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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財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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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想著能有一日可以和她一起品這茶,現在卻……從明天開始,他將成為別人的丈夫,和她終究要涇渭分明。

此時看著她品著他親手煮的茶,他心底竟然生出強烈的後悔。

他不想娶那個雅安公主,就算她是天仙,也勾動不了他的心弦……

他的手蜷了蜷,一股沖動再也壓不住:“封姑娘——”

“怎麽了?”封長情擡眸,笑了一笑,“我雖不懂茶道,但世子這茶的確是極好喝的,只是煮起來頗費時間了些。”

那笑容客氣的很,比普通朋友多一點親近,比對唐進多很多的疏離。

他透過茶霧,看著她清澈的眼眸,微微勾起的唇角,所有的話哽在喉間,終究半個字也說不出。

他僵硬的笑了一下,“我如果說是我自己煮的呢?”

“什麽?”封長情驚奇的道:“真的是你煮的嗎?”

“看起來你不信。”

“親手煮茶很花時間,你麽……在我的印象裏,世子不是個會把時間花在這些事情上的人。。”

蔣玉倫笑了一下,澀意夾雜其中,只是隔著茶霧,封長情品著茶,並沒有看到。

蔣玉倫心裏默默道:這輩子,再不會為第二個人煮茶了。

封長情回到方宅不就後,蔣玉倫就派了人把春芽和安南蜜送了來,春芽巴掌大的一包,蜜有三罐子,送來的人還帶了一張手書,上面寫著熬煮春芽的方法,方多少蜂蜜多少水,煮多長時間,又說:“這裏是一套專門的茶具,世子說,他用了一次,現在送給姑娘,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封長情覺得蔣玉倫這人倒是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客氣的與來人道了謝。

之後,封長情便把茶具和茶葉收進了櫃子裏。

至於蜂蜜,她雖不噬甜食,偶爾嘗嘗倒也不錯,便把蜂蜜放在桌上,打算泡水喝。

……

第二日,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這一場婚禮關系到海陵和遼部結盟,世家貴族們,能到的都到了,遼部沙陀王親自送嫁,狼主派遣了使臣也送來大批皮毛制品和牛羊為賀禮。

封長情和唐進坐在觀禮臺上,不得不說遼部的人大手筆,明明去年冬天才剛遭了雪災,但這賀禮數量卻是一點也不虛,足以見得遼部的人也很重視這次的和談和聯姻。

司禮官高唱三聲叩拜,禮成,送入洞房,正式開宴。

今日的熱鬧程度,比當時張瀾之成親有過之而無不及,禮物堆滿了整間大廳。

……

封長情和唐進在前院的宴上待了一會兒。

婚禮規程多,折騰了大半日,到晚上封長情也餓的厲害了,便在喜宴上吃了些東西。

唐進和白瑾年張瀾之坐在主桌上,因為官階的緣故,她坐的遠,正吃著東西,忽然聽到有人吆喝唐進,擡頭一看,卻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梳大辮的胡人。

封長情見過他,認得是沙陀王。

只見沙陀王搭在唐進的肩膀,左一個小兄弟右一個小朋友的說著話,話裏外都是對唐進的欣賞,還打著酒嗝靠著唐進的耳朵說了什麽,然後哈哈大笑:“可惜了!你這小子……咯……你這小子沒福氣……”

唐進含笑道:“是,沒福氣。”

入了喜房之後,喜娘等人全部退了出去,只剩下蔣玉倫看著滿室的紅神情淡漠。

喜床上,蓋著蓋頭的女子低聲道:“有人嗎?”

