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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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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恨都不能把人怎麽樣, 楊凡手用力握緊,聲音變得迷茫空洞只用兩人能聽見的口吻:“楊順軍,我記得一清二楚。”說完用力將人推遠。

10分鐘前還其樂融融的客廳轉眼之間成為雜碎,楊凡慢步走到廚房裏拿出一把水果刀,楊潤之膽小大叫:“你想幹什麽!”

他想拿刀殺人嗎!

“我讓你看看我的決心。”楊凡唇角邪魅的上揚, 擼起衣服露出手臂, 在八只眼的註視下不帶一絲猶豫的滑下去。

“啊!”房內傳來屬於顧芳的尖叫。

這麽大的聲音真是難為孕婦了。

刀尖狠狠紮進血肉立馬出血, 向來白皙的皮膚此時被刀尖抵出一個漩渦並持續往下移, 楊凡面不改色直到血將地上染出一片紅,他哐當一聲扔了刀扶墻:“我楊凡是個死過一次的人,既然死過一次那這條命就是撿來的,我不怕死也不怕跟你們鬧, 今天我是把刀劃在了自己手上說不定哪天心情不好了, 劃到你們身上哪個部位……呵, 你們都怕死吧,老不死和沒良心,你們一家子還真是絕配。”

“要錢, 我這沒有。”他伸著血淋淋的手朝對面不斷往後退的楊潤之說,“而且我要你把那四萬還給我。”

“我沒錢,家裏也沒錢!”楊潤之估計他也不敢真對人動手, 怎麽說現在他都是個公眾人物了要是進了局子那還要不要前途了?

“那好。”楊凡頭有些犯暈,拿起刀戳在凳子上站定,頭頂的吊燈在刀面折射的光都有著帶血的冰冷,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做起地頭蛇般壓迫的事, 楊順軍捂住心口哆嗦著手找藥吃,陳敏急著照顧老伴,楊潤之則神情慌張看著真像難不出錢的。

可能戲演多了連眼睛都有能分辨真偽的功能。

楊凡扶著頭毫不介意血會讓他臉看著更恐怖:“既然楊潤之沒錢,家裏拆遷得了三套房又賣了一套,區區四萬應該拿得出手吧。”

“楊凡你也太過分了吧,哪有和父母要錢的!”楊潤之沒想到楊凡會提出這個要求,想起前段時間他幹的事就忍不住流汗,擦了又擦驚慌失措。

怎麽辦……

“這錢是你跟我朋友借的,現在不借給了讓你還有什麽不可以。”

“什麽‘我朋友’,我看明明是你的男朋友!”此話一出成功吸引了倆老人的註意,楊順軍更是拾起碗片砸了過去,“畜生!”

楊凡用手去擋,碗片在手背劃出一道十公分的痕跡,血不多但把他皮膚襯得沒有血色像是死人。他按著受傷的手臂不知為何有點想宋柏,他想應該讓宋柏來的,哪怕是不說話站在自己身邊都會覺得踏實。

“如果你們不還,他就去報警,反正借條和視頻都有都是證據,到時鬧得沸沸揚揚你們反而丟臉面,楊順軍,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楊順軍望著亂七八糟的客廳想罵卻不敢罵,楊凡記得當年的事,他狠了心對陳敏說:“去,拿家裏的卡到小區門口的自助銀行取錢,當場還給他。”

“爸!”楊潤之慌了。

楊凡捂住手臂,嘴唇血色變淡有些體力不支,當人流出身體5%-10%的血液時就需要輸血,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流出那麽多,楊潤之在他面前像是跳梁小醜爬上爬下,似乎格外怕陳敏回房拿錢。但家裏最兇的是楊順軍,他的話陳敏雖然心有怨恨可還是老實去拿了,楊凡註意到楊潤之不止手腳發抖,眼睛無神不停地往屋子裏看。

有意思。

“啊!遭賊了!”陳敏頭發散亂的跑出來,手裏拿著鐵盒急哭了,“房產證和卡都沒了,沒了!”

