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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你竟還要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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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邊上,看著唐進收拾碗筷,忍不住問起來,“這是哪兒?我們怎麽過來的?那天……我看到的那個大夫呢?”

唐進利落的洗了碗,邊道:“我們還在京城……守衛太嚴了,而且最近的動靜又都有些大,所以我們暫且出不去,不過你別擔心,我們這裏很安全,沒人會找到我們,那個大夫麽,是張太師的人,已經走了,至於我們是怎麽過來了……這就有些說來話長了。”

封長情啊了一聲,“張太師的人?難不成,是張太師把我們藏在這裏的不成?”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意外。”

封長情點點頭,“怎麽能不意外,那可是張太師呢……”她和張太師沒見過,唯一的一次照面,就是在太師府和李青帶來的人纏鬥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須發花白又一身貴氣的老者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

當時只根本顧不上看他,也基本沒太大的印象。

“太師平素是最忠君體國的,我們又是反賊,他藏匿我們……實在是……”封長情喃喃的說著。

唐進已經把碗筷洗好放好,用幹布擦了手,坐到了桌邊,道:“是我威脅他。”

封長情看著唐進,“怎麽威脅?”

“那日,我把你帶到客棧之後,就出去找大夫了,可是外面的巡查太嚴了,又正好趕上大長公主進城,全程戒嚴,我沒機會找大夫,沒辦法,就直接抱著你跳到張府去了,威脅張太師,如果不幫我們,就說是他救我們出宮又藏匿在張府的。”

封長情瞠目,“你……以前怎不知你這麽厚臉皮?”

她被關在慎刑司,對於張太師從宣德門經過宮道的事情並不知道,只覺得唐進這麽做一來厚臉皮,二來太過冒險。

她屏住了呼吸:“張太師要是那麽容易受人脅迫,那就不是張太師了,你快細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急,我這就告訴你。”唐進慢條斯理的道:“那老家夥自然是不肯,還派了府兵要拿我們……不過,卻是裝腔作勢的嚇唬我呢,最後竟然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還找了府上的大夫來幫你接續經脈。”

“什麽?”封長情不可置信,“這麽容易?”

“你不知道,我藏在宮道上的時候,恰逢遇上張太師進宮上朝,那個時辰,的確是上朝的時辰,但張太師卻因為大相國寺和尚求情一事,已經多日告假在家,不曾上朝了,他那日去的蹊蹺……我猜測,他或許在宮中或者天牢有眼線,知道你落進了宮裏,才在那個時辰進宮,而且一進宮就把太後那個爪牙歡公公弄走了,還找了借口,讓人把影奴帶離了慎刑司。”

封長情聽得有點迷糊,“照你這麽說,張太師倒是幫著我們了?”

“嗯。”

“可他為什麽幫我們?他不是最恨反賊了嗎?”

“這個……”唐進一笑,似有星辰從眼底閃過,流光華彩,異常好看,“或許,他有點欣賞你。”

封長情挑高了眉毛,著實覺得唐進這是在說鬼話。

她和張太師無甚交集,張太師怎麽可能欣賞她?

唐進笑著:“你不知道,他讓大夫看過你的傷勢後,問大夫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腕脈能不能接續,若真當我們是反賊,怎麽可能關心這個問題。”

封長情楞了半晌,還是沒能想到,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居然能得張太師這樣的青眼。

兩人說了會兒話,封長情便有些累了。

唐進不容她拒絕,親自抱了她送回床榻上,並且親自盯著她睡著。

等醒來已是半夜,餓的厲害。

唐進卻是正坐在桌前包著餃子,餡兒和面皮都放在屋中那木桌子上,聞著味道,好像是肉餡,挺香的。

“阿情,你醒了?”唐進放下手裏的餃子,倒了杯水端到封長情面前,“來,先潤潤喉。”

封長情楞楞的把水喝了,“你……現在什麽時辰了?”

