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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大齡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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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別館之後,封長情就回了方府。

剛到門口,守門的小廝快步迎上前來,“大小姐,您可回來了,鐘總管等您好久了。”

“在哪?”

“在閣樓。”

封長情點點頭。

到了閣樓那院門口,遠遠的封長情就看到鐘槐背對著門站在廳堂裏,一個夥計背著光站在門邊上,似乎是於善。

於善一直盯著來路,封長情一出現,就趕忙喚了鐘槐一聲。

鐘槐回過頭:“小情!”

兩年不見,鐘槐還是離開時候的樣子,倒是封長情,身量長開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更明麗沈穩。

封長情進了廳:“鐘叔,好久不見。”

“你這丫頭,哎,出去這麽久才回來,我和你爹都擔心死你了,怎麽樣?這兩年過的可還好?”

封長情點頭,“挺好的,在常州,鐘叔呢?一切可好嗎?我爹爹的身子可好?”

“好,我們都好。”“我聽說我爹爹去了衙門當差,是哪個衙門?”

“青山馬場的兵器司,在司主牧恒之手下當副手,主要管著兵器打造和修補的事情,你走後不久,就被衙門的人招了去……”

封長情點點頭,“我想著也是兵器司。”

“他打造東西的手藝很好,去了兵器司也能發揮自己的長處。”鐘槐笑著說罷,又道:“你走了這兩年,我們各做各的事情,倒忙了起來,日子也過的充實……這院子裏的下人,我遣散了一部分,現在你回來了,我便讓人再找一些貼心的。”

“不必。”封長情忙道:“不用了,我不喜歡人多。”本來她想說,或許不會在這宅子住太久,但話到了口邊,又咽了回去。

才回來就說要走,鐘槐免不得又要追問。

“這個知道,但必要的伺候的人還是不能少的。”

封長情便點點頭,“鐘叔看著安排就好,不用太多,幾個機靈的就夠了。”

又說了些必要的事情,鐘槐道:“今兒你肯定是累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幾天,我過兩日才來看你。”

封長情把鐘槐送了出去,自己才又回了小樓。

守門的小廝叫方小七,自從知道封長情是大小姐,態度恭敬的很。

封長情便要他給小刺猬安排個就近的院子住下,自己回了閣樓上,簡單洗漱打算休息。

也不知道是累過了頭,還是因為最近這一段時間高度緊張,亦或者是忽然回來,不適應,她竟難以成眠,翻來覆去了大半個時辰,都沒什麽睡意。

外面,傳來更夫有節奏的梆子聲。

子時到了。

封長情翻了個身閉著眼睛半晌,還是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瞪著屋子發呆。

她忽然想起唐進來,也不知道唐進在忙什麽,是不是歇在青山馬場那邊的營地之中?

院內忽然有響動。

封長情戒備的起身靠在門口,只聽一串沈穩的腳步聲慢慢上了樓,那節奏,卻不是唐進又是誰?

她將門打開,唐進正好走到她門前,挑挑眉,玩笑道:“等我呢?”

封長情白他一眼,“想的倒美。”

“那怎麽還沒睡?”唐進走進屋,反手把門關了。

封長情嘆了一口,坐在床邊踢著腿,“也不知怎麽就睡不著。”

“或許是以前在軍營睡慣了木板床,這高床軟枕的不習慣了吧。”唐進笑著打趣,掌了燈,自倒了一杯茶喝,抿了一口,有些涼,卻也沒多說什麽,一飲而盡。

“或許真的是。”封長情在常州的時候,有三分之二的時間睡在軍營裏,剩下的三分之一中,又有三分之二在路上,只有一點點時間,是住在城中和客棧的。

唐進走到床邊,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塞進了被子裏,“或許什麽或許?趕緊睡。”

“……”封長情默了一下,也沒起身,側著躺,正好能看到唐進的臉,“我今天見了鐘小蝶,她居然懷孕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

