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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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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廖英果然到了。

同行的除了劉義還有劉忠,以及一些在品芳齋做過的師傅,封記糧行做過的夥計,一行八人。

封長情就把選好的鋪子交到了劉義的手上。

劉義辦事靠譜,為人忠厚又聰明,她一向信得過。

廖英則把人帶到之後就隨著封長情和唐進住在了悅來客棧。

封長情對他十分感謝:“這次多虧了你帶人過來,海陵一切怎麽樣?”

廖英道:“一切都好,幾個鋪子經營正常,宋家夫婦身子也硬朗,照顧的那位梅姑娘也很好,蘇家大公子那上萬頃良田也經營的極好,還有小蝶姑娘,忙的挺開心的,只是走的時候被小刺猬和諸葛先生看到了,鬧著要跟……被我甩開了。”

封長情挑眉,同僚幾個月,她第一次發現這廖英這麽通透,說的這些事情全是她心裏惦記的。

她不由感激的看了廖英一眼,“這次多謝你了……可這次出行是私務,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困擾吧?”

“不會。”廖英看了唐進一眼,唐進正把一塊肉拆了骨頭,把軟肉放進封長情面前的碗中,封長情則順勢夾起咬了一口,二人相處自然融洽,廖英不禁笑著,“我是唐大哥的副將,為唐大哥辦的事情都是公事。”

封長情一愕,聽出了什麽味道,這是在說她謝錯人啊,廖英做的事情都是唐進的吩咐。

封長情便看了唐進一眼。

唐進正慢條斯理夾起一塊紅燒魚放進她碗中,他今日穿了湛藍色寬袖勁裝,帶著略深的藍色護腕,那給她布菜的動作自然隨意不跳脫。

封長情瞇了瞇眼,後知後覺的想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唐進變得順眼了許多。

廖英瞧著,會意一笑。

唐進淡淡開口:“快吃吧,看我做什麽。”

封長情本就沒醞釀好的道謝就此擱淺,嗯了一聲,把魚肉塞進嘴巴裏的時候,她想起她前面已經道過謝了,嗯。

這時有人敲門。

“唐公子,有位客人說是您的朋友,要見你,小的把他帶上來嗎?”

門外,小二客氣的詢問。

封長情看向唐進,“你在榕城有朋友?”

唐進不語。

“會不會是蘭成?”封長情想了想,“可能是有事才來找你的,讓小二帶上來吧。”說完沖門外小二招呼了一聲,小二應聲退走。

唐進夾菜的手就頓了下,臉色有些黑,“你為何覺得會是蘭成,你很希望是蘭成?”

封長情默,她說錯了什麽?

廖英低笑一聲,但不敢笑的太明目張膽。

封長情只好當做沒聽到,咕噥道:“人家找的是你,怎麽就成我希望的了。”

這會兒門外已經響起腳步聲。

唐進放下筷子,起身去開門,只聽門外傳來一聲爽朗的笑,封長情意外的回過頭,“是你?你怎麽有功夫過來?”

門口蔣玉倫挑挑眉,“不歡迎?”

“沒。”封長情忙道:“怎麽會?只是聽說你最近挺忙的。”

蔣玉倫略有笑意,“是挺忙的,這次的事情還要多虧了你和唐進幫忙,不然事情沒這麽輕松。”

他的眼線更厲害些,已經查到元睢之所以對苗鴻基那個態度的原因,不用想都知道那癩蛤蟆肯定是唐進的手筆。

唐進請他坐下,表情淡漠:“苗鴻基不會那麽容易就善罷甘休的。”

“自然,他派了門客四處搜刮財務,想要送給元睢討好他,然後把蔣玉俊換出來,都被我給截胡了。”蔣玉俊笑笑的看向唐進,口吻略好奇,“看起來你好像不是很高興見到我?”

唐進面不改色,“對。”

蔣玉倫和蘭成在他來看都是情敵,而且這個蔣玉倫比蘭成更危險,心計太深沈。

蔣玉倫掀了掀眉毛,被這麽當面潑冷水,臉上笑意卻也沒減去多少。

封長情忙打圓場,“他開玩笑的。”然後又很快轉了個話題。

蔣玉倫便說起封長情著手開鋪子的事情,他在安南極有勢力,連最高行政官員安南參政苗鴻基都被他掣肘,封長情的事情他當然已經收到了消息。

“安南這地方我是主你是客,咱們在海陵時候就說過,來了安南,我要好好招待你,你這鋪子我罩著,再給你聯絡幾個安南糧商,要買地嗎?”

封長情遲疑道:“如果有的話,自然是自己購置田產更好,但現在苗鴻基虎視眈眈的,是購置田產的好時機嗎?”