唐進把杯子放回去,“快子時了吧,你這一覺睡得沈,睡了六個多時辰。”

封長情歪著腦袋點了點額頭,“可能是最近這段時間提心吊膽,都沒休息好,如今你在我身邊,我安心了,所以就睡得沈了。”她下了床套上鞋子,起身去洗手,“我來幫你。”

“好。”

等封長情洗了手坐下一看,才見唐進已經包了一些,只是這些餃子的賣相麽,卻著實一般的很,是不是包的皮薄餡兒多且先不說,只是從外觀來看,大小不一,十足狼狽。

好吧,不得不說,他以前做別的東西時候,味道的確是不錯,但這餃子麽,一言難盡的很。

唐進輕咳一聲,“第一次包。”

“我來吧。”封長情把他手上的面皮接過,“以前小的時候,總幫母親做這個,我包起來很快的。”

“那我幫你搟面皮。”唐進也不堅持,把面皮交給封長情,就拿了搟面杖。

封長情一邊包著餃子,一邊問,“今天外面聽起來很熱鬧,什麽日子了?”

“……小年了。”

封長情一頓,這不知不覺,竟又是快要過年了,“那日我醒來的時候,記得曾經聽到彭天兆的聲音,是我聽錯了嗎?”

“不是,他的確在,我這次進京,帶了一隊親兵過來,你落到林閔忠手上的時候,我把他們招進來設法救你,當時恰逢大長公主回城,追則林閔忠和太後之事,林閔忠分身乏術,所以我讓彭天兆帶著他們秘密出城了。”

“嗯。”封長情點點頭,道:“這裏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離開的事情我一直在計劃,再等幾日吧,等你身子好一些,再做別的打算。”

“嗯。”

封長情低下頭,繼續包餃子,她手上的傷勢還沒完全好,唐進雖只是做著面皮,但也是時刻關註著她的動作,就怕用力過度再受了傷。

封長情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

唐薇的事情。

她想問,唐薇如今是個什麽情況,留在京城,除了等她傷勢恢覆,是否還要找準時間將唐薇救出來?

她的心裏有些亂。

倘若唐進真的要想辦法救唐薇出來,她要怎麽辦?當著唐進的面要唐薇的命嗎?

唐薇是殺害宋伯伯和宋婆婆的兇手,二老對她親如子女,她早已暗暗發誓要給二老報仇,可她和唐薇在一起的那一路,有許多次下手的機會,卻始終放過一次又一次,如今又讓自己落入這種難以抉擇的境地。

唐進是十分敏銳的,瞧著封長情眉心微微蹙著,雖還和他正常說著話,但明顯是心不在焉,心裏便有了計量,吃過餃子之後,他收拾了東西,攬著封長情一起入睡。

封長情背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周身都被他焐熱了。

因為白日睡得太多,也因為一直惦著唐薇的事情,封長情半點困意都沒有,半磕著眼睛看著樸素的被面,想翻身,又怕吵醒了唐進,只好保持著一個姿勢,卻又免不了身子有些僵硬,唐進睡得不熟,怎麽能沒有察覺。

半晌,他嘆息了一聲,把封長情的身子在自己懷中轉過來,“她死了。”

封長情懵了。

“唐薇。”唐進聲音裏,含著十分的覆雜,“我救你出來,大長公主又追責林閔忠和太後,林閔忠惱羞成怒,將怒火發洩到了唐薇的身上,當時……我不想騙你,當時我也想了辦法要救她的,可是我們自顧尚且不暇……”事實上,是因為除了封長情逃脫那件事情,加劇了林閔忠的火氣,也讓林閔忠更加戒備森嚴,唐進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唐薇本就是半死不活,在牢裏受不住折磨便死了。

林閔忠似乎是為了洩憤,連唐薇的屍首都沒有放過。

封長情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冷,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慢慢的動了下身子,從唐進的懷中退出,往裏面靠了靠,“早點睡。”

“……”唐進默了默,看著她的脊背,眼眸又沈又覆雜。

她是……介懷自己還想著救唐薇,還是什麽?

一夜無話。

兩個人也基本都沒怎麽睡。

淩晨天邊剛剛灰蒙蒙,封長情就坐起身要下床。

唐進也起了身,“想喝水嗎?還是肚子餓了?”