不久前,他剛回到海陵,是常喜奉命迎接安頓,專門就鐘小蝶懷孕一事,常喜嘚瑟的沖唐進炫耀了一番。

雖然唐進並不以為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封長情嘆口氣,“這麽小的年紀就懷孕了,哎。”

唐進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要哄她睡覺的姿態,“好了,快點睡。”

封長情打趣道:“我還睡不著,講個故事來聽聽吧。”

唐進頓了頓,還真的開始講故事,開頭是老掉牙的經典版本,“很久以前,有個小孩子……”

他講的是一個小孩不斷撞大運踩狗屎一路從什麽都不是靠運氣成了皇帝面前的紅人的故事,與他們的生活和他的經歷似乎完全沒有關系,但他說的朗朗上口,封長情聽著聽著,不知覺間打了個哈欠,竟然慢慢給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特別沈,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做了夢。

還是小刺猬撇著嘴說:“你找什麽呢?他早上就走了。”

封長情才確定,昨晚唐進是真的來過。

她簡單洗漱了吃了早飯,換上昨天那身留仙裙,就帶著小刺猬往葫蘆巷後巷過去。

她要先去看看宋婆婆夫婦。

當時她在葫蘆巷買了好幾個院子,小的宋婆婆在住,有一個大一點的環境幽靜,當時想留著自己住,便一直擱置著,現在於氏到了,正好收拾了讓她住進去調理身子。

因是穿著留仙裙,騎馬不便,封長情坐了馬車,到葫蘆巷後巷的時候,正是上午。

那院子的門開著,封長情一下馬車,遠遠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彎著腰擇菜,另外一旁,上了歲數的老人幫忙洗菜,不遠處的凳子上坐著一個纖弱的少女,歪著頭看著落葉,神情有幾分呆滯。

他們上了年紀,反應也沒有年輕人那麽敏銳,一直到封長情進了院子,在宋婆婆面前蹲下身子,老人才順手把一股掉下來的頭發別在了耳朵後面,和藹的笑著:“還沒好,你別急,再坐一會兒,我快著些做。”

她以為是小梅餓急了走了過來。

宋伯伯也道:“快去坐下,小心腳底下踩了東西摔倒——”

而他們面前的人影卻沒有動彈。

小梅姑娘前幾天餓了,宋婆婆拿吃的慢了一些,小梅便抓了一把菜葉生吃了,可嚇了宋婆婆一跳。

宋婆婆怕她別是又餓了,手腳很快,趕緊把剩下的幾根菜挑幹凈了,就打算扶著小梅到一旁去坐。

剛擡起頭要去拉面前的人,卻嚇得下巴差點掉下去,“你是……你是小情?我不是做夢吧?!”

這一聲喊叫也驚動了宋伯伯。

老人手裏的菜都不洗了,震驚的擡頭看過去,就見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扶著頭發花白的宋婆婆站起身來,“您看我像假的嗎?”

宋婆婆大喜,“我想著你兩年多都沒回來了,便以為你在別處成了親有了婆家,再不會回海陵來了,哎你這丫頭——”

封長情無語。

怎麽這次回來,大家都在說她成親的事情?

“快快快,來做,菜已經洗好了,我這就給你做飯去,你還沒吃吧?”她高興的緊,說話也語無倫次,“家裏的肉怕是不夠,老頭子,快去買一些,要買街面上第二家張屠戶家的,多買些肥的,我今兒要給丫頭做點好吃的。”

“好嘞!”宋伯伯洗了手,進屋拿了銀子就出去了,離開之前還再三叮囑,“別走,就在這吃午飯,我馬上就回來。”

“我不走,我陪著您一起去買肉吧。”封長情忽然心裏有些自責,上次去清水集看二老的時候,她帶了好些東西過去,吃喝用都不少,怎麽這次過來看人,竟然空了一雙手就來了,真是不該。

宋伯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好好坐著,我很快的。”說完竟然一把把封長情按在了圓凳上。

盛情難卻,封長情只好坐下。

宋婆婆歡喜的泡了一壺茶拿過來,又拿了糕點和瓜子放在桌上,“茶葉是前段時間封大人送來的,你嘗嘗喜不喜歡。”

一旁安靜坐著的小梅忽然走到跟前,抓了一把瓜子回了自己的座位,安靜的嗑起來。

封長情便多看了一眼,“她看起來好很多了。”

“哎,是呀。”宋婆婆也看向小梅,“一開始的時候會發狂,喊叫,還咬人抓人的,一直有喝著李神醫給的藥,這慢慢的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不怎麽說話,這玫瑰瓜子和豆沙的糕點是她喜歡的,封大人每隔半個月就送來一趟,自己沒時間也會讓下面的人買來。”

封長情默了一下,“封……我父親常來嗎?”

