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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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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使團那次來, 本以為會掀起點大風大浪,誰曾想卻是悄無聲息就那般回去了,這讓人意想不到。但鐘離思卻深感不安, 慕容寧再中州出了那樣大的醜, 他定不會那樣善罷甘休。

轉眼已是四月,太子與鐘離念大婚在即,將軍府裏裏外外張燈結彩, 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

在長青皇城, 往日若無諸事纏身, 其實是可以過得肆意快活的。無事時北苑聽聽戲曲, 妙讚花錢讓人鞭策自己, 又或者使勁兒誇獎誇獎自己,享受著那種文字給人帶來的暢快喜悅, 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鐘離思這幾個月來沒有什麽突出的表現, 至少沒再被他爹耳提命面。她每日按部就班,天晴下雨都去國子監聽學。隨時給蕭祁墨鞠躬精粹,可謂是隨叫隨到, 深怕那廂一言不合不讓她退婚。

按約定,日子早就超了,那頭卻久久沒有動靜, 這讓鐘離思很是郁悶, 她也不好幾次三番上前詢問。

至於自己為何要退婚, 其實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年前她那般豪言壯志地跟蕭祁墨提出退婚,有頭沒尾總讓人有種欲擒故縱的感覺。

谷雨過後,便是初夏,知了在樹上扯著嗓子吟唱, 將軍府和瑞親王府大門口那兩排楓葉正是瘋長的時候。陽光下,郁郁蔥蔥的楓葉如同碧綠的翡翠,叫人看了心曠神怡。

鐘離思今日穿了件薄紗裙擺,坐在閣樓上拜讀鐘離北門寫的第一本書——《論,世家》。

她安靜下來的時候,一舉一動不亞於京城任何的世家小姐,閣樓看去,亦不失為一處曼妙的風景線。

“小姐,不是要去給三小姐挑禮物麽?時辰差不多了……咦王爺好像在對面看著你。”

武大志難得換回女兒妝,倒也好看,這下正急匆匆朝這邊走來。

離思聽她說蕭祁墨,扭頭看了眼對面,卻見那人已背手下了閣樓。

她自扶竿上躍下,銅鈴般的眼睛動了幾下,問:“可是我要送什麽給姐姐呢?”

武大志隨她下了樓,巴巴笑道:“要不找個鐵匠鑄把絕世好劍給三小姐?”

鐘離思:“……”

這也就只有武大志想得出來,送一把劍給太子妃,是要她刺殺太子,還是刺殺永順帝?荒唐。

二人才出將軍府,瑞親王府的大門咯吱一聲響,蕭祁墨悶不吭聲站在那裏。

他先擡眸看了過來,也不說話,就等著這頭先開口。

碰都碰到了,離思也不好裝沒看見,只得硬著頭皮過去行禮:“王爺好!”

蕭祁墨瞥了眼她身後的武大志,武大志當即領悟,渾身一哆嗦,“大志告退,王爺與小姐慢聊。”

鐘離思低頭一陣神思,忽然笑起來,“王爺故意支開武大志,莫不是……有什麽退婚的妙計?”

老十九沒來由白了她一眼,負手走了出去,“跟上!”

“哦,好勒。”

跟上去離思便後悔了,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言聽計從?怕是這幾個月在國子監被他使喚習慣了,失策失策,她不應該跟上去的。

街上人流如織,她側頭問:“我準備給我三姐挑件禮物,王爺有什麽好的建議?”

蕭祁墨一臉“你看我是會挑禮物的人嗎”的表情,半響憋出個:“你喜歡什麽?”

這話讓她想起過年那會,這人破天荒送了她一對瓷娃娃,白白胖胖的,也不知道有什麽寓意。

她反問:“聽府上人說,王爺喜歡花?方便問問是什麽花嗎?”

身旁的人聞聲頓住,忽然變得目光如炬,他說:“你想說什麽?”

