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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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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些人真的是水做的, 溫柔柔順卻又難以折斷傲骨。韓琴君擡手撫弄著餘愁的頭發, 聽著對方淺淺的呼吸, 闔眼凝視心中動容。

韓琴君以前總希望餘愁能為自己哭, 這樣她就會覺得這個人,是全身心都屬於自己的。契子身上的一切,包括眼淚, 什麽不要給旁人看見。

今日餘愁幾乎要將韓琴君的心哭碎, 柔軟的淚水如同冰雹惡狠狠地砸在原以為僵硬的心窩上,一陣陣發怵軟化, 砸的千瘡百孔。

韓琴君一直以為自己自私狡詐控制欲強,要將一切把控在手中, 苦笑皆由自己, 直到方才之前觀念依舊如此絕對。

放在心尖上的人, 莫說是哭,便是笑的不夠開朗,也會轉輾反側地猜測。

“我現在只想看到你的笑……”

翌日。

餘愁一雙眼睛腫的見不得人, 口中苦澀,什麽也吃不下。

韓琴君早餐雞蛋留了一個, 剝殼後給餘愁滾著。白皙的肌膚,此刻眼角蔓延出魅惑的紅色, 一雙眼睛紅撲撲的,倒像一只被欺負欲哭不哭的兔子。

韓琴君心緒難定,故而手下略微用力。餘愁若是強勢一些, 縱然外頭腥風血雨,但仍裝作若無其事,偽裝自己的心緒,自己便如昨晚一般不會再想欺負她。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被旁人敲破偽裝的外殼……

韓琴君嘆氣:“你這樣,我反而……”更想欺負了。

餘愁臉色紅了紅,知道自己丟人,昨晚竟趴在韓琴君懷中嚎啕大哭,眼神游離不敢再看契主。

臉上的舒坦叫她瞇起長眼睛,韓琴君足足給她揉了許久,然而只消了一點紅腫,長嘆一聲,捏了捏餘愁的小臉蛋說道:“哪裏的小兔子?”

“你的……”餘愁低聲嘀咕了一聲,韓琴君沒有聽清楚,哈?什麽?

餘愁眼神堅定,擡頭對視,撞入契主眼眸之中,抿了抿唇坦然:“你的。”

什麽都是你的,只要你想,你要。

韓琴君沖她微微笑,不多說。

餘愁這幅樣子必然不能去公司,韓琴君的意思是叫她安穩地呆在家中,哪兒都別去。

但餘愁跟著走,然後杵在門口,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拽著韓琴君衣角。

韓琴君今日穿了一套職場裝,搭配了一件卡其色的中長輕薄款風衣。銀色的絲綢襯衫別進裙頭裏,絲滑的布料極度容易被扯出,韓琴君不敢動,她今早擺弄了許久才讓襯衫別進,還不皺的。

但……再不走的話,撞上上班高峰期路上極度容易堵車,她不喜歡這種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煩。

“若騎士不能陪伴在你身邊保護,美麗的公主就該在待在安全的堡壘之中。嗯?懂了?”韓琴君趣味地一歪頭,一縷青絲順勢一斜,點在肩頭。

說著,她擡手給餘愁眉心一個響嘣。

餘愁聞言老實松開韓琴君的衣角,有些難為情聽這情話,口中喃喃自語:“沒有這樣比喻的……”

韓琴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解釋:“詩人總是偏愛王權富貴,才子佳人的題材,這是我在話劇社時候學會的。”

韓琴君說罷勾起嘴角,壓抑不住自己的笑意,分別在即,笑意消散。

她匆匆忙忙地離開,只留給餘愁一個模糊的背影,獨自一人站在門口心中恍惚。而指腹互相摩擦,仿佛還在回味屬於韓琴君衣物的感覺,仿佛是對方本人。

什麽地方也別去,什麽消息也別看,等調查清楚院長的事情,再說。餘愁長嘆一聲,澄星沒有直接曝光轉賬記錄已經對院長最大的仁慈。

也許這件事情還有轉機,也許這只是一個誤會。

餘愁閑得無聊,手拿著園藝剪迎著朝陽修剪著枯敗的枝葉。她日後的人生也要如同今日,開始修剪沒必要的別枝,縱然這些別枝曾經賜予了自己活下去的營養。

錯了便是錯了。

“院長……”

