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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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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檬從前就很不解, 自己的騎術也是弓馬嫻熟的皇帝陛下親手教出來的, 就算不及衛謙衛誠天賦異稟,也算是比較有悟性的, 又下過不少苦功,怎麽就會弱到意外墜馬,這太不可思議了。

如今阮檬找到答案了, 這與騎術高低毫無關系, 就算是從小長在馬背上的皇帝陛下, 如果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力, 想不從馬背上摔下來也是件很困難的事, 他摔了兩次也就不算多稀奇了。

即將接觸地面的瞬間, 阮檬後知後覺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上回從馬上摔下來, 現在的他取代了原來的自己, 這要是再摔一次, 他會不會又回去了, 而原來的那個他又回來了……

想到這裏, 阮檬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恐慌,他答應過衛謙的,不管發生什麽事, 他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心, 可要是他的意識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這些承諾誰來兌現, 原來的他可以嗎?

阮檬沒有時間再想下去, 他很快沈入了黑暗的深淵,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

小嬰兒的記憶力都是很有限的,他們更多時候是憑本能行事。軟軟之前最親衛謙,那是因為他身上有著她最熟悉的氣味和心跳,後來衛謙回了渝京,軟軟和阮檬朝夕相處,跟他自然熟悉起來。

阮檬此前還曾想過,他日回了渝京,軟軟會更親近誰,他對答案又是期待又是好奇。

當然,阮檬暫時是沒機會為這個問題感到操心的,如果他還有意識,他更該操心的大約是自己的耳朵。

因為速度不快,阮檬這回從馬上摔下來傷得不重,也沒像上回那樣昏迷了一天多才醒過來,而是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了,就是眼神有些呆滯,看什麽都透著一股子迷茫。

“內君殿下,你可醒了!”衛謙不在,阮檬昏迷不醒,阿蜜身份不明,小郡主除了喝奶啥也不會,就沒個做主的人在,要不是紅楊處事還算鎮定,阮檬醒得也算及時,綠柳差點就要崩潰了。

阮檬最後的意識還停留在自己從馬背上摔下來,見著綠柳泫然欲泣的表情倒是可以理解,還溫言道:“我沒事了,你別哭了。”這姑娘什麽都好,就是遇事容易驚慌,跟東宮的氣質有些不符。

綠柳擡手擦擦眼角,抽泣道:“太子殿下不在,若是內君殿下又出點事,奴婢就沒臉再見太子殿下了,嗚嗚……”每回太子殿下一離開,內君殿下就出事,她下次拼死也不許他再單獨騎馬了。

綠柳邊哭邊說,雖然在努力控制氣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聲音多少有些含糊,阮檬也就忽略了,她話裏提到的那個“又”字。

到底是跟了自己兩年的大宮女,對自己一向忠心耿耿,阮檬正要出聲安慰綠柳,紅楊急急匆匆進屋了。

看到前兩日跟著衛謙出了門的紅楊,阮檬楞住了,原本要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口,不知是不是該咽下去。

紅楊不是跟著衛謙巡視河工去了,怎麽突然又回來了?還有他現在是在哪裏?不像是在上林苑,也不像是在宮裏……

就在阮檬陷入迷茫的同時,紅楊福了福身,急切道:“小郡主哭著要找內君殿下,乳母已經招架不住了。”平日這個時候,阮檬已經帶著軟軟在玩了,也難怪小郡主今日會不習慣。

阮檬還沒琢磨明白,紅楊究竟從哪裏回來的,他自己如今又是在哪裏,憑空冒出一個小郡主,又把他給砸暈了。

阮檬很確定,宮裏是沒有郡主的,清河公主衛諾就不說了,人家是皇帝的親閨女,就是本該封郡主的他的三位表姐,皇帝也都破例封了公主,最有可能成為小郡主的那位,還在衛謙的肚子裏。

