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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雙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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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此行嚴密,不被人知道,唐進並沒等到第二日,而是當天晚上一入夜就整裝出發了。

他帶了那隊廖英挑選日訓了一個月的親兵,又點了五百精兵,胡久競也在其中。

封長情去送他,看他騎在馬上英氣勃發,再三叮囑:“你這一去一定要小心一些。”

“放心吧。”他端坐馬上,探手摸了摸她的頭,“乖乖等我回來。”

一旁連大勝別開眼,廖英也輕笑著看向別處,一直冷眼旁觀的胡久競瞪著眼睛,冷冷的諷笑了一聲。

封長情輕咳一聲退了兩步,“你走吧。”

唐進又看向彭天兆,“好好保護她,出了紕漏軍法處置。”

彭天兆鄭重其事道:“明白!”

唐進又對連大勝道:“我走後,營中一切,有勞費心。”

連大勝拱手:“是。”

唐進一扯馬韁,“出發!”

馬蹄噠噠,一隊人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封長情站在營門口,等到都聽不到馬蹄的聲音,才轉身回去。

彭天兆安慰道:“只是出去十天,也不是打仗,而且要對付的那些人不過是尋常的官兵,別太擔心了。”

“嗯。”封長情怎麽可能不擔心?刀兵相接,免不得受傷掛彩,但也知曉他們現在的情況,只得點點頭。

兩人正朝著帳篷走去,迎面撞見了岳長庚。

三人相互見了禮,岳長庚就道:“剛才聽到馬蹄聲,唐將軍走了?”

封長情回道:“是啊。”

唐進走之前,就召見了營中要緊的人物,說自己帶一隊人去秘密排練陣法。

封長情道:“這訓練軍陣,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完成的訓練任務,估摸著要十天半個月,所以最近這段時間,營中各項事物,還得有勞岳參將多費心。”

“自然。”

之後的兩日,營中風平浪靜。

就是那中衛營中一賬負責後勤保障的總是有大大小小的瑣事,因為胡久競不在營中,沒處請示,只好請示到了封長情這裏,也因著處理這些瑣事,封長情也對營中的用度和損耗了解了個大概。

營中兩萬士兵只是個官方數字,加上火頭軍,負責分管兵器的,糧草的,馬廄的,雜七雜八算下來少說也有兩萬三了,除去吃喝,士兵的穿戴,裝備,每天日訓的損耗,再有一些人在中間刮一點油水,每天的用度至少要三百兩,甚至更多,一個月就是十萬兩。

彭天兆在一旁道:“這麽大的常州營,這點開支也算正常,我當初在嶺夏的時候,就那不到二百個人,一個月還得三十兩,但你也知道,那二百人,戰力差的誇張啊,就是因為沒銀子補充裝備,也沒銀子買馬和日訓,這常州營有三千精銳騎兵,光是這馬的馬料,每天就是一筆很大的開支了。”

封長情默了默:“這軍營當真是燒錢的地方啊。”

“那是肯定,糧餉充足的營和窮的叮當響的那肯定是兩種概念了。”

封長情想了想,“你去把糧官給我找來。”

“好。”

彭天兆退下,很快帶著一個小老頭進來。

“見過參將大人。”

封長情擺擺手:“免禮吧。”

“是。”

“今日找你來,是想知道糧草儲備的情況,這已經是秋天了,正是收糧的好時間,你收了多少石了?”

“今年雨水太多,收成不好,零零散散的,也就收了十萬石。”

“才十萬?”封長情皺眉,這麽點糧食可怎麽過冬啊。

等那糧官退下之後,封長情對彭天兆道:“這樣好了,我在安南有點產業,我寫封信,你找個信得過的人送去。安南那邊今年的收成倒是極好,先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彭天兆拱手:“我這就去辦。”

……

另外一邊,唐進帶隊日夜趕路,三日之後就在雲石山中紮營,可這紮了營,每日除了讓探馬出去打探消息外,就是幹等著。

胡久競以前是做土匪的,嗅覺敏銳,越看越覺得蹊蹺。

這哪是來排練軍陣,分明就別有所圖的,當即就闖進了唐進的帳篷,“咱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趕路的時候他就一肚子牢騷,排練個兵陣而已,非要跑的這麽遠,現在到底要做什麽,唐進也端著不和他說,當他是個什麽?他好歹也是中衛營參將,參將!