林管家歪著身子躲在別墅的窗戶朝外看,見餘愁有一茬沒一茬的摧殘著植株,那哢嚓哢嚓的聲音讓老人家頭皮發麻,只差沒蹦起來跳腳。

他的小乖乖,這可別把自己的手給剪傷了。

林管家正要張嘴,腹中空空無話可說,擡腳想出去,又萬般遲疑。

哎……造孽啊,別人惹的事情,怎麽老往餘愁身上甩鍋,果然是樹大招風。他自從看娛樂八卦之後,也算是半個資深人士。餘愁的璀璨星途擋了別人的路,並且不止一個兩個,大家恨得咬牙切齒,趁著她出道年限少,粉絲的忠實度還沒有爆棚,自然是墻倒眾人推。

韓琴君今早出去前,千萬仔細地吩咐過林管家,叫他好好看著點餘愁,切記莫讓對方想不開直接跑去和院長當面對質。那樣太傻也太莽撞。

林管家整個人在心驚膽戰的心……和餘愁相安無事地度過一整天。休閑時光,下午他準備出門買菜,明知餘愁老實人白天都沒動靜,如今天黑了更不可能跑去孤兒院,卻還是一步三回頭。

他心理不安,腿腳打顫地走出別墅門口,又風風火火折返,有些底氣不足地沖餘愁說:“你今個要吃什麽?”

“啊?林叔你看著買就好了。”餘愁停下編制毛衣的雙手,不甚在意地回答。

林叔情緒上來,說話聲音也大了些,再問:“慶祝你電影大賣,走,林叔今天請客請你吃大餐,咱們買海鮮去!”

餘愁被強行帶走,她第一次跟著林管家買菜。別墅區門口有一家專門的生活小超市,背後依靠著大型超市,所以可以預定送貨上門,至於多出錢裏頭的人大多是不在乎的。況且這裏的物價也高,賣的就是服務。

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打個電話不是挺好。

林叔每次都是親力親為,餘愁幫他提著菜往回走,聽對方細細說著菜價是漲還是掉。

“等過不久再冷一些,到時候就沒什麽好吃的小菜了。”

“我想在別墅後面的空地上種菜,小姐死活不許。”

餘愁笑了一下,這個建議換自己也不會同意吧,後面是剛剛修繕好的花園,放兩顆大白菜進去真心不搭……

林管家見餘愁笑,松了一口氣,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人家特迂腐,特別小氣?”

餘愁回想了一下,“老人家”手拿報紙中氣十足謾罵的時候,可能十來個年輕人還比不上他。

“我又沒有退休金,當然要省吃儉用一些,小姐不怎麽花錢,但一旦買東西就是大手大腳的,敗家呦。算了,算了,回家煮飯,早知道以前去當個廚子,當鬼老子的醫生,又沒……”

餘愁不太清楚,沒有退休金,他沒滿工齡就退了?林管家轉移了話題,她也不再過問。

林管家當真是把餘愁捧在手上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時刻不停地看著。

餘愁低頭凝視著自己雙手於清水白菜之間來回,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

林管家被戳破心事,尷尬一笑,哪有,哪有的事情……

“呵呵,呵呵~”

餘愁瞇起眼睛感受著清涼的自來水,淺淺一笑:“我沒有事情,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但是麻煩你對韓琴君報喜不報憂,我不想她為我擔心。”

“可是……”林管家覺得不對,她們倆已經結婚成為一家,彼此就應該互相扶持關心才是,哪有遇上事情,自己解決的道理。

然而餘愁先一步打斷他的話語:“林叔,我不想她難過。”

“那……好吧。”

韓琴君回來的時候,覺得家裏氣氛還不錯,餘愁雙眼還是略微泛著紅,但相比早上的大腫泡好了太多,臉上也沒了先前的頹廢與不安。

韓琴君掏風衣口袋,掌心一小瓶藥水:“我給你買了眼藥水,過來,我給你滴。”

餘愁老實坐著,瞪大眼睛,一雙美目硬生生變成圓溜溜的杏眼,看起來機靈可愛。

此刻眼中只能看到韓琴君,認真的契主,惱怒的契主,全是對方,餘愁一顆空蕩蕩的心,仿佛被填滿了一般,終於落到了實處。

無論事情真相,做錯了事的人該收到應有的懲罰,而韓琴君不應該被自己牽連。

所以……院長真的做錯了事情,她逃不了,也休想將其他人拉下水,沒有人欠她的。

韓琴君輕輕吹了一口氣,逼得餘愁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多餘的眼藥水從眼角滑出來,連忙有些心虛給抹掉。