“沒去衙門之前隔三差五的來,去了衙門之後來的少些,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還沒見過你爹爹?”宋婆婆臉帶幾分責備,“怎麽回來不先去見你爹,倒到了我這裏,要是你爹爹知道,可得埋怨你不想念他了。”

封長情啞然,“這……他在衙門,我還沒打聽到具體在哪,而且,我昨天才來——沒那麽嚴重吧?”

“就你道理多,好了吧?”

宋婆婆無奈的看她一眼,轉身進了廚房,“你坐會兒,我給你做飯去。”

封長情也跟到了廚房,“我幫你燒火吧。”順便遞給小刺猬一個眼神,讓他看著小梅。

“那行。”宋婆婆找了一個繡花的軟墊子,放到了竈前的圓墩上,“坐吧。”

一邊坐著飯,兩人一邊說著這兩年的生活。

封長情的生活都在軍營裏,說起來的時候避重就輕,怕老人家擔心著急,聊了好一陣子,宋婆婆說的多些,封長情說的少些。

宋婆婆看著院子裏的小刺猬,低聲問道:“他是誰?”從小刺猬一進來,宋婆婆就猜測他的身份,說仆人吧,眼神不像,說朋友吧,似乎又不是對等的朋友關系,說弟弟吧,也沒聽封家有什麽親戚,難不成是小情人?

封長情從宋婆婆的眼神中就讀懂了她那心思,一時間十分好笑,兩年多不見,連當初和藹慈祥的老太太都八卦起來了。

“快說呀!”宋婆婆催促著。

封長情難得賣了個關子,“他是誰很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宋婆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你都多大了,小蝶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說重要不重要。”

封長情無語。

宋婆婆瞇著眼打量小刺猬,“看起來歲數不大,但人說女大三抱金磚也不是沒道理,只要對你好就行,就是模樣差了些,稍微有些不好配你,不過你長得俏,以後孩子肯定隨你,好看。”

封長情喝下去的一口茶直接給噴了出來。

院子裏的小刺猬眼睛也抽抽了兩下,什麽叫模樣差了些?他哪裏差?

“你怎麽了?”宋婆婆趕緊拍拍她的背,“都多大年級了,喝個水還能嗆著,我看就該趕緊找個人好好照顧你。”

封長情連連擺手,“您快別說了,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關系。”

“那他是誰?”在宋婆婆的意識裏,封長情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有錢人家小姐出門雖也帶小廝,但貼身跟著的都是婢女,能帶出門的男的,應該是有另類的身份。

她壓根沒想到,在封長情這裏,小刺猬就是個婢女的身份。

封長情輕咳一聲,“他是個小朋友,弟弟而已,您別胡亂猜了。”

“弟弟啊。”宋婆婆哦了一聲,明顯是不信。

封長情趕緊又說小梅的事情,才算轉移了老人家的話題,內心裏真是一陣狂汗,敢情她在這些長輩們和鐘小蝶眼睛裏,已經是妥妥的大齡剩女了?

本想好好陪著宋婆婆和宋伯吃頓飯,最終在二老不斷明示暗示催婚的連番攻勢下,封長情午飯結束坐了會兒就離開了,走的很是倉促。

宋家夫婦親自送她,等她上了馬車走遠,還沒回去。

宋婆婆皺著花白的眉毛:“這孩子,歲數不小了,倒是自己一點不急,真讓人操心。”

“誰說不是呢。”宋伯伯嘆了口氣,“就希望這次回來能收收心,把自個兒的事情辦了才好。”

不遠處的馬車裏,封長情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車轅上趕車的小刺猬不是滋味的道:“這些老人家真沒眼光!”

