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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淮海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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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臨風切了一聲,懶得理他。

一旁於氏催促道:“進兒——”人家姑娘都給你準備了紅包,你收的這麽心安理得沒別的事情該做了嗎?

唐進笑瞇瞇道:“我晚點給她。”

於氏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作罷,嘆了口氣進了廚房,心中思忖,她這兒子怎的如此沒有臉皮,這麽好的姑娘,也不怕跑了——

今天是初一,按照常州的風俗習慣,初一早上要吃餃子,還要在餃子裏包了銅錢,若是誰能吃得到,那今年的好運便會罩著那個人一整年。

於氏進廚房後,抱琴和侍畫就去幫忙。

諸葛臨風也挪著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只剩下封長情和唐進還在堂屋裏。

封長情道:“我也去幫忙包餃子去。”

“等等。”唐進叫住她,“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封長情給他的紅包之中,沒有如其他人一樣包銀票,而是包了一張糧食清單,這是安南那邊的糧食清單。

封長情道:“營中糧草不多了,這一批安南的收成,少說也有幾十萬石,至少夠常州營吃用一整年了,咱們訓練騎兵,是持久戰,糧草不能斷,既然安南那邊收成這麽好,自然要緊著自己用。”

唐進沈默了會兒,“我說過,不會讓你掏腰包的,這是你的私產,和營中的用度不是一回事。”

“那是自然。”封長情道:“所以你得付錢,我知道賬上還有十幾萬兩銀子,按照現在糧食的市價,你把這匹糧食折合銀子給我,我算過了,大概十一萬五千六百七十二兩,零頭抹了,你給我十一萬五千六百兩就可以。”

聽她這麽說,唐進倒笑了,“你算得這樣清楚?”

“那不然呢?我若白送,你也不要不是。”

唐進看著封長情,眼睛裏閃著光,慢慢道:“那些糧食雖收了,如今卻是在安南,在蔣玉倫的地盤上,想運到常州,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你把銀子一收,就沒你什麽事情了,還能帶著銀子去開采煉鐵,你什麽時候學的這麽奸猾了?”

封長情面不改色,“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懂的。”

唐進難得瞪她一眼,挫敗的道:“真是……怎麽好的不學……”

“我去包餃子,銀子你換成銀票,初三我走之前給我。”封長情說罷,瀟灑的進了廚房。

唐進坐在原地扶額一笑,聽著她在廚房詢問於氏幫忙的聲音,眼睛裏全是無奈。

怎麽不知覺得,就給慣成這樣了……

初三,天氣晴朗,唐進換了十二萬兩銀票,厚厚一疊,交給了封長情。

封長情挑眉:“不找零。”

唐進道:“咱們兩,不差這點零頭,喏,還有這個給你。”說著又遞給封長情一個沈甸甸的錢袋。

封長情打開來看,卻是一袋子金珠。

封長情詫異的看了唐進一眼,不是她看不起唐進,從自己認識唐進那天,兩人的吃用就一直是她買單,後來所有的生意都是她在做,唐進一門心思都在軍營裏,哪裏來的這麽多金珠?

“這些金珠值不少錢,你哪來的?不會是把那純金的觀音熔了吧?”

“沒有,這是盛茂給的,我在他那些產業裏有入股,一年就分得這麽點紅利。”

封長情挑眉。

唐進正經的道:“都上交給你啦,別嫌少,隨便花。”

封長情:……

她忽然好奇的道:“唐府不是也有不少產業麽?一年怎麽分配的?”

以前唐海當家,現在唐海被趕走,唐進做主,這些產業自然也都在唐進的手中了。

唐進失笑:“你查賬啊,還怕我藏了什麽私房錢不成?”

封長情尷尬道:“順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唐進卻捏了捏她的臉,認真的道:“這些東西如今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查問一下也是應當,不過,唐府本沒多少產業,一些莊子收成也一般……我接手之後,讓譚成章重新分配了一下,我和唐素唐恒一人三乘三,唐忠那一些產業沖入公中,供府上開支,今年我那三乘三有多少進項,譚成章還沒報給我,我也不清楚有多少,等你從素女山回來我就上交。”

封長情忙道:“不用,你自己留著就是。”

唐進道:“反正以後也都是要交給你的,早晚都一樣。”

“不一樣!”封長情瞪他,“那還有伯母在呢——”

“我早想到了,江護的產業本就是唐家分出去的,如今他犯了事,我便收回來,記在母親名下,也是不少的一筆了。”

“你想的倒是周到,那就好。”不然她拿了唐進一年所有進項,讓於氏怎麽想?

