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萌立刻便明白蔣家那邊肯定是不願放手，離婚這事兒大約有點難度，但瞧沈言這個樣子，她也知道閨蜜這次是下定了決心。

離婚這事兒不管過程如何，但一定是要離的，想到這兒，夏萌萌欣慰的點了點頭。

她低頭抿了一口酒，微笑的望向沈言：“言言，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有一個幸福美好的新生活，能有一個真心疼愛你，照顧你，保護你的男人。”

“我哪能想那麽多呢？”沈言苦澀一笑，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清甜的葡萄酒帶著點苦澀的味道，滋味不算太好，但體驗感極好，喝下去便能恍惚一陣，便能麻痹自己的心房，便能短暫的遺忘那些糟心事。

疼愛的，照顧的，保護的，這種男人何其難得，像她這樣帶著秘密的二婚女人，哪能想得了那麽多？

她遇到的，不過是一個只肯要她身體，包養她，卻不願許之以婚姻的男人。

“你怎麽不能想？”盯著她的夏萌萌，挑了挑眉：“言言，你畢業於名牌大學，你才26歲，長得又年輕漂亮，你條件本來就不差，再說了，只要離了婚，無論曾經有著什麽樣的過往都洗白了，有哪個男人對你好，你好好兒過就是了，哪裏需要想那麽多呢？”

夏萌萌不知道厲皓延和沈言之間的那些事，她只單純的知道厲皓延對沈言很上心，自身條件又好，是個值得把握的對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為毫無關系互相試探的兩人，早已發展到了那樣的程度。

“是啊，洗白了！”沈言嘴角輕揚，無奈苦笑。

雖然好友是在安慰她，卻又提醒著他，生的孩子不是丈夫的種，無論是什麽緣由發生的，在外人看來的確是太過不堪。

萌萌滿心期待的安慰著會有更好的未來，可是她哪裏又知道，那段自以為離了婚便能洗白的經歷，厲皓延早已知情了呢。

若想真的從此翻篇過去，除非，她不要這個男人了，才能贏得些許尊重。

沈言低下頭，耳側的長發散落，露出白皙的側顏，和直挺優雅的脖頸，沈言擡手，將散亂的長發撫到耳後，更加真切直白的看到那掌印，夏萌萌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疼嗎？”夏萌萌直勾勾的望著她的臉，問道。

沈言搖了搖頭，抿唇微笑：“不疼。”

是的，再深的痛，也比不上心裏的痛。

“我只求，早點把離婚這事兒搞定，哪怕以粉身碎骨為代價，我也在所不惜。”沈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光，如是說著。

...

隔壁包廂，江博寧正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與沈言那短暫的接觸。

“嫂子話不多，妝容清冷，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江博寧擡頭，閃閃發亮的眸子望向厲皓延：“厲老大，你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我從未看過你身邊有過女人，還從未看過你對一個女人這麽認真，你到底是在弄哪一出啊！”

“我弄哪一出你還不知道？”厲皓延挑眉，神色平淡。

江博寧哼了哼，眼眸裏含著促狹：“聽說你和許家都已經把婚約這事兒給斷掉了，你對許小姐...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認真倒是認真。”厲皓延點頭：“至少，沒有比她更認真的。”

江博寧與厲皓延認識了這麽多年，何曾不明白他的過往，他猶豫了片刻，囁嚅著問：“那...你會願意娶她嗎？”

江博寧話音剛落，厲皓延如臨大敵的顫了一下，他扭頭望向江博寧，言語間不無悲切：“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

一句話，江博寧立刻便明白他還沒有從那些慘痛過往中走出來，他搖了搖頭，嘆息的說：“我只有一句話，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林嬌柔一樣，若你真的喜歡沈言的話，為林嬌柔那種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不值得。”

是這樣嗎？沈言是他唾手可得的幸福嗎？若他退後一步，她也再進一步，他們有幸福的可能嗎？

可是，他害怕婚姻啊！

從前賭氣與許心甜接觸，那時他想的只是商業聯姻，只要利益目的一致，女人怎麽想他也無所謂。

可是，沈言...她是沈言...她與一般的女人不同啊！

厲皓延輕拈著手上的酒杯，眼神幽遠而迷惘...

江博寧擡頭，多年相識，一個眼神便能看穿他無所畏懼外表下深深的疑惑。

他雙手交握，長嘆了一口氣：“老大，你懂嗎？對一個女人最極致的好，便是娶她為妻，忘記她的過去，珍惜有她的未來，寵她，一輩子只寵她一個人，再也不給別的男人接近她的機會。”

是這樣嗎？婚姻真有這樣的魔力？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錯了？

...