楊順軍的註意力也從楊凡身上離開,望著只剩下結婚照和戒指的鐵盒呆傻住,突然望向一邊的小兒子怒問:“是不是你拿的。”

“不不不不是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之子莫若母,陳敏立馬撲上去捶他:“你說真話啊,東西呢!”

眼看著大家都懷疑自己,楊潤之白著臉顫抖說:“拿去……拿去先還錢了。”

“什麽!”楊順軍拔高音量再次氣得站不住腳。

楊潤之咽口唾沫保證:“他說那套房子可以抵押80萬,我……楊凡馬上幫我還債還完了咱們再買回來,反正錢還會給你們的,一分不差。”

陳敏從聽見‘那套房子’起撲通倒在了地上,沈默了兩秒突然嚎啕大哭:“房子啊……”

楊順軍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昏死過去,手腳在地抽搐不清醒。

場面開始混亂夾雜著婦人不要命的哭喊,楊凡撐著墻覺得眼前泛花,口袋裏傳出震動,他逃出來瞇起眼細看才發現是宋柏,接通後故意笑了笑說:“你,你怎麽打我電話了。”

“督促你早點睡覺。”

楊凡嗯了一聲,聽著樓梯下傳來的救護車聲笑問:“學霸,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也許是聽出了電話那邊氣氛不對,宋柏眉宇間多了嚴肅:“你怎麽了。”

“人流出多少毫升的血會死?”

電話那頭突然息聲,楊凡慢慢坐在地方渾身冰冷,用幾近呢喃的聲音說:“我做了一件蠢事,流了好多血,終於問到了你不能回答的問題。”話剛說完眼前發白,耳朵裏發出‘嗡嗡嗡’的響動,他想爬起來卻發現沒有力氣。

迷迷糊糊好像有幾個人擡起了自己然後進入滿是消毒水味的房間,他努力嘗試睜眼是在哪裏到頭來只能透過一條小縫微弱的看著這個世界。

那個時候渾身都疼,從高樓摔下全身骨頭都發出清脆的聲響,血液從身體抽幹的感覺異常清晰,他也是這樣模糊的看著天空,看著泛藍的天空在眼前慢慢變灰再變黑……

“院長,今晚有個O型血孕婦把庫存的血全都輸完了!”

“院長,病人……”

護士急的在外問家屬:“你們誰是O型血,病人現在急需輸血。”

顧芳看了看旁人默默的舉手:“我是誒。”

“給我放下!”陳敏頭發亂成稻草,眼眶紅腫顯然剛剛哭過,瞪向媳婦讓她別管閑事,“我們這沒有O型血。”

“阿姨請您理智點好嗎,裏面躺著的是您的兒子。”

陳敏護著顧芳死活不讓護士碰她,嘴裏吵嚷:“她肚子裏是我的大孫子,誰敢碰,你們醫院牛逼了還逼人獻血啊,我們不獻。”

孕婦也不適合獻血但裏面的病人情況危急,護士一籌莫展,結果新來的實習生舉了手:“我是O型。”

“你這麽瘦!”

“救人嘛我死不了。”

於是楊凡迷迷糊糊間就被輸了一點血,身體依舊冰涼。他聽見身旁的手機一直在響覺得很吵,想去摁斷但沒有力氣。

“請問您認識O型血的人嗎?如果可以的話請盡快趕到醫院,病人現在急需輸血。”

宋柏掛了電話面若冰霜,薄唇抿出極其憤怒的線,想到自己的血型和楊凡不合,他手用力在墻上捶出了血絲,指關節破血滲血足以可見那一拳的力道。

宋柏快速在聯系人中翻找誰是O型,目標快速鎖定一個人。

賈文是個靜不下來的人,這幾天賈靜在家坐鎮搞得他度日如年很不快活,下午賈靜走了非常好,他迅速翻出剛買的潮牌穿上擺出個帥帥的發型打算開啟難忘的夜生活,但……他也就是準備出門的功夫接到了男人電話。

宋柏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塞進車,賈文頭被摔得巨疼敢怒不敢言,鼓起勇氣想問結果被對方的車速嚇尿:“臥槽你他媽不要命啦!這是我的跑車!”他媽這都幾個紅綠燈過去了,那罰款還能看嗎!