沒有人應聲。

女子舒了口氣,也沒扯頭上的蓋頭,不知從哪拿出個梨子,竟然送進蓋頭裏吃了起來,寂靜的房間裏,啃咬梨子的聲音異常的清脆。

忽然,聲音驟停。

她瞪著蓋頭前出現的一雙紅色的靴子僵住了所有動作,然後她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很餓。”

那是肯定句,不是問她。

這個時辰,穿著紅色的衣袍出現在這裏的,肯定就是她那個夫君,可不是說她那個夫君是個溫柔的能掐出水的一度讓她覺得肯定是個瘦弱的白斬雞的人嗎?這聲音竟然冷的有點嚇人。

“來人。”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送晚膳進來。”

“是。”

吩咐完,男人就轉身走了。

她咬著半片梨子不敢嚼,聽到開門又關門的聲音,半晌,又聽到開門的聲音,然後是有節奏的腳步聲和杯盤碰撞的清脆的聲音。

然後,一個中年女音道:“世子妃,吃點東西吧。”

她把梨子在嘴裏打了個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世子妃是喊她呢,當即清了清喉嚨,道:“咳嗯,那什麽,你家世子呢?”一口純正的漢話,倒讓屋裏伺候的奴婢們略微詫異。

中年嬤嬤很快道:“世子去梅園休息了。”

“他走了?”雅安低呼了一聲,聽起來倒像是高興。

中年嬤嬤怔了一下,“咱們世子的家是在安南,夫人也在安南,所以世子說了,今日成親,只過個禮儀,等他日拜見了夫人,才算真的夫妻,所以獨自去梅園休息,這段時間,世子妃可以住在別院,所以走動玩耍,暫且適應一段時間魏人的生活……”

“哦,這樣呀,這樣很好,嗯對——”雅安說著,一把扯了蓋頭站起身。

紅燭映照下,她的臉龐明媚又充滿活力,一雙杏眼流光瀲灩,遼部第一美人的名頭實至名歸。

一室的紅也被她的耀目光華照的黯淡了許多。

“哇,這麽多好吃的!”雅安餓了一天,早就前胸貼後背,一看到滿桌的美食,把手上的半顆梨子一丟,坐在桌前大快朵頤。她雖吃的有點快,但吃相卻是斯文,一旁伺候她的陪嫁婢女阿月訕訕笑了一下,對中年嬤嬤道:“我家公主……平日在家中……不是……這樣的……”她是深怕被這什麽世子府的人把她家公主給看扁了去。

中年嬤嬤是見過大世面的,臉上掛著最和藹禮貌的微笑,道:“一日沒吃喝,世子妃也是餓了,不妨事,準備的晚膳多。”

雅安咽下一大口的紅燒肉,看著那嬤嬤:“我怎麽稱呼你啊?”

嬤嬤回:“叫我蘇嬤嬤就是。”

“蘇嬤嬤啊,你以後還是叫我公主吧,別喊世子妃,我不太習慣。”

“這……”蘇嬤嬤遲疑。

“你家世子不是讓我適應魏人的生活嗎?我現在都不習慣你喊我那個……世子妃,剛才你叫我,我沒反應過來,這樣咱們以後怎麽好交流?你喊我公主,我肯定知道你在叫我啦,你說對不對?”

“……”蘇嬤嬤被繞的有點犯愁。

雅安愉快的道:“那就這麽說定啦,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去休息吧,阿月會照顧我的。”

一眾喜娘嬤嬤婢女:……

蘇嬤嬤去回報了蔣玉倫。

蔣玉倫已經將一身的喜服換下,此時著了一身藍衫水繡,正靠在床邊賞月,聽了蘇嬤嬤的話,不甚感興趣的道:“隨她吧,她要怎麽就怎麽,吃喝用度不要虧待,平日她想做什麽也由著她。”

“是。”

蔣玉倫又道:“你下去吧,以後別館的事情,沒什麽要緊的也不用專門來稟報我。”

蘇嬤嬤很快退走。

不一會兒,勤子進來了,“主子,禮單拿來了。”

“嗯。”蔣玉倫起身接過,翻看了一下。

勤子低聲道:“封姑娘送的是一個擺件——”

“拿到梅園來吧,至於其他的,登記造冊。”

“這……”勤子遲疑的道:“是一尊琉璃玉佛……”蔣玉倫並不是信佛之人,也一直不喜歡這些東西。

聞言,他頓了一下,道:“拿過來,收在櫃子裏吧,母親喜歡這東西,等回安南的時候帶回去。”

“是。”

