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這裏的警察居然認識紀墨守，他們很熟絡的遞煙，點煙，聊天，吸煙。

一根煙吸完，警察看向我，面帶微笑的沖我打招呼：“顏小姐，再見！”

他是個巡邏警，初來紐約，我到處流浪，有時候縮在別人家屋檐下過夜，第二天醒來，身上會多個厚毛毯，站起來到處看看，街上沒有別人，只有一輛警車正拐個彎離開。

正是眼前這輛警車。

收回思緒，那輛警車正拐了一個彎消失不見，一切，恍若昨天。

紀墨守走過來問：“不進去嗎？”

我嘆息道：“你說的對，他不可能回這裏的。”

說完，轉身就走。

我在紐約的公寓跟宋殊的公寓在同一條街上，只有幾十米遠的距離，走幾步就到了。

“紀總，我沒有邀請你。”我頭也不回的對跟過來的男人說道。

“無妨！”紀墨守說：“我是不請自來。”

我：“......”

都說臉皮厚惹人厭，可這家夥臉皮厚點，居然顯得很可愛。

所謂人格魅力，大抵是紀墨守這樣的。

“請我進去喝杯茶，我有事跟你談。”

紀墨守毫不客氣的接過我手中的鑰匙，開門，進屋。

看到一室淩亂，他說：“事實證明，你請我進來是最明智的選擇。”然後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屋子。

我雙手抱胸，靠在門口，勾著嘴唇看著忙碌的紀總。

多麽諷刺，堂堂紀總，居然在我這裏當苦力，這讓我莫名想起他剝大蒜的一幕。

如今，那個一身西裝革履，帶著高貴氣場的英俊男人，已然脫下了外套，戴上手套開始打掃房子。

白襯衣外面罩著的淺灰色覆古時尚馬甲，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出他是個事業有成的成功型男，他即使帶著手套，拿著抹布和拖把，我也無法把他和清潔工聯系在一起。

這時，他開始拖地，一個瀟灑利落揮舞拖把的動作，居然讓我看的癡了，麻麻，連拖地都這麽性感，沒天理了，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優秀成這個樣。

而且，還賢惠成這個樣？

“如果你很喜歡當清潔工，勞煩紀總先幫我打掃一下書房。”我走到客廳櫃子前，拉開了櫃門，沖紀墨守揚了揚手中的咖啡豆說：“打掃幹凈些，待會兒請你喝咖啡。”

他雙手撐住拖把站在那裏，很期待的樣子：“是顏總親自磨制的咖啡嗎？”

“廢話。”

這還用問嗎，真是一有機會就跟我賣萌，傲嬌男人就是這樣。

我走進廚房，先把咖啡機清洗幹凈，又把廚房的餐具認真清洗了一遍，然後把咖啡豆放進咖啡機。

咖啡磨制好的時候，紀墨守已經把書房打掃幹凈了，我端著兩杯咖啡，送給他一杯後，端著咖啡杯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雅顏即將上市，我必須盯緊一些。

打開電腦，我和陳烈對著電腦開始工作。

幾個小時後，工作接近尾聲，我關掉了視頻。

隨意點了一下電子郵箱，裏面躺著幾封新收到的郵件，點開來看，居然有一封郵件是宋殊的媽媽發來的。

那是一封信。

標題是：小顏親啟。

阿姨很親切的問候了一聲見信好，接下來的內容如下：

“小顏，還記得我和你叔叔第一次出山幫你收購顏氏集團旗下的小公司嗎？雖說顏溯當年害我宋氏集團破產，我們出面收購看起來是私心，實際上是因為我那傻兒子，你知道嗎？他從一開始算計顏氏集團，到後來全力保住顏氏集團，都是為了你啊。”

都是為了我？

這句話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說。

為了我什麽？

“我和你叔叔這次選擇離開，也是也因為你，畢竟，我那傻兒子已經放棄了所有計劃，我們留下來再沒有任何意義，他要對付紀氏集團，私底下集結了很多人脈，我們在紀氏集團有股份，這顯然違背了我和你叔叔的意願，本來不打算幫他，但他為了你一意孤行，他的離開，其實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太擔心他，我了解那小子，他想通了自然會回來，只是，當他有朝一日再回到映城，我不希望他和紀氏小子兵戎相見，紀氏小子重情重義，他也是顧念兄弟情分，才大方的將紀氏股份分給我們，如此，我和你叔叔已經很滿足了......“

我沒有再看下去。

得知宋殊要對付紀氏集團的消息，我很快想到了紀墨守。

那才是一只真正的狐貍，他其實並不像阿姨嘴裏說的那麽大方，他大概是知道宋殊要對付他，才會把紀氏股份讓給宋殊父母一部分。

所謂相互制約，便是如此。

一封郵件，真相大白，我沒有猜錯，宋殊跟顏溯鬥，廣積人脈要跟紀氏集團鬥，全都是因為我。

他曾說過，我要覆仇，他就陪著我，我恨的人也是他恨的人。

還有紀墨守，他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很多時候，宋殊和紀墨守總是那麽的一致。

這中間，總是隔著一個我。

我走出書房，紀墨守已經打掃完畢，房內整潔如新，彼時，他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忙碌，見我出來，沖我喊著說要給我做意式面。

“什麽時候學會了做飯？”我靠在廚房門口，驚訝於他動作利落，只感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我只會做意式面。”他說。

我說：“宋殊什麽都會做。”明顯是在打擊他，因為氣氛實在太溫馨，我擔心自己貪戀，然後沈淪。

紀墨守沒說錯，我就是害怕。

他停下切菜的動作，黑著臉看著我說：“顏言語，你找他，念叨他，同意嫁給他，實際上只是為了彌補你對他的虧欠。”

他的話一針見血，字字刺中要害，足以致命，足以讓我落荒而逃。

我逃到了臥室，關上房門，安撫著心臟，大口的喘氣，很久才平靜下來。

紀摸守曾說，顏言語，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其實已經虧欠了我很多。

該死，他說的話應驗到了宋殊身上。

真的到失去以後，我才發現，我其實真的虧欠了宋殊很多。

電話震了起來，是一通越洋電話，接起，孫堯北的聲音傳來：

“顏姐，你，你在哪裏？”他有氣無力的問道，聽起來虛弱的很。

“孫美男，頭很痛是嗎？”我問。

“頭痛欲裂。”他答。

“怎麽了？”

“薇然跟錢更新那小子又......咳咳咳......又約會去了。”

我沈默，忽然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堯北，你要堅強一些。”我說：“我現在紐約。”

他“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我說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紀墨守推開門說：“面好了。”

我正好肚子餓了，低頭走出去，在餐桌前坐下，埋頭用餐。

面不錯，能跟西餐廳大廚做的美食媲美，但我連一個讚美的字都沒說。

“付薇然父親車禍那次，孫堯北得了重感冒，頭痛欲裂，付薇然匆匆趕去看他，卻忘了帶傘......”

“我知道。”我淡淡說道：“吃飯時，我不想說這麽傷感的故事。”

他說：“我其實想說，付薇然父親出車禍以後，孫堯北就患上了頭痛的毛病。”

之後，很久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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