孩子的到來之於阮檬是個天大的意外,他原以為衛謙不計較自己的強上就很難得了,誰知他還樂在其中,兩人巧妙地維持著身體很親密心靈很疏遠的神奇關系。

除開剛成親那些日子的冷戰不算,阮檬自認為過去差不多兩年的時間裏,他和衛謙的關系是在逐漸緩和的,就是緩和的速度有點偏慢,什麽時候能回歸正常不好預料。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衛謙對阮檬的好都是無可挑剔的,而他們的婚事也是所謂的雙贏,似乎對每個人來說都不是壞事,只除了阮檬。

不能說阮檬從來沒有喜歡過衛謙,而是在他們的婚事裏頭,他仿佛是個局外人,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問過他的意思,然後這件事就被定下了,無數人跑來對他說恭喜的話。

阮檬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們恭喜他什麽,恭喜他身不由己凡事不能自主嗎?

洞房花燭夜不讓衛謙進門是阮檬的沖動之舉,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衛謙竟然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

從那天起,兩人陷入了尷尬和冷戰,從前的默契不翼而飛。

兩人的關系是因為什麽事又是從什麽時候回暖的,阮檬已經記不清了,可能是衛謙釋放的善意足夠,也可能是他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安排,總之兩個人看起來,有了幾分重歸於好的意思。

阮檬甚至悄悄琢磨過,要不要先把素雲丹服用了,雖說婚後他和衛謙的上下關系一直和人們以為的不同,可誕育子嗣這種太子內君分內的職責,阮檬並不敢推給衛謙。

偏巧就在這個時候,阮檬知道了衛謙有了身孕的消息,一時間感覺十分酸爽。

與其他知情人的想象不同,得知自己的活計被人搶了,阮檬的第一感受不是驚喜,更不是感動,而是油然而生的憤怒。

是的,就是憤怒,阮檬對自己當時的感覺十分確定。

最早的時候,阮檬以為自己的不滿源於失去的自由,可現在他才明白,他更在意的是衛謙的自作主張。

他們的婚事如此,如今孩子的事又是如此,似乎只要衛謙做出了決定,他的想法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阮檬當然知道衛謙的身份是大衍皇朝的皇太子,如果是國事政事,衛謙當然不用和他商量,他也沒有插嘴的資格,可東宮的家事兩人的私事,他也沒有一丁點的發言權嗎?

於是一夜之間,兩人的關系重回冰點,甚至比新婚期間還要糟糕。

可無論關系多糟糕,阮檬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理智的,他還記得衛謙的產期是在五個月之後。

阮檬半張著嘴說不出話,想問小郡主是誰又本能地感覺到不合適,一時陷入了沈默。

紅楊誤解了阮檬的態度,以為他是默認了,也不等他開口,轉身就出去了,回頭帶了抱著軟軟的乳母一起進來。

軟軟進門前還在嗚嗚地哭著,聲音格外響亮,阮檬老遠就聽見了,除了懵圈再無反應。

進屋後看到阮檬,軟軟立馬收了聲,還朝他伸出兩只小胖手,呀呀地叫了起來。

阮檬平時抱孩子的次數太多了,乳母見軟軟一個勁往阮檬的方向撲去,急忙把人抱到床邊,先把軟軟遞了過去,再給阮檬請了安。

雖然紅楊綠柳和乳母什麽話也沒解釋,可看她們熟練的動作和一到自己懷裏就咯咯笑個不停的小姑娘,阮檬隱約也能猜到,所謂的小郡主就是自己和衛謙的女兒。

只是……

盡管阮檬從前沒有過帶孩子的經歷,可看小姑娘活潑好動的樣兒,他大約也能猜出,這孩子起碼得有三四個月了,再加上前面五個月,他豈不是一覺睡了大半年,阮檬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

再仔細一想,阮檬又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

首先,他的狀態不像是躺了大半年的人;其次,紅楊等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像是臥床多時的病人,沒有太醫在旁邊候著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他抱孩子,明顯就是身體沒有大礙的。