她想什麽呢?她只是覺得蹊蹺,然而又覺得這人沒理由那樣做,偏偏那些記憶碎得不成樣子,想記起點什麽,都不由她自己控制。

被他這樣一反問,離思竟不知自己該說什麽。她心裏殘缺不全的那部分,她想,不是大悲就是大喜。人在極度悲傷或者極度高興的情況下,會喪失理智,更甚者還會瘋。

對話終止,離思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竟忘記了問這老十九出來做什麽。

走著走著,她撞到了一個人,那人被撞也不惱怒,禮貌地沖這邊點著頭,正是公子闕。

他站在一小攤位上,正挑著琴。

除夕一別,離思也不敢再去尋這位友人,京城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弄不好給她扣上個通敵的罪名,得不償失。

“公子要買琴?你這般懂琴,不如給我也挑一張,正好不知道送什麽給我三姐,我看這琴最合適。”,離思笑道。

公子闕扯嘴一笑,看的卻是蕭祁墨,她這才扭頭看去,那人明顯不悅。

她心想會不會是一同出來自己沒問他,而是先問了別人,這王爺面子有些掛不住,遂補話道:“王爺覺得,送琴如何?”

蕭祁墨眉眼一動,沈聲吐出句:“不如何。”

“草民倒是覺得送人東西,需投其所好,將軍府三小姐知書達理,送古琴最為適宜。”

公子闕談吐優雅,眉眼帶笑,不甘示弱與這邊爭論起來。

“是是是,我也覺得此話有理,就送琴,店家,我要最好的。”

離思說罷也沒在意身旁人的態度,轉頭就要掏腰包。

蕭祁墨側目看向店家,那眼神就是不說話,也能將對方看穿。店家剛開始還喜笑顏開,看著看著變得愁眉苦臉起來,支支吾吾說道:“小姐要不與你家夫君再商量商量?我看他不是很樂意。”

什麽夫君,她樂不樂意與自己何幹?離思正這麽想著,人已被老十九拽著胳膊拉了出去。

“公子闕,幫我選一張……待會我去找你拿……唔,唔,唔……”

當街……被堵嘴!!!

大庭廣眾之下,老十九俯身按著她後腦勺,賭住了她的嘴。且還不是點到即止那種,而是唇齒之間沒有半點縫隙,一點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那一刻,她如被油炸,如被火燒,如被雷劈……

面對圍觀而來的眾人,鐘離思楞住,朗朗乾坤眾目睽睽光天化日……情何以堪?

直到那頭將自己放開,她的魂仍久久沒有歸位,也難歸位。

“蕭祁墨,你在做什麽?”

半盞茶以後,鐘離思問。

蕭祁墨薄唇輕啟:“如你所見,如眾人所見。”

她傻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所以……你是吃醋?你喜歡我?”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個:“你覺得呢?”

而後拂袖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讓鐘離思心裏癢癢的,酥酥軟軟的,總之不好受。

“我不要我覺得,我要你覺得。”

那天,她有失風度地當街大吼,雖然以往不見得有多乖巧,但那日離思覺得深受奇恥大辱,不白之冤,莫名其妙。

老十九沒有轉身,離思正欲追上去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聽耳邊一陣疾風飛過,長箭劃破長空,直射前面的人。

“小心!”

鐘離思大驚,周遭霎時亂做一團,跑的跑逃的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呼喊有用,蕭祁墨看家本領本就了得,加之警覺性頗高。說是急那時快,他耳朵微動,歪頭躲過一箭,並伸手接住了那根冷箭。

對方第二箭再射來時,對準的卻是鐘離思,她沒有蕭祁墨那樣的身手,也躲不及時。

電扇火光間,老十九將手中箭擲出,箭與箭對撞,對方的被撕成兩段,長箭飛出,直接將那人射下了城墻。

鐘離思忙跑上前去查看,拉下黑衣人面罩,並不認識。她摸了對方的脖子,搖頭道:“死了,什麽人竟有這麽大的膽子?”

蕭祁墨緩緩蹲下身,扒開了來人的衣領,胸膛上有一個半月狀的烙鐵印……

“王爺,我等護駕來遲。王爺可有傷到?”

