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當初我不看好你，明成拼了命的要娶你，而你短短幾年把好好的一段婚姻弄到這個地步，是我在為難你嗎？”蔣母支起腰身，掃了沈言一眼，冷笑的說：“沈言，自古以來，男人要有了事業，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在少數，但大多數女人都守得住自己的丈夫，守得住這個家庭，而你卻什麽都做不好，生生把自己弄到難堪的地步，你不要一味的埋怨明成，你要多想想自己！”

蔣母話裏話外都在將矛盾往沈言身上帶，沈言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是早知蔣明成做過那麽多惡心事，她幾乎都要以為這番大義淩然的話語是說給自己聽的了。

她知道在這段失敗的婚姻裏蔣母自然是偏心蔣明成的，她也不欲多說，索性便點頭：“是的，對，媽你說什麽都對，我走了！”

她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她後悔了，就不應該過來自討沒趣，蔣母不喜歡自己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難道還天真的以為在這個節骨眼延遲離婚，來醫院體貼探望別人就會放你到心裏去嗎？

“站住。”見沈言這個死活要抗爭到底，寧折不彎的性子，蔣母懊惱不已。

她冷眼望向了沈言，刻薄道：“你把你公公氣到醫院來了，卻不肯承擔責任，你這媳婦是你這樣做的嗎？”

沈言知道蔣母不待見她，也習慣了她的刻薄，她重新回過頭來，倚著墻靠著，淡淡的說：“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蔣母哪裏是要她做事，看見她這麽個樣子，蔣母又是來氣，有心想教育教育這個不聽話的兒媳婦。

蔣母朝沈言努努嘴，淡漠的說：“你跟我出來。”

蔣母率先向外走去，她年紀雖大，可無論是身形還是面貌都保養得宜，哪怕丈夫都住院了，她著急間還是沒忘打理好自己，一舉一動之間妝容精致，衣著得體，很顯年輕。

沈言神色覆雜的跟了過去，兩人走到寂靜的一角，保持著近一米的距離，維持著對峙的姿勢。

“你來醫院做什麽？是懊悔？還是作秀？還是看我老頭子死沒死？”蔣母出口的話語，如同她瞧人的目光一般冰冷刺人。

沈言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脾氣，維持著平靜的口氣，說：“媽，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壞，我和明成雖然感情不和，但那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我不會把糟糕的私人感情遷怒到大家庭上，我知道你和爸爸對我也還算好，這麽多年也沒有為難過我，沒有過問過我們的私生活，我是很感激的，所以，就算我和明成感情破裂要離婚，我還是把你們當做我的長輩，希望你們好好的。”

“花言巧語。”蔣母諷刺的冷笑：“如果真的希望我們好，至於和老頭子狡辯，和我頂嘴？我們叫你把孩子留下來，孩子留在我們蔣家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也不影響你繼續嫁人，難道還害了你不成？”

沈言只覺得自己就好像咬了一口黃連一樣，心裏糾結著，苦澀不已。

按道理，蔣母講的當然是沒錯的，大戶人家爭奪撫養權幾乎沒有不頭破血流的，可是，這前提是在月月是蔣家親生血脈的情況下。

蔣明成替她隱瞞了真相，沈言當然也不會主動告知，為了月月的未來著想，她也想為孩子瞞下這令人不恥的身份。

沈言心中揪了一口氣，為難的看向蔣母，卻對上她猙獰得幾乎要把她吃掉的臉，質疑的目光像是最尖銳的刀鋒，一片一片的撕扯著她的皮肉。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蔣母看出了沈言眼裏的為難，篤定她已經無話可說了。

沈言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極盡平靜的說：“媽，雖然知道你可能會不高興，但我還是要很明確的說，蔣家以後還可以有很多孫子孫女，我卻只有月月，月月是我的命，我絕對不會放棄月月。”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做了之後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蔣家？”蔣母說著，臉上愈發猙獰。

如果真的擔憂外人的眼色，為什麽不在蔣明成在外面放浪形骸亂來的時候就加以阻止，難道蔣家的面子就是靠撫養一個孩子來維持嗎？

沈言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她嘴唇輕咬，深吸了一口氣，說：“媽，希望你理解我，我真的管不了那麽多，月月的撫養權，我一定要，這個婚，我也一定要離，如果你支持，我便能一分不要悄悄離了這個婚，但如果你不支持...”