勤子又道:“不過封姑娘不止送了這尊玉佛,還送了一些衣物首飾胭脂水粉,都是送給世……公主的。”

“是嗎?”蔣玉倫稍稍落寞,原來她竟然連自己喜歡什麽,都不懂,是因為不是重要的人,所以根本不必懂吧?苦笑一聲,他吩咐道:“既然是送給公主,那就都拿去別院公主屋子。”

……

晚上回到方宅,唐進習慣性的住在了以前他住過的屋子,只是喝了點酒,拉著封長情的手纏著她不讓走。

“阿情,我頭暈啊,暈的厲害,你在我眼前都開始轉圈圈了。”

“……”封長情想扯回自己的手,他不松,只得嘆了口氣,好聲好氣的哄道:“既然頭暈就躺下,躺會兒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倒是還算聽話,果然躺下,卻也不放手。

封長情只好坐在床邊。

唐進半閉著眼,臉上紅彤彤的,“你知不知道那個沙陀王跟我說什麽?”

“什麽?”

“他說……”他聲音忽然很小,封長情只好俯下身靠在他唇邊聽,哪知他忽然就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封長情猛然坐起身子,紅著臉瞪他,並且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睡吧,我要走了。”

“別……”唐進很快認慫,也不賣關子,“沙陀王說,三年前他就看中我了,想把女兒嫁給我,回去部落,還給公主請了最好的漢語師傅,結果公主卻和我沒緣分。”

封長情一怔,“公主還專門學了漢話?”聯姻之事,原本就是沙陀王私下給白瑾年寫的信希望是唐進,如今換了蔣玉倫,蔣玉倫身份在那,德行樣貌也是出眾,沙陀王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封長情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

唐進半瞇著眼睛點頭,“是啊,就因為這個,我才喝了幾大杯……你別走,陪陪我。”

“……”封長情瞥了他一眼,“我記得你酒量極好,這麽點酒你不至於這樣吧?”

唐進睜開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那是蓮韻,蓮韻後勁雖然大,卻是我自小喝過的酒,自然不容易喝醉了,這次喝的是遼人的酒,那酒實在是上頭……你就陪著坐一會,等我睡著你再走好不好?”

見封長情皺眉瞪他,他又賣慘道:“當初你對他,也是每天都陪著睡下,才回自己的屋子,如今怎麽對我倒變冷漠了……那日還說的那麽好聽。”

“……”封長情無奈,嘆口氣坐下:“快睡。”

唐進往裏靠了靠,拍拍空出的位置。

封長情頓了頓,“我坐著陪你就是。”

“你做的這樣高,我要看著就得斜著眼睛,這樣怎麽能睡得著?”唐進嘆了口氣,“怎麽現在防賊一樣的開始防我……”

封長情抿唇無語。

其實她和唐進的關系親密無間,她心底早已完全交付身心,這點親密依偎,實在不算什麽,只是她有點不喜歡唐進解酒耍賴。

這家夥,總喜歡耍賴,偏偏自己也對他耍賴沒什麽辦法。

沈默半晌,實在見不得他哀怨的看自己,封長情沒了招,只得脫掉靴子躺下。

唐進滿意的一笑,很快睡著了。

想著等他睡著了離開的封長情也不知怎麽的,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遼部和海陵聯盟正式達成,接下來的幾日,都忙於接待遼部賓客。

封長情則每日和張文庸打太極。

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封長情也是看明白了,這個張文庸不愧是管了二十年財政的一把手,不但人油鹽不進,手腕還很是厲害,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貍,封長情和他周旋了大半個月,也不過才要到了兩萬兩銀子。

兩萬兩,對於開支巨大的騎兵營來說根本是本水車新,為此,封長情十分頭疼,不得已只好去見了白瑾年,把事情原委一一說明。

白瑾年道:“手令用了嗎?”