巡防營的人匆匆趕來,個個被嚇得魂飛魄散。

“皇叔,皇叔可有大礙?什麽人這麽大膽子?”

蕭鎮胤不知何時出的城,這會兒也聞聲而來。

蕭祁墨瞇眼看了看四周,不答反問道:“今日城中誰值班?”

太子回:“老二值班,他臨時有事處理,我閑來無事,便代他巡防了。”

中州國皇子輪流值班,這是開國時便定下來的規律,只是這二皇子專挑軟柿子捏,太子好說話,這老二便事事都賴給太子處理。

蕭祁墨垂眸想了一陣,提醒道:“婚期在即,各司其職,太子還是要有太子的樣子。”

聽得出他在為自己抱不平,蕭鎮胤笑道:“十九皇叔說的是,那您與皇嬸……啊不對,妹妹……啊不妥,到底該叫什麽?這輩分有點亂。”

鐘離思嘆氣,確實有點亂,在其位謀其職,誰讓她現在還掛著個名頭,遂只得行禮道:“殿下叫我名字便可,鐘離思。”

“這……”,蕭鎮胤看向他皇叔。

蕭祁墨卻是淡淡一句:“該怎麽叫便怎麽叫,有何亂?”

太子咧嘴哈哈大笑,“皇叔說的是,這裏我會處理,你跟皇嬸繼續逛街便是。”

蕭祁墨目光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拉上鐘離思轉身去了別處。

“落月族?不是早也消失了嗎?為何要殺我們?”,街角邊上,離思問。

“將軍之女,即便遠在漠北,我認為這些你應該知道。”,蕭祁墨回她。

離思只知道落月族是南方的一個神秘民族,傳聞落月族有著神奇的占蔔之術,信徒頗多,從出生開始,胸前就會被烙上半月形狀的印記。

先祖開國後,為集權,先後派兵鎮壓,到永順帝這代,已接近銷聲匿跡。

再多她就不知道了,應該知道?可她就是不知道。

路過街邊,離思被街頭的面具攤鋪所吸引。即便其中並沒有那樣一頂別致的紅色面具,但足以將她的思緒拉去很遠。

於是她掏錢買了個鬼臉面具,放在自己臉上比了比,沖蕭祁墨笑了笑。

待將面具移開,蕭祁墨看她的視線忽然轉了方向,他說:“我若不告訴你,你當何如?”

她本想說,你不告訴我,我花錢問公子闕去,可鑒於方才某人無理取鬧的行為,她終是沒敢說出來。

老十九像是讀出了她的想法,給了她一個眼神,喃喃說道:“趙晟以前結實過落月族聖女,而這聖女,正是趙凝的母親。”

難怪自己會記不得,有關趙凝那個女人的,她忘得一幹二凈。原來這趙凝身世這般樸樹迷離,她那爹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情史。

落月一族之前本就一直受打壓,趙凝竟能在京城站穩腳跟,足見此人之不簡單。

這樣想著,她繼續道:“照你這麽說,落月族現在是趙凝管著,可她不至於這麽蠢吧,公然行兇。殺我就算了,殺你就說不過去了,她可是心心念念想著你的人,怕不忍心……讓你,死……吧。”

蕭祁墨直勾勾的眸子讓人耐人尋味,這頭越說越沒底氣。

“關鍵不在它消失,而是它怎麽出來的。”

老十九扔下這句話,大步流星往前走。誰讓它出來的?對,如果是趙凝,她不敢明目張膽,因為這樣做,誰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所以會是誰呢?

走過繁華喧鬧的街道,一路往靜巷深處走去。蕭祁墨帶頭進入一家雅閣,裏面有各類樂器,商品琳瑯滿目,看得她眼花繚亂。

他說:“你想要的,這裏可挑。”

離思伸手摸過一把把馬頭琴,嘟囔道:“馬頭琴我也會做,就是做不好,要不我送姐姐馬頭琴如何?”