可是宋柏不聽,他的車是中獎來的自然賈文的車沒法比,這種差別從座椅舒適度上就能察覺,他板著臉腳踩油門轉彎就是一個漂移,賈文在車裏抱住安全帶驚恐萬分:“哎呦我的姐,姐救我!”

“楊凡出事了需要輸血,你是O型!”許久賈文才聽到男人拼命壓制但依舊撕心裂肺的怒吼,那種絕望在裏面游離傳達最深沈的黑暗,他渾身抖了抖停止尖叫,“我……我是O型。”

然而還沒緩口氣,宋柏把車開上了高速,賈文看著飆到頂的數字像是看到了堆積成山的罰單和警察蜀黍的笑臉:“你慢點啊!”

宋柏一言不發。

賈文從後視鏡裏看到男人雙目充血如同猛獸,這是他第一次見宋柏失控而且失控的十分徹底,他喉頭刺痛也不敢多說了,只是在飛一般的車速中顫顫巍巍和死黨發短信今晚不去high了。

飛一般的一小時,賈文從升天的環境中剛出來,感覺被人拽著飛奔去檢查然後身子被壓在了病床上,他擡頭想看怎麽回事時胳膊彎傳來一陣劇痛。

“嗷!!!”臥槽!

……

頭上有手在揉,力道很輕,他很喜歡這人身上的氣味所以想看看,但眼皮太沈了只能睜開一條縫,有個寬厚的後背出現在他的面前,看起來結實偉岸。

他從小就羨慕身體健碩的人,不怕和人打架也沒人敢招惹。

眼前似乎清晰了些,耳邊有毛巾湞水的聲音,他慢慢擡起手困難的拉住男人,五指無力只能勾住一根小手指:“宋木白。”

僅是一個背影,他都能認出那是宋柏。

此時楊凡徹底恢覆視覺,宋柏反握他的手吻上去,雙唇在輕微顫抖,聲音幹澀道:“醒了。”

“我就是劃了一道小傷口,沒事。”手往上摸了摸男人的臉,楊凡嘴角噙笑,“人失去多少血會死?”

男人沈聲回答:“人的血量是體重的7%—8%,當失血達到總血量的20%時會產生失血性休克。”

楊凡隨即露出淺笑,眼睛瞇起虛弱說:“你一定是去搜索過了,這題不算數。”

手被溫柔的用溫水擦拭,楊凡喝口水再躺下時終於有了力氣,他發現這是間雙人病房。

“哎呦餵……”簾子那邊發出半死不活的聲音,聽著很賤,宋柏把簾子拉出,露出正在靠呼吸機活著的熟人,賈文一幀幀轉頭看著楊凡就跟看見爹媽似的,眼睛一眨眼淚水就噗地往下淌:“哥啊……你可算是醒了……哎呦餵,我要死了。”

“你怎麽了?”楊凡問。

賈文的哎呦餵叫喚的更兇了,眼淚刷刷的說:“遺書我都寫好了,你記得交給我姐,說我對不起她嗚嗚……”

“好好說話。”宋柏端著飯盒面色不悅。

賈文委屈哭了,這他娘的差別待遇也太大了,千裏送血結果還招人嫌棄,他翻過身哭得越來越大聲有種孟姜女哭長城的悲痛。

楊凡霧裏看花沒懂,吃著男人餵的話問:“發生什麽了。”

宋柏道:“你是O型血,醫院有個孕婦把血用完了,大半夜的找不到人護士很急,我接到電話想起賈文是O型血就把他帶來了。”

“什麽叫你把我帶來的,明明是捆來的,話說你怎麽知道我是O型血的!”