唐進掀了掀眼皮,在棋盤上放下棋子。

胡久競這才看到,唐進和廖英在下棋。

“胡參將稍安勿躁。”廖英道:“等時辰到了,參將大人自然知道咱們來做什麽的。”

“所以不是排練軍陣?”胡久競一只獨眼看上去兇神惡煞,開什麽玩笑,當初就因為那八門金鎖陣他出了大醜,所以這次唐進只說排練軍陣,他毫不猶豫就來了,敢情這軍陣只是個幌子?

唐進又放下一枚棋子。

廖英笑道:“將軍贏了。”

唐進站起身來,看著胡久競,慢慢道:“來打劫。”

“打——”

“這是你的老本行啊。”

胡久競瞪著唐進:“還以為當了兵就洗幹凈了,沒想到軍營也要靠打劫維生?”

唐進慢吞吞的開口:“因為是你的老本行,所以才帶你來,要是這次你表現不錯,回去後,你就不必管中衛營那些事情了。”

胡久競獨眼之中閃過明顯喜色,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誰樂意去管,當即就問:“你說話算數?”

“你說呢?”

胡久競幹勁十足的道:“那你就瞧好了!”

……

常州營中,岳長庚和封長情騎著馬在校場上看著士兵進行日訓。

十月下旬,天氣已經轉涼,士兵們已經換上了秋衣,瞧著精神抖擻。

岳長庚忽道:“聽聞將軍給騎兵營的馬都上了馬掌。”

馬掌是九月控制常州之後,唐進命令兵器司照著封長情的圖紙訂制的,馬掌的效用本就是要從長遠來看的,士兵們不能理解,到現在還有人嗤之以鼻。

封長情看了岳長庚一眼,“你也覺得那東西沒用?”

“不是。”岳長庚淡淡道:“只是聽說以前海陵軍中有個封姑娘,也做過這個東西給海陵騎兵,樣式還不少。”

封長情一震。

岳長庚慢慢道:“那位封姑娘雖是個女子,卻能破遼人,功夫極好,在海陵軍中可是傳奇人物,還和海陵的中郎將並稱海陵雙英——”

封長情眼神充滿戒備:“你到底想說什麽?”他如此清楚海陵一切,必定是認出了自己和唐進,那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試探亦或者是威脅?

岳長庚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聽說她贏了我祖上那把烏金槍,所以十分關註罷了。”

他說的這麽輕描淡寫,封長情卻沒放松神經。

海陵現在已經是反賊之地。

而常州,因為唐海唐薇先後離開,營中本就暗潮洶湧,如今不過剛控制住,現在唐進又不在,有的人心裏未必服她,一旦她和唐進在海陵的身份曝光,有些人為了自保必定要犯上。

封長情看著岳長庚,“你想要拿回祖上的武器?”

“沒有。”岳長庚也回視著她,“武器再好,終究是一把武器,拿回了武器,也不能拿回祖上的聲威,倒是落到那封姑娘手中也是極好的,聽說她也是用槍的,槍法驚艷的很。”

封長情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意思,所以,他不是在威脅她,是表明立場?

封長情的心沈了沈,這岳長庚這麽模棱兩可,讓她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她甚至猜想,他會不會是白瑾年派過來的人?

畢竟自己和唐進離開海陵已經半年有餘,如今又控制常州要塞,期間除了找韓葉治病,唐進沒有傳過一封信回去,這種行徑看在白瑾年的眼中,只怕是與背叛無疑,所以才派了岳長庚來?

可是唐進分明說過,這個岳長庚以前是他的左膀右臂……

封長情只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隨意和岳長庚寒暄了兩句,就離開了校場。

如果白瑾年真的覺得她們是背叛,那還在海陵的人,鐘槐,鐘小蝶,封毅和宋婆婆她們,是不是都會有危險?

可她現在自己又走不開……

這時,彭天兆大步進了帳篷,“老大,方才就瞧著你心事重重的,怎麽了?”

如今這營中,也只有彭天兆一人是封長情信得過的,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岳長庚的話與他說了。

彭天兆神色凝重,“怕是白世子派來試探你和將軍的……畢竟你們拿下常州,其實對海陵也很有些好處,現在只是沒有和海陵聯絡,並沒有在明面上說什麽,這種情況下,他派人來試探,反倒證明海陵的人是安全的。”

聽他這麽一說,封長情也覺得極是,果然是關心則亂,這麽淺顯的道理自己竟然也沒想通。

彭天兆說:“你也別太擔心,更不用小心翼翼防著他,該怎樣還是怎樣就好,等過幾日將軍回來了,再來商議,看看怎麽辦。”

“嗯。”

封長情重重點頭。

正在這時,一個探馬飛奔來報:“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封長情心一沈,“怎麽了?”