見阮檬抱著自己卻不搭理自己,軟軟不高興了,扯著他的衣袖嗚嗚直叫,手上竟然有點力氣。

不管阮檬對衛謙的自作主張有多介意,也不管這大半年的時間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活生生嬌滴滴軟綿綿的女兒抱在懷裏了,阮檬說毫無感覺絕對是不可能的。

“軟軟乖,爹爹陪你玩哦。”脫口叫出女兒的名字,阮檬又有點懵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軟軟現在對自己的名字已經有反應了,聽到有人叫自己立馬仰起臉,笑得格外燦爛。

差不多同一時刻,在渝京的衛謙正忙得不可開交。他好容易說服了皇帝夫夫和平王夫婦,打算成全了衛謠和阿蜜這對苦命小鴛鴦,衛茂又跳出來不幹了,死活想要女兒認祖歸宗。

“三伯,你要阿蜜認祖歸宗不難,我父皇給她封個郡主也不難,可這樣的話,她就不能嫁給阿謠了。”在民間,只要出了五服,同姓不婚的規矩就是可以打破的,至少不會特別苛刻。

但在皇室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平王家還是世襲罔替的郡王府,就算衛謠和阿蜜隔了十幾代,血緣關系淡到可以忽略不計,可只要一個是平王世子,一個是湘王郡主,他們就不可能在一起。

衛謠的世子位是皇帝親封的,顯然不可能再有改動了,倒是阿蜜還沒上玉牒,活動的餘地比較大。

衛茂皺著眉,半晌沒有說話,衛謙話裏的道理他都明白,也知道這樣對阿蜜是最好的。可他就這麽一個女兒,起初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好不容易知道了連認回來也不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要不這樣好了,三伯先帶阿蜜回家,你們再商量商量?”平王府籌辦婚事需要時間,衛茂給阿蜜準備嫁妝也要時間,衛謙覺得自己說再多,不如阿蜜親自在衛茂面前說上兩句。

衛茂想了想,同意了。其實衛茂不是真的不看好衛謠,就是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他需要緩沖時間。

好容易完成了皇帝交代給自己的任務,衛謙還沒喘口氣,衛誠又找上他了,說是有事跟他商量。

“衛圓圓,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想跟我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換成其他人,衛謙的直覺一向不算多靈驗,可是衛誠的話,他幾乎就是百發百中,很少會有猜錯的時候。

衛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挑眉道:“哥,你的直覺不要這麽準不好麽?”有關林芝的事,他當初追上衛謙就該說的,一時耽擱了沒有說,拖到現在反而更加不好開口了。

“行了,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你有話直說,我保證不會生氣的。”阮檬快帶著軟軟回來了,衛謙最近心情很不錯,每天再忙也覺得動力十足。

雖然衛謙話是這樣說的,可衛誠還是有些猶豫,半晌方道:“哥還記得雲縣那事兒嗎?”

衛謙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想忘記也挺不容易的。”他難得有心情參加桃花節,就這樣半途而廢了。

“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禦下無方。”衛誠認錯還是很誠懇的,一點都不推卸責任。

衛謙卻是微微蹙起眉頭:“衛圓圓,你已經道過謙了,我也表示過不再追究了。”既然這樣的話,衛誠還有什麽必要舊話重提呢,除非他有話沒有說完。

“哥,你相信我,我接下來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衛誠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到了低不可聞的程度,若不是衛謙功力深厚,還真聽不清他都說了些什麽。

衛謙這回沒有提前打包票了,而是沈吟道:“有話你說,我自己會有判斷的。”

於是衛誠低下頭,簡單說了自己撿到林芝的過程,以及他自作主張安排了刺殺事件的事。

衛謙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同時不解道:“衛圓圓,你想讓我親手處置林芝?”明明衛誠自己就能做的事,為何非要他來做,衛謙對林芝這個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覺得、我覺得……”衛誠支支吾吾地道:“哥你可以見他一面,之後要殺要剮就隨便你了。”衛誠當時就把林芝押送回京城了,一直關在天牢裏,等著衛謙回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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