蕭祁墨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琴,聽到這話,毫不猶豫說道:“不行。”

離思不解:“為何?挺好的啊,同在漠北,我姐姐也喜歡的。”

說罷她又想起了什麽,撇嘴說道:“我知道了,上次我見你房裏也有一把馬頭琴,你就是不喜歡別人有跟你一樣的東西,原來王爺這麽獨斷專行。”

擺放樂器的架子與架子之間本就隔得很窄,蕭祁墨忽然轉身,兩手搭在她頭頂,將她圍在中間,居高臨下問道:“你十一二歲那兩年在做什麽?”

十一二歲?對啊,她在做什麽,被人帶上時間這麽一問,再去搜索那些記憶,其實不是很容易想起來。

離思重生後十一二歲的年齡早就過去了,所以應該還是跟上輩子一樣的,可經歷了什麽呢?她好像找不到可以歌以詠志的個人事跡。

離思若有所思,仰頭問:“你這麽問範圍很大,可以具體一點嗎?”

蕭祁墨定定看著她,許久後閉眼一聲嘆息:“罷了。”

“王爺說三個月後隨了我的意,這都超期了,怎不見你有所作為?”

見他沒有要放手的意思,離思麻著膽子問道。

老十九嘴角勾起一抹幅度,“怎麽?怕時間長了,愛上我?”

鐘離思:“……”

自己是這個意思嗎?他蕭祁墨何時變得這般直截了當,此人從來不屑於做多餘的解釋的,更別說這等調戲。

正想得出神,店家站在走廊裏一陣猛咳,那樣血氣方剛的兩個人,做出那等不堪入目的舉動。讓老音律家有些手足無措,氣氛很是尷尬。

二人轉頭來到茶室,老者端來茶水,笑得和藹可親,他說:“我看姑娘這面向,天生的大富大貴之人。”

鐘離思陪笑,放屁,若真大富大貴,上輩子至於客死他鄉嗎?

“繼續說。”

蕭祁墨話多了些,居然追問道。

老者看著慈眉善目,打量了鐘離思半響,陷入掙紮,他看了看蕭祁墨,低聲吐出句:“皇後命!”

離思一句不要亂說還卡在脖子處,周遭登時殺氣騰騰,老者手中數根銀針同發,直射鐘離思咽喉。

蕭祁墨翻起桌案,那些銀針齊刷刷定在桌面上,發出嗡嗡響聲。

“今日這些殺手都看好期的麽?都紮堆的來。”

離思趁亂發表了翻個人見解,那頭銀針接二連三的發來,她只得隨老十九閃身躲在架子背後。

哪知後門瞬間沖出幾十個黑衣人,個個輕功了得,一看就是練家子。

蕭祁墨出門沒帶暗衛,離思本來還帶了個武大志,最後也被這男人給嚇跑了。

這下好了,四面楚歌。

“躲我後面。”

蕭祁墨說罷,順手抄起身旁的古琴,砸倒了幾個揮刀砍來的人,拾了把刀給身後的人防身。

只見他手起,掌風所過之地皆無活口,黑衣人一波接一波湧上來,將他二人一步步往死角裏逼。

離思揮刀砍去幾人,但她向來功夫是外行,幾十個回合下來自己便吃了虧。

加之老者銀針持續不斷飛來,他們的處境越來越被動,死的人越多,越是將他們堵在角落。

“為何不用劍?”

混亂中離思問道。

蕭祁墨不回,依舊以掌對人。離思靠在架子後面,一不留心被飛來的銀針刺中腳後跟,疼得她站都站不起來。

蕭祁墨轉身見狀,雙目赤紅,發絲飄過他冰冷的眼角,眸中又多出了些許狠絕。猶豫再三後他終是撿起地上的劍,旋風式飛身而起……

長劍劃破長空,發出蹭蹭鳴響,本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器,在他手裏卻舞出了不一樣的感覺,來無影去無蹤的劍招讓人應接不暇。

離思靠在墻上,透過木架,她看見地上屍首堆積如山,血水流淌成河。看見了發怒的蕭祁墨猶如一頭咆哮的雄獅,誰擋路他便殺誰,誰靠近就只是一死。看見了他衣擺和臉上都是血,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只是那樣的劍招,鐘離思看得如癡如醉,生死一線也難拉回她的思緒。

一場廝殺結束,他提劍前來,淡淡一句:“疼嗎?”