“他我來解決,你放心做你的生意就是。”蔣玉倫給她吃了顆定心丸,封長情喜道:“那就有勞你幫忙了。”

“我們之間需要這麽客氣嗎?”蔣玉倫眨眨眼,沖封長情爽朗的笑著。

這笑容讓唐進看的光火,但他知道蔣玉倫在安南的能力,也知道封長情想把糧行生意做起來,現在沒有什麽人比蔣玉倫更能幫得上忙了。

之後,張茹派人來找蔣玉倫,說是有事,蔣玉倫便很快離開了。

蔣玉倫是個行動派的,離開之後不久讓勤子帶了兩個管事模樣的人過來,幫著封長情購置田產。

他介紹的莊子都是肥沃的水田,貴在價格合理,還都是連起來一大片的。

封長情喃喃:“這麽短的時間離哪可能弄出這麽多好莊子?”

她心裏不由發散思維。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些田產別是蔣玉倫……”使了什麽手段得來的吧?

唐進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別的女子要是遇到這種事情,多半以為蔣玉倫是為討好女子搞出來的,但封長情的腦回路就是和別人不一樣,覺得這些田產來路不正,蔣玉倫怕是找她銷贓。

唐進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我讓廖英查過,這些莊子不少都是苗家的。應該是苗鴻基為了籌錢給元睢送禮,所以在賣,他這些產業份額大,又因為是苗家的,一般的糧商沒人敢接手。”

封長情哦了一聲,明白了。

自然是不敢接手,苗鴻基可不是什麽好鳥,先用莊子和良田換了糧商的錢之後,等元睢走了,再用強權威壓奪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這下封長情就放心多了。

封長情這次出來只帶了五萬兩銀票,還好後來劉義過來的時候又湊了五萬兩,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莊子和田產全部拿下,並讓糧行進入了正軌。

糧行很大,後面有倉庫和供夥計休息的地方,又找了幾個靠得住的夥計,之後封長情就用最後剩下的三千兩在糧行後的小巷買了個兩進的院子,自己和唐進廖英住了進去。

最近這段時間太累了,都是沾了枕頭就睡,今日卻是因為新換了地方,住進去的當晚,封長情難得失眠。

時至六月,安南已經很熱,晚上的氣溫卻是正好涼爽。

封長情披衣出了屋,站在榕樹下半擡頭看著,院子裏有兩顆巨大的榕樹,長得正好,像傘一樣籠罩在頭頂上,星點月光從樹影縫隙之中朝下灑落,光影暗沈斑駁。

她長發未束,發絲隨著夜風輕輕晃動,水紅色的衣裳在夜色之中十分紮眼,在月光斑駁之下附上一層朦朧光華,背影極美,就像是剛睡醒還未能完全睜開眼的夜之精靈。

唐進眼神暗了暗,把這美好的景致收入眼底,納入心中,銘刻。

封長情忽然轉身,“你也沒睡?”

“嗯。”

封長情瞧著他穿了一身黑衣,疑惑道:“這麽晚了,你要出去?”

“辦點事。”

封長情眼睛一亮,“我也去。”

“先換身衣服去。”

“嗯。”

封長情點頭之後快步進了屋子,等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黑色勁裝。

“走。”唐進拉著她輕巧越墻而出,卻是出了城,朝著城郊一路飛奔,就在封長情詫異的時候,兩人停了下來。

唐進蹲下身子開始撿石頭,“你把這些都放進靈域去。”

封長情一怔,“我們要做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封長情便也不遲疑,一邊幫著撿一邊把石頭都放進了空間,足足放好幾箱才作罷。

唐進便又拉著她往回走,這次卻是直奔一樁富麗堂皇的府邸而去。

進了府,在檐角之後的青瓦上落下,封長情忍不住又問:“這是哪?”

“你猜。”

“不會是參政府吧?”

唐進笑意氤氳,但笑不語,卻是沒否認。

封長情眼眸動了動,她想,她知道他們來做什麽了。

唐進對這裏顯然是輕車熟路,拉著她躲過無數守衛和巡邏的府兵,極快的進入一間密室之中。

密室裏傳來對話聲。

“又點算了一遍,不會錯。”李丁恭敬的拱手,還有一個人隱在暗處,卻也隱不去他臉上的燥郁之色。

苗鴻基得了錢之後,立即從府庫之中找了些玩意兒,又足足備了兩萬兩黃金,這次沒有在黃金箱子上面再放長海夜明珠,因為他們打聽到,後期別館一個婢女戴了一顆很小的夜明珠伺候的時候被元睢看見,當場就給打死了,他們猜測元睢不喜歡夜明珠甚至十分厭惡,二則,長海夜明珠價值連城,這次他是真的送不起了。

他卻不知,在夜明珠的光照掃射下,那些癩蛤蟆是多麽的生動逼人,元睢要是能喜歡得了就是有病了。

想到自己精心準備了那麽貴重的禮,卻什麽事都沒辦成,還惹了一身腥,苗鴻基就覺得煩躁。

還有長海夜明珠……

“長海夜明珠一顆就值兩千兩黃金,這個元睢到底是不識貨還是故意折騰老夫!”

