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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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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師延反射性用自己手捂一下被觸碰過的地方,撈起尤晏的“犯罪武器”緊緊攥著,“說你。”

既然兔子主動撞到樹樁,尤晏順勢把她扣緊,馮師延剛握過奶茶杯,手比他的還要低溫,冷感源源不斷輸送過來。

尤晏又敗了。

接下去的一周時間,馮師延領他周游省內。大學四年沒少帶同學來這邊玩,馮師延導游業務熟練。

先前藥物影響體內激素,馮師延晚上需求寡淡。那次意外也讓尤晏背上十字架,欲$望變成驚弓之鳥的忌諱與謹慎。兩個似乎掉回普通朋友關系,一路結伴游山玩水。

回到城區當晚,馮師延從抽屜取出尤晏先前買的驗孕棒。

她的舉動給房間按下暫停鍵,尤晏停止整理行李,坐到沙發上。

“早上測比較準確一點吧。”說明書上說晨尿比較準確。

馮師延說:“我心急,等不到早上。”

“……”好吧,他也是。

人進去了,浴室門關上。

尤晏從未有過在手術室門外等候的經歷,但現在那堵門跟手術室門差不多。

說明書上說測試時間需要多久來著?

尤晏記得兩分鐘。

這也是尤晏有史以來最漫長的120秒。

即使知道藥物靠譜,還是擔心哪裏出紕漏。

浴室門打開,馮師延面上浮著輕松,晃晃手中粉白兩色的塑料筆。

“警報暫時解除。”

塑料筆小窗口裏只顯示一道深色紅杠。

可下一秒,馮師延剛順暢的呼吸又急促起來,男人胸$膛和胳膊把她悶得太緊了……

馮師延稍稍掙開,哭笑不得,“你比我還緊張。”

尤晏松開雙臂,跟懶散做操一樣拍了拍兩邊褲縫中線。

“哦,還好。”又說,“這東西會不會有誤差?要不上醫院檢查保險一點。”

“等月經推遲一周以上就去。”馮師延拿出科普態度,講解驗孕棒檢測原理,核心跟尤晏在網上學到的一模一樣,兩人正式達成“警報解除”的共識。

馮師延將筆投進垃圾桶,又重新洗一次手,水聲伴著嗓音傳來:“如果你之前是擔心這個,現在你差不多可以訂機票。”

心中石頭落地,尤晏不計較她的“逐客令”,大爺似的摔回沙發,擺出一個“大”字。

“你又想趕我走,我就偏不走。”

手機進了一條新語音消息,巧奶奶說:“下周二延延生日,你要記得給她慶祝哦。”

剛聽完這條,下一條又跟上:“知道了嗎?”

尤晏佯裝兇巴巴加重一句:“偏不走。”

馮師延彎腰從茶幾抽紙巾擦手,“我不是趕你走,是怕你不好意思提出來。”

尤晏自若道:“這倒不會,我這人臉皮厚。”

紙團也擲進垃圾桶,馮師延走到尤晏跟前,單膝跪沙發,欠身輕捏他下巴。

距離拉進的一瞬,氣息暧$昧交錯,彼此可以看清對方的每一根睫毛。

尤晏:“……幹什麽。”

馮師延松手,直起身前輕挑他耳垂,像用指尖接一滴水,笑道:“耳朵紅了。”

尤晏:“……”

馮師延轉身若無其事把行李箱的臟衣服送進洗衣機,拎著幹凈衣物進浴室洗澡。

尤晏扯扯被觸碰過的耳垂,溫度好像的確有那麽點不正常,嘴角不禁扯了下,再次浮現潰敗表情。

想起巧奶奶的提醒,尤晏在微信上敲路弘磊要代購聯系方式。

路弘磊推了一張“禦用代購”的名片過來:「不代購藥品」

尤晏心情奇好:「經驗之談?」

Lonely:「滾你的,老子需要那玩意嗎」

YY:「啊你沒地兒用」

Lonely:「你給誰買東西」

“做壽”兩個字剛打出,看著怪怪的,戲謔歸戲謔,總帶著快入土為安的老氣。馮師延雖然比他兩歲,到底還是年輕漂亮的小姐姐。

這兩個字怪犯忌的。

尤晏莫名一哆嗦,連擊退格鍵。

YY:「有人要過生」

路弘磊發語音:“誰啊?我認識嗎?你奶奶?”