技術不好。

“童話裏的公主是不會掉眼淚的。”韓琴君尷尬地解圍。

餘愁努了努嘴,回答道:“童話裏的公主眼淚都會變成鉆石,所以她不缺錢。”

“鉆石?公主會瞎的。”韓琴君哭笑不得,偶爾鬧小孩子脾氣的餘愁真是……可愛死了。

至於外界那些流言蜚語,不必要去辯解理會。

韓琴君低頭擰蓋子,平靜說:“明天和我去公司吧,院長明天會來。”也會帶上那些醫院發票,一辯真假。

餘愁在揉弄眼睛,忽聞此語,有些難以置信。

“院長她來?”

真的……自然相安無事。但若是假的,院長哪有勇氣過來,收據的真假一查便知。

“嗯,目前的話,這筆錢的確是被她用在了醫療方面,但我也調查了爆料人所說的那個孩子……”韓琴君欲言又止。

那孩子的的確確與孤兒院有關,先天性心臟病,急需用錢。院長將她送進了醫院,但是沒有進行後續治療,譬如說手術。

按照院長的說法是當初以為要十來萬,能搞定一切治療,但沒想到病情惡化,產生了並發癥,那十來萬塊錢不夠動手術的。

這些要調查是一項極大的工作,韓琴君還未細查,但她心中有另外一個想法。

除了這一次,往前推去,餘愁幾乎是一個人撐起一座孤兒院的開銷,何等龐大的一大筆金錢,院長當真是全數用在那些因殘疾或身患重病的孤兒身上?

韓琴君心中質疑,但一切要看證據說話。自己並不希望餘愁插手這件事情,人性中的感情會叫人喪失理智。

但如今科技發展如此迅速,紙媒,網絡傳播,韓琴君堵不住幽幽之口,只要餘愁想了解,沒有人攔得住。

翌日,韓琴君起床之時枕邊溫熱不在,待洗漱完畢下樓,餘愁已然端坐在餐桌前,品咖啡讀報紙。

報紙恨不得將標題幾個字放大、再放大,怕是將人當瞎子。

“昔日影後東山再起無望?出.軌門之後再陷詐捐門!!!”

那三個感嘆句當真是用的妙,將小編的震驚全數展現出來,外加歪斜扭曲的排版,恨不得要從紙面一躍而起,憤憤地朝著餘愁臉上撲打。

這標題已經足夠誤導人了。

餘愁是否詐捐此事尚且二說,但是這肯定的語氣,真是……在造謠的邊緣打著擦邊球。

十分惡心了。

韓琴君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餘愁身後咳嗽一聲,嚇得契子手中咖啡一抖,晃晃蕩蕩幸好沒濺出來。

“你介意給我看看嘛?”

林管家端著早餐出來,翻白眼,嘀咕道:“那麽大的人了,幼稚。”

餘愁心有餘悸,若是咖啡倒衣服上,等同報廢。

韓琴君心虛地點了點鼻子,從不太情願的餘愁手中接過報紙,坐下細讀。

視線來回掃動,報紙上的信息被韓琴君掃入腦海中,臉色隨著時間推移而慢慢變得陰沈起來。

原以為只是個標題黨,只敢帶帶節奏,卻沒想到正文更是無所不及地展露著自己最大的惡意,將網絡上沒有真憑實據的揣測用模棱兩可的話語,瘋狂地帶節奏。

韓琴君一向不喜這樣的文字工作者。若是戰亂時期,文學大家下筆銳利且殘忍,是源於對於侵略者的恨,難以抑制地成為一把利刃,那麽這些娛樂圈狗仔只能被稱呼一句渾水摸魚的漢奸了。

隨意誣陷,帶節奏引戰,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沒有了。

也許紅就是最大的原罪。

餘愁出道至今不惡意營銷,不拉踩。當初與韓家對打更是一路挨罵不吭聲,在許語花這件事情上恪守本心,奈何前公司軟弱無力可欺,澄星最近資源分配難定,難以抽出心神,大家就看在她慫,沒地方的份上使勁扒毛。

此事種種疑點這些人不相信,當睜眼瞎,死活看不出來,心思歹毒背後戳刀。

餘愁心虛地點了點自己的發汗的鼻尖,怯怯地伸出手討要報紙:“看完了嗎?我還沒看完。”