“大二體檢,全班就五個O型裏三女兩男,你和我家凡凡。”要說這個也是巧合,因為其中一男一女雙胞胎是特殊血型,所以輔導員讓他平時註意點,女生有副班長看著那他就是看男生,正好把幾個O都記住了,好在賈文瘋瘋癲癲但不好鬥,楊凡專於上班也不是鬧事的人,況且鬧起來楊凡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一個很小的事沒想到最後成了關鍵,這未免也太意外了。

楊凡把飯咽下去,問:“輸了多少。”

賈文往下撇嘴:“我都要死掉了。”說著又躺回病床裝死,嘴裏念叨著哎呦餵仿佛下一秒就會撒手人間。

護士進來看著情形還以為病人送錯了房,再看床頭沒有病歷終於想起來是怎麽一回事,走上前拍拍那人肩膀:“呼吸器用完了嗎?”

“護士姐姐你怎麽這樣呢,我是個重病患者。”

宋柏沈著臉把飯送到青年嘴邊,見他眼都不眨的盯著旁邊,開口提醒:“他是自己強行要求吸氧的。”

楊凡:“……”果真是不能把賈文當正常人看,扭頭再看賈文滿臉桃花精神的不得了,興致勃勃的牽著人家護士的手裝模作樣聊天,他心裏哀嘆三秒繼續吃飯。

護士走了也帶走了呼吸器,賈文生龍活虎的下床坐楊凡身邊:“你不就是回個家嗎怎麽還鬧出血光之災了,同學我看你額頭發黑最近要小心為妙啊。”

“這個是我自己弄的,當時下手沒註意。”左手裹著繃帶嚴嚴實實,楊凡擡起困難估計得有好一陣子行動不便,幸好工作全部完成等下次拍攝那也是月底的事。

說到底,還是他裝逼失敗了……

“沒註意就把自己傷成這樣。”宋柏放下碗,盯著楊凡左手看了好一陣子,“不知道自己是O型血麽敢這麽胡來,要是護士沒有接到我的電話,要是最後也每一個人出現給你輸血……”剩下的‘要是’他沒敢繼續想,平日冷淡的臉終於有了絲裂痕,看見對方嘴角的粥漬擡手幫他擦擦,只是手下力氣不小。

“……嘶……”楊凡默默承受了,他不敢多說只是從對方掃射過來的眼神中察覺出了……怒意?

不,這肯定是他的錯覺,頂多就是恨鐵不成鋼罷了。

“你別這麽看著我啊。”他表現得很難過,其實內心狂喜。

宋柏手裏端著飯碗看著他示弱的模樣心軟了,拿著勺子繼續餵然後小聲說了句:“楊順軍醒了,情況不大好。”

“恩猜到了。”年紀大了再加上受刺激,老年人不經嚇,楊凡靠著枕頭吃的漫不經心,但落在宋柏眼裏就成了傷懷護士來上藥時賈文又哼哼唧唧的要死要活,楊凡沒忍住把一個梨砸過去,沒想到賈文順手接住直接開吃。

哥們你除了泡妹子還有沒有其他的志向。

楊凡沒問出口,覺得他一定會搖頭說沒有。

不過賈文能給他獻血是出乎意料的事,雖然他總嚷嚷事宋柏把自己綁架綁來的:“謝謝你。”

“不客氣嘛,誰叫咱們是好朋友呢。”賈文把梨啃了個大概準備扔,看到宋柏的目光在梨上幹凈全部咬幹凈,脖子一縮往門口挪。

“好熱,我去外面看看護士姐姐。”門一關溜得幹凈。

宋柏沈默片刻問:“你是存心不讓我放心。”

“沒什麽大礙反正死不了。”話音剛落只見男人的臉陰沈沈,楊凡想說自己惜命只是嚇唬他們,但話到嘴邊說不出了。宋柏把他揉進懷裏用力很大,除了受傷的手臂外他能感到渾身骨頭都在壓縮。

娘嘞,這就是傳說中的患難見真情嗎?