尤晏陪他說話,“你姑奶奶。”

路弘磊發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包,怎麽看都一副小人得志:“我知道了,是你家姑奶奶。”

尤晏不理他,加代購了解信息。

路弘磊不依不撓,“你要送什麽東西?要不要哥幫你參考參考。”

YY:「你又不是她,不告訴你」

路弘磊“喲”地一疊聲,大概遭遇此生罕見之境,勢必強勢參與。

“尤少爺悠著點,送錯了晚上可沒地方睡。”

尤晏聲音充滿自信,“投其所好錯不了。”

片刻後又補充,“天橋底下四面透風適合你。”

路弘磊:“我幫你在我奶奶面前點根香,保佑你平安無恙。”

外出七八天,舊家那邊進度需要確認,馮師延次日便戴上口罩前往,尤晏自然一起陪同。

舊墻皮已經刨掉,地板也砸完清理幹凈垃圾,跟師傅確定好水電用材,馮師延和尤晏跑建材市場選瓷磚。

馮師延一直保持高昂熱情,每一項支出列出的清單一目了然。用她的解釋,還是因為青春期憋屈在一方上鋪裏,她特別想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空間。

尤晏開始習慣了馮師延的表達方式,她談論自己比較多,過問尤晏比較少,嚴格說來,她真的做到放逐他自由。

馮師延就好比一朵盛放的花,他靠近便能聞到香味,反之則反,但無論他是遠是近,花朵依然熱烈綻放,他影響不到分毫。

他才是受影響的那一方,這便最讓他困惑而迷惘。

連續跑幾天後,尤晏賴床罷工,讓馮師延自便。馮師延不討價還價不撒嬌,反倒讓他想吃什麽在她回來前發消息。

尤晏憶起“花與路人”的比喻,心中更增微妙。

馮師延跑到傍晚時分收工,尤晏沒有給她消息,倒是收到龐皎皎和林鳴真的生日祝福,馮師延才恍然記起這個日子。

她的生日在暑假,一般都是與媽媽慶生。師琴走後,馮師延便沒怎麽正經慶祝過生日——生日蛋糕倒是年年會自己買,大概算不上隆重。

馮宏連師琴忌日都經常忘記,更別提生日。

江笑雯冬月生日,馮宏有過一年給她慶生完,忽然反過來問馮師延:你的生日是不是在夏天?

馮師延說不是,她的生日在小年夜。

馮宏剎那間記起什麽,神色尷尬一瞬,再不提這茬。只要以後也不再提,昔日發妻的忌日和大女兒的生日都是不存在的東西。

倒是十八歲那年的生日,在馮師延詞典裏夠得上隆重。

那年高三畢業,馮師延在糖水店找到一份暑假工。尤晏來過一兩次,有一次不知怎麽地和同桌客人大打出手,驚動商場保安,警察也差點出警。

馮師延上去勸架,沒勸住,挨糖水潑濕半身衣服。

保安最後攔開兩個大男生,尤晏臉上掛彩,嘴角紅腫一塊。對方也沒討到好處,一張臉狼狽如京劇臉譜卸妝失敗。

馮師延沒替換衣物,不得不提前下班,和尤晏並肩走出商場。

出租車上下客點和公車站隔一小段距離,尤晏先抵達目的地,馮師延還要繼續往前走,尤晏叫住她。

“你不回去嗎?”