“別看了。”韓琴君將報紙折一折,拽住報紙的邊角。嘶——報紙四分五裂,了結餘生,躺進了垃圾桶。

餘愁不敢啃聲,報紙罵的是自己,倒把韓琴君氣個半死。

林管家猛地一拍桌子,砰——餘愁的心隨著桌子上的碗碟也蹦跳,再砸回去,發出乒乒乓乓的脆碎聲。

林管家氣得雙眼冒火,搞毛線啊,自己還沒看,報紙就被分屍了!餘愁夾在兩個人中間,瑟瑟發抖。

再看韓琴君,神情淡然,拍拍手繼續喝咖啡。她抿了一口咖啡,才不急不緩地給林管家一個解釋:“歪曲真相,隨意揣測,造謠是非,這樣的文章不看比較好。”

韓琴君說著,瞇起長眸目光停在林管家的胸.前,她怕看了林管家會犯心臟病。

林管家張著嘴,無法反駁,這什麽狗屁歪道理?!

吃過早餐後,韓琴君牽著餘愁去公司,不知今日院長何時來,早點去公司恭候她的大駕光臨與解釋。

別墅裏,林管家沒看報紙,心頭就像小貓撓著,麻癢難耐,他用抹布收拾著桌面的時候,餘光掃見垃圾桶裏的灰白,身體一頓,計上心來。

他蹭了蹭手去翻垃圾袋,碗碟皆放在一邊,隨後得意洋洋地將報紙揉開,戴著老花鏡一張張地拼著。

嘿嘿,誰說自己看不了的?

紅綠燈路口前,韓琴君餘光掃見餘愁雙手緊扣,擺放在膝頭,身子僵硬的如同一塊木頭。

見韓琴君看過來,餘愁又軟了身體,但是彼此互通的氣息叫韓琴君知道,餘愁依舊難以放松,不過是表面的裝模作樣。

“院長既然答應了,應該回來的……”餘愁說,“我離真相很接近了。”

韓琴君反問:“那麽你做好決定了嗎?如果不敢面對,我可以送你回去。”

餘愁遲疑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她不會。為了韓琴君,為了自己,這件事情勢必要有一個公正的解釋。

無論善惡,無論對錯。

二人一早來公司,沒等來院長,卻等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韓琴君見時間還早,照常去開早上例會,汪靜一席抹胸白裙站在門口,倒有些夏日氣息地於鬢角別了一支小小的白色小花。

韓琴君覺得她今日的裝扮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看見過,再看妝容也是粉.嫩清純。

韓琴君手拿資料,準備視若無睹地走過去,汪靜卻伸手攔住,不甘心地問:“你看不見我?”

韓琴君揉了揉緊蹙的眉心,網上正值餘愁遭眾人發難,汪靜此時過來,必然是不懷好心,真當自己看不出來?

仔細一看,韓琴君總算是知道汪靜這一身裝扮哪裏膈應了,白裙,編發別碎花,是餘愁不久前參加電影宣傳之時,也是這般樣子。如此相似,韓琴君實在無法將其視作巧合。

汪靜的小心思啊……她有什麽能和餘愁比的?

韓琴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不客氣:“很久之前我就說了,不歡迎韓家公司的人踏入澄星,我不管你是怎麽進來的,請吧。”

汪靜身子僵硬,解釋:“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對我的態度是否還是如此冷淡。”

“所以你現在看到了,沒變,走吧。”韓琴君側身一步,越過汪靜,朝會議室大步流星而去。

汪靜站在原地,仿佛紮根在此。她頹廢了身子,踏軟了腰肢,但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遠處求而不得的會議室,她想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獨占韓琴君身旁的位置。

門從裏打開,拿著水杯出來的餘愁見汪靜而停下腳步。

情敵相見總是分外眼紅,汪靜強打起精神,踩著細跟一步一步朝著餘愁走去。她渾身的潛力被引導出來,踩著剪刀步,扭的風姿浪態,神情卻很冷,那一雙眼睛似乎是在看惡靈。

餘愁屹立在原地不動,以同樣的態度回望回去。

汪靜穩穩地定在餘愁面前,擡起下頜,闔眼冷視:“你很得意嗎?”

“你不過是橫插一腳的小三,我和韓琴君這麽多年,你又了解什麽。你看中的不過是她的錢和資源,你不愛她……”從一開始的咄咄逼人,汪靜越說聲音越是沙啞,難以掩蓋心中的哀傷,“你只是一個絆腳石罷了!”