“拿出來讓張大人看了,只是他態度雖恭敬客氣的很,但只要一提到銀子,就是沒有。”

白瑾年略略沈吟了一下,“海陵這些年賬目收入的確不多,張文庸應該是拿不出多少錢來了。”

“那怎麽辦?騎兵一日沒有銀子都不行。”封長情擰起眉頭,現在訓練到了關鍵時刻,一旦斷了,前面的銀子也就白花了。

白瑾年沈思了一會兒,“我私庫之中還有些錢,暫且先拿出來救救急,至於不夠的部分,再另想辦法吧。”

“你的私庫……”封長情有些意外。

“多的沒有,拿五萬兩還是有的。”

“……”封長情默了默,“海陵的財政現在這樣吃緊了嗎?”都要從私庫之中拿錢了!

白瑾年難得無奈的嘆了口氣,“海陵的苛捐雜稅比別處的要少兩成,人頭稅早就免了,賦稅收入不高,進錢的地方少,花錢的地方卻很多,每年的軍費就是一大筆開支……”

封長情擰起眉頭,“那海陵的財政收入都靠什麽?”

“西崎山中有鐵礦,這十來年一直靠經營煉鐵維持府衙的開支……海陵貧瘠,沒有出產的東西,自我供給都費力。”

封長情點點頭,“看出來了。”雲城大部分的商鋪,商品都是從外面進貨,不是自產,又要經過長途運輸,成本已經很高,拿到海陵之後,也賺不到多少利潤,要不是靠著西崎山中的煉鐵,這些年也發展不到如今的富庶。

可是現在局勢變了,各處烽煙隨時起,煉鐵牽扯鍛造武器強大兵力,便是別人給高價,海陵也未必會賣,反倒少了一項收入。

“如果實在沒有什麽獨特的產出,也可以發展一些手工業……”封長情想起當初關外的一些事情來。

“什麽?”白瑾年疑惑的問:“手工業?”

封長情道:“就是制造,就地取材,制造獨特新穎又實用的東西,運到別處去賣。”

“制造……”白瑾年感興趣的道:“封姑娘可否打個比方,制造什麽東西?”

“比如……可以制造家具,我記得在關外的時候,就有人打了榆木的家具去集市上換食物,海陵的楊樹多,可以加以利用,只是砍伐需適量,不然會破壞水土。”

白瑾年雖是第一次聽破壞水土這個說法,意思卻大概懂得,仔細的聽著。

封長情又道:“還可以染布,我知道一種工藝,染出的布泡水不褪色,只要染料調的合適,能染出各種顏色來,還可以做富有海陵氣息的獨特工藝品,比如塞上就有出名的月華石,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種光滑的鵝卵石,價格卻比銅還貴……只不過現在是戰時,我說的這些都不適用,現在各處都缺銀子,糧草和煉鐵呢。”

“嗯。”白瑾年點點頭,微笑道:“不知封姑娘可有興致入海陵官場?”

封長情一怔,笑道:“世子在開玩笑吧?我本就是騎兵營的軍需校尉,理當已經是入了官場了。”

“你在騎兵營,是只為唐進盡心盡力的,我想請封姑娘為海陵盡心盡力。”

“這……”

“我知道封姑娘極有才華。”白瑾年站起身來,“相信你已經看得清楚海陵的局勢,如今和遼部結成聯盟,他日揮師東征,只是時機問題——”

封長情驚訝的看著白瑾年,沒想到他竟然把話說的如此直白。

白瑾年又道:“我需要一個能信得過,有想法又有能力的人來幫我管錢糧,我很看好封姑娘。”

“怕是還要管生財吧?”

白瑾年儒雅的笑了,“封姑娘能力非常,這點事情對封姑娘來說根本不算事情。”

“……”封長情默了一下,“可是現在銀司和戶政都是張大人在管,我沒有什麽發揮的餘地,也會被他壓得束住手腳。”

“這點封姑娘大可放心,等過幾日,張大人會忙的抽不出身來。”

“哦?”

……

回去青山馬場營中之後,唐進對她能拿來十萬兩十分詫異,“張文庸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怎麽忽然給你十萬兩?”

封長情道:“他只給了兩萬兩,剩下的八萬兩,是世子私庫之中出來的,暫且先用的,繼續想辦法。”

“私庫?”