“有大軍在東北十裏外紮營,少說也有五萬人,掛著京畿督衛營旗幟。”

封長情立即吩咐:“再探。”

“是。”

封長情又吩咐彭天兆,“把岳長庚和賬下千戶副將都請過來吧。”

此時正是正午,大家結束了早上的日訓,吃了午飯正休息著,忽然就被封長情傳喚,免不得帶著幾分牢騷。

龐大海更是皺著眉頭,“參將大人,這早上下午日訓,晚上要夜訓,好不容易中午半個時辰休息時間,你又有什麽要緊的指示?”

夜訓是當初唐進為了查探奸細在一個月前加的訓練項目,隔一天訓練一次。

其餘人雖沒說話,但也神色不耐。

岳長庚道:“我瞧方才探馬過來了,行色匆匆,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所有人嗤之以鼻。

這常州是關中要塞,位置十分重要,能有什麽情況?

封長情神色凝重,“岳參將說的不錯,京畿督衛營在十裏外駐紮了,但是我們營中並未收到任何消息。京畿督衛營是負責京城防守的部隊,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絕不可能擅自離開,就算是經過常州有軍務,也必定會有詔令傳下來。”

畢竟現在常州還是魏朝管轄範圍,並未真的造了反。

所有人面色一頓。

岳長庚道:“沒有詔令下來,卻貿然到了這裏,莫不是……”

封長情道:“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時間元睢世子在常州出了事,這京畿督衛營又是趙王麾下,這次怕是來者不善,所以請各位來協商部署防衛。”

一時間大帳內鴉雀無聲。

半晌,一個千戶才道:“元睢世子出了事,這趙王派人必定是來興師問罪的,咱們只要把和元睢世子有關的人交出去,事情不是就解決了嗎?”

“就是,咱們這常州營可是要緊地方,趙王就是權勢滔天,也不能真刀真槍的打進來吧!”

其餘的千戶莫不附和。

封長情問那個起頭的:“那劉千戶覺得,和元睢世子有關的人是誰呢?”

劉千戶道:“自然是唐忠!當初元睢世子的事情一直是他在辦,他又是行為不檢點,元睢世子出事也和他脫不了幹系。”

當初元睢出事之後,唐海離開海陵,官方說法是趙疆謀害了元睢,唐海帶著趙疆離開常州去京城處理這件事情,但是元睢的事情,唐忠也的確參與了不少。

封長情不得不說這個劉千戶有點腦子,但是……

封長情慢慢道:“大家是不是都是這麽想的?”

“那不然呢?”龐大海哼了一聲,“總兵大人就是為這件事情入京的,我們相信他一定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這京畿督衛營不會是沖咱們來的,參將大人太小題大做了。”

“說不定總兵大人現在就在督衛營那邊,等會就要回來了。”一個千戶興奮的說著。

到底在他們心中,唐進和封長情是外來者,不能讓他們完全臣服,他們心裏更認定唐海。

這話一出,其餘千戶也連聲附和,“說得對,是總兵大人要回來,咱們嚴防部署個什麽?要是讓京畿督衛營的人看到誤會了,以為咱們跟海陵一樣要造反怎麽辦!”

封長情冷笑:“如果真的是唐總兵回來,那也是出去的一隊人,需要用京畿督衛營五萬人來護送唐總兵回常州?你們以為趙王是什麽人,他唯一的兒子出事了,隨便塞個人出去就能解決?我現在部署防衛,若有不服的,即刻拿下!”

一段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賬中千戶臉色一變再變。

一個早就不服封長情的千戶大罵:“你是個什麽東西呀,你個娘們有什麽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

“彭天兆。”封長情喝了一聲,“拖出去!”

“是!”

說話的功夫立即帶了兩個人把那千戶壓住。

這一動作徹底惹惱了一些早就不服她的武官,一個個竟然在軍帳之中就拔出了武器,“把人放開!快——”

“你們想要造反不成?!”封長情冷冷發問。

幾個千戶冷笑:“到底誰想要造反?你沒那個權利隨意抓這常州營中的任何人。”

有將領一看情況突變,都靠到了提著武器的那邊去,封長情這邊,竟除了自己彭天兆王泉和連大勝,再無一人。

龐大海和她左衛營的幾個千戶僵了半晌,站的遠了些。

岳長庚是神色凝重。

一旁,連大勝沈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參將大人說了,只是部署防衛,也是以防萬一,你們的反應未免太過了些吧?快把武器收回去!”

“部署防衛可以,但這個娘們是誰?我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建過功的,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奶丫頭,你憑什麽?我們早受夠了你對我們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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