汪靜死死地盯著餘愁,要從對方身上看出膽怯與退讓,但餘愁那一雙形狀姣好的雙眼卻略微瞇起,像是在笑,在嘲諷。

如同一把利刃被淬了毒使勁往汪靜的心口裏紮,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她還在負隅頑抗。

“你怎麽不會回答我了?是不知道如何反駁了嗎?”

餘愁仔細想了想,伸出手指,認真地回答:“你說自己追了韓琴君這麽多年都沒有成功,到底有沒有戲,心裏沒點底的嗎?”

“我快成功了,都是你……”

“哼!”餘愁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當真是貽笑大方,“失敗就是失敗,不過是一個依附在韓琴君身後多年,卻看不清楚真相的可憐人。你年紀也不算小,大我一輪,時間沒有讓你的大腦增加智慧,卻讓城市的灰塵蒙蔽了你的一雙眼。”

汪靜咬牙切齒,氣得全身發抖,餘愁徑直越過她,在身後一步的距離停下腳步,問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也喜歡這樣的裝扮,我前一段時間剛剛這樣穿,同一品牌同一系列,好巧。”但,你始終比不上我。

餘愁輕笑。

汪靜氣急敗壞,她那癲狂的模樣卻穿著一身潔白,全然不搭,有些不倫不類到可憐。她撕心裂肺地喊:“我為她付出過那麽多,你哪點比得上我?澄星建立之初,若不是我暗中幫忙,你以為韓老爺子會同意?!我能為了她離婚……”

餘愁覺得將自己的背後留給仇家不好,於是乎轉過身子。

她就靜靜地看著對方,等對方話音落下才冷笑嘲諷:“我經歷過的,你永遠不會明白。另外,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婚內出.軌,說的如此理所應當,你不覺得好笑嗎?”

汪靜張嘴欲語,但卻沒有吐出一點聲音,瞪大眼睛從驚慌轉而怒視餘愁。

“你對韓琴君所謂的愛很高尚嗎?她欠你什麽了,你對她做的好事,如數家珍記在心裏,但你怎麽不好好回憶自己這些年如何傷害她的?”

餘愁反起,咄咄逼人:“是你婚內出.軌,導致韓家兄妹間隙,韓老爺子心生怨恨,是你逼的韓琴君不得不自己創業,白手起家,從零開始。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她面前惹她心煩。”

餘愁逐一細數汪靜的所有過錯,每一條都十分紮心。

“她現在對韓家怨恨的源頭,正是你!她怨恨你,也怨恨你這種背叛感情的行為,如今你的所作所為卻是要她離開我,你在逼她不想做之事。”

汪靜所謂的愛只是一廂情願,若是愛一個人不得回應便是虧欠……餘愁心道,那自己大可誠心愛盡天下人,不回應者皆是狼心狗肺,不順應者便是虛情假意。

餘愁語如同炮彈一般打在汪靜身上與心上。

她向前逼近一步,雙眸冷視:“你所謂的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汪靜,我現在是她的合法伴侶,這裏是我們夫妻共同領地,現在我不歡迎外人,請吧。”

汪靜倒退數步,罵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若是她知道你是這般毒蛇潑婦,還會喜歡你不?”

“哼~”餘愁嘲諷道,“我的溫柔只給那些心地善良,而不是老想著搶東西的人看,你!沒資格!”

餘愁攥緊了手中水杯:“前輩,你比我出道早,也知道娛樂圈換代快,現在誰還記得你?你若是想贏回去,就比我厲害,將我踩著腳下,否則就不要老是來做無畏的事情。不過……”我想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汪靜查探出餘愁話語意思,罵道:“你看不起我?!”

“是啊,因為你……”餘愁淡然一笑,“老了。”

汪靜不甘心,她下意識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名貴化妝品保養出來的肌膚,依舊吹彈可破。

她怎能甘心!