唐進挑起眉毛,“白瑾年的扣門比張文庸有過之無不及,會拿出錢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封長情打開蜂蜜罐子,挖了一大罐放進杯子裏,倒了溫水泡開。

喝這蜂蜜習慣了,她就把蜂蜜也帶到營中來了。

唐進笑道:“我又不是未蔔先知,這件事情我當真是不知道。”

封長情用玉勺子一邊攪拌蜂蜜水,一邊道,“想讓我幫他管錢。”

“什麽?”

唐進一怔,“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封長情做了個你猜的表情。

唐進沈了沈眼眸,“海陵的戶政和銀司根本沒法管,簡直就是爛攤子,虧得他好意思說讓你管……”

“估計也是被缺銀子壓垮了,你這一來,又是要這個又是要那個的,今年銀司的錢大半都花用到了這一營重甲騎兵身上。”封長情微微一嘆,“咱們在海陵,父母親人都在海陵,總不能一點事也不管吧?萬一朝廷真的集結百萬雄兵來圍剿海陵,白瑾年無法阻擋,我們也不能獨善其身。”

她始終覺得,白瑾年對唐進十分縱容,不知道是為何。

或許是前世的孽債?

她也覺得,白瑾年不像是唐進說的那樣忘恩負義,卸磨殺驢,是他前世對白瑾年有誤解吧。

唐進道:“就現在的情形來看,朝廷根本無法集結百萬雄兵。”別說是這一世,前世也沒能集結那麽多,大魏朝從跟裏面就已經爛了,太後權相把持朝政,貪腐到到了根兒上,各路諸侯藩王各懷心思。

百萬?玩笑話。

“我是說假如。”封長情認真的道:“我們都在海陵,假如有一天,海陵陷落,我們會怎麽樣,你想過嗎?”

“沒有這種假如,因為有我在。”唐進平靜的說著,態度認真,不見囂張,“那一只重甲騎兵已經能用了,有我在,護你和家人周全。”

封長情皺眉,“你沒聽懂我話裏的意思——”

“我懂。”唐進握著她的肩膀把她扶持來,認真的道:“我自然會保護你,保護家人,不讓你們有毫發傷害。”

“……”

封長情倍感無力,她想說的是在一處就要一條心,讓海陵這個地方固若金湯,假如只是打比方,可唐進非要實事求是,告訴她沒有假如。

她不知道怎麽跟他說明白。

唐進看著她覆雜的面孔問:“你是不放心?”

封長情長嘆了口氣,“也不是了,就是這戶政和銀司的事情,我想管一管。”

唐進這時總算有點明白封長情說的假如的意思了,“那就管,自古雖然沒有女子做官做將軍的,但阿情與尋常女子不同,自然是能上戰場能殺敵,能入官場辦實事的。”

“還有,你在常州時候劫的那一批生辰綱,不是還有個純金的觀音像嗎?寫信讓廖英悄悄運來,現在這裏正缺錢,把那觀音像換了銀子,足夠給重甲騎兵營填足了所有裝備和糧草了。”

“那觀音像價值連城,就這麽換了?”

“不然呢?能吃還是能喝?現在是戰時,非常階段,銀子未必就是最管用的。”

唐進想了想,“道理是不錯,行,那就聽你,我讓岳長庚去拿。”

第二天,唐進就把岳長庚派了出去。

之後沒過幾天,張文庸就帶著人進去合泰山中開采挖掘煤礦,煤礦雖然是新的取暖物品,張文庸卻很看好,凡事親力親為,對銀司和戶政的事情也松懈了一些,白瑾年便親自帶著封長情前往銀司和戶政交代,封長情暫代錢糧之事。

張文庸不愧是在這個位置上混了二十來年的,如今便是他不在了,封長情依然被張文庸的那些親信部下鉗制,束手束腳,什麽也做不了。

半月時間,只了解了目前海陵財政現狀。

不知道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封長情恨不得自己沒答應白瑾年來管。

一本本的爛賬,用錢的地方到處都是,來錢的地方數的過來,她才做了財政官半月,每天來催要銀子的衙門就沒斷過,可庫中卻只有千八百兩。

這哪是戶政和銀司,這簡直就是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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