唐進又道:“至於我在營中的俸祿,也沒多少,等算下來了也給你。”

“你自己都不必留點零花錢嗎?都給我——”

“這個真不必。”

唐進又道:“我還給你備了一包上等靈芝,補充靈域的靈氣,隨身的一些東西也能放進靈域之中,但只能放隨身的,再不能大量丟進去,你的身體支撐不住,明白嗎?還有,出去之後,我會很想你,所以每晚子時你都要進去靈域讓我看一眼,如果不方便,那也要每天都在裏面留書信。”

“……”

唐進用力捏了她臉頰一下,“快說記住了。”

封長情無語:“記住了。”不過說到分產業和唐家的幾個人,封長情忽然就想到江護那件事情上。

她猶豫了一下,問道:“打算怎麽處置江護和連春生?”

唐進頓了頓。

“他們二人招來外敵,我若輕易的放過他們,如何對得起京畿都尉營攻來的時候死去的那些將士?”

“法外總有人情的,連春生是連大勝唯一的兒子,連大勝對你十分忠心,還有江護……他是唐素的心上人……”

“我懂。”唐進慢慢道:“等素女山事宜敲定之後,就處流刑,讓他們去礦場吧。”

封長情點點頭,又道:“有件事情,我覺得……”

“什麽?”

“我那日查到江護有問題,找去清暉園的時候,江護和唐恒正在下棋,唐恒瞧著沒什麽反應……就算他因為自己的病,對所有的事情都不關心不感興趣,可江護是他打小就認識的人,我分明是來者不善,他竟還能那樣淡漠和平靜。”

唐進神色微凝:“你的意思是,他有問題?”

“你想想看,咱們來常州之後,出的幾件事情,連嬤嬤,王菊心,江護,都是和他有關的人,王菊心那次,她自己一口咬死為了先夫人不平,江護又為了唐海不平……”

“王菊心,一個當年王氏的婢女尚且對你和你母親恨之入骨,唐恒病病歪歪在清暉園養了二十年,從天之驕子成了病秧子,待遇天差地別,就真的沒有半點不忿和怨恨?若他真的沒有,怕不是個聖人吧。”

這些想法,封長情一直就有,只是以前沒有確切的證據都是猜測便不好隨便說什麽,這次江護的事情一出,唐恒的反應讓她疑心越重。

封長情又道:“江護和王菊心兩人把所有罪責都攬了,讓我們沒辦法再深究,可江護只是常州一個副將,怎麽跟京城聯絡的?好多細節,我們都沒搞清楚,好多事情也都太巧。”

“要小心。”封長情慎之又慎的交代:“有的時候,往往是我們忽略掉的那些人那些事最是致命。”

這次自己離開,一走可能好幾個月,她怕不交代好了,萬一出點事情。

唐進鄭重點頭,“我會留意,倍加小心,你也是,這次讓廖英也跟著你去。”

“讓廖英留在你身邊。”封長情蹙眉:“他跟在你身邊我更放心,至於我,我這一趟出去人越少越好,就帶著彭天兆和諸葛先生就是了。”

見唐進躊躇,封長情又道:“有諸葛先生在,你放心,我們會很安全。”

唐進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另外一邊,諸葛臨風和彭天兆已經收拾妥當,等在偏院門口好一陣子了,卻還不見她出來,心裏老大不願意的喊道:“丫頭,你們是有多少悄悄話說不完?這都晌午了,再磨蹭天又黑了,是不是就又不用出發了?”

彭天兆笑呵呵道:“哪是晌午,這不天才剛亮嗎?我老大和唐將軍情義正濃,又沒怎麽分開過,道別久一些您就體諒體諒——”

“他們是沒有分開過,我可和我師妹分開了二十年了,他們怎麽不體諒我!”

諸葛臨風嗓門大的很,引得來去的奴仆側目。

裏面封長情趕緊出來,“這就走,別喊了!”

說完進了房間,踮著腳重重的親了唐進一下,“我走了。”

唐進心裏不舍,恨不能丟下常州陪她一起去,卻又不能,只得用力壓下沖動,“我送你出城,順帶回營。”

“也好。”

素女山遠在八百裏之外的西南,一去便是好幾個月,為了路上不耽擱太多時間,封長情彭天兆和諸葛臨風三人都是騎馬,還備了足夠的盤纏。

把人送到了西城門外,唐進囑咐彭天兆:“護好她,否則提頭來見!”

彭天兆身子一正:“是!”

諸葛臨風掀了掀眼皮,“我們三個裏最需要被保護的就是他了,你還交代他保護那丫頭,不如同我說說好話。”

唐進看著他,“你不用我說也一定會護好她,因為你還等著她幫忙。”

諸葛臨風一噎,率先打馬離去:“走了!”