兩個女人的酒局，結束的時候已經淩晨了。

夏萌萌玩得很放肆，沈言也敞開了心懷，她覺得自己這二十四年來都沒有這麽肆意瀟灑過。

一對姐妹俱都喝高了，但又沒有喝醉，只互相攙扶著從包廂裏出來。

走到樓下大廳，剛準備出去，卻忽然聽到熟悉的男聲。

沈言心頭一顫，扭過頭，準確無誤的對上了厲皓延冷峻淡漠的臉。

沈言怔了怔，下意識只想離開，厲皓延的聲音卻淡淡的追了上來：“這麽晚了，我送你？”

沈言搖搖頭，剛想拒絕，厲皓延卻邁著長腿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子不容置疑的逼近了她。

“別讓我說第二遍。”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只有她聽得到。

而從夏萌萌的角度看過去，卻只看到他們兩人似乎很親近的樣子，夏萌萌鬼笑著點了點頭，此處無聲勝有聲，看來有戲。

...

不得已，沈言上了厲皓延的車。

夏萌萌也隨後上了江博寧的車。

沈言酒醉微醺，自上車便開始迷迷糊糊的睡覺，厲皓延不時的扭頭，看向身側眼眸微瞇的女人，眼神越發的深邃而犀利。

他對沈言的感覺相當覆雜。

她是他孩子的生母，他似乎也挺喜歡她，迷戀她的身體，她對自己卻是愛理不理的。

他與她，一直都是你追我躲的狀態，從來就未曾更進一步。

他也一直都以為，沈言離婚了，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他便能更好的擁有這個女人了。

可是，直到江博寧點破他為止，他才第一次明白，沈言為何會苦苦追求一個名分。

他是挺喜歡這個女人的，沒錯，湊合著也能過下去，可是，他喜歡沈言真的有到下決心娶她為妻的地步嗎？

厲皓延有些糾結。

車子很快就到了沈言家樓下，厲皓延下車來，親自扶著她上樓，送到了家門口。

再下來時，另一輛車上的兩人俱都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

“厲總，你對我姐妹是真心的嗎？”夏萌萌言辭懇切的問。

“厲老大，遇到個好女人就娶了吧！”江博寧神助攻。

厲皓延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今晚她跟你說了些什麽，你跟我講來聽聽吧！”

在心意未定之前，他不願正面承認對沈言的看法。

不會讓自己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

...

靜謐的雨夜，車子緩緩的行駛在馬路上，厲皓延開了車窗，讓雨夜飄進來落在自己的臉上，蓋住了自己滿臉的淚水。

他從未想過，一直以來，促使沈言在這段感情裏瞻前顧後的，不是她對蔣明成的惦念，而是因為她的自卑。

這個不被蔣家認可和接受的女兒，雖然粉嫩可愛，是她聊以慰藉的動力，卻也是她自卑的點。

她為何會自卑，既然自卑了為何會這樣去做，難道當初不是她心甘情願的？

從夏萌萌的語氣來看，她對蔣明成怨念很深啊，難道當初那事兒也與蔣明成有關，沈言其實不是那樣的人？

她，也曾渴望過好男人的疼愛，照顧，和保護，只是，他卻對她那麽壞，勉強她，逼迫她，也不願承認她。

厲皓延下了車，揚起雙臂，任由那微涼的雨絲砸到自己的臉上。

或許，他應該換個角度去看待她了！

...

翌日，沈言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到了家卻見保姆在客廳裏哆嗦的坐著，看到她回來，保姆立馬站起身來，牙齒打顫，卻也控訴的說：“沈小姐，今天蔣家那邊的人...直接去學校裏搶人，把月月接走了。”

什麽？沈言如遭晴天霹靂！

她二話不說，調頭便向外走去。

到了蔣家大宅，要進門的時候傭人卻攔著她不讓她進去，沈言絕望不已，站在門口隔著門便高喊道：“讓我進去啊，你們堂堂蔣家，竟然做出偷孩子這種事，丟不丟人啊！”

蔣母站在門口，隔著一道鐵門與她相對：“丟人的是你，沈言，別以為你和男人牽扯不清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帶走月月這是為她好，月月跟著你這樣的媽媽，肯定會學壞的。”

他們是逼迫自己的一方，卻又是控訴的一方，沈言欲哭無淚，卻還把鐵門拍的哐當響：“你們快把孩子還給我，快還給我。”

“你死心吧！”蔣母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貴太太形象了，雙手叉腰，咬牙切齒。

就在昨晚，沈言走後，她給蔣明成打了個電話，質問自己兒子為何會答應離婚還放棄撫養權這種荒謬的決定。

兒子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卻含含糊糊的說，怕把事情鬧大，牽扯到蔣家的名聲。

蔣母也是人堆裏打滾過來的人精，雖然兒子不承認，可她哪裏會不懂他的意思。

這個女人與那麽多男人牽扯不清，還拿這個要挾自家兒子，她哪裏能忍？

蔣母便做出了偷孩子這個舉動，她倒要看看，沈言若是真的熱愛孩子，哪裏會舍得罔顧名聲拖累孩子。

蔣母以為自己這一招便能制住沈言，她得意不已，而二樓的窗戶處，蔣明成從窗簾縫處冒出一雙眼睛，勾了勾嘴角，戲虞不已。

沈言不是很能嗎？他倒要看看，這一次，她又要怎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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