“我會贏你的!”自己就是贏不了,也會親手將餘愁拉下來,今日的趾高氣揚,日後便是俯首稱臣。

餘愁側身讓路,看著汪靜離開,直到對方背影全部消失在自己的眼簾中,才腳步急促奔向茶水間,剛才罵人口水都幹了。

水流將杯中的水打成旋渦,餘愁瞇了眼睛抿了一口涼水,涼颼颼的觸感從身體的最深處翻騰出來,仿佛一滴水滴進翻滾的油鍋中,引起軒然大波。

她方才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不叫自己上前就是給對方一巴掌,怕那一臉粉底臟了自己的手。

餘愁苦笑,所以說自己粉絲多,韓琴君還有什麽臉吃醋,汪靜這位追了她多年的契子,日日在膈應自己,自己還沒找韓琴君算賬呢。

好奇當年韓琴君到底做了什麽,才會叫自己的嫂子念念不忘,整天惦記著“必有回響”。

餘愁思至此處,心中舒坦地多喝了一口,自己喜歡的人就是這般厲害,這般惹人喜歡。

甜蜜的苦惱。

只是一個汪靜已經足夠自己難以消受,切莫再來了。

韓琴君開完例會回來,先是左右看看,確定汪靜已經離開,踏進辦公室先問餘愁:“你在辦公室裏看到誰了嗎?”

二人沒有遇見最好,事實卻是韓琴君想美了。

“有啊。”餘愁擡眸。

這兩個字叫韓琴君的心情瞬間跌至谷底,遇上了!汪靜雖然嘴皮子不厲害,眼神也不好,但持之以恒的耐心與癲狂叫人害怕。

韓琴君轉思,頗為有趣地看著餘愁,一向遇到點事情就臉紅心跳,還喜歡趴自己懷中摸眼淚的契子,不會又是靠眼淚贏的吧?

汪靜應該不吃這一套。

所以……

“你和她吵架了?”韓琴君一語中的,見餘愁身子僵直,自己的嘴角卻上揚,真想知道餘愁是怎麽和汪靜吵的,有沒有被罵,是不是慫慫地抹眼淚。

韓琴君湊過去,摟了一下,真是個總被人欺負的小可憐。

餘愁心中既窘迫又羞澀,不知如何作答,最多……平手吧。她擔心汪靜惱羞成怒做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情,對方的精神狀態本身就不是很正常。

既然如此,便用話語引導,引導汪靜另外一條獲勝的辦法。重新把影後餘秋心壓下去,在娛樂圈中比。

餘愁可沒同意輸了就放棄韓琴君,但汪靜一定會答應,所以給對方找點事情做吧,省的整天找韓琴君。

餘愁連日來心中唯一暢快的時候,捂著臉靠著沙發背,幸好沒被韓琴君瞧見。

韓琴君把她的手拉下來,湊進去,與她鼻尖相觸,仔細打探她臉上的神情,長唔一聲,親昵說道:“偷笑,難不成你還贏了?”

餘愁自不會說,沈默當做默認,叫韓琴君猜測去。

“真希望這笑容能一直掛在你臉上……”韓琴君此話剛剛感嘆完,便知自己嘴快說了錯事。

今日,汪靜只是意外來客,而真正的客人還在趕來的路上。餘愁伸出手撫平韓琴君眉心蹙起,溫聲道:“我沒事。”

她在心中做好了最壞與最好的打算,也設想過未來的結果,心中早就明了,不必多言。

餘愁瞇起眼睛,略微大膽地揉捏了一下韓琴君的鼻子,反問道:“汪靜的事情,我回去後再和你算賬!”

這下子輪到韓琴君心虛,咳咳,咳咳。

“咚咚咚!”

助理站在尚未關閉的門口,一臉平靜地說:“老板,有人找。”

助理:=_=

秀恩愛麻煩關下門,不想吃狗糧,謝謝合作。

餘愁有一段時間未見院長,記憶中她還是當初的模樣,打理著整個孤兒院,每天為尋求社會各界的資助而游走、而哀愁,為那些身有疾病的孩子抽泣。

但今日,她來時蹣跚,仿佛腳上有千斤墜、面前有飛沙滾石,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兩鬢發白,一雙眼睛如同被風沙蒙塵,院長穿著洗的發白的衣物,整個人頹廢而無力,別著一個單肩包,手工做的的布袋包,布料都被磨的老舊。

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腳下是發白光滑的瓷磚,頭上的白熾燈卻將她的臉色打的蒼白。

她一見餘愁便淡淡地笑,聲音慈祥:“餘愁啊,我來找你了。”

餘愁對上韓琴君時的溫和眼神,在看到她的一剎那,收斂回來轉化成冷漠……可最後,但終究還是心軟了,舍不得對這位長輩太過橫眉冷對。

“院長……”