封長情對唐進點點頭,帶著彭天兆也跟了上去。

唐進站在城門口,一直等到官道上再也看不到封長情的身影,身後的廖英才低聲提醒:“將軍,游姑娘走了。”

唐進深吸口氣,“回營!”

重甲騎兵日訓,正式開始。

……

素女山遠在八百裏之外,山脈之東為淮海,西面是湘西,一路過去,地貌不好,趕路的效率也不高。

封長情三人走了一整日,不過趕了七八十裏,中間還換了一匹馬,晚上找了個地方落腳,第二日趕路繼續。

諸葛臨風著急去到素女山,這一路也沒抱怨吃的不好住的不好都安分的忍著,還主動要求一切從簡,能填飽肚子就好。

因為三人一起,有兩次還是在野外露營,封長情也沒找到機會子時進空間等唐進,但每天都會留一封信給他。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已經出了漳州境內,朝淮海前進。

午後,陰沈了好幾日的天終於下起了小雪,他們已經錯過了驛站,雪又不大,封長情三人便冒雪前進,希望盡快趕到下一個落腳點。

越往南走,天氣越熱,下著雪也感覺不到任何冷意,雪落地既化。

彭天兆哈哈笑道:“這天氣當真稀奇,我還從來沒見過。”

封長情道:“還沒問過,你祖籍是哪裏的?”

“我家在京城附近,一年四季分明,冬天就是冬天,夏天就是夏天。”彭天兆說著,似乎十分懷念,“從當了兵到現在十好幾年了,都沒回過家了。”

“家裏還有什麽人?”

“出來之前家中娶了一房媳婦兒,也是命薄,一場風寒就要了命,爹娘歲數都大了,還有兩個弟弟……”彭天兆說著,長嘆了口氣,“都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封長情安慰,“等這邊的事情忙完,我就準你的假,讓你回去探親。”

彭天兆高興的道:“那行,我可當真了。”

“當真吧。”

一旁諸葛臨風皺著眉頭,一路上他話倒是少了一些,離淮海素女山越近,他心情也越覆雜,也不知道了素女山,師妹會不會見他,哎……

一直在前面的封長情卻忽然勒了馬韁,馬速明顯慢了下來。

“怎麽了?”彭天兆問。

封長情認真的看過道路兩旁,“小心些。”

他們此時走的是山道,這山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山勢不高,山道兩旁有些半綠半枯的灌木,似乎有人藏匿其中。

彭天兆壓低聲音:“難不成是山賊?”

現在百姓生存艱難,許多活不下去的都落草為寇了。

封長情道:“小心就是。”自己已經打起精神。

三人再往前走,徹底進去山道之後,灌木從中忽然冒出好幾個穿著厚重棉襖的漢子,幾人撲將下來,把封長情和諸葛臨風他們團團圍住。

其中為首的漢子戴著厚厚的氈帽,一臉灰白的絡腮胡子,胡子上還帶著沒有化去的雪。

封長情一怔:“是你?!”

那漢子冷笑:“怎麽,沒想到吧?”

這人不是別人,竟是唐海。

那日被唐進拒之常州城外,他走投無路,又不死心,就在常走附近等待機會,想重新奪回常州,等了近一個月,才探的消息,封長情帶著兩個人出了城。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抓住了這個女人,唐進必定唯命是從!

封長情坐在馬上,掃視一圈。

唐海冷冷道:“你是自己下馬,還是要老夫把你打下來?”

封長情視線慢吞吞落到了唐海身上,“我著急趕路,沒空跟你在這磨蹭,識相的你就讓開道。”

她的口氣激怒了唐海,“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說罷,手中關刀霎時朝著封長情的馬斬去。

中午休息的時候,封長情剛換了馬,此時騎得不是自己的坐騎追風,馬反應遲鈍,雖然封長情快速勒住馬韁躲開了刀風,卻還是被那關刀斬的斷了一把馬鬃。

馬受到了驚醒,四蹄奔踏起來。

封長情被馬一擺,索性直接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手掌一探,握住馬鞍上掛著的梨花槍朝唐海打了過去。

在經過京畿都尉營一戰之後,封長情打起架來越發威風凜凜,唐海雖老練,經驗十足,卻也不是她的對手,她本身力大無窮,幾槍刺去,唐海硬著頭皮接下招式,都被那股大力震的手中關刀差點脫手,下盤再難穩住,心中更是大駭。

原先唐進說,他的武功都是封長情教的,當時他只覺得是無稽之談,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如今他自己被封長情節節逼退,他才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當真厲害,連他竟也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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