——他們到底還住在同一小區。

馮師延便留下跟他等家裏司機。

馮師延至今不知道尤晏打架原因,當時他臭著一張臉,他們不算熟,她怎麽開口都會像質疑他,索性什麽也不問。

汽車進入小區,馮師延讓在籃球場的路口放她下來就可以。

下車要關門前,想著這大概是跟尤晏的最後交集,馮師延扶著門回頭,彎腰朝裏面人說:

“今天我十八歲生日,你能跟我說聲‘生日快樂’嗎?”

尤晏楞了一下,陌生人的請求太過突然,他情緒準備不到位,表情沒什麽變化,聲音低沈而磁性。

“生日快樂。”

馮師延和尤晏不熟,不曾見過他太過豐富的表情,當下不覺得敷衍。她的要求被滿足,心中只有直接的開心。

“謝謝你,再見。”

馮師延關上門,準備穿過籃球場抄近路回馮宏家。

“哎,等等——”

尤晏挪到這邊座位,扒著窗框喊她。

“你在這等我十分鐘,不要走。”

他坐回去催促司機倒車出路口,再掉頭往大門方向。

馮師延不明所以,但還是坐在長凳上等他。

傍晚,夕陽只殘留最後幾縷光,蟲鳴不息,蚊子猖狂,馮師延不得不起來跺跺腳。

不多時,熟悉的汽車重新返回,尤晏托著一個紙袋下車,讓汽車空座離開。

尤晏“哦一”的一聲,遞過紙袋,“給你。”

馮師延好生接過,袋子裏的東西一目了然:一個透明盒子裝的蛋糕,還有一盒鮮奶。

“謝謝你!”她擡眸驚喜盯著他,尤晏像給她熱情灼傷,挪開眼不再直視她。

尤晏雙手抄進褲兜,“那……就這樣。”他擡了下手告別。

“等一下——”馮師延坐到條凳上,把蛋糕盒子提出來。蛋糕四塊不同口味拼裝,“吃蛋糕吧,你想要什麽口味?巧克力,草莓,芒果,這塊看起來應該是芝士。”

馮師延像擺弄什麽玩具,低頭喃喃自語。

尤晏定了定,坐到條凳另一端。

他短促哦一下,說:“芒果,不過敏吧?”

馮師延說:“我剛好最喜歡芒果。”

尤晏:“我要草莓吧。”

馮師延想起背包藏有一罐可樂,便拿出給他,兩人像春游野餐的小朋友,鮮奶和可樂碰杯慶祝。

那晚的生日很完滿,馮師延達成初見尤晏時驚鴻一瞥的心願:她和他做了一小會的朋友。

馮師延記得,當晚她把剩下兩塊蛋糕吃完,飽腹感和憧憬叫她一夜未眠。次日一早,她跟馮宏提出離家決定,從此和馮宏家的關聯約等於無。

馮師延拐回幾步,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提了一個西瓜,盤算著先把瓜冰上,然後找尤晏一塊吃飯,吃面也行,蛋糕也可以。

回到租房,玄關處沒見尤晏鞋子,馮師延下意識往尤晏放行李的地方看,同樣空空如也。

把西瓜安置好,馮師延坐沙發上有點呆。

真要回去至少也留個信息……

馮師延掏出手機找尤晏電話,通訊錄幾乎全部為真名,尤晏姓氏拼音靠後,馮師延給他多加一個字母,“A尤晏”秒升首位。

這時,手機震動,屏幕跳出“水果店”的電話。

馮師延記起前不久剛存老板號碼,因為周邊範圍可以免費外送水果,那旁邊還有一個快遞驛站,兩家同一個老板,業務互通。

最近並沒快遞,馮師延猶疑接起電話。

老板聲音洪亮,“餵,美女,姓馮是嗎?這裏有一份你的大件,現在下來取一下。”

馮師延問:“有多大?”

老板:“……很大。”

馮師延:“我要找個推車嗎?”