封長情又打了一個噴嚏,“老人家也是隨口一說,你這點氣量都沒有?”

小刺猬哼道:“要是有人說你模樣不好,你能忍?”

“這我真能忍。”封長情提醒,“別忘了我當初在常州的時候頂著一張什麽樣的臉……你那麽在意模樣幹嘛?你是個男的,能力難道不是更重要嗎?”

“你頂著那張臉能忍,是因為你本身漂亮,別人說再難聽,見過你真容肯定要把說你醜的話都吞回去。”

“歪理倒也有幾分道理。”封長情失笑,“多謝誇獎。”

小刺猬撇撇嘴,“我覺得我能力已經不差,模樣那也是頂好的。”

“是是是。”封長情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暗忖,這小子,倒是很自信。

出了葫蘆巷往外,小刺猬忽然問:“接下來去哪?”

封長情想了想,“先去翡翠街吧。”

兩年沒來了,都沒帶東西給二老,她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小刺猬應了一聲,很快駕著馬車直奔翡翠街。

到的時候是正午,街上人並不多,封長情帶著小刺猬掃蕩了一圈,買了一馬車的禮物。

知道二老樸素,選東西的時候,她便選了常用的補品,好的布料,還專門給小梅買了玫瑰瓜子和紅豆沙綠豆沙類的糕點,種類多,每一份挑的數量不多,怕吃不了放壞,又交了定金,吩咐全聚福每隔兩日就送玫瑰瓜子和豆沙糕去葫蘆巷那的小院子。

未免再被老人家念叨,她沒跟著馬車回去,讓小刺猬把東西送過去。

小刺猬有些不樂意,“人家嫌我不好看呢。”

“胡說,快去。”

小刺猬到底是受了半年多的訓,也就是嘴上不愉快,倒也沒多說什麽,趕著馬車往葫蘆巷走,一邊跟封長情說:“我送下東西就來接你,你可別亂跑,免得有點什麽,唐進又找我麻煩。”

“趕緊去,送下之後,把馬車送回家去,騎馬過來,把追風也給我牽來。”

等他走遠,封長情搖了搖頭,自顧在街上逛了起來。

剛才買東西的時候,她看到附近有間成衣鋪子,她這身留仙裙倒是好看,就是不方便,馬都騎不了,她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輕便的衣服,要是沒有以前常穿的交領勁裝,便先買個尺碼小一些的男裝換上,總方便些,便進了鋪子。

夥計很熱情的上來招待,“姑娘金安,您這是給自己看衣服還是給家人做衣服?咱們這的裁縫師傅手藝在海陵都是出了名的好——”

“我給自己看的。”

“那您這邊請,瞧瞧,這上面掛的樣式可有喜歡的嗎?這都是這兩年流行的樣式。”

封長情一瞧,多是廣袖的襦裙,要麽就是如她身上穿的留仙裙,再就是短褂和馬面裙。

封長情問:“沒有騎裝?”

夥計笑著道:“姑娘要看騎裝啊,倒是真有那麽一身,我給您拿。”

夥計手腳麻利的爬上了貨架,在最上面的格子裏拿出一個水藍包袱,一邊說著一邊下梯子,“這件衣服雖是去年的,但選的布料,刺繡和做工都是上上等,我隔幾日就拿出來清理,和今年新作的沒什麽兩樣——哎呦——”

他說著話,分了心,下來的太快,一腳就踩空了,眼看著就要掉下梯子,整個人的臉也駭的死白。

封長情眼明手快,拍起一卷布匹飛了過去,布匹穩穩墊在夥計的腰上,讓夥計趴回了梯子上。

封長情囑咐:“慢點下。”

“好……好……”夥計驚魂未定,腳落到實處的時候,額頭還冒著細汗,看著封長情的眼神又是驚奇又是感激:“真是多虧了姑娘……您先看這一身,我裏面還有兩身,是前幾日幫客人做的,我去拿給您看看樣式,您要喜歡,我幫您趕著做。”

