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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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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

趙疆這一段時間忙著籠絡唐海。

而唐海也是老油子,既不接招也不拒絕,兩個人就這麽迂回周旋著。

趙疆一開始還覺得唐海是心有顧忌,畢竟他是朝廷的官,朝廷的總兵,明目張膽靠攏趙王等同謀反,只要消息一傳出去,立時就會獲罪,可時日久了之後,趙疆卻發現唐海有問題。

他根本不是有顧忌,而是拖著時間和自己繞圈子。

天子使臣巡視各方,每個州府的時間都是有限制的,他在安南為了蔣玉倫停留太久,安南有九城需“巡視”倒還說的過去,常州府卻不過是一城,停留一月已經引起多方註意知道他心裏揣著什麽心思了,如今再不能耽擱,這幾日務必確定事情準備啟程,而唐海卻是拿不下來。

他懷疑唐海已經暗中靠攏了別人。

他派人查了查,但這唐海也是個老狐貍,這麽多時日了,也沒查出什麽來。

車馬到了驛館門口,趙疆從車上下來,立即有人打了傘去扶,“趙大人,世子出去了。”

“他不是許久不出去了嗎,怎麽忽然就出去了?”

隨從低聲附耳說了兩句,趙疆眼睛微瞇,“什麽?”再三勸說告誡,竟還是非去動唐薇!

隨從道:“出去已有半個多時辰了,怕是……”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

趙疆眉毛緊皺,他本想著拉攏唐海,才不讓元睢去動唐薇,如今唐海沒拉攏到,元睢也把唐薇給辦了,看來這一趟常州照樣是無功而返,這樣他回了京如何和趙王交代?

趙疆只覺頭疼無比,深深吸了口氣,既然唐海不識擡舉,那他也不管了,免得拉攏不到唐海還把元睢給得罪,得不償失。

“進去吧。”

吩咐一聲,趙疆下了馬車,大步進了驛館。

總兵衙門

江護派了人時刻守在驛館周圍,唐薇出事第一時間,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江護手上,江護又稟報了唐海。

唐海聽後,手指頓了一下,只一下,然後神情淡漠的說道:“元睢是趙王世子,出生金貴,唐薇都是已經和離的人了,能被元睢看上,想必也是修來的緣分。”

唐海又道:“竟會相信盛家那一門子……也怪她自己,一點心機都沒有,否則誰能算計的了她。”

江護一時無法接話。

……

廣香閣

貼心的手下為了博元睢高興,專門準備了些助興的東西,元睢這一頓美餐異常上頭,前後上下的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才躺在床上停屍。

果然是他想了一個月的美人,那滋味,當真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美人的身上,卻總似有一股又嗖又黴的味道。

房中所用的蠟燭是京中秘制,點燃的時候會有香氣,一開始那味道被蠟燭香氣蓋住,所以聞不到,這會兒蠟燭熄滅已經很久,那又餿又黴說不上的味道就有些濃。

元睢金尊玉貴一樣的出身,還從沒聞過這種……一言難盡的味道,不過這味道十分鬧人就是了。

因為這味道,又因為已經享用過,元睢對唐薇興致大減,本來還念著唐薇千戶的身份想把唐薇帶回京城去,如今卻是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

那味道實在沖的元睢煩躁,他起身披衣下了床,招呼外面的人進來掌燈,藥效慢慢消散,床上的女人唉了一聲動彈起來。

侍從一邊給元睢更衣,一邊好奇的瞟了屋內一眼,頓時瞪大眼驚呼。

元睢綠豆眼一掃:“蠢貨——”正想責罵趕出去,卻不禁順著隨從的視線往後一看,元睢頓時吃了一驚。

“你是誰?!”

一個披頭散發,臉上長著皰疹的女人正從床榻之上站起身來,女人視線迷茫,身上到處都是淤青,一邊拉著手邊的衣服裹在身上,一邊看著元睢,“這位大人可還滿意?”

她的嗓音也是粗噶猶如公鴨。

元睢驚恐的看著那女人,想起過去那一個時辰的折騰,尤其是她臉上那些似乎隨時會破皮滲出濃水來的皰疹,胃部持續翻滾,哇一聲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隨從如夢初醒,趕緊招呼人進來把那個女人弄走。

回到驛館之後,元睢的嘔吐持續不止,他顫著手指著秦鵬:“給我把那個盛楓……嘔……”

秦鵬此時也是嚇得心尖兒都在顫抖,這可是他一手操辦的事情,竟然變成這副樣子,趕緊退了下去,不必元睢吩咐,他早已在回驛館之前吩咐人去抓盛楓。

……

蓮池的院子裏,盛楓和柴欣榮濃情蜜意,這件事情辦好,他也拿了不少好處,給柴欣榮買了一大堆又貴又閃的東西,堆了半個院子。

柴欣榮楞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我遇到了貴人。”盛楓得意的笑著,拿起一根純金點翠步搖給柴欣榮戴上,“你瞧,多好看?有道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你戴上這個之後,就跟那畫裏走出來的仙女一樣……等明日我就去稟了祖母,把你娶進門!”