楊凡舉起繃帶手偷偷笑了,完好的手拍拍男人後背說:“我真的沒事。”他明明很生氣卻硬是忍住,一言不發。

真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又土。

“我想去看看楊順軍。”

宋柏深呼吸回歸正常,默默的扶他下來。楊凡擺手說自己還沒殘廢,沒讓他攙扶而是轉身面色凝重地走向楊順軍的病房。

好在陳敏不在少了一番口舌之爭,楊潤之趴在另一張病床上睡得正香,他直接把人提醒口氣不好:“出去,我要和他談事。”

“操,誰!”扭頭一看是楊凡,楊潤之握起拳頭立馬想招呼上去,他就是個喪門星,從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時候家裏就都不會有好事。

“楊潤之,我希望你動手前確保自己能承擔後果。”

楊潤之慢慢放下了手,陰霾的走出去。

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他生吞了,楊凡笑了笑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看了許久含笑說:“別裝了。”

楊順軍睜開渾濁的雙眼不敢與楊凡對視,虛弱地指向門口:“你走。”

“我就不走。”楊凡摸著手臂上的繃帶,低下頭無比清晰的說,“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沒有記憶退化。”

仿佛猜到他要說什麽,楊順軍身子抖了又抖。

“那天是六一,楊潤之在學校打架不算還進女廁所,陳敏去學校跟老師說好話,我就在家做飯,我記得那天天氣不好有些陰。”他望了望窗外繼續說,“和今天感覺是一樣的,我跟你們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像是發燒,你們不管。楊順軍,你是怎麽樣的一個禽獸竟然會在兒子生病時摸上他的床?你們兄弟二人怎麽都一個德行。”

楊順軍在床上動不了,昨天的那一場驚嚇似乎讓他又老了十歲,呼吸器中的白霧開始劇烈增多,他瞪大眼睛解釋:“那天,酒、酒喝多了。”

“楊順軍,看你上班時老實巴交的,沒曾想你膽子挺大,當時我就想把你捅死,不過幸好沒下手。”他當時用刀抵著楊順軍脖子,年紀小所以很怕但沒有退縮的想法,手顫抖著劃出一道小口竟覺得血液沸騰。

“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兒子。”

他是隨口一問,哪只楊順軍真的回答了:“不是……”

楊凡有些吃驚,不過轉念想想一家子都恨他入骨也就釋然了,他走到楊順軍病床前看著:“要是我把它給拔了,你猜猜你會不會死?”

見對方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他真的把手放在了開關上,但又在楊順軍在床上瘋癲吶喊時把手收了回來,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用手拍拍他的臉,慢慢說:“你快點死吧,為了讓你死我不介意告訴你件事,你的寶貝兒子可能讓你無家可歸了。”

楊凡瀟灑的離開裝作沒聽見老男人的嘶吼,楊順軍在廠裏因為老實總被人使喚,後來爬上來了卻怎麽都改不掉疑神疑鬼的毛病,在外面不敢發火怕被人舉報於是就在家裏撒氣,年歲久了脾氣上漲竟然牛逼成這樣?房子就是他的根,現在房子都被楊潤之賣了,想必這肝會疼著好久。

他在門外站了會,手指夾根煙細細抽著,煙不大好抽,醫院隔音不大好能聽見門內的吵嚷聲,陳敏護著楊潤之,楊順軍在裏面嘶吼也不怕一口氣提不上來死掉。

“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東西,楊潤之我今天就打死你!”

“老頭子你幹嘛!”

好一出家庭倫理劇,楊凡嘆出一口綿長的煙霧試著在空中吐出個圈,結果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宋柏見楊凡一個人在窗邊抽煙,垂著腦袋想必是很傷心,他走過去先把煙掐掉,然後擡起楊凡臉蹭了蹭額頭:“不許抽煙,抽煙有害健康。”

分明是很親昵的動作卻偏偏要配上嚴肅的勸導詞,楊凡想說他沒有覺得難過也沒有借煙消愁。

“我就是覺得鬧心,想抽根煙。”

宋柏聽著病房裏的爭吵,眼神從楊凡臉上掃過,大概顏值高的人做什麽都有種美感,他站在樓梯口看了半天,看楊凡靜靜的吸口煙再慢慢吐出來,吐出時雙眼瞇起說不上是愜意爽快,嘴角有些哭笑的意味。

他的凡凡居然會抽煙?