鐘離思想說,她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她想問:你疼嗎,受傷了嗎?

話到嘴邊,終歸只剩一個搖頭。

大難不死後,外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巡防營的部隊又來了。

老十九卻是一皺眉,扒開幾個堵著後門的殺手,扶起鐘離思閃身進了那道小門。

他像護個小雞一樣將她護在前面,門將拉開,離思聽聲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悶哼,再回頭,斑駁的日光灑在那張白皙的臉上,他嘴角鮮血淋漓。

她跛著腳將門關上,上前扶住蕭祁墨,手摸到他背時,碰到的是紮手的銀針!

離思一臉慌亂,“你受傷了。”

蕭祁墨將手撐在墻壁上,扯嘴道:“大驚小怪,離開這裏,錯開外面的軍隊。”

離思挽上他胳膊,邊走邊道:“這堆人不可信?”

老十九點頭,“京城裏,沒有可信的人。”

“我爹也不能信?”

蕭祁墨停了步伐,眼神充滿熾熱,他說:“鐘離思,這句話……你不該問。將軍,不應該被質疑。”

第一次聽他說一個人是好人,離思一時走神,蕭祁墨重重地倒了下來,好在她眼疾手快,彎腰抗住了他。

可真是重,那座“山”倒在自己背上,離思腳一用力,銀針插得更緊,疼得大腿在抖,疼得她額頭直冒冷汗。

“這可是皇上最愛的琴行,居然有人痛下殺手,是要造反嗎?掘地三尺,給我也挖出來。”

趙燁那個老匹夫的聲音,來得真是時候。他這麽一說,離思大嘆不好,皇上最鐘愛的琴行被人血洗,偏偏這人還是蕭祁墨,勢必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所以今日二人受傷之事,絕不能讓人知道。

鐘離思在深巷裏拖著暈過去的人行出良久,她還納悶這人怎麽突然就暈了。當看到他背上數十根銀針沈黑狀時,她破口大罵,問候了無數遍店老兒家祖宗,因為銀針上有毒!

而此人之所以會被擊重,許是過那道小門時,他擋在了她後面……

又不能盲目叫人,離思只能暫且將他放下,三兩下扒掉對方上衣——蕭祁墨背上被砍了一刀,傷口很深,差點看見白骨。不但如此,上面插著的幾十根如牛毛大小般的銀針,烏黑一片。

她一雙手顫抖個不停,一顆心撲通彈跳,亂得幾乎失去理智。

這頭將將把那些針拔掉,黑色血像墨汁一樣淌出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離思頓了頓,吐出句:“蕭祁墨,咱兩真是冤家路窄,明明是你殺了我,整得跟我欠你似的。”

說罷她低頭,含住那些傷,一口一口將毒血吸了出來,不知吸了多久,吸到她頭暈腦脹,嘴唇發紫。老十九仍不見醒來,她更是急了,拼命為他吸毒。

就在那時,她心裏有個聲音,這個人不能死,說不上來為何,他就是不能死。

離思最後的視線停在那顆柳絮紛飛的樹上,人間四月天,美得讓人熱淚盈眶。本是死過一次的人,生死應該看淡,這下她卻模糊了視線。

“究竟誰在救贖誰……”

她終是呢喃著這句話倒在了對方懷裏。

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蕭祁墨殘存的意識被拉回現實,他再睜眼,見眼前人兒拖著雙血腿,嘴角黑得恐怖,一動不動躺在自己懷裏。

他指關節被自己捏得蹭蹭作響,霎時間,多年未光顧過的東西,這下眼角變得波光閃閃,像珍珠,晶瑩剔透。

“有些血債,不論在輪回多少世,該還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他對空氣這樣說著,抱著她上了北苑。

作者有話要說:  6000多字肥章,補給你們!

我回來了,還有人嗎,不怕,沒有人我也會寫完,為愛發電,沖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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