封長情搖頭,“沒有,就是睡醒了。”

唐進掀了被子先下床,又拉過被子來給她把周身都裹住了,“我添點炭,等暖一些你再起身。”

封長情倒沒說別的,點點頭,“好。”

唐進出去了一會兒,很快又回來,拿了一些銀絲炭,一點點填進了炭盆裏,撥拉著,屋子裏也漸漸暖了起來,唐進才道:“好了。”

“嗯。”

封長情把衣服穿好,套了鞋子下來。

唐進又燒了水,讓她洗漱了,兩人都沈默著無話。

就這樣,兩人不冷不熱的過了好幾日,到了除夕。

唐進漸漸想明白了,封長情還是介懷唐薇的事情,這件事情,便是如今再重新選一次,如果有機會,他還是要救唐薇,不論如何,唐薇與他有十年養育之恩,他無法坐視不管。

他知道封長情是明事理的,便想到了晌午,天色好些,就與封長情把這件事情說清白了,他實在不喜歡這樣……他們明明是一對夫妻啊,這種相處卻冷漠的就如同陌生人一樣。

今日是除夕。

雖說在這京城之中,危機四伏,並不適宜過年,但唐進想著,總要沾些節日的喜氣,也算討個好彩頭,而且大家都過年,他們閉門不出什麽都不做,反倒引人懷疑。

所以早上陪著封長情吃了東西,給她換了藥,看著她又吃了內服的藥之後,就離開了小院子,買了些紅紙,爆竹,哪料到回來的時候,院內卻沒了封長情的人。

唐進手上的東西全掉了下去。

他瞪著空空如也的堂屋,不死心的把雜物間和廚房都檢查了一遍,卻連封長情的影子都沒有。

她走了!

三個字如同重錘一樣不斷的捶打著唐進的心,一下下的悶疼,他卻強迫自己要冷靜。

他冷靜的思考,很快也離開了小院。

可是諾大京城,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一樣的艱難,如何找?

這院子偏僻,周邊幾乎沒幾個鄰居,連個探問線索的人都沒有,而且封長情的身子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依著封長情的本事,若要躲著他簡直太容易。

他越想,心越是不斷的往下沈,臉色越發陰沈,腳下的步子也越快。

就在一個窄巷口,他忽然頓住步子。

他看到有個背影纖細的女子蹲下,和一個衣衫破爛的小乞丐說著什麽。

是封長情。

唐進幾乎是用了輕功掠到了封長情的跟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扯的時候,還下意識的選了左手,拉著她便往回走。

一回到那小院子,他反手關門,直接把封長情困在了門板上,“我承認,瞞你唐薇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除了這一件,我沒有一件事情不是以你為先,你不告而別,我便千裏跋涉的找你,如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竟讓你還要不告而別,嗯?”

那最後的一個“嗯”字,又重又沈,還帶著幾分壓抑的憤怒。

封長情楞住了,“我——”

“你知不知道……”唐進壓抑著呼吸,“我這大半年到底怎麽過的?我每一刻,每一個時辰,腦子裏都在想你,我怕你出事,我怕像以前一樣,再見不到你的面,我悔不當初,我甚至沒有良心的想著,抓了唐薇到你面前來,讓你殺了她報仇,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要走?!”

他呼吸急促,重重的吻上她的唇瓣,又啃又咬,嘴下不留情,像是要把這大半年來的思念全部發洩。

封長情楞楞的由著她在唇上肆虐,心房被這粗劣又直白的深情裝的悶悶的,直到唇齒相砰,磕破了皮,痛楚才讓她回過神。

她的心又酸又疼。

她慢慢的勾上他的脖子,輕輕的回應著他的憤怒,把自己投入他懷中。

他卻像是要發洩近一年來的思念和無奈一樣,吻的又狠又重,直到嘗到了唇瓣被牙關碰破的血腥味才松了口,惡狠狠的道:“你別離開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休想。

封長情卻惦了腳,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那些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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