李丁勸道:“大人別惱,這次這份禮送去之後,大人再說些好話,元世子看大人這麽盡心盡力,肯定會對大公子網開一面的,另外,那些美女我已經讓人準備的差不多了,他對大人改觀,又享受了美色,必然高興,會對大人另眼相看,到時候無論是升官發財還是鐵衛的兵權,那不是手到擒來?”

苗鴻基臉色稍緩,但依舊臭的很,“但願吧,明日這份禮你親自去送,我隨後就去別館見他,不能出任何差錯知道嗎?”

“卑職明白。”

兩人便離開了密室。

等外面一切聲音消失,封長情和唐進才從暗處走了出來,唐進拿出一個奇怪的長鉤,手腳麻利,只聽哢哢哢幾聲,箱子上的鎖就開了,看的封長情目瞪口呆。

“你……你還有這種本事?”

唐進邊開鎖邊道:“當初諸葛臨風教我很多。”其中還包括偷雞摸狗,所以他的前世,真的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封長情一時無話,這都什麽世外高人什麽師傅啊?

那方唐進已經把所有箱子都開了鎖,“知道要做什麽嗎?”

封長情點頭,裝了一晚上的石頭,她能不知道做什麽?

她手底下一邊動彈著,一邊有些可憐那個苗鴻基了,不過正是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苗鴻基也不是什麽好鳥。

折騰了一夜,等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五更天。

廖英已經起床在院中洗漱,見他們二人回來楞了一下,“何時出去的?”他竟然不知道,現在他的警戒意識這麽差嗎?

唐進拍拍他的肩,“就在你打鼾的時候。”進了房間。

廖英臉色一紅,“我以後註意。”

封長情笑:“註意什麽?”

廖英正色:“睡覺不打鼾,任何時候加強戒備。”一副跟上級保證的樣子。

封長情莞爾,也拍了他肩一下,進去了。

廖英:……

第二日晚,苗鴻基見了李丁,讓李丁帶人先把禮物送去別館。

李丁領了命,帶著人擡了十只箱子乘著夜色朝著別館走去,苗鴻基坐著轎子跟在後面,心裏惴惴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皮跳的極快。

籌款這麽久了,都沒籌到什麽錢,大小糧商知道那是苗家的莊子和田都不買的,怎麽忽然就被一個人在一夜之間全買走了而且還是現銀現付?

這事情不是太巧了嗎?

昨天他太高興還沒想到什麽,現在想來卻覺得大有問題啊,會是誰買的?放眼整個安南,有能力做這種事情的只有蔣玉倫,再結合蔣玉倫最近這段時間這麽安靜,莫非是蔣玉倫又要在背後使什麽壞不成?

“停、停!”苗鴻基急忙喝止,也不等轎子停穩就從轎子上奔了下來。

李丁拱手:“大人,怎麽了?”

“把箱子打開看看,快!”

“是。”李丁不疑有他,擺擺手命人把箱子打開,忽然整個人就僵住了。

“怎麽了?”苗鴻基提著官袍大步過來,就著火把的光芒看了一眼箱子,整個人差點昏過去。

那箱子裏,昨晚還認真點算過的兩萬兩黃金不翼而飛,此時全成了石頭。

他的兩萬兩黃金啊!

苗鴻基氣的渾身顫抖,“這怎麽回事?!”

李丁面色慘白:“卑職也不知道啊,大人,大人,你怎麽了?”

苗鴻基真的昏了過去。

一行人手忙腳亂的把苗鴻基搬了回去。

別館裏,元睢早接到小道消息稱苗鴻基今晚要送禮物來,雖然這個苗鴻基不會辦事,但錢麽,誰會嫌少?他便打著哈欠等著,可等了大半夜,卻還是不見人影。

“去看看怎麽回事。”

一個親信很快去而覆返,小聲道:“說是已經看到苗大人的隊伍過來了,但是快到別館門前的時候,苗大人忽然從轎子裏出來,打開箱子看了看,昏了過去,一隊人就回了。”

“什麽?!”

元睢瞇起眼。

他本就肥胖,這一瞇,整個眼睛就成了一條線,幾乎看不見,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嚇得廳內所有人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趙疆想了想,“或許是有什麽事。”

“能有什麽事?”元睢冷笑,“我看他是臨門了看一眼,卻舍不得他的銀子,擡著回府去了吧?當本世子是什麽人,由著他隨意耍著玩?來人,給我剁下蔣玉俊一只手,送去參政府上!”

趙疆忙道:“世子息怒,那蔣玉俊再怎麽說也是安南候的兒子,咱們……”

“毒害親父的兒子,安南侯府都不說話了,你怕什麽?這個苗鴻基敢戲弄本世子,本世子又豈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樣以後各地方的官員都想戲弄便戲弄,當本世子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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