柴欣榮摸了摸發髻;“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跟了我十年了,一直偷偷摸摸,如今我發達了,以後再都不會讓你受委屈。”

柴欣榮哭道:“楓郎,我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你那麽聰明……”

盛楓美人在抱,享受著溫香軟玉,憧憬著未來高官厚祿的生活,一點也沒想起,那個被自己當做貨物一樣賣掉的唐薇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的景象。

兩人濃情蜜意了一陣子,盛楓扶著柴欣榮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家一趟,跟祖母說咱們的婚事。”

柴欣榮點點頭,卻拽著他的衣袖不舍得松開。

盛楓忽然笑道:“你這麽舍不得我,我還是帶你一起去吧。”現在他發達了,這麽多豐厚的賞賜,以後還要做官,祖母知道還不把所有的心撲到他身上,怎麽會怪他貿然帶欣榮回去,說不定還會高興的昏過去,畢竟,欣榮肚子裏懷的可是她的重孫。

柴欣榮高興的點頭,“好,我就知道楓郎對我最好了,我去換身衣服。”

見盛家老婦人,自然要慎重。

盛楓從院子的一堆東西裏拿了衣服首飾塞給她,笑著催促她快些。

之後,盛楓就坐在院子裏候著。

要是以前,他也會湊進去幫著換衣束發,順勢鬧一鬧閨房之樂,可今天他卻沒那心思了,院子裏這些東西都讓他看不過眼來。等回去,他就退了那寡婦的親,一把年紀還帶著兩個孩子,誰會要她?!

卻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盛楓想著,莫非是盛家已經知道了這則消息,派人來接他不成?

可他剛回來一會兒,屁股都還沒坐熱,盛家的人不該這麽快就知道啊,那會是誰?

轟!

小院的門忽然裂成了碎片,秦鵬帶著人沖了進來,劈頭蓋臉就給了盛楓一頓胖揍,之後大手一揮:“把院子裏這些東西全部搬走,院子裏的人全部帶走!”

盛楓腫著一張臉,口齒不清的道:“秦爺……這是……怎麽了?”

秦鵬冷笑:“怎麽了?”他忽然沖盛楓臉上搗了一拳,盛楓只感覺臉上的骨頭都迸裂了,痛的昏了過去。

……

夜色萬盞,因為綿綿的陰雨變得又深又濃。

下午和唐薇分開之後,封長情沒有離開,而是跟著唐薇去了廣香閣,去的時候正看到掌櫃和小二給茶水裏下藥,她想沖出去打翻茶水,元睢身邊的秦鵬卻來了。

她沒有機會下手,眼見唐薇喝了茶昏了過去,心急如焚,便躲在了元睢快活那間屋子的房梁上,打算在關鍵時刻弄滅了蠟燭,把唐薇帶走。

當時,唐進竟然就躲在暗處,自己第一次弄滅蠟燭,行動敏捷的把唐薇提了出來,因看到窗外暗巷下的唐進差點驚呼出聲,幸好唐進及時捂住她的嘴巴。

為了怕唐進擔心,這件事情她並沒告訴唐進,卻沒想到唐進早有準備。

唐進對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手上提著一個女人,在蠟燭兩次熄滅的短暫時辰,把那女人丟了進去,之後三人快速離去,到了這客棧。

封長情合上房門,出來的時候看到唐進站在廊下,“她中的藥真的沒事嗎?”

唐進慢吞吞的:“我把他們的藥換成了迷藥,為了藥效達到同樣效果不引起懷疑,所以用的分量重,估計要睡上一整夜才能醒來。”

綿綿的雨絲打濕了他的袍角,他背對著她,或許是因為夜色太沈,或許是因為今夜下雨,他的背影看起來又陰沈又蕭索,封長情仿佛又看到了當初在空間之中捏著她喉嚨的那個唐進,渾身殺氣讓人不寒而栗,連聲音也帶著瘆人的緊繃。

今日如果不是自己和唐進早有準備,唐薇就要被元睢……她想,是因為唐薇的事情,所以他才如此怒不可抑吧?