“什麽時候會抽煙的。”宋柏用手攏住楊凡耳朵。

楊凡呆了幾秒才想到對方此舉的用意,“不記得了。”

“以後不準抽煙。”順手把才拆了一根的香煙扔到窗外,楊凡想攔沒攔住,說:“你這是浪費,浪費可恥!”

宋柏無聲的嘆口氣:“再敢抽煙,回去寫1000字檢討交上來。”

“……”

楊凡發誓他不生氣,他也就是目光灼灼的盯著人家,行吧,你是攻你牛逼,我是受我認罪。

他知道宋柏不愛聞些稀奇古怪的味道於是湊上去努努嘴親了一下,伸出舌頭舔著唇慢慢描繪外輪廓,男人沒動,眸子裏的情緒總是無上限的包容。

宋柏抿抿嘴懟過去,拉著他就往回走:“我今天給你做了排骨湯。”

路過病房門口時楊凡發誓他不是故意要聽,只是裏面的動靜越來越大,走廊那邊有幾個護士已經小跑過來查看情況,本來是楊順軍打楊潤之,可能在他和宋柏偷偷麽麽的時候轉變成了陳敏和楊順軍打架。

“我一看楊凡那小子就不是,不是我的種!”

“你放屁,我給你們老楊家生了兩個兒子,楊順軍你說這話要憑著良心伐!”

“我就是……就是憑著良心,我媽一直覺得楊凡不是咱家的孩子,你在外……在外……”

透著門上的玻璃,楊凡心中有股苦澀的酸麻在肆意橫行,肩上一緊,他擡頭看是宋柏收緊了臂彎,往男人懷裏縮縮低著頭,望進對方眼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慘兒子形象。

宋柏親了親楊凡額頭作無聲的安慰,摟著他往後退給護士讓出位置。

“啊楊順軍我跟你沒完!”

“爸!”

緊接著“哐當”巨響,周圍病房裏的家屬都裝作有事的出來瞄一眼,楊順軍托著病重的身體和陳敏廝打哪受得住,被她一推就翻下了床,頭撞上身邊的儀器當場就昏了過去。

楊潤之嚇得跑出去全然不管裏面躺著的是他那年邁的父親,陳敏早就呆坐著發抖了,等人送進急診室又開始嚎啕大哭。

老年人的哭法很磨耳朵,楊凡握住宋柏手臂低聲說:“我們走吧。”

回到病房,賈文難得乖巧得安靜坐著:“他們真煩。”

楊凡點頭道:“我們下午就回去。”

“這麽快,我剛認識幾個漂亮姐姐。”

宋柏接話:“那你留在這。”

賈文不敢再嘚瑟了,二對一沒有成功的可能,他不情不願的往床上一趟:“真沒意思。”

楊凡覺得賈文身上有個優點,就是無論碰上什麽事都能以一種極其樂觀的心態去面對、去無視,比如說被抓來輸血,剛開始時不走心的抱怨幾句無非是怪宋柏太兇,後來沈迷泡護士玩的又是不亦樂乎,仿佛那血都不是從他身體裏出來的。

打算好了要出院,然而就在他們出去後,賈文抱著手機說楊順軍死了。

“老人家受的刺激忒大又撞上腦子,上急診室沒幾分鐘就掛了,聽說陳敏和楊潤之正在醫院鬧呢。”嘴賤沒把門想到楊順軍到底還是楊凡的爹,賈文趕緊捂嘴瞅他,“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死的太突然了,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他說。”總是都不是好話。

宋柏捏了捏楊凡沒有溫度的手,猶豫說:“你要是想回去送他一程也可以。”

楊凡茫然的眨眨眼:“我為什麽要去送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良心的,死的那個是我爸,我還一副高興的樣子關鍵連送他一程都不願意。”

宋柏沒說話,楊凡下一秒沈了臉。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就算要去咱們也去不了。”

賈文在後面狂點頭:“都上高速了。”

宋柏笑了笑:“我也不願意你回去。”

楊凡看著車外慢慢往後退的風景,收斂神色想調整心情,那一家子都安生不了了。

下了高速先送賈文回家,宋柏又去藥店買了點藥,楊凡看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忙問:“這你也懂?”

