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56章 黑店

關燈
“這些是我今早收到的信函,封姑娘請看。”

封長情接過快速掃了一遍,都是周邊偏僻之處的縣城送來的,然越看,表情越發凝重。

連著好幾封書信上的內容,都是大雪封路,凍死了牲畜,死人的地方也不在少數。

白瑾年又道:“災情如此嚴重,所以想請姑娘——”

“我明白,這麽重的災,阻礙交通,糧食運不到,好多地方都吃不上飯了,我手上現在還有八十多萬石糧,都拿出來賑災。”

“封姑娘如此慷慨……我代海陵百姓謝過封姑娘。”

“這種天災非一二人之力能抗,能幫忙的各人都盡一些綿力,大家的力量積聚起來,才能平安度過。”

封長情深知在這交通落後的古代,一場雪災有多嚇人,那些糧食都是身外之物,比起人命來,都不足道。

白瑾年請她來,本來就是說糧的事情,她如此慷慨,也讓白瑾年暗暗松了口氣,又道:“玉倫前幾日雪勢小了一些的時候,就已經回安南坐鎮去了,那邊的糧食怕也是不夠。”

封長情點點頭,“不瞞你說,那邊的良田和莊子,我曾買了一些,只是後來常州急用,都調去了常州府……”

“玉倫在安南多年,相信會想到辦法。”

封長情問:“我過來的時候看到路上的雪清理了些,是世子派的人嗎?”

“嗯。”白瑾年點點頭,“每日都會派羽衛出去清道,一日三次,只是雪太大,城中羽衛不多,清道的成效也不大,至於外面,我已經派出三萬海陵軍前往各州府幫助他們清道……希望今日雪停了之後不會再下。”

“別處的消息也陸續傳來,這次雪災,受災的地方很多,南方如湘西淮海一帶,這半個月來冰雹和雨雪都有,北門關那邊雖然不知具體情況,但這樣的災情,百年未有,那些諸侯各地都大小受災,不出半月,定然要退軍回去。”

封長情稍松了口氣,道:“如果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世子盡管吩咐,我會盡力幫忙治災,出錢出力都可以。”

白瑾年眼中充滿欣賞:“封姑娘高義,如果我有用得著的地方,一定招呼。”

之後封長情就離開了王府。

回去的路上,雪勢小了很多。

雖大概猜到北門關那邊的形勢馬上會有所緩解,但她的心情卻放松不下來。

這樣大的雪災,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而且,雪災前面面積太廣,說不定連遼部都受災了。

雖說兩年前,白瑾年已經和遼部少狼主議和休戰,但在這種災禍面前,那些條款的約束力就變得微弱不可查,等化了雪沖進關內搶掠也不是不可能。

封長情想起當初和父親在關外土坯造的集市上面擺攤換取生活用品的情形來,那些百姓骨瘦如柴,為了一碗粗糧還曾有丟了性命的……

她並非是個憂國憂民的性子,只是自己經歷過被屠村,前世又是專門研究歷史,各種原來只出現在書本和資料上的冰冷的文字組成的歷史事件都成為真實的故事在她眼前浮現……每每想起都只覺得觸目驚心,心下便忍不住憂慮起來。

關內十八城百姓經過遼人屠城,鐵蹄踐踏,這三年都沒緩過來,如果再遭遇劫掠,那……

那八十萬石糧食未必夠用。

可這已經是她手頭剩下的所有的糧食了……她盡力,其餘的就要看白瑾年自己的。

一路回到方宅,再沒有下雪,封長情暗暗思忖這雪這會總該停了吧?

不料剛到家門口,就見門童急急迎了出來,“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今兒一早您剛走,蘇府就派了人來請大小姐過去呢,我說您不在,他便回去了,方才又過來看……”

封長情一頓,“人走了嗎?”

“剛走不久,說是蘇夫人有急事找大小姐,讓大小姐回來之後能盡快過去一趟。”

“知道了。”封長情點點頭,快步到了鐘槐那邊院子,鐘槐正要出門。

“鐘叔,有件事情——”

鐘槐道:“是不是開倉放糧的事情?”