封長情慢慢踱步到了唐進跟前,安慰道:“別氣了,他們敢做這種齷齪的事情,咱們回報了回去就是。”

唐進側過臉看著封長情,漆黑的眼睛隱在暗處,看不清楚其中顏色,“我的父親是常州總兵,這個位置的特別,我想你也是清楚的,但凡他稍稍想要護著姑姑,元睢便不能得手。”

封長情無言以對。

封長情被他隱在嘲諷話語下的哀傷撞的心尖兒一抽,一陣悶疼,想安慰又不知該說什麽。

“阿情,你知道嗎?在很久以前,為了今日這件事情,我打斷了元睢的腿,唐家被趙王興師問罪,唐海為了給趙王一個交代,就把我交了出去……或許是我命不該絕吧,沒被送到趙王手上,卻被送到了海陵去……”唐進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道:“我們任何人的死活他都懶得管,只要他能達到目的,我們任何人他也都能犧牲掉。”

封長情心頭一跳,聽著他的描述,似有什麽東西要破殼而出一樣。

他口中那個很久以前,真的是……

唐進轉過身,握住封長情纖瘦的雙肩,“阿情,我這樣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你怕我嗎?”

從一開始,他對她就不打算隱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現在,他想告訴她了。他憋得太久了,這次因為唐薇被謀算,心裏的那一跟弦幾乎斷裂。

封長情怔了許久,唇瓣開合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覺得,唐進看她的目光太熱切太覆雜,她慌亂,心悸,她覺得他們兩個人還沒有親近到用這樣的眼光交流的地步,或許以後可能會更親近一些但不是現在。

她終於別開臉,“我去照顧你姑姑,嗯。”她轉身離開,走的稍顯狼狽。

唐進瞧著那倉皇進了雨幕中的背影,閉了閉眼,心中泛起失落,是他太急,嚇到她了吧?

……

驛館就這麽大,趙疆又是個心眼多的,元睢回驛館後不久,趙疆就知道了他被人算計這樁事,立時馬不停蹄的朝元睢住的院子趕過去。

到了門口,就看到侍從端著一噴嘔出的酸水要去倒。

趙疆凝起眉毛看向侯在門口的一個下人:“怎麽回事?”

下人誠惶誠恐:“世子回來就一直吐個不停,找了大夫來也不讓靠近,就是不停的吐。”

“秦大人呢?”

“秦大人被世子遣去辦事了,還沒回來……”

趙疆想了想,招來身後手下吩咐了一聲,自己進了院子。

剛進院子,就聽到元睢不間斷的幹嘔聲,趙疆神色又是一沈,深吸口氣,大步進了廂房,幹嘔聲越來越大,一排下人們端著盆子排著隊等著伺候。

元睢已經把這兩日吃了沒消化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此時吐出來的都是不明液體,因為持續的嘔吐臉色漲的幹紅。

大夫極有眼色的上前:“小人說要給世子施診,但世子從回來就已經沐浴好幾遍,而且不讓任何人靠近,就是小人也不讓近身。”

“一直嘔吐,為何?”

“這嘔吐是心病,心裏犯惡心,所以停不下來。”

元睢這裏,到底是被人怎麽算計了?趙疆想問個清楚明白,可是跟著元睢出去的人並不知細節,知道細節的只有一個秦鵬。

趙疆出了廂房站在廊下:“秦大人呢?”

“秦大人去辦事了,還沒回來。”

趙疆神色更沈,雖說元睢不成器,紈絝跋扈一無是處,但卻是趙王唯一的兒子,他這次陪著元睢出來辦事,正事兒一分沒辦成,元睢還成了這副樣子,回去怎麽跟趙王交代?

此行真是出師不利。

……

唐府

唐海親自去看了唐素。

這段時間,他看唐素的次數明顯變多了。

唐海並不是個慈愛又關心子女的父親,一年裏,除了逢年過節,大部分時候他都住在軍營裏,他的三個子女,唐恒,唐素,唐進,仔細算下來倒是只有唐進因為跟在唐薇的身邊,常在軍營走動,總能見到他。

而唐恒和唐素,一年裏也不過是見個一兩次而已。

唐恒和唐素多年被養在家中,被下人圍著,在這樣親情寡淡的氛圍下,對唐海也沒多少對父親的感情,唐海對他們也更像是對他的手下。

進了唐素的院子,唐素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娟素而雅淡的穿著,手中握著一把鸚鵡摘桃的團扇,無論是禮數,還是品貌,都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模樣。

唐素的母親王氏出身常州清流,雖然去得早,倒也留下了幾個靠譜的人,把唐素教養的很好,沒有隨了他們唐家這一門子好武的性子,唐海想。

“父親可用過飯了麽?”唐素柔聲問道,一邊幫唐海沏了茶水。

唐海道:“在營中用過了,你的嫁衣這幾日繡的如何了?”按照行程,元睢會在十日之內離開常州府,到時也該是唐素出嫁的時候了。

唐素垂著頭站在唐海面前,“已經繡好了。”

“那就好。”唐海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唐素身邊的莫媽媽面色稍稍焦急:“姑娘,你怎麽又沒說?這樣下去,婚嫁的日子就要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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