餘愁已經記不清楚自己資助了孤兒院多少錢,如同無底洞一般,除了不要自己這個人,不斷地吸取自己身上的一切。她要承擔不僅僅是孩子們的生活費,還有手術等醫藥費,那麽多孩子……

她出身於此,實在難以狠心不理。記憶中的孤兒院是溫暖嬉笑的白天,與寒冷哭泣的夜晚。

院長望著餘愁發呆,餘愁亦是。

小時候,自己喜歡呆在臺階上曬太陽,每到飯點孩子如同洩洪的水一同奔湧回去。

餘愁苦笑,只有不一樣呀,因為她看不見,得慢慢走……

與往常一樣的位置上,卻多了屏障,走錯了?

小餘愁伸出手摸了摸,眉頭蹙起,對自己的判斷產生質疑。跌跌撞撞下迷失了方向。遠處飯菜的香味被靈敏的鼻子嗅到,肚子不滿地咕嚕翻騰。

餓了……

停在一處,小餘愁伸出腳,空的。自己在什麽地方?她想來只走自己熟悉的線路,今日好奇怪……她是不是又找不到家了。

不敢動,她蹲在原地,埋頭於膝頭小聲細弱抽泣。

“媽媽,我怕……”

飯菜的香味越發明顯,肚子咕咕叫,哭聲沒有人理會。哭的大腦昏昏沈沈,起身,有些試探再往前一探,也許是個臺階……

忽然耳中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走變跑,幾乎要飛起來一般。身子一個騰空,被人摟抱在懷中。

大腦下意識喊,聲音稚嫩:“媽媽!”

院長看到穿著不合身衣物卻難掩可愛精致的女娃娃,無助地站在高處懸空邊緣嚎啕大哭。

大腦放空,跑過去抱起,幾個大步彈跳著退離邊緣,院長額頭嚇出汗珠反應過來腿都是軟的。唯獨抱著孩子雙手堅固地如同鐵臂,不敢有絲毫松懈。孤兒院原是一處學校舊址改建,建在山丘之上,過去沒有大型機械,不可能移山填海,便有了一段長長的臺階,木護欄早年久失修爛了。

餘愁畢竟還小,走到了邊緣處,察覺到不對,又不敢往回退。不知道她哭了多久,院長害怕,幸好沒有繼續往邊緣走。這個高度雖不一定會傷,但一旦摔傷頸椎等,或是骨折,自己都拿不出錢救治……

這個孩子來到這裏,一直很安靜,安靜如同一尊娃娃,誰家生的白白嫩.嫩的女娃,懂事聽話,讓幾個大人很放心。

此刻,孩子摟抱著自己的脖子,求助著自己的哭聲,“媽媽”二字最是明顯,隱約中聽到爸爸、爺爺奶奶,還有大姨等詞匯,院長這才知這孩子是走失或者被拐的。

但是從餘愁說的含糊地名,院長實在想不起近處有這個地方。而她一個瞎眼的女娃娃不可能走失太遠,也許是被其他人帶離了家鄉,故意拋棄或者是無意逃脫。

起碼,在走失之前,她應該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庭。

母親會親昵地喊她的小名,父親會慈愛地抱著她,手牽手帶她去感知一切。為她勾勒出一個想象中的彩色世界,綠色是微風吹過臉頰夾帶著遠處森林的小清新,藍色是溫水一般的滑過肌膚時柔和……

“我……”院長一開口,她的聲音入到餘愁耳中,驚喜表情頃刻轉變成了失望,不是媽媽的聲音。

“我……帶你去吃飯。”院長長嘆一聲,若是自己有女兒,這般乖巧模樣,怕是要放在心間上疼。

“嗯,院長,我有點怕。”

“以後你不要亂走,我中午過來抱你回去,好嗎……”

“不亂走,可以回家嗎?”

“會的。”

聲音隨著兩人遠離的背影而消散,院長的回憶在觸及到餘愁冰冷視線瞬間退場,現在的她們不是當年,現在的餘愁這孩子在她的對立面。

“院長,我……”餘愁亦從回憶中醒神,小時記不大清楚,但院長一直對自己很好,也很關心孤兒院裏的每一個人。

曾聽對方為重病身亡的孩子,哀聲哭鳴。

而現在……餘愁垂下眼眸,伸出手,“可以看各項票據嗎?”

雖是詢問,卻不容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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