“嗯。”封長情凝重的道:“現在各處雪災,糧食運不過來,城中糧價也漲了起來,小地方餓死凍死的也不在少數,咱們手上有糧食,這個時候不能坐視不管……”

“那是以咱們的民義放糧,還是……”

“你去見常喜,讓他帶人去糧庫。”

鐘槐頓悟,這是要以海陵王府的民義放糧了,他不知道封長情這麽做存了什麽心思,但以王府的名義放糧,自然會有官兵護著,也就安穩一些,不會出現哄搶和躁動的事情。

之後,封長情又大步往外走。

鐘槐忙問:“這不是才回來嗎?又要做什麽去?前日我去藥鋪的時候,街上已經有些流民,可不安穩。”

“周若找我,已經派人來了兩次了……她的性子,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不會這麽急找我的,我去看看。”

鐘槐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外面盡量不要逗留。”

“嗯。”

兩人一起離開方宅之後,封長情直奔蘇府。

因為道路沒有清潔開,騎馬坐車都是不便,封長情還是步行過去,便是腳程不慢,走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晌午。

封長情告訴角門的小廝身份,等通報周若,立即就被請了進去。

一路走到周若的院子,還沒進去,就聽到小女孩的哭聲,“娘親……娘親……我好疼……”

“別哭,乖,吃了藥就好了,乖……”

“夫人,封姑娘到了。”

“快請進來——”

封長情掀起簾子進了房間,只感覺屋內熱氣稀薄,禁不住眉頭微皺,腳下也快了幾步。

進到裏間,只見周若抱著女兒坐在床上,跟前兩個伺候的人填著一個炭盆,炭盆裏冒出嗆人的氣味。

“封姑娘,這種日子還麻煩你,真是過意不去……”周若勉強笑了一下,“你先坐。”

小女孩還在不斷的哭鬧,周若哄了好一陣子,才把她哄睡,因為天氣太冷,給小女孩裹了裏外好幾層毯子才把她交給一旁的嬤嬤抱走。

等周若回來坐下,封長情早已忍不住了,“蘇大人還沒回來?”

“他這次出去是公幹,走的時候就說了,過年也未必回來的。”

“屋中這樣冷,府中的炭火是不是不夠了?我那邊還有些,我回去立即讓小刺猬送一些過來。”

“不是……府上今年沒買到銀絲炭,但也買了些普通的炭,夠用的,只是炭不那麽好,味道大,平素倒是能勉強湊合著用,這幾日小雅兒有些風寒了,大夫說不敢多聞那嗆人的炭,這才點的少了些。”周若拉著封長情的手,“我著急請你過來,不是為了我自己,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什麽,你盡管說。”

周若猶豫了一下,才道:“你肯定知道我家中的事情了,大哥自從妻子一屍兩命之後整個人受了打擊就去了山上吃齋念佛,那山上的廟裏,平素都是隔一段時間下山采買糧食,如今困在山上,不知情況怎麽樣了——”

封長情只問:“西崎山上嗎?哪座廟?”

周若道:“靈臺寺……就在出城去嶺夏那個方向。”

“我知道了,我盡快聯絡他,就放心吧。”

周若感激的道:“我知道這大雪天的行路艱難,不該開口麻煩你,可我除了你實在是不認識別的能幫得上忙的人了,阿銘又不在……”

“我明白,我們之間也不必這麽客氣的……對了,孩子怎麽樣?情況還好嗎?”