老板:“不用不用,我這有,你快下來吧。”

還想打聽從哪寄過來的,馮師延怕太麻煩老板,又將疑惑咽下去。

知道這個地址的人並不多,馮師延只能推測是龐姣姣給她寄生日禮物。

她邊打尤晏電話邊出門,對方沒接,馮師延改發微信:「我回來了,沒見到你。你去哪裏了?」

一拐彎便到水果店,馮師延沒走近就看到可能傳說中的“大件”。

一米九的高度,的確貨真價實的“大件”。

“大件”身上還附贈兩“小件”。

尤晏一手提著透明蛋糕盒,一手攬著一只長方包裝禮盒,徐徐朝她走近兩步。

一只手抓禮盒遞上,用著似乎跟那年同樣的語氣,“給你。”

——剎那間,現實與記憶重合,年少暧$昧的情感悄然蘇醒。四周歸於寂然,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馮師延給塞了個滿懷,交替看著禮盒和他,“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尤晏咧咧嘴角,“我才不像你。”不告而別。

馮師延單手抱著盒子,過去拉他的手——這些天下來,這個動作熟練成習慣,馮師延很輕松與他十指相扣。

“我們回去吧,我想吃蛋糕。”

尤晏回頭沖老板揚聲道謝,老板抻長脖子笑道:“小帥哥,你怎麽沒買花,這不地道啊。”

他抓了抓馮師延的手,像怕她溜走似的,“……忘了,下次補上。”

馮師延由他拉著走,“下次有花嗎?”

尤晏:“……花而已,又不是買不起。”

馮師延一針見血,“那明年不許忘記。”

尤晏奇怪掠她一眼,不知她怎麽把“下次”跟“明年生日”聯系到一起,為什麽不能是下次見面。

尤晏散漫拖腔拉調,“知道了——”

蛋糕做成農場造型,麥黃色打底做麥田,上頭起了巧克力屋子、菜地和奶牛。

離切蛋糕時間還早,尤晏先放進冰箱,回頭看見馮師延已經在拆禮盒。

“……蛋糕都還沒吃,瞧你猴急的。”

馮師延半低著臉,依然可見唇邊淺笑。

“你第一次送我禮物,當然等不及。”

被她明明白白強調出來,尤晏有點小別扭,想嘴硬“難道以前沒送過嗎”,好像真的沒有。

連訂婚行頭都是家人包辦,尤晏就“送”了一個人。

禮盒有鞋盒大小,拆開一看,當真是鞋盒。

裏面躺著一雙白底競速跑步鞋。

“我要試穿一下。”

馮師延拿出來朝他舉了舉,眼裏的光熱消融尤晏的擔心,他暗暗籲一口氣。

馮師延系好鞋帶,蹦跶兩下,跑到陽臺折返。

尤晏問:“感覺怎麽樣?”

馮師延笑,“輕盈,舒適,減震。”

三個詞跟廣告詞似的,尤晏也忍俊不禁,虛握拳頭抵鼻尖,哼出一聲,眸光還未能從她的笑顏上挪開,像在偷笑。

馮師延忽然拋出兩字:“接著——”

尤晏只見她蹦跳而起,整個人朝自己撲來。尤晏張開雙臂迎接她——這是個反射性的舉動,就像發現身旁人踉蹌,會即刻伸手撈回來一樣——可當他真真正正接到人,才發現自己一直等她過來。

馮師延雙臂吊著他脖頸,雙腿嚴實盤穩腰際,像只長臂猿掛樹上。

尤晏倒退兩步,卸掉她的沖力,穩穩托住她。

鼻尖相觸,馮師延的笑容放大,眼裏盡是極具感染力的富足與快樂。

“我好喜歡。”

若在平時,尤晏一定會逗趣,問她喜歡什麽,人還是禮物。

可現在,他覺得好像不用問了。

他將她掂起一些,覆上她的唇,那麽的自然而然,就像他們的每一次做$愛和牽手,純屬欲$望驅使,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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