沈言頓了頓，眼皮輕掀，說：“媽，我也真的不希望事情會鬧得更加嚴重，希望你能理解我一個做母親的心。”

“你在威脅我？”蔣母臉色頓時一變，瘦削的手指顫動的指著沈言的鼻子，罵道：“憑你的條件，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嫁入的蔣家？我當初費了多大勁才說服自己接納你？怎麽會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

忘恩負義？或許是吧，如果這樣能讓蔣母心裏好想一點的話。

沈言秀眉微蹙，朝蔣母深深的彎了一個腰，淡淡開口：“媽，在離婚的事情上，我主意已決，無論你諒解與否，我都不可能再改變主意。”

蔣母面色猙獰，眼睛是充血的猩紅色，指著電梯口，憤怒的吼道：“滾，你現在就滾，以後永遠也不要求到我們頭上。”

刺耳的話如同颶風穿過，沈言對這樣的事早已司空見慣，並不放在心上，再次鞠了個躬：“媽，保重身體。”

她說著，快步離開了醫院。

她懷著覆雜的心情前來醫院，眼下卻把話都說清楚了，雖然挨了一頓罵，可她卻還是一身輕松。

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面下了雨，並不大，細細的雨絲打在身上，還算是挺愜意的。

沈言攏緊了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走著，從醫院門口到地鐵口，短短的一段路，空無一人，卻顯得她愈發的孤苦伶仃。

這麽多年來，無論做什麽事，無論是結婚，還是離婚，她向來都是孤身一人。

沈言攏緊了身上的衣服，眼看著地鐵口愈來愈近了，她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夏萌萌的電話。

“餵，言言，睡了嗎？我在盛宴，一塊過來玩吧！”

那邊音樂很響，聽起來很熱鬧，夏萌萌的聲音也含著幾分醉意。

沈言生怕夏萌萌一個女孩子會出事，連忙要叮囑她，結果那邊卻說完就掛了電話。

沈言郁悶的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調轉方向，趕往了盛宴。

...

沈言卻沒想會遇見江博寧，那個與厲皓延一夥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在大廳的入口處，江博寧自來熟的與自己打招呼，沈言略一猶豫，還是當做視而不見，避過了他。

見自己被無視，江博寧有些懊惱，連忙撓了撓腦袋迎了上去：“沈小姐，你...是來找夏小姐的嗎？”

沈言楞了楞，轉頭看向江博寧，卻對上他爽朗至極的笑容：“夏萌萌喝醉了，在發著酒瘋呢，你等著，我這就帶你過去。”

江博寧分外殷勤，又涉及了夏萌萌，沈言不好再拒絕，便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一個包廂門前，推開門，入目可見的正是夏萌萌舉著話筒在陶醉的唱著歌兒，嗓音微顫，歌詞跑調。

沈言朝江博寧點頭笑了笑，禮貌的下了逐客令：“我已經找到我朋友了，江先生，你先去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江博寧懊惱的摸摸鼻子，轉身走開。

...

包廂的門霍地關上，當裏面只剩兩人，沈言陰郁的心情頓時放松了下來，迎了上去：“你怎麽了？”

“應該是你怎麽了才對！”夏萌萌聲音清脆，言語關切：“我這不是來慰問慰問你，和蔣家談得怎麽樣了啊？”

就在前兩天，拿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沈言在微信上告訴了夏萌萌這個好消息，還告訴了她自己要去蔣家談判。

夏萌萌當然是支持好閨蜜立刻離婚放飛自由的，尤其是今天無意中撞到了江博寧和厲總，她就更加支持沈言離婚了。

厲總也很關心這件事，他說在公司看見過沈言，挨打了，心情不好，還主動出資讓她請沈言來放松放松，嘮嗑嘮嗑。

夏萌萌也不是傻子，她當然明白厲皓延這麽做只是想讓沈言開心，還想通過自己打聽沈言的心裏話，她也很欣慰言言居然遇到了這麽一個比蔣明成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做事也就更加的雀躍了。

夏萌萌擡眸，眼裏閃著光亮的望向沈言，她很想知道與蔣家談判的結果。

“就那樣。”沈言撇了撇嘴，斜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蔣家當然不願意，還想強留我做他蔣明成出軌的遮羞布呢，但我對蔣明成已經失望了，鐵了心了，他們當然無法扭轉我的想法。”

沈言說著，主動拿了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了起來，與夏萌萌碰了碰，微笑地說：“來，慶祝我即將離婚，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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