“還好。”周若道,“請了大夫來看過,開了藥,吃了之後好了許多了。”

“嗯。”封長情點點頭,“這個時間段的風寒要特別註意才行,我倒是認識李神醫的大弟子韓先生,他就在葫蘆巷那邊。”韓葉被白瑾年指派,親自調理於氏的身子,便住在葫蘆巷封長情的一間院子裏。

周若道:“沒事的,這孩子我也是找了大夫看過的,說只是小事,如果真有什麽不對的,我再給你傳信請韓先生過來,現在雪封了路,來回都不方便……”

“可是……”

“真沒事。”周若道:“我請的也是這玄武街上的杜郎中,醫術很是不錯。”

“那好吧,你自己要時刻註意著。”

封長情離開蘇府之後,問了小刺猬靈臺寺的大概位置,才知道就在出雲城北門十裏外的山上,一直以來香火都不錯。

小刺猬聽到她說要出城,頓時瞪了她一眼,“這個節骨眼上出城也就罷了,還要上山?路那麽滑,你爬的上去嗎?”

“我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麽能說話不算?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吧。”本來她也不指望小刺猬跟著去。

當即封長情回家換了厚厚的棉鞋,帶上保暖的手套和護膝,因為軍隊清道,海陵城內的道路有一些已經暢通,騎馬應當無礙,封長情便牽出了追風,矯健的上馬,一路朝著城外奔去。

她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出了城到山下,就獨自上山看看情況,卻沒想到,出城一路到十裏外靈臺寺前的路卻被海陵軍給清理的通了。

她詫異之餘,正看到一隊十幾人從山上下來,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方。

白方看到她也十分意外,“封姑娘,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封長情道:“受人托付,來這邊看看……”

“是蘇家的人吧?”

“是啊……你這是……”

白方道:“我……來此給寺中僧人送些糧食。”

封長情又問起寺中災情如何。

白方認真的回覆了,又說:“這裏我讓手下人盯著,一旦有什麽事情立即回報,封姑娘也不必擔心。”

“嗯。”封長情點點頭,隨著白方一起回了城,又去蘇府把情況與周若說了。

周若聽後明顯松了口氣。

“你就放心吧。”

“那你……封姑娘沒上去瞧瞧嗎?”周若話一出口,又忙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卻遲疑的說不出話來。

封長情搖頭,“我沒上去,不過白方是白世子身邊的人,他親自送糧,又說山上沒事,那必定就是沒事。”

周若點點頭後,沒再多說什麽。

倒是封長情說起白方,又想起見白方時候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白方似乎不想讓她上山去寺廟之中,為什麽?

按說白方是白瑾年貼身的護衛,無事絕不會離開白瑾年身邊半步,今日專門去靈臺寺送糧,這是什麽操作?

不過眼下也不是關心這些瑣事的時候,封長情沒多想,去把宋婆婆和於氏他們都瞧了一邊,見著路開了,又立即去了一趟青山馬場那邊。

馬場之中,岳長庚神色難看,封長情一詢問才知道,因為馬場之中多年未逢雪災,防備意識不夠,一場雪災下來,竟凍死了幾百匹良馬,不少士兵也都被凍傷了。

岳長庚惆悵的道:“將軍走的時候我還保證,等他回來必定會將騎兵訓好,現在倒是好了,都成了傷兵,連馬都保不住。”

封長情也擰起了眉頭,“這是天災,也沒辦法,還是要盡快想辦法緩解凍傷,別出了人命。”

“嗯,我已經跟白世子匯報過這邊的情況,他會派李杏林神醫親自來馬場照看凍傷的士兵。”

封長情便點了點頭,“這樣最好。”

“白世子還分了一批上好的銀絲炭過來,讓馬場的士兵使用。”

封長情眉眼微微一動。

白世子。

白世子。

白世子。

好像從她來到海陵,這海陵地界說了算的就是白瑾年這一個人,上面的海陵王卻是從未見過。

白瑾年一直稱世子沒有襲爵,就是說海陵王還沒死。

那既然沒死,為什麽不出來主持一切?

“游姑娘?”岳長庚說了一會兒,不見封長情反應,忍不住停下呼喚她。

從常州開始到現在,他習慣了喊她游姑娘,回到海陵之後,自己沒去改,別人也沒糾正,便一直這麽叫著。

封長情回過神,“嗯?”

岳長庚道:“在擔心將軍吧?他此去軍需備的十分的足,應該不會有事的。”

“但願。”封長情垂下眼眸,就是備再足的軍需,戰場之上,也總有意外,怎麽能放心?