“行,不著急,你慢點走。”

夥計連連點頭,進了裏間。

封長情把那水藍的包袱打開,裏面是兩件套,下面白色深服,外面罩一件同色的馬甲袍,馬甲袍是立領的,領口用金絲銀線繡了雲朵,還配了腰帶,腰帶上鑲嵌著成色不錯的月華玉石,看起來十分精致,深服是馬蹄袖,還有同色的小馬靴,靴邊斜斜綴了一串珠穗,雖稍有些覆雜花哨,卻也是好看。

這時夥計又拿著兩個錦盒走了出來,“這件不錯吧?”

“不錯。”封長情比了一下尺寸,“我應當是能穿的。”

夥計笑瞇瞇的道:“您瘦,肯定是穿的了,您再看看這兩身。”說著把錦盒打開,“這兩件是幫別的客人定做的,廢了不少功夫,成品師傅十分滿意,您瞧瞧,可看得上?”

封長情回眸一瞧,兩個盒子,一件水紅,一件淡紫,款式和她手上這件不一樣,點綴的事物略顯花哨,騎在馬上擺擺花瓶還湊合,要是動刀動槍就累贅了,不過繡功和走線是真的好。

“怎麽樣?”

封長情道:“這繡功我是看上了,你家師傅可有時間?幫我也做兩身吧。”

“當然有時間!”

“不過我有些要求。”

“您盡管提——”

“上次我們來定幾件衣服,又是沒時間又是不能有要求的,怎麽如今旁人上門,這錦繡閣做生意的規矩就完全變了呢?”

斜刺裏,忽然傳來一道嬌氣的女音。

封長情回眸一瞧,一個身穿鵝黃的十五六歲少女走了進來,身邊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陪著,後面還跟著幾個婆子丫鬟。

夥計連忙上前招呼,“胡夫人和胡小姐來了……”

那胡小姐瞥了夥計一眼,趾高氣揚的問:“你這夥計,倒是回話呀,我定衣服的時候,你可不是剛才那麽說的,這客人還有貴賤之分不成?我付的不是銀子嗎?”

“瞧您這話說的。”夥計陪著笑臉,“您是咱們錦繡閣的貴客,哪敢怠慢了您?只是這……這……”饒是夥計一貫能說會道,這被人當場拿住了話柄,也語塞不知說什麽話圓回去。

這時,胡小姐怒聲道:“這不是我定好的衣服嗎?你竟然拿出來給別人看?”

夥計忙道:“這……小的就是給這位姑娘瞧瞧樣式……”

“這身衣服我可花了千兩銀子,是為我姐姐張夫人專門定做的,你倒是好,隨便就拿了出來,她是個什麽身份,要是那雙眼汙了這衣服,你交代的起嗎?”

夥計冷汗直流,忙陪不是,“是,是小的的錯,都是小的辦事不周全……”說著暗暗沖封長情遞了一個愧疚又尷尬的表情。

封長情不願夥計難做人,便按下心中怒氣,問了一句,“可有試衣的內堂?”

夥計忙道:“有,進去就是。”

封長情一點頭便提著包袱走了進去,從頭至尾沒理會那位胡小姐。

胡小姐被她那目中無人的樣子氣的不輕,冷嘲熱諷的說了一句,“隨便在外面就能試換衣服,一看就是個低門破落戶。”

胡夫人皺眉道:“好了,別說了,不是來取衣服的嗎?管那些低賤的做什麽?”

胡小姐哼了一聲,看著那小夥計,“楞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我定的衣服拿出來?”

