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裏糧食有限，我等也只能盡力而為，盡量救濟更多的人。”寂塵法師依舊語氣平淡，似乎一點不急著要辯解。

“是，能做到這種程度且不求回報已經很好了。糧食有限，我明白。不過，寺內可還有用於建築的轉款？”

“這錢還是有的。刺史的意思是？”寂塵法師面帶隨和的微笑，怎麽看都像是知道了慕容淩娢接下來要說什麽。

“像這種災年，勞工的價格往往比較便宜。主持何不趁此機會，把寺廟重新修整一番？”

“錢乃身外之物，我等若是為了節省錢財，在這種情況下勞民傷財，豈非罪過。”

“等價的交換，他們出力你出錢，兩方都可獲利。怎麽能叫勞民傷財呢！更何況……”慕容淩娢有些著急，便也顧不上禮數了，“主持一心向佛，卻仍身在俗世紅塵之中，錢乃身外之物，可只有依靠這身外之物，您才能在此處專心鉆研佛道不是嗎？況且只有用此種方式，才能讓那些窮苦的人自食其力，這不是比直接施粥要好很多嗎？”

寂塵法師像是被慕容淩娢的話給驚到了，微微一楞神，仰起頭，看向慕容淩娢身後，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寂塵法師這詭異的舉動讓慕容淩娢也有些慌。完了完了，我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畢竟這裏是寺廟，本著對有信仰的人的尊重，我也不能如此直白啊……慕容淩娢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把頭壓得很低。正當她準備開口道歉的時候，寂塵法師說話了。

“要說專心鉆研，貧僧實在是不敢當……刺史大人有所不知……三十年前，中州發生過一場水災。兄長和我只是為了維持生計，才在彼安寺剃度出家當了和尚。我當時，只是一心想活命，混口飯吃而已，我以為你兄長的想法和我一樣，實則不然。三年後，他執意還俗，還決定進京趕考，走之前，甚至沒有告訴我，只是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心向佛門，身在紅塵，迫不得已，無可奈何。’……當年他走後，師傅曾問我他不辭而別的原由，我不知如何作答，便將他信上的話一字不差說給了師傅。師傅沒有怪罪我，後來還選了我繼承他的衣缽。師傅圓寂之後，我成了彼安寺的主持。半年之後，我又聽聞了兄長的消息，都說他在京城受了權貴賞識，卻執意要回中州任職……”

老皮果然很皮，在京城待著不好嗎？非要跑回來欺壓自己老家的人……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缺德反派。

“……這麽多年了，佛經偈語，讀多了，自然也就會意，可我始終不明白，兄長為何要留下那些話，主持又為何會選擇並不出眾的我來繼承衣缽……施主今日所言，與家兄之話有異曲同工之處，倒也解了貧僧一分疑惑……”

等等，我只是隨口的吐槽而已啊！你是怎麽強行把我和老皮當年的中二言論聯系起來的？沒看出來，你的思維跳躍性居然也這麽強……萬一當年老皮也和我一樣，只是發牢騷寫下的那通氣話呢？你好歹也是受過體系化哲學教育的人，我的言論千萬不要在意啊！到底哪裏相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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