周遭的各種情況都不樂觀,封長情的心情也變得很沈重,連著好幾日晚上睡得都不熟,翻來覆去。

一日夜中,做了個夢。

夢裏唐進凍成了雪人。

她從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睡,眼前總閃過唐進渾身是血舉著蛇矛的樣子,心中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

第二日一早,封長情自從下雪之後首次睡了懶覺,小刺猬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她的聲音,心裏不由嘀咕,“這大小姐,今兒睡過了嗎?”

不過想起她最近這幾日都沒怎麽睡好,便也沒繼續敲門打擾她,想著隔一會兒再來喊她。

小刺猬心大的很,自己吃了早飯便回去補覺。

最近這段,封長情幫著治災,雖自己不用做什麽,但一直跑來跑去,把小刺猬也跟的夠嗆,他可是累慘了。

小刺猬補覺一補補了兩個多時辰,醒來已經過了晌午。

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又去敲封長情的門,等了半晌,卻還是聽不到任何回應。

小刺猬狐疑的凝起眉,“大小姐?”

裏面卻還是沒有回應。

小刺猬嘀咕道:“今兒下紅雨啊,這麽能睡。”說著出了閣樓,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這幾天封長情睡眠質量不好,睡得晚起得早,今日都這會兒了,再怎麽樣的懶覺也該起了吧?

當即小刺猬立即回到閣樓上,用力拍門,“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嗎?”

沒得到回應又去找了幾個在附近伺候的下人,下人們卻都不知道她的去處,倒是守馬廄的下人來報,說封長情的坐騎追風不見了。

小刺猬心裏一突,一腳把閣樓的門踹開,一室冰冷鋪面襲來,哪有封長情人影?

……

天是白的,地是白的,一片白茫茫一望無際。

大片的雪白之中,一人一騎躍然其上。

他披著黑色的毛圈大氅,帶著厚厚的緯帽,胯下的馬兒也帶了可愛的護耳,因為雪滑,馬蹄上也包了一層布,但這並沒有讓馬兒加快多少速度。

緯帽下,封長情的眼睫上凝上了一層白霜,鼻頭和臉頰都凍得通紅,盡管戴了很厚的棉質手套,可她的手也凍得快沒了知覺。

雲城守衛森嚴,她出來的時候,還是用當初白瑾年給的那塊貼身的手令才能離開。

從淩晨出發到現在,她已經足足走了四個時辰,中間走走停停,磨蹭到現在,不過才走了十幾裏路程,而從雲城到北門關,有一百五十多裏地……

追風鼻子裏噴出氣,不願繼續向前。

封長情從馬上滑了下來,輕輕順撫著追風的鼻子,柔聲道:“我知道這天氣你難受,但我真的很想去北門關,你就看在我這兩三年一直對你不薄的份上,忍一忍好不好?”

追風的性子速來要比抱月溫順的多。

也許是封長情的口氣溫和,也許是她撫摸的動作讓追風舒適,追風擡起脖子長呼了一口氣,四蹄踢踏起來。

封長情一喜:“等這趟回來,我好好獎賞你。”

她爬上了馬背,追風繼續堅持前行。

這雪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下起來,所以她得抓緊趕路才行。

托了追風的福,封長情總算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下一個城鎮,鎮子很小,只有一間客棧,因為大雪關門好幾天了,不過也是因為大雪,客棧裏的掌櫃小二都走不了,封長情上去敲門,出手也大方,他們便做了封長情這筆生意。