夥計又是陪著笑臉,從最上面的格子裏把錦盒拿出來,一共五件,都一一打開讓胡小姐驗看。

錦繡閣的手藝是極好的,胡小姐挑不出毛病,當即擺手讓婢女收了就要走。

這時,門口又傳來奶聲奶氣的音調兒,“娘親,吃糖糖……甜……”

一個溫柔的女音帶著笑:“來娘嘗嘗,是哦,好甜。”

“嘻嘻,娘親再吃一口,你一口,我一口……”

“好——”

胡小姐聽到這對話聲的時候,回頭看著進來的一對母女臉色得意的很,“這不是蘇夫人嗎,還真是少見。”

進來的女子渾身一僵,笑容很快消失在臉上,她懷中的小女孩扯著她的衣衫,“娘親,你怎麽不笑了,是我吃的糖太多了嗎?我多分你一口哦。”

胡小姐邁步上前,站到那對母親跟前,笑瞇瞇的道:“也是,你這蘇夫人,也做不了幾天了,你自然笑不出。”

周若冷冷看了她一眼,低聲哄著孩子,“咱們不在這買了,娘帶你換個地方。”

“好呀。”小女娃貼心的點點頭,還用發頂蹭了蹭周若的下巴。

說完,母女兩人就要離開。

胡小姐原本被封長情惹惱,火氣沒發洩,又被周若這麽無視,心裏的不滿發酵,當即發作起來,“走什麽?來了就買啊,難不成是蘇大人沒給你足夠的銀子,不夠在這錦繡閣的消費不成?不妨事,過不得幾日,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姐姐若銀子不夠,我這做妹妹的,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進來挑吧。”

胡夫人也道:“彩兒說的不錯,既然來了,就挑兩件吧,咱們胡家也不差兩套衣服的銀子,再順便幫彩兒看看這身嫁衣……夫人是成過親的,肯定對嫁衣很有心得,也好給提提意見。”

周若被氣的臉色發青。

她越是這樣,胡小姐心裏越是高興,話也說的越得意,“娘您這話說的,我的嫁衣,哪需要別人給我提意見呢,就是一定要提,那也是蘇大人提——”

小女孩才三歲,聽不懂大人話裏的意思,但孩子在冥冥之中也許已經意識到,這兩個開口閉口提蘇大人蘇夫人的人就是來搶她父親的,蹭著小身子跳下了周若的懷,小跑著到胡小姐跟前就踹了胡小姐一腳:“壞人!”

“雅兒!”周若趕緊把她拉過來抱住。

小女孩用手裏的糖人指著胡小姐母女,“壞人,你們是壞人!”

小孩子的一腳不過是撓癢,根本不疼,可小丫頭的態度卻激怒了胡家母女。

“好啊,這才多大就對長輩出言不遜,以後還了得?!”

周若冷著臉,“她還小,什麽都不懂——”

“小孩不懂,大人總懂吧?她這麽小一個孩子,大人不教她會說這樣的話?我給你三分顏面叫你一聲蘇夫人,你就以為自己能開染坊了不成?”

周若不想和她言語糾纏,抱著小孩就要走。

胡家的奴婢卻把周若母女以及婢女給圍住了,婢女護著周若母女,“你們要幹什麽?”

胡小姐冷冷道:“孩子犯了錯,就要管教,我這還沒進門,她就無緣無故的踢我罵我,以後還了得?你讓她跪下磕頭給我好好道歉,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什麽?”周若不可置信的看著胡小姐,“她還是孩子,你這樣跟個孩子計較——”周若壓下憤怒,好言好語的道:“這樣吧,我給你道個歉,對不起,小孩子不是故意的,胡小姐大人大量,行嗎?”

胡夫人卻道:“就是因為孩子小,所以要好好的管教,不然以後大了便要時常忤逆長輩,蘇夫人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胡小姐連連附和:“對,趕緊讓這小丫頭道歉,否則你們母女就別走了。”

周若冷著一張臉,“我好好與你們說,你們非要這麽屈辱我?我今天就要走,你也不是官差,還能把我抓回去不成?”

胡小姐倒沒想到她是這麽個臭脾氣,見周若和婢女推開幾個下人就要走,不遠處周若的車夫也過來幫忙,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夥計想上前拉架,又怕得罪了胡家。

胡小姐氣的不輕,大罵道:“還楞著幹什麽,把他們兩個給我押起來,今天不道歉誰也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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