宋柏微笑說:“懂一點皮毛。”

“靠。”他控制不住說了句臟話,“你有什麽不懂的?”

只聽男人嗯了一聲,煞有其事的轉身沈思道:“我不懂怎麽哄你開心。”他看的出來今天的楊凡心情並不高漲,強行擺出笑臉其實看著比哭還要叫人心疼,在哄人這方面他是新人也是苦手。

“你能趕到醫院,我就很開心了。”一生中能有幾個這樣的人,楊凡很喜歡宋柏認真的模樣,眉頭緊蹙像是如臨大敵,認真餵他吃飯,認真幫他擦洗身子……

說起擦洗身子,他低頭撓撓臉:“那個,我回家怎麽洗澡啊。”這句話完全是嗚咽出來的。

“你手不方便,我幫你把東西弄好。”

媽蛋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可是我後背擦不到,怎麽辦。”

宋柏聽著這話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於是認真說:“晚上我幫你洗澡。”

楊凡多嘴問一句:“是淋浴還是盆浴。”

“盆浴。”看楊凡突然戳著手臂,他問:“怎麽了?”

楊凡低著頭正沈浸在自己的想象力,陡然間臉紅擡頭:“害羞啊。”

宋柏懂了,但看青年還有精神害羞那估計之前說的不傷心就不是假話,他逗弄了幾下對方下巴道:“都是男人沒事。”他把楊凡的臉紅歸結於兩人赤誠相見的害羞,也對,情侶間大多都是這樣。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楊凡腦子裏想的是另一番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所以楊凡看見宋柏一臉正氣地開車哪怕一丁點的粉紅色都沒出現時,腦補的畫面啪的全部碎成渣。

本來心情不算是很差,現在好像有點差。

主人離家幾天,屋裏的空氣仿佛飄動著灰塵隨處都能感到厚重感,宋柏讓楊凡坐沙發上休息,自己在廚房收拾了半天再扔掉好幾袋的垃圾,楊凡伸長脖子看了,是他那天買的菜,蔬菜全都萎掉了。

既然雙人沐浴不能擦出火花,那他幹坐著犯花癡還有什麽鳥意思。

在工作期間小K曾經送過他一把團扇,不是什麽精貴的東西但勝在顏值高,繡花很少只是零散的花枝然後突然探出一只花骨朵,楊凡見到時就覺得很喜歡。

現在他拿著喜歡的扇子扇風,半遮著臉看著喜歡的人,如果左手沒有厚厚一層繃帶的話那畫面估計很美。

宋柏忙完後放水,溫度剛好,看楊凡姿態雍容的躺沙發上扇扇子時有那麽幾秒的當機時間:“去洗澡吧。”

楊凡拿扇沿碰碰臉,說:“我腿麻了。”這姿勢是蘇毅德硬是培養出來的,總是要讓他擺扇子造型搞得他現在都習慣了。

“那我抱你進去,水溫剛好不然馬上就涼著。”袖口擼至胳膊肘露出一雙健壯結實的手臂,宋柏把楊凡抱起來輕而易舉,皺眉顛顛好像比馱他時輕了,“瘦了不少。”

宋柏丟掉扇子環住男人脖子,左手手指還能動,他戳戳對方胸口不高興:“你就不能把我抱得爺們一點,公主抱幹什麽。”

要是讓他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你負責滅火嗎?

excuse me?

宋柏腳步一頓,左思右想一番開口。

“你是想讓我把你扛在肩上嗎?”

楊凡:“……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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