為怕馬兒凍著,封長情讓掌櫃的拿那堆雜物的那間房給馬兒休息,還要了兩個火盆,生怕追風凍壞了。

雖說這要求又矯情又過分,不過封長情出手大方,一次給了三顆金珠,那掌櫃的也只是嘟囔一下,就帶著夥計去照辦了。

封長情走了一日累得慌,可這客棧實在冷的厲害,門窗都透風,她心裏又藏著事兒,根本就睡不著,裹著被子靠在床柱上閉著眼睛養神。

冷風呼呼的刮了大半夜,她換了好幾個姿勢,卻還是沒有睡意。

忽然,外面傳來追風的嘶鳴之聲。

封長情驟然睜開眼睛。

追風是極有靈性的寶馬,不會這樣無故嘶鳴,一定是出了事。

她立即把被子丟在床上,拿了防身的短匕首藏在門內柱子後面,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和兩人刻意壓低的交談。

“掌櫃的,別了吧,我真的不敢……”

“怕什麽?她身上帶著那麽多的金珠,你看到了嗎?那可是我們賺幾輩子都賺不出來的銀子啊……”

“可她……她是個姑娘家……一條人命……”

“下這麽大雪,路都封了,正常人家的姑娘家哪有這個時候上路的,不是投親就是難民,這種人,就算是真的有點什麽,以後也沒人會過問……這種大雪,凍死幾個人不是常事嗎?咱們把這香丟進去熏暈了她,然後丟到外面雪地裏埋起來——”

封長情眸光陰冷,手也緊緊的握住了匕首,真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黑店!

她躲在門後,看到窗紙被戳破,一根迷香管子戳了進來,那迷香的管子有模有樣,倒像是常做這種事情的樣子。

封長情捏住鼻子,等了一陣子,外面傳來掌櫃和夥計的交談,“好了……”說著先後推門進來,正要朝著床邊走過去,就被憤怒的封長情飛起兩腳踹飛在地。

“啊,姑娘……我們……我們只是來看看姑娘缺不缺什麽東西,是,對,我們來看看——”話沒說完,掌櫃的被封長情又一腳踢飛,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封長情冷冷道:“你道我是傻子不成?”錚一聲,手中的匕首出竅,寒光直接落到了那掌櫃和夥計的眼睛上,森冷的氣勢嚇得他們癱軟在地。

“姑奶奶饒命,饒命啊,小的只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姑奶奶——”

“你們幹這個多長時間了,劫了多少人,害了多少條性命,快說!”

這掌櫃和夥計只是混子,哪是封長情對手,封長情一開始出手又是重,兩腳下去,已經踹的他們起不了身,那掌櫃的忙道:“我們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這天災這樣嚴重,小的們也是沒辦法,這才起了非分之想,求姑娘放我們這一次吧……”

封長情冷笑,“第一次?第一次動手竟然動作如此嫻熟,連迷香都備在身邊?不說實話,我就要了你們的命!”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哎呦!”

封長情本就心情不爽,又遇到這兩個,自然火氣都發洩到他們身上,又是一腳飛起,掌櫃的重重落到了木床上,直接把床壓成了碎片。

“說!”

封長情一腳踩在那掌櫃的胸口,匕首也落到他的脖子上,“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是不是?”

掌櫃的被嚇呆了,慘白著臉色看著封長情。

那夥計反應過來,大喊道:“我說……我說……只要姑娘放了我表叔,我什麽都說……”

“會寫字嗎?”封長情忽然問。

那夥計楞了一下,“會……”

“你去——”封長情吩咐,“拿紙筆來,一邊說一邊寫,把你說的全部寫下來。”

那夥計不敢遲疑,拿了紙筆來點了蠟燭,抖著手一邊說一邊寫。

封長情提醒道:“每一樁每一件都不能漏,如果有漏,你明白。”

“是……小的知道……”

夥計抖著手,寫了足足四頁,才戰戰兢兢的送到封長情面前來。

封長情捏著紙張一角,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這夥計的字,寫的是真難看,而且好多字不會寫的,就用一半代替了,移動就寫成是多動,少爺寫成了少父……看起來雖費勁,但大致意思卻是明白的。

這兩人一個表叔一個是表侄,這些年倒沒做什麽要人命的事情,倒是慣常偷盜,還玩過幾次仙人跳,次數不多。

唯獨遇上自己這次,是起了害命的心思。

封長情自嘲的想著,也就是她,要是別的過路的,命怕是要交代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