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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世有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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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驟停......懸於半空中。

春雨末的上空仿佛是嶄新的冰雪世界,無數雪花落下的終點便是春雨末之上,便是場間諸多人頭頂的位置。那些雪花停留在空中如同落入了地面般禁止,偶爾有些寒風吹起來,使雪花又是短暫飄零起來。

過程很簡單,卻很繁覆。

徐臨浮望著夜空的景象,望著眼前詭異的場景,背後一股極致的寒意侵襲而來。在他修行的年歲裏面,那怕是他曾經見過超過他的天命境修行者,好似也沒有這般的手段?

能控制住風雪的流動,此乃世間無有之神通......

想到不可能的可能性,徐臨浮本就有擔憂的神色驟然變得更加憂慮,心中也咯嗒了下,遲遲難以控制對遠方未知的害怕。他終究是名天命的修行者,世間能夠殺他的強者很少,基本上達到了忽略不計的程度。至於他記憶中那位強者,游歷諸國絕對沒有出現在帝國範圍!

林亦看著忽然出現的變化,視線緊緊落在徐臨浮的身上,他看得出來徐臨浮此刻帶著懼意,可見未知的那名強者遠比徐臨浮還要強大。在他的感官裏面,在未遇見梁興居前,洞源境界的修行者已然是他不可觸及的存在,結果梁興居隨手就在他面前殺了位黑冰臺的洞源高手。

那時候他覺得梁興居這等朝真巔峰的修行者,應該是他可以遇見的修行最頂峰了吧!

現在又看見了徐臨浮這般已然站在修行第七境天命的修行者,他覺得天命境界是修行的頂峰,世間應該沒有能讓徐臨浮感到害怕或者有懼意的。只是眼前的情況,那名還未出現的修行者,單單靠著使風雪驟停的手段,甚至控制了春雨末所有雪花不落於地的手段,又是震懾住了徐臨浮。

那世間還會出現多少讓他驚訝的事情,想必他都不會在驚訝了吧?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種念頭才出現不到半刻鐘,就被瞬間泯得幹幹凈凈。活在世間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又是手中沾染過無數該殺者的鮮血,他認為即便面對如何難以想象的事,都絕對不會將震驚的神情表露於臉頰,最多在心裏稍稍散發罷了。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尤其好看,如同五顏六色的圖畫,不知道該從何處具體描述為好......

徐臨浮沈默不言,靜靜地看著由春雨末之外的街道走入的那道身影,凹陷的眼珠在眼眶裏面緩緩轉動著,他想要在第一時間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樣,然後猜想出那道身影到底是誰,在腦海裏面回憶起這道身影的主人到底有什麽樣的實力,有什麽樣的身份地位。

雪花不再落下,先前落下的雪花靜靜躺在地上,被初入春雨末的青年踏著發出滋滋滋的妙音。春雨寂寞的夜晚,又是如此切合時節的街道——春雨末。終是不會成為春雨的末端,這條街道的春雪就此停歇,當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或許這條街道會出現第一場春雨。

由雪成雨!

由雪成冰!

淩晨的夜晚,其餘街道的年關已過,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百姓早已回到了家中,開始守歲的準備。新年的第一個夜晚,按照大秦帝國的風俗來看,是不存在睡意的。當然守歲的習慣並不是記錄在帝國律法中,而是多年來百姓們自發約定俗成,漸漸養成的習慣。

稀稀疏疏的街道寒風過境,如同漠北王庭當年南下般可怕。而那些街道上滾動的雜物,淩亂而繁多,像極了很多年前西方諸國轉戰於南方再是想要北上的狼狽場景。

兩場聞名天下的戰爭,決定了大秦帝國在世間的地位。

當世第一強國,無論是橫掃世間的長刀鐵騎,還是軍紀嚴明的長矛步兵,都是世間無可比擬的存在。說起來有些揪心,安寧十幾年的帝國,平靜的湖面下面隱藏著數不清的波瀾,如同暗潮般時刻洶湧著,如同火山般噴湧著巖漿,隨時都會漫出山口,焚燒世間。

“安寧起風雲,安寧起風雲!”青年緩緩向前,穿著一襲白衣,在月色和血色的映襯中顯得有些陰沈,青年始終帶著笑容,平靜無波的眼眸平視前方:“我記得幾年前,你便立下了不出世的約定,既然願意享受安寧的時光,享受活著的剩下時歲,那就好好守著,何必出來?”

看清楚青年的模樣,徐臨浮皺著眉頭,單手背在後面緊緊攥著,始終沒有回憶起青年的身份。但是聽到青年的話,他還算舒緩的面容驟然變得緊張甚至於懼怕起來,仿佛青年剛才說出的話是可以奪他性命的,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手心中頓時冒出了無數冷汗。

後背的涼意越發森寒,額頭的汗珠悄然滾落。

初春的夜晚,雪花還在他們的頭頂,老者居然能出現汗珠,何種的可怕至於如斯地步?

“還......”徐臨浮開口解釋。

青年走出黑暗,徹底露出臉頰,擡手打斷:“我從來不喜歡聽人說話,你也不用擔心我是否出自那個地方,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並非來自哪裏。不過世間的承諾,尤其是帝國的承諾大多都是我來解決,你違背了承諾,做出了有損聖地的事,自然不能輕饒.......”

“你可明白?”

