡的，仿佛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江鳳仙將手裏的菜單推了過來：“我已經點了三個菜，你年輕人的口味跟我不一樣，你看著點吧！”

沈言不好拒絕，便也點了兩個，服務員將菜單收走，上了茶水，包廂裏一時間就沈默了下來。

良久，還是沈言先打破了平靜：“厲奶奶，你找我有什麽事？”

“你非要與我如此生分嗎？”江鳳仙眼裏有過一閃而逝的痛苦。

沈言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再擡起頭來，眸色平靜的說：“奶奶你應該知道的，現實逼著我不得不生分。”

“我知道，知道你不是新聞裏的那種壞孩子。”江鳳仙揚唇，苦笑：“你不是壞孩子，皓延也不是壞孩子，月月和陽陽更不是壞孩子，可我們好好的一個家，怎麽成這個樣子了呢。”

月月這兩個字，輕易激起了沈言的心湖，她攤在膝蓋上的手局促的交握著，擡頭迎向江鳳仙，試探著問道：“奶奶，月月的情況，真的很嚴重嗎？”

江鳳仙下意識的搖頭，覆又點頭：“實話跟你說吧，嚇得不輕，一提起媽媽她就會大哭，有時候夜裏也會忽然哭出聲來，皓延已經盡力再給她找最好的心理醫生了，希望她能盡快的好起來。”

“是我沒保護好月月。”這是沈言最深處的愧疚。

“怎麽能怪你呢？”江鳳仙無力的長嘆了一口氣，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好了好了，不提這些傷感的事了，餓了是吧？快吃飯吧！”

江鳳仙說著，率先拿起了筷子，沈言也拿起筷子，準備下手的時候才發現這滿桌子的都是自己昔日愛吃的菜，就連江鳳仙點的也都是自己愛吃的，沈言鼻子一酸，眼淚也跟著滾了下來：“奶奶。”

“傻孩子，也就請你吃一頓飯，大不了以後請回來好了，哭什麽呢！”江鳳仙笑著給沈言夾了一筷子排骨，說：“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這把年紀是看不透了的，我只能相信我自己的直覺，我只能說，不論皓延以後的妻子是誰，你都是月月和陽陽的媽媽，都是奶奶的好孩子。”

“奶奶，謝謝你。”久違的溫暖，沈言低喚了一聲，哭得更洶湧了。

吃完飯，兩人相攜著從餐廳出來，分別的時候，眼看著江鳳仙正要上車，沈言忽然轉身，抓住了她的手：“奶奶，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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