所有驚訝結束,自然顯得平靜。林亦淡然地看著威風凜凜的景雲,望著初次見過很是溫和的青年,現在全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兇猛氣息,像極了那種掌握著世間人生死的神明。說實話,此刻的景雲,不是像極了那種神明,應該就是那種神明才對。

他擡頭盯著上空的雪花,堆積的越來越厚實,已經快看不清楚漆黑的夜空,看不見漫天的繁星了。這種手段已然超越了林亦所知曉的修行手段,真正是想象中神話仙俠的手段,當然他知道世間沒有仙人,沒有所謂的神明,只是修行手段漸至神通的進化而已。

徐臨浮佝僂著身子,頃刻間清明了下,張著口,說道:“不管先生是否來自那個地方,知曉這些事情,應當都是我尊敬的人。雖說我是帝國的子民,對於那個地方不應該存在質疑,但生死之間,我好歹站在天命境多年,絕對不會引頸受戮,望先生體諒!”

說著,徐臨浮收回背著的手,向前慢擡。

本是停滯在春雨末上空的雪花,那道薄薄的壁壘地面忽地破碎,無數雪花落於地面,覆蓋了整條春雨末顯得雪白。林亦抖落了身上肩頭的雪花,蹣跚踉蹌站起來,單膝跪在地面又是被雪花覆蓋,終究是有些寒冷,受了些傷勢,承受不住這些寒意的侵蝕。

遠處的那些武者們,就這樣平靜的死於寒意中。

無論是徐臨浮,還是景雲都有著瞬殺那些武者的強大實力。雖說世間最強大的始終都是帝國,始終都是盤踞於世間的諸國,修行者也難以抵擋諸國的千軍萬馬,千萬箭簇的射出,再是強大的修行者都必然死於箭簇之下,當然這樣的情況,不一定出現在某些人的身上。

世間唯一的那名強者......

站在雪中的白衣景雲,如同濁濁世間的世家貴公子,手中的折扇合上擡起,朝著面前的虛空輕點,頓時虛空中如同水面般驟起漣漪,來回波蕩中有圈圈層層的湖紋擴散。徐臨浮嚴陣以待的警惕被摧毀的完完整整,此時的他單膝跪在地面,任由雪花拍打他的枯槁臉頰。

他跪地的青石板早已裂碎,垂頭喪氣嘆息兩聲,用一支木釵束住的花白發絲淩亂於風中覆蓋了徐臨浮的臉。當他擡首的時候,唇角流淌著鮮血,啪嗒落地的血滴如同殷紅的梅花綻開,頓生美感的時候又覺得有些滲人,無法去細想眼前的殷紅花朵,會是腥味十足的鮮血。

“不愧是帝國世外在世間的裁決,擁有如此實力,是我此生難企及。死在您這樣的強者手下,也算得上對我此生修行的交代,或有愧帝國培育之恩,卻無半點悔意。”

淩亂長發遮住了他的臉頰,遮住了他的眼眸,唇角掛著的血絲拉長異常惡心。枯槁的面容透過稀松的發絲間總會看見些,何夕站在遠處,望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欲言又止,但想了許久,沈默了好一陣,她還是嘆了口氣,沒有將心中想要的告誡說出來。

林亦心裏依舊有震驚,再此前強大不可敵的天命徐臨浮,居然輕而易舉敗在了景雲的手裏。更讓他震驚的是,他聽到了徐臨浮口中的世外,聽到了他向往的那片聖地。景雲是帝國世外在世間的裁決,便能擁有這般強大的實力,那在世外修行的那群人,該是何等強大?

心生神往,驟然冷靜。

景雲向前走幾步,腳跟落在腳尖前面,前前後後的腳印勾連在一起,形成道筆直的長線,在雪地是異類。他惋惜道:“世間諸多修行者,能邁入天命境的修行者卻少之又少,殺了你帝國將會再少名天命境強者,將來面對諸國侵擾,怕是會更加難......”

“但若是不殺你,承諾破絕之口頓開,往後是否還會有人違背。天命境修行者的強者,你應該知道,若是不以規則約束,怕是會出現大亂子,所以你......”

隨著景雲的話越來越森冷,還未說出來的話都能預見,徐臨浮已然抱著必死的念頭,生還的意志也減少了許多,甚至於徹底湮滅。

有人打斷了景雲接下來的言語,使得他未出口那必死的可能性。

“先生行走於帝國,能知曉的內核終究少了些。一名天命境修行者,即便是將死之人,也能在死前發揮巨大的作用,先生何至於將如此可用的棋子隨意丟棄,豈不顯得可惜。”

雪中有輛馬車平穩而緩慢的前進著,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春雨末的街口,車輛早已停穩,車上沒有駕車的車夫,這輛馬車看著十分簡樸,連是簡單都算不上。當何夕看見這輛馬車的時候,白皙的臉頰瞬間變得蒼白而無血色,眼裏的平靜轉化為悲戚,身形微顫搖搖欲墜。

馬車內有道滄桑不似的聲音,似青年,似老者。說的話有朝氣語調,也有暮霭沈沈。馬車前有道厚重的簾子,下面懸垂著數十顆石珠掛住了布簾,沈沈壓著使周圍冷風寒雪無法近前,隨著冷風吹起,車簾紋絲不動,馬車內還是有咳嗽傳出來。

景雲轉身回望馬車,對峙沈默了好長